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婉數次自盡失敗,太塵魔君立在北辰渡界舟船首,抬手指著南宮婉眉心的那一點魔砂說道:“有這同命砂在,只要我不死,你就死不掉,不要再做這無意義的事情了。”
南宮婉又想逃跑,但每次不管跑出多遠,只要太塵魔君一招手,她就會被太塵魔君給拘回來。
打,打不過,跑也跑不掉,死更是死不了,南宮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只覺天地一片黑暗。
太塵魔君也不管她情緒如何,只是笑著說道:“這同命砂與我同命同生,只有這一枚,給出去便無法收回,以后你我便是同命夫妻,你放心,我不負你。”
說完,太塵魔君駕御著北辰渡界舟,緩緩朝著南面飛去,路過北岳之際,看到被星斗結界拱衛的北岳神府,不由驚詫道:“這里何時有了這么一座神山?”
說罷,太塵魔君便催動北辰渡界舟,飛到了結界上空探視。
此時下方神將見到太塵魔君駕著北辰渡界舟,帶著滔天魔威來到了恒山外,便急忙入見稟奏北岳大帝。
北岳大帝聞報,立刻擺駕出宮,乘坐玉輦鑾儀,在一眾仙官神將護衛下升至云間,朝太塵魔君拱手道:“恭喜道友得脫災劫,重得自在。”
太塵魔君上下看了一眼北岳大帝身上的袍服,見上面北辰華章璨若星河,帝衣九彩,星辰分野,便瞬間認出了北岳大帝的身份。
太塵魔君拱手道:“多謝玄圣帝君,只是帝君不在南瞻部洲穩坐,到北俱蘆洲來做什么?”
北岳大帝笑道:“天命五岳治方,故而五岳大帝各以方位遷任,掌治一方。我北岳自然要遷來北俱蘆洲,以掌北俱蘆洲之事。”
太塵魔君道:“你們天庭怎么什么都要管?”
北岳大帝笑道:“天地羅網,無孔不入。世間萬物,皆有天命。道友今日脫災,難道還不懂這個道理嗎?”
“道理誰都懂,可不見得都能服你口中的天命。”太塵魔君說道。
北岳大帝道:“魔君經此一劫,若還不能服膺天道,只怕劫難未已。”
說到這里,北岳大帝看著太塵魔君道:“若魔君肯舍棄前怨,修持正法,歸附我北岳神府,我當請奏上府,為魔君封候拜將,掌一方權柄,成神道之尊榮,不知魔君意下如何?”
太塵魔君道:“只這般說話,怕是沒有誠意。莫不如你先封我一個‘住世天王’,再將整個北俱蘆洲的正神仙官全部交給我管,方能見爾之誠意。”
北岳大帝道:“天王乃上元之品,朕做不得主,需要上奏玉皇大天尊。”
太塵魔君道:“那就算了,我只在人間逍遙,不想在玉帝那里掛名號。倒是你也放心,雖然你北岳曾借北辰渡界舟給真武大帝以鎮壓本君,但本君不找你們算賬。”
說到這里,太塵魔君拍了拍舟沿,說道:“但是這北辰渡界舟就不還了,就當是你北岳的賠罪之物吧。”
一聽這話,北岳大帝面色微凝,而一旁的趙充國就很不客氣了,“天官鎮魔,本是正行,何須賠罪?爾身為邪魔,禍亂人間,何不自死以謝蒼生?”
“放屁!”太塵魔君一臉憤怒地道:“我何時禍亂人間了?我只不過干了些妖魔都會干的事情而已,真武那老東西就追著我不放,他怎么不去滅別的妖魔?!”
“你才是放屁。”趙充國道:“當年真武大帝駕造北俱蘆洲,掃蕩群魔,廓清寰宇,北俱蘆洲妖魔無不伏威而亡,你只不過得天地之機,成微塵之道,殺身不滅,戮魂不亡,這才將你鎮壓,你怎么能說真武大帝只追著你不放?貼金之舉,切勿再言。”
太塵魔君被趙充國懟的十分破防,尤其是夫人(自認為)南宮婉就在一旁,這讓他十分沒面子。
“我與北岳大帝說話,你是何人?竟敢狂言辱我?”太塵魔君喝道。
趙充國道:“我乃天庭中元五品仙官,北岳神府尚書兼中領軍趙充國是也。”
太塵魔君冷笑一聲,說道:“不過區區五品小神,也敢在本君面前張揚?”
