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京城里來了好些年輕的后生,當真是熱鬧。”
譚虎興致勃勃的說著。
鶴千年已經帶著寧中天等安寧衛將士乘大船返回了云州。
李銳身為堂堂一參軍。
當然不可能留在京城就把自己變成光桿司令,聶思明都帶了七八個親衛,他也把譚虎和葛洪給留了下來。
原本寧中天最為得力。
可寧中天乃是安寧衛守備,大船里沒了他這個安寧衛的參軍坐鎮,至少也該有個守備才行,否則就太不像樣子。
譚虎現在就還記得在寧中天走的時候,對方幽怨的眼神,還有自己得意的大嘴。
等回去了安寧衛,又能吹噓好長時間。
李銳點頭。
臨近大比之日,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白衣長袍的書生,還有黑色勁打短衫的健壯少年。
要不是加入了安寧衛,無需過這個獨木橋。
說不定京城里就要多出健壯老年。
李銳:“收拾收拾,咱們去一趟兵部的校場。”
“好咧。”
譚虎和葛洪點頭應和。
葛洪:“早些年咱家還年輕的時候,也曾經想過做個武舉人,只可惜拜了師門,也就沒了那心思。”
他當年在清河,可是被寄予厚望的武舉人人選。
后來拜入武館,繼承了館主之位,也就打消了那個念頭。
畢竟大多數武舉人也就能成為個八品的教頭。
還要受知縣管轄,遠不如館主來得自在。
至于后來入安寧衛。
則是人到中年,想著樹挪死,人挪活罷了。
譚虎翻了個白眼:“老葛,說破了天你也就是個舉人,來這京城里邊的,誰不是個舉人,要說也要說個進士吧。”
葛洪也不與譚虎這個渾人爭辯。
舉人就已經了不得。。。
至于進士,隨便一個三甲進士,那可就是個縣官,要是能入二甲,更是能在京中謀個差事,虞國素來都是重京城,輕外州,在京做官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進了鼎甲,那就更是能直接進武評司,前途一片光明。
李銳是監考,當然沒有那些考生的壓力。
背著手朝著兵部校場走去。
昨日。
聶思明找上他,叫他今日去兵部。
這次主持武舉的正是兵部的王侍郎,武舉之事嚴肅,總需要先提前熟悉情況。
不僅是李銳。
兵部那些官員也是一樣。
不多時。
李銳就來到兵部校場所在的位置。
兵部身為六部之一,衙門當然是設在承天門外,京城人嘴里的“千步廊”中。
但校場由于占地太廣,所以設置在京城外的一塊空曠地。
來了數日。
李銳早就將京城的地形摸了個七七八八,輕車熟路的就帶著譚虎、葛洪出了城,來到兵部的校場。
校場中除了正日常操練的士兵之外。
還有一個身穿各色官袍的官員。
聶思明也正在其中。
這些人里,尤其以一個身穿孔雀補服的中年男人最是惹眼。
孔雀補服,代表著此人乃是三品大員。
不用想,肯定就是那位兵部的王侍郎。
李銳加快了腳步,快速掃了一眼其他幾個官員,一個個都是穿得常服,但胸前的補子大多都是熊羆和白鷴,乃是與李銳一般都是五品,為首的幾個更是虎豹和云雁補服,乃是四品。
聶思明看到李銳出現,特地出聲:“李大人,來了。”
不少人也注意到李銳。
可李銳乃是州官,在京城沒甚名聲,自然無人打招呼。
倒是那位王侍郎,對李銳笑著點了點頭。
李銳回禮:“王大人。”
然后就乖巧的站在聶思明身后,眼觀鼻,鼻觀心。
至于譚虎和葛洪,當然只能站在校場外圍。
不多時。
又有幾個武將來到校場之中。
一共四十六人。
九個四品,其余都是五品,人數不算少,但也并沒有多到夸張的地步。
顯然。
聶思明所言的兵部缺人手,不過是托辭而已,這個監考的名額并不如聶思明所言的那般輕巧。
看到人都到齊,王侍郎這才輕咳一聲開口說:
“諸位大人,辛苦了。”
“武舉乃是朝廷大事,不能出岔子,王某人就提前謝過各位了。”
王侍郎說了幾句場面話。
然后就走了。
之后的事宜都是由一個兵部郎中來講解。
監考一事說起來也不復雜。
兵部已經主持了太多次,早就有了固定的班底,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出面鎮場子的。
參加武舉的都是武者,一個個血性大,要是出了人命又或者是惹出亂子,那就是大不吉,兵部落了面子。
武舉今年的會試與以往有所差別。
之前比試的都是力和兵兩科,也就是個人勇武,還有兵法謀略。
今年圣皇特賜鎮科。
每一個參試者都需要與妖獸角力。
聽說是兩國聯親,圣皇一高興加上去的。
算是今年的一大看點。
妖獸兇性大,因此兵部今年才找來如此多的監考來防止妖獸作亂。
待說完,已經是酉時。
到了吃飯的時辰。
這些文武官員三五成群的約著吃酒。
對于監考來說,杜絕舞弊固然重要,但更是結實同僚的好機會。
如何能錯過?
