縣衙。
偏堂。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同一批人。
張知縣眉飛色舞:“鬼冥教乃帝國之毒瘤,前朝之余孽,復國之心不死,害命之舉常在,多謝諸位鼎力支持,才能將鬼冥教這些妖人一舉鏟除......”
洋洋灑灑說了幾千字。
底下除了幾個有文化的家主之外,大多數都是練武的粗人。
對這些咬文嚼字的東西實在提不起什么興趣。
柴幫的幫主更是聽得打起了瞌睡。
若不是張知縣實在忍受不了打雷一般的呼嚕聲,其實還能再講一個時辰。
他皺著眉頭,瞪了柴幫幫主一眼,這才叫一旁的漁幫幫主把人給叫醒。
“言而總之......”
聽到這四個字,熟悉張知縣的就知道終于要結束。
身子不由得坐直。
“鬼冥教還有不少妖人散落在外,定會伺機報復,還望諸位不要掉以輕心。”
在座的眾人一聽,心中齊齊冷笑。
縣衙當真打得好算盤。
要剿滅鬼冥教的是官府,現在撒手不管的也是官府。
昨夜圍剿鬼冥教可說不上順利。
飼養的妖獸數量遠超眾人的預料,各方都死傷了不少人,雖然大體上鬼冥教被鏟除,可如鬼面刀之類的高手可依然逃亡在外。
這些人都將變成毒蛇,隨時可能噬人。
那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可張知縣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繼續管下去。
馬幫的幫主率先坐不住:“張大人,事情是官府叫咱們辦的,現在就想撒手不管?”
“胡六,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對本官說話?”
張知縣如同變臉一般,前一瞬還是和顏悅色,下一瞬就是雷霆震怒,一身官威頓時叫柴幫幫主胡六吃不住。
見胡六畏縮著坐了回去。
張知縣這才哼了一聲,心里道:
“一個臭砍柴的,也配跟本官叫嚷。”
“敬你你是個幫主,本官隨便說句話,就能叫你柴幫一年吃不上飯。”
他掃了一眼堂間眾人:
“諸位,可還有意見。”
在座眾人里,朱家家主朱平也在其中。
這一次剿滅鬼冥教,朱家也出了力。
他瞄了一眼坐在最上方的宋真元、唐勝還有彭虎,輕嘆一聲。
顯然,張知縣應該已經與那三方達成某種協議。
那三位不出頭,其他勢力就只能被張知縣輕松拿捏。
都是在清河討飯吃的,要是得罪了官府,以后準兒沒好日子過。
張知縣這見人下菜的工夫相當了得。
除了華清宗、天地盟和血虎幫三方之外,其他人也就只能當是義務勞動,就當是討好知縣,免得被穿小鞋。
“還好岳兒在華清宗。”
今早張知縣就已經知會過朱家,會給朱家一筆單獨的補償。
朝中有人,就是好。
華清宗在安寧的地位,絲毫不比府衙差。
見在場眾人都不說話,張知縣這才露出滿意的笑:“那就散了吧。”
他要的是政績。
用來討好上級博取更好的官位。
鬼冥教是不是真的被徹底滅光,他壓根兒就不關心,只要總體勝利就足夠上報給知府。
至于鬼冥教的反撲?
那就不是他這個知縣需要操心的事情。
反正縣衙的高手夠多,而且他就住在縣衙。
他不擔心。
......
華清宗一行人走回朱家。
因為朱岳的緣故,宋真元也帶著華清宗的幾個弟子住進朱家。
畢竟相比其他地方,朱家算是半個自己人,說話也方便,不至于要常常擔心隔墻有耳。
宋真元心情也很不錯。
他也一樣,來清河不過就是宗門安排的任務,只要面上完成了就行。
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仙寶。
“姜師侄,姜長老可有消息了?”
昨夜一戰。
鬼冥教的實力超乎眾人的預料,甚至飼養了五頭七階的妖獸,幸好有姜臨仙出手。
五劍。
就五劍,五頭妖獸就干凈利落的被飛劍給透心涼,甚至都沒有反抗的機會。
圍剿的眾人甚至連姜臨仙的面都沒看到。
什么叫劍仙風采?
姜嫣開口道:“鬼冥教萬鬼老母攜仙寶遁走,父親前去追殺。”
萬鬼老母。
宋真元眼中閃過一抹忌憚。
鬼冥教很大。
散布在虞國多地,勢力錯綜復雜,而在安寧府這一片,領頭的就是個諢號為萬鬼老母的婦人。
實力不俗。
當然,對于姜臨仙來說不過就是多斬兩劍的問題。
姜臨仙之所以找了這么久,乃是因為萬鬼老母此人擅長易容術,常常混在人群中,極難被發現。
也正是憑借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才能盜得仙寶。
宋真元略作思量:“既然姜長老在,我們繼續留在清河只會耽誤了修行,鬼冥教已經被鏟除,我們還是盡快回華清宗復命為好。”
“嗯。”
眾人齊齊點頭。
無一人想要繼續留在清河。
一方面正如宋真元所說,出來是為了任務,回去才能更好的修煉,另一方面則是,他們很清楚,鬼冥教的反撲很快會來。
繼續留在清河,隨時都有被暗殺的可能。
“收拾東西,半個時辰之后集合。”
宋真元說出命令,而后就轉身回房。
眾人散去。
朱岳眼神晦暗。
華清宗這些人里,就他一個在清河有家室。
朱家也參與了昨夜的圍剿,也必定會成為鬼冥教的暗殺目標。
要讓他此時離開,出了事,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
一個與朱岳相熟的弟子看出朱岳的疑惑:
“朱師弟,你我習武之人,早就該斬斷俗事情緣,這些東西不長久,只會增加弱點。”
有他這一想法的。
在華清宗可不算少,不少武道大家都是薄情寡欲,一心求道,與家族的關系也淺的可憐。
朱岳眉頭微微皺起。
擔心朱家只是其一,他更擔心的......其實是他的名聲。
這時,韓沁也開口:“朱師弟,無需太過操心,朱家應該并非鬼冥教的主要暗殺目標,而且你回到宗門之后,還能花些銀子請人鎮守,比留在這里更有用。”
被韓沁這么一安慰,朱岳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他露出笑容:
“韓師兄說得對。”
當日,華清宗一行人就出了清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