趙充國拱手道:“敢問足下位居幾品?”
“.”太塵魔君頓時一怔,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落入了趙充國的話頭里面了,于是趕忙跳出來道:“我乃天地所生之魔君,不受天庭管轄,為何要與你比官品大小?”
趙充國哈哈大笑,以手指太塵魔君道:“世間萬物哪個不是天地所生?你化育于濁氣之中,懷穢污之本身,不受正化,不居尊位,不過是個孽障罷了。”
太塵魔君大怒,道:“我必殺你,然后挫骨揚灰。”
話音落下,只見太塵魔君雙臂一抬,閻浮大世界中立時揚起無邊塵灰。
原來這太塵魔君乃天地‘微塵之靈’,化形而出,故而得名‘太塵魔君’。
他之所以無法被殺死,是因為天地之間有‘諸塵’,世間諸塵不盡,而太塵不死。
“天地諸塵,為我根本,使化萬象,摧破十方。”太塵魔君一聲輕叱,騰起諸塵萬象,轟然朝著整個北岳壓了下去。
頃刻間天地色變,北岳動蕩,那星斗結界雖然擋住了太塵魔君的直接攻擊,但卻無法止住內部揚起的諸塵。
須臾之間星斗結界之內也出現了諸塵萬象,開始震蕩山岳,摧毀宮府,埋葬生靈。
趙充國道:“陛下,星斗結界無法隔絕諸塵,可用北岳真形圖以壓之。”
北岳大帝微微頷首,隨后祭出一張神圖符箓,這正是那北岳真形圖。
北岳真形圖一出,立時總攝北岳神機,恢弘神山威靈,只見得條條地脈如龍,道道山勢雄渾,須臾騰起靈岳神光,往下一壓,頃刻間山岳穩固,神府不移,生靈安然。
而那結界內的諸塵萬象,則被那北岳真形圖徹底壓了下去,再不能揚塵作亂。
但結界之外的諸塵萬象,北岳真形圖的力量便管不到了,只能任由其擾亂塵世,迷滯生靈。
看到這一幕,北岳大帝將北岳真形圖懸于上空,鎮護北岳,然后對趙充國說道:“用天玄玉符聯絡太恒,讓他盡快請動不空佛來此議事。”
趙充國躬身拜道:“遵旨。”
此時太塵魔君見諸塵萬象攻不破那星斗結界,而結界里面的諸塵萬象又被北岳真形圖鎮壓,于是便指著趙充國道:“北岳大帝,你若能殺此人,我便歸附北岳神府。”
北岳大帝笑道:“豈有殺仙官而收妖魔之事耶?魔君切勿戲言。”
太塵魔君目光一閃,轉而又說道:“那這樣如何?今后我做我的魔君,你做你的北岳大帝,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如何?”
北岳大帝道:“只要魔君不禍亂北洲,不擾亂天地,不殘害生靈,你我兩家自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好,那就說定了。”太塵魔君道了一聲,然后不再與北岳周旋,而是催動北辰渡界舟,徑直往南邊去了。
太塵魔君離開北岳一天之后,不空佛與太恒君便趕到了北岳神府。
北岳大帝立刻在親自在山門前迎候,并在結界之上開了一道門請不空佛進來。
看到不空佛到來,北岳大帝連忙迎了上去,但還不等北岳大帝開口,不空佛竟然面帶慚色,主動合十拜道:“貧僧特來向陛下請罪。”
北岳大帝頓時一怔,旋即問道:“佛老何出此言?”
不空佛嘆了一聲,便將前因后果講了出來,最后說道:“貧僧奉我佛法旨,來北俱蘆洲多年,卻一直不曾將佛法傳播入世。而今北俱蘆洲眾生醒悟,又見北岳神府打開了局面,恐我佛門落于人后,便動了爭執之念,不成想一念之差,竟引發如此大禍,此皆貧僧之罪也。”
聽完不空佛的告罪后,北岳大帝不由得驚愕當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還是趙充國反應快,只見他上前一步,朝北岳大帝說道:“陛下請佛老至此,當先議伏魔之法,至于歸罪一事當留待后議。”
“對對對。”北岳大帝立刻反映了過來,上前扶起不空佛道:“佛老憐憫眾生,教化心切,心中一時差錯也在所難免,乃是人之常情。朕特請佛老過來,欲問降魔之法,還請佛老莫要藏私,垂慈萬靈,以解災劫。”
不空佛再次躬身一禮,道:“謹遵陛下旨意。”
趙充國連忙說道:“陛下,佛老一路幸苦,明道堂上已設好素齋仙宴,還是先請佛老用齋,然后再議伏魔之事。”
“好。”北岳大帝微微頷首,然后邀請不空佛前往明道堂上用齋。
不空佛拜謝一聲,便與北岳大帝及眾人一路前往了明道堂。
黃塵飛揚,天地昏蒙。
不周山神府,玉寰樓中,正在飲茶的望舒看著杯盞中浮現出來的塵灰,不由得玉眉緊蹙,說道:“塵污玉盞,是何方異象?”
