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蠶洞,天蠶大王從自己的洞室中捧出一方紫檀木匣子,并將其送到了梁女面前。
“昭琰道友,這便是我要敬獻的寶物。”天蠶大王說道。
梁女目光微訝,看著那紫檀木匣子問道:“天蠶道友,這里面何寶物?”
天蠶大王開了匣鎖,并緩緩將其打開,只見一道玉白色靈光瞬間從匣中放出,剎時照亮了整個洞廳。
梁女和劉沉香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匣的寶物,那竟是一束白玉蠶絲,那白玉蠶絲每一條都細如發絲,透如水晶,粗略估算,這手臂粗的一束蠶絲,大概有一萬多條。
“這”梁女抬頭看向了天蠶大王,問道:“這是蠶絲?”
天蠶大王笑著說道:“正是,昭琰道友,這蠶絲名為‘冰玉天蠶絲’,是我族前輩化蝶時用畢生精元吐絲成繭而成,待先輩化蝶之后,我們后人便會抽絲剝繭,將這些冰玉天蠶絲收集起來。”
梁女道:“那這些蠶絲,是道友的.”
“祖父。”天蠶大王說道:“是我祖父留下的,我祖母、父母都不曾化蝶,他們在化蝶前壽元便耗盡了。”
“原來如此。”梁女點了點頭,隨后說道:“此物既然是道友祖父所留,那我就不能橫加搶奪了,此物還是道友自己留著吧。”
天蠶大王連忙問道:“昭琰道友是看不起我嗎?”
梁女道:“道友這話何意?”
天蠶大王說道:“道友活命之恩,我身為妖類,也自當報答。如今以家傳寶物奉獻,道友卻不愿收下,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絕無此事!”梁女連忙否認道:“并非是看不起道友,而是此物乃道友家傳,我豈能強奪?”
“這是我自愿奉獻,怎么能算道友強奪呢?這是為了感謝道友活命之恩,若道友不肯收下,那我只能自盡于此,以還大恩了。”天蠶大王一臉堅定地說道。
梁女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猶豫,只是心里卻還是不好意思。
看到梁女如此,身后的仙鶴卻主動將丹喙伸了下來,銜住那紫檀木匣便送到了梁女手中。
看到這一幕,天蠶大王連忙拜道:“多謝彩上仙成全。”
梁女看著手中的寶匣,聽著耳邊小彩的清唳,當即不再猶豫,將那木匣收起,然后朝天蠶大王說道:“那我就收下了。”
天蠶大王爽朗笑道:“本該如此。”
隨后眾人再次落座,天蠶大王又扭頭朝劉沉香道:“劉兄弟,你說你家在靈臺山下,怎么你獨自一人卻跑到這里來了?”
劉沉香嘆了口氣,隨后便將自己心中之事講了出來。
卻不料天蠶大王聽完劉沉香講述后,不由滿臉驚詫地道:“這么說劉兄弟你是三圣母的兒子?”
劉沉香大吃一驚,急忙問道:“老哥認識我母親?”
天蠶大王道:“三圣母思凡下界,犯天條被鎮壓這么大的事,當年誰不知道?”
劉晨先連忙起身上前,跪在天蠶大王面前說道:“求老哥告知我母親所在,沉香感激不盡,今后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老哥。”
天蠶大王趕緊扶起劉沉香,說道:“兄弟,你若是三圣母之子,那我可受不得你這大禮。”
說到這里,天蠶大王對劉沉香說道:“兄弟,你母親三圣母被鎮壓在那陶山之下。”
“陶山?!”劉沉香聞言,頓時激動地道:“陶山在哪里?離這里遠不遠?”
天蠶大王計算了片刻,隨后說道:“那陶山距此大約六萬余里,若是騰云駕霧只需數日,像我等御風而行也只要一個多月,若是靠一雙鐵腳板,那少說也要半年。”
劉沉香瞬間淚如泉涌,朝著天蠶大王拜道:“多謝老哥相告,只要知曉母親所在,就算遠在天邊我也要去。”
見劉沉香如此堅定,天蠶大王忽然做了一個決定,道:“老弟你有如此孝心,老哥我佩服之至,這樣吧,等我將洞中之事安排妥當,然后便護送老弟去陶山見母。”
聽到這話,劉沉香先是一怔,隨后滿臉驚喜道:“真的嗎?老哥愿意幫我去陶山?”
天蠶大王笑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老弟你家在靈臺山下是吧?這樣,我先送你回家,你也回去準備一番,然后我再來接你出發。”
劉沉香聞言道:“好,正好我此次出來瞞著父親,這次回去就先向他告個別。”
天蠶大王臉色一驚,道:“你是瞞著令尊離家出走的?”
“對啊。”劉沉香點頭道:“他不肯將母親之事告訴我,所以我與他吵了一架便出來了。”
天蠶大王愣了一下,隨后看向了旁邊的梁女。
梁女將手中一枚果核放在盤中,隨后笑著說道:“我吃飽了,多謝天蠶道友款待。”
說著,梁女朝天蠶大王問道:“天蠶道友,你可有天玄玉符?”
