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嚴寒稍去,草長鶯飛。
北岳大帝攜靜明皇后及眾后妃移駕恒山豐靈澗,流水潺潺,花開遍野,霞光遍地。
居住在恒山附近的修士、妖精都來朝見,北岳大帝皆賜仙果靈食,眾修士、妖精皆叩首拜謝。
此時北岳大帝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尚書趙充國問道:“趙尚書,征召嚴雋之的函文發往南瞻部洲已經三個月了吧?怎么還不見回信?”
趙充國聽到這話,連忙稟道:“回陛下,臣也有些奇怪,按理說五臺山神府若是回信,至多一個月就到了。”
“難道是送信的人路上遇到了意外?”北岳大帝問道。
趙充國想了想,說道:“請陛下放心,臣馬上再派遣神將前往五臺山。”
北岳大帝點了點頭,正在此時,忽然一道神光落了下來,正是統制神將太恒君。
只見太恒君急匆匆來到近前,先朝北岳大帝、靜明皇后見禮拜問,隨后將趙充國拉到了一邊。
北岳大帝和靜明皇后滿臉不解,對視一眼后又朝走到一邊的太恒君、趙充國看了過去。
只聽太恒君壓低聲音朝趙充國問道:“尚書,你當初征召的函文上寫的誰的名字?”
趙充國愣住了,忙問道:“是說征召嚴雋之一事嗎?當然寫的是君候你推薦的嚴雋之了。”
“可來的怎么是嚴謝之呢?”太恒君問道:“你確定沒寫錯名字?”
“這!”趙充國也很震驚,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后說道:“我確定沒有寫錯,絕對是嚴雋之的名字。”
說到這里,趙充國問道:“五臺山神府回信了嗎?”
“回什么信?人都來了。”太恒君也是無奈。
趙充國眼睛一瞪,連忙問道:“人在哪里?”
太恒君道:“我沒帶過來,先來問問你,人不對,要不要用,尚書你只要一句話,我就讓他們回去。”
趙充國道:“君候,你胡涂,那是你們親戚,還是皇后的娘家人,不管用不用,既然人家來了見總是要見一面的。如果就這樣讓人家回去,豈不絕了親親之誼。”
太恒君道:“那我去帶過來?”
趙充國點點頭,說道:“你馬上把人帶過來,我先稟告陛下。”
“好。”太恒君點點頭,然后直接駕起神光朝著北岳神府方向飛去。
此時趙充國走了回來,北岳大帝笑問道:“你二人有什么機密?竟連朕也瞞著?”
趙充國連忙告罪一聲,稟奏道:“啟稟陛下,五臺山神府未曾回信一事已經明了。”
“哦?”北岳大帝問道:“為何?”
趙充國道:“他們之所以沒有回信,是因為五臺山神直接把人派過來了,路途遙遠,所以用了三個月之久。”
北岳大帝點頭笑道:“如此倒也算周到,直接派人過來,總比書信來往要簡單的多。”
“只是.”趙充國搖了搖頭,說道:“來的不是嚴雋之。”
“不是嚴雋之?”北岳大帝眉頭一挑,“那是誰?”
趙充國說道:“是五臺山神的嫡子嚴謝之,現在已經到了神府之中,太恒君現在已經去帶他們過來了。”
北岳大帝立刻就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五臺山神為什么要直接把人送過來,而不是回信了。
他扭頭看著靜明皇后道:“你這哥哥好心機,給我也來個先斬后奏。”
靜明皇后笑道:“我可不是沒提醒你,我早就說讓你直接把征召函文發給嚴雋之,你偏不聽,我有什么辦法?”
“唉。”北岳大帝嘆了口氣,說道:“可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那現在如之奈何?”
靜明皇后道:“這肯定不是我那兄長的主意,定然是我那嫂子在背后攛掇。謝之那孩子我也知道,比雋之差了些,但頗有靈慧,待會兒看看,能用便用,不能用就用我的名義把人送回去吧。”
北岳大帝點了點頭,說道:“也只好如此了。”
不多時,太恒君領著一隊神將,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一個身材雄壯、紅發青面的妖精來到了豐靈澗。
接著那妖精被留在了外圍,與一眾神將站在一起,太恒君則帶著那個少年來到北岳大帝面前覲見。
太恒君率先拜道:“父皇,母后,兒臣已將謝之表弟帶到了。”
而嚴謝之則連忙叩首拜道:“小子嚴謝之,拜見北岳安天玄圣大帝陛下,拜見北岳靜明皇后娘娘。”
“謝之不必多禮,你父親與我是親兄妹,你叫我一聲姑母就是了。”靜明皇后笑著說道。
嚴謝之聞言,當即再次朝靜明皇后行了一禮,并叫了聲‘姑母’。
但對于北岳大帝就不能那么輕率的直接叫‘姑父’了,君在親之先,要先論君臣之禮,再論親親之禮。
北岳大帝問道:“謝之,來之前你父親是怎么跟你說的?”