對面的赤綾看著茶杯中的塵灰,眉頭緊皺放了下去,本想拿一顆靈果來吃,結果剛拿到手上便感覺一陣粗糲,仔細一看,靈果上面竟然也布滿了塵灰。
赤綾將靈果放下,起身說道:“姐姐安坐,我去問問。”
說罷,赤綾便離開玉寰樓,徑直來到了天斗閣中。
虹山君見赤綾到來,連忙上前拱手笑問道:“將軍,您怎么來了?”
赤綾道:“今日天地揚塵,其塵灰無孔不入,不似尋常之事,你以神府之名,發一道符令給五岳神府,問問他們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的異象?”
虹山君聞言道:“我說今日怎么總是不清爽,原來是這般原因,將軍稍待,我這就發文給五岳神府。”
虹山君用天玄玉斗發出文書后不久,馬上就收到了中岳神府尚書的回報,說的很簡單,不是山海洲的異象,如果是山海洲的異象,那么不周山肯定能比中岳先看到。
不久后又先后收到了東岳、南岳、西岳的回報,這三岳的回報就仔細了些,說東勝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賀洲都有塵灰揚天,但已經查過了,不是這三大部洲的異象。
同時這三岳神府也向不周山詢問是什么原因,如果不周山知道了原因,也請告訴他們一聲。
“都不是?那就是北俱蘆洲了?北岳那邊回復了嗎?”赤綾問道。
虹山君盯著天玄玉斗,片刻后說道:“回了!”
隨后一道簡牘從天玄玉斗中飛了出來,落到了虹山君手中,虹山君拿到手里一看,當即遞給了赤綾道:“將軍猜的不錯,確實是北俱蘆洲的異象。”
赤綾接過簡牘細看,旋即眉頭一皺,道:“太塵魔君掙脫封印出世了?”
雖然沒聽說過這個名號,但能在整個閻浮大世界掀起異象,足見起魔力強橫。
于是赤綾又道:“問問他們,是否需要不周山派人過去。”
“是。”虹山君又向北岳發了一道文書。
很快北岳那邊就回信了,說已請得北方不空成就佛出手伏魔,暫不需要上府(不周山神府)支援。
赤綾看過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佛陀出手,那便無事了。”
隨后赤綾離開了天斗閣,正要返回玉寰樓繼續與望舒閑談,卻在經過靈臺宮時,看到修篁拿著兩根拂塵朝外面走去。
赤綾見狀一把揪住修篁的后頸,修篁大吃一驚,急忙回身看去,見到是赤綾后,不由問道:“玉樞將軍,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赤綾指著他手里的拂塵道:“人家都只拿一根拂塵,你怎么拿兩根?”
修篁聞言,當即說道:“左手這根玉拂塵是我自己的,右手這根木拂塵是老爺給我的。”
“哦?真君為什么要給你一根木拂塵?”赤綾問道。
修篁道:“拂塵嘛,當然是拂塵了,快放開我,我要去老爺交代的事情,耽擱了你可承受不起。”
“喲呵,你還跟我打啞謎?真是沒大沒小,我偏要跟著你去,看你搞什么鬼。”赤綾雖然口中說著,手里還是放開了修篁。
修篁白了赤綾一眼,整理了一下衣領,說道:“隨你,你愛跟就跟著吧。”
于是修篁一路出了神府,來到神府山門之外,登上不周山崖巔,然后右手執著莊衍給的拂塵,緩緩在空中揮舞了三下。
于是赤綾便看到,隨著那拂塵揮舞了三下之后,天地之間的塵灰頃刻散盡,十方世界清朗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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