李銳一個外州官,能參加監考就已經是極大的幸事,這些京官一個個眼高于頂,州官對他們來說根本毫無價值,當然不可能主動來結實。
對于被冷落一事,李銳看得很開。
指望人人都來捧自己是不可能。
可既然來了,當然要有所收獲。
他緩步來到一個中年男人身旁,說道:“林大人,聽說你是云州人士?”
武庫清吏司郎中林海有些詫異的望著李銳。
覺得陌生。
但能來這里的都不是凡俗之人,還是耐著性子問:“這位大人是?”
李銳:“安南鎮參軍,李銳。”
聽到李銳二字,林海眼中閃過詫異。
他只知道眼前這老者乃是個州官,卻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家鄉的軍官。
林海想起家書中所說的事情。
頓時露出笑容,抱拳道:“原來是李大人,久仰大名,不若一起去白鶴樓小聚一番?”
李銳:“我常聽人說起林大人乃云州俊杰,早就想著與林大人討教。”
看著兩人說得熱絡。
與林海相約吃酒的幾個官員不由得好奇這個州官的來頭。
林海可是出了名的精明。
能讓他笑臉相迎的,必定不是普通人物。
見林海相邀,其他人也就沒說什么,只是好奇。
不一會兒。
幾人就來到京城中一間古樸典雅的小樓之中。
這里表面看上去不起眼。
可里邊卻是別有洞天。
曲水流觴,有亭臺樓閣,頗有江南水鄉之色。
李銳嘖嘖想著:“京官就是會玩。”
五個官員順著小溪而坐,雖是武人,卻也有幾分儒生的風雅。
事實上。
這幾個官員,除了李銳之外,還都要算作文官。
只不過出自兵部、刑部還有大理寺這些武德充沛的衙門,所以各個武功都不俗。
來的路上林海很是熱情。
將那三人都介紹了一番。
至于林海態度變化為何如此大.當然是他清楚李銳的不俗,能給他帶來利益。
李銳太清楚。
結交的本質就是利益交換,自己本身足夠強是一點,別人知道自己強則是另外一點。
在清河的時候,他就已經熟知云州官員的情況,以及云州人外出為官的情況。
所以才能認出林海。
能從云州外出做官,都不可能是庸人,所以李銳篤定林海肯定曉得他。
對于自己在云州的名聲,李銳還是有些底氣。
不出所料。
成功通過林海進入到京官的圈子。
李銳可不是自命清高之人,既然參加了這武舉監考之事,要是還踽踽獨行,那還不如多去東市轉轉,何必在此浪費光陰。
認識京官可是大有好處。
林海當然曉得那幾個老友都在等著他介紹李銳。
他笑瞇瞇的開口道:
“馬兄,劉兄,張兄,這位是安南鎮參軍的李大人”
聽到安南鎮。
三個五品京官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誰還不是個五品官員了。
而且他們乃是京官,往日三十二鎮的參軍、參將進京都不見得能見得到他們一面。
林海繼續道:“李老哥還在袁侯爺府上做教頭。”
聽到袁侯爺三個字。
那三人的臉色終于發生變化。
袁侯爺那是什么人物?
那可是虞國的兵圣,就算做了安南侯,那也是虞國軍方第一人。
侯爺府上的教頭,代表著能隨時見到那位兵圣。
這可了不得!
在座的都是人精,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放得跟菊花一樣。
“李老哥,老弟敬你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