嚴謝之恭敬答道:“父親跟我說,陛下此番征召謝之,乃慈惠英方之舉,讓我常懷君恩,勤勉任事,不負陛下之垂愛。”
北岳大帝聽到這話,便與靜明皇后對視一眼,看來嚴圣功并未將實情告訴嚴謝之,所以嚴謝之以為真的征召的是他。
北岳大帝又問道:“若你為神君,當如何治事?”
嚴謝之道:“上承陛下之命,下懷教化之本,撫近懷遠,宣威布德,以使生靈安定,妖魔恩服。”
北岳大帝又問道:“聽說你還有一位庶兄,叫嚴雋之?”
嚴謝之愣了一下,不知北岳大帝為何會問起嚴雋之,于是便道:“回陛下,正是。”
北岳大帝問道:“此人如何?”
嚴謝之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母親重華夫人的囑咐,如果北岳大帝問起嚴雋之,當以極言貶之。
但嚴謝之卻覺得這樣做太過小人,他雖然與庶兄嚴雋之關系平平,但也不至于在背后貶低他。
于是嚴謝之答道:“回陛下,我與庶兄嚴雋之并不親近,但也知他敦謹孝友,素有賢名。”
北岳大帝對這個回答倒是頗為意外,臉色也緩和了一些,抬手指著一旁的玉墊說道:“平身,賜座。”
嚴謝之當即叩拜謝恩,然后起身在那玉墊上落下座來。
北岳大帝看著嚴謝之道:“你要就任的是灌靈州神君,此任十分重大,關系到我北岳神府能否在北俱蘆洲穩定局面,你能勝任嗎?”
嚴謝之拱手道:“回陛下,事在人為。”
“好。”北岳大帝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在恒山上住一個月,我讓尚書趙充國帶你了解一下北俱蘆洲的局勢,以及灌靈州的局勢。一個月后便正式敕封你為灌靈州神君,屆時你再去就任。”
嚴謝之聞言,連忙起身拜道:“謹遵陛下旨意。”
五臺山神府,一座小院內,嚴雋之看著自己的母親,臉色有些愧疚。
胡靈倒是一臉平靜,看著兒子道:“聽說謝之公子被北岳神府征召,成為了一方神君?”
“是的。”嚴雋之說道:“母親怎么知道的?”
胡靈道:“是杜氏告訴我的,謝之公子有好出身,他是嫡子,北岳神府征召肯定第一個就想到他。我出身卑微,不過以色侍人,倒是連累了你。”
嚴雋之詫異道:“母親為何出此言語?這不是讓兒子難堪嗎?我不在意母親是什么出身,您生我之身,便是我心中最尊貴的人。”
胡靈笑道:“我知你孝順,只是心中總是有愧,謝之公子十六歲便已成了一方神君,而你到現在都還只是一個散修,母親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可惜母親這里要資財無資財,要人脈無人脈,幫不上你。”
“母親說哪里話。”嚴雋之笑道:“母親不必擔心,兒已有了去處。”
“哦?”胡靈連忙問道:“是何去處?”
嚴雋之說道:“去年兒下山游歷時,去到大唐國境內,恰逢靈臺道宮招募賢士,于是兒便去應募。”
說到這里,嚴雋之取出一道符令說道:“昨日靈臺道宮傳來符令,說兒已通過募選,可以隨時前往靈臺道宮任事。”
胡靈問道:“聽起來像是道門場所,不食天祿吧?”
嚴雋之笑道:“母親,如今想成為仙官何其之難,這靈臺道宮乃是大唐國第一道宮,兒去里面任事,一個月也能有一百枚紫錢可以拿的。”
“這么多?”胡靈嚇了一跳,她身為山神的妾室,一個月能從五臺山神府拿到的供養也就十枚紫錢而已。
嚴雋之道:“母親,兒年歲已大,多年修行也始終難明仙道奧妙,此番前往靈臺道宮任事,一來可以賺些紫錢,二來也可以訪仙問道,若能得高人指點,豈不比我在山中閉門苦修的好?”
胡靈道:“這倒也是。”說罷,胡靈看向嚴雋之道:“諸事你自有主張,為娘也不多管,你在這里等等。”
說罷,胡靈走進屋中,不多時將一條錦袋拿了出來,交給嚴雋之道:“這是為娘這些年積攢的紫錢,共二百七十枚,你拿去,到了靈臺道宮可做交際之用。”
嚴雋之連忙推辭,胡靈態度堅決,說道:“為娘在這里吃穿住行一概無虞,用不上這些紫錢。那些地方少不得人情交際,你到了之后,先將這些紫錢花費,等你穩定之后拿到了月俸,再回饋為娘不遲。”
聽到這話,嚴雋之終于不再推辭,而是接了過來,然后跪在地上朝胡靈磕了三個響頭,然后便辭別胡靈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