“有有有。”天蠶大王連忙說道:“如今的西牛賀洲人人都有天玄玉符。”說著便將自己的天玄玉符取了出來。
隨后梁女與天蠶大王互相交換了符信,然后起身說道:“那我先告辭了,日后天蠶道友若是有事,可以天玄玉符聯系。”
天蠶大王臉色一肅,起身道:“好,那我便不留梁道友了。”
說完,天蠶大王便與劉沉香將梁女送出洞府,看著梁女駕鶴而去,這才返了回來。
其后天蠶大王果如前言,先將劉沉香送回了靈臺山下家中。
而此時劉彥昌已經到處尋找劉沉香找了半個月,看著突然回來的劉沉香,劉彥昌那憔悴的神情先是激動,隨后便是憤怒。
不必說,迎接劉沉香的是來自老父親劉彥昌的好一頓毒打。
天蠶大王自然沒法插手家務事,只能站在外面聽著劉沉香的慘叫和劉彥昌的怒吼聲持續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才宣告平息。
但劉沉香也是犟得很,無論劉彥昌怎么打都不認錯,也不還手,而是一邊痛呼一邊堅持要去找母親。
最后劉彥昌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無奈地停了手,對劉沉香說道:“看來你真的是長大了。”
“爹,我十八歲了!”劉沉香一邊抹淚一邊說道:“我當了十八年沒媽的孩子!”
聽到這話,劉彥昌眼眶也紅了起來,但他沒有哭,只是指著外面的天蠶大王問道:“那是你朋友?”
劉沉香連忙說道:“爹,那是我認的大哥,是他把我送回來的,他還救了我的命。”
一聽這話,劉彥昌趕緊上前將天蠶大王請進了屋中,給他端茶倒水。
“呃劉.劉.”天蠶大王一時不知該怎么稱呼。
劉彥昌笑道:“既然你和我兒沉香是兄弟,那你就叫我一聲伯父吧。”
“好的好的,劉伯父您坐著,不用這么客氣。”天蠶大王連忙說道。
此時的天蠶大王心里美滋滋的,如果劉沉香真是三圣母的兒子,那自己豈不是攀上了天家親戚?
三圣母可是西岳大帝的女兒,盡管她犯了天條被鎮壓,可西岳大帝又沒有和她斷絕父女之情。
看來自己這個決定真是太明智了,只要把劉沉香送到陶山,再叫‘三圣母’一聲‘伯母’,嘖,那好處還少得了嗎?
就在天蠶大王美滋滋地幻想時,劉彥昌卻從屋里捧出來一個包袱。
劉沉香看著劉彥昌手里的包袱,有些疑惑地問道:“爹,這是什么?”
劉彥昌沒有說話,而是將那包袱緩緩打開,少時一盞極其精美的八寶雕籠蓮花燈就出現在了劉沉香和天蠶大王眼前。
“沉香,跪下。”劉彥昌臉色嚴肅地說道。
劉沉香看著這盞蓮花燈,立刻明白這燈肯定和自己的母親有關系,因為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盞燈,可見是劉彥昌一直藏在那里。
劉沉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抬起頭來看著那盞蓮花燈。
隨后劉彥昌將蓮花燈交給了劉沉香,說道:“此燈名為‘寶蓮燈’,是你母親以前使用的法寶。”
劉沉香臉色一動,目光看著那盞美麗的寶燈,眼中立刻泛起了淚花。
“你長大了,這些事也沒法再瞞你了,你母親的確被鎮壓在陶山之下,她為我犯了天條”
“沉香,爹以前一直瞞著你,是怕你得知你母親的事情后一時沖動.但現在看來,母子之情是天地間最不可奪之感情。”
“只是我要告訴你,一旦你接下這盞燈,邁出去找母親的那步路,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聽到這話,劉沉香十分不解地問道:“爹,我只是去找我的母親,您為什么說的這么嚴重?”
劉彥昌道:“因為你母親犯了天條,她被鎮壓在陶山之下,你就算到了陶山也見不到她,最多只能聽到她的聲音.”
“那為什么不毀了陶山,救我母親出來?!”劉沉香一臉憤怒地道。
劉彥昌道:“我是個凡人,做不到這一點,你.你繼承了你母親的仙緣,未來或許你能做到,但你可知道你會面臨什么嗎?”
“什么?”劉沉香還是有些不明白。
一旁的天蠶大王倒是聽明白了,朝劉沉香說道:“兄弟,伯父的意思是,你要救伯母出來,等于是要劫獄,劫天庭的獄。”
劉沉香聽完卻一臉不懼,說道:“只要能救我母親出來,別說劫獄,漫天神佛我都不怕!”
聽到這話的天蠶大王突然心頭悚然,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遭了,我光想著巴結三圣母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因果,這一去我不會死吧?!”
隨后,劉沉香伸出雙手接住了寶蓮燈,說道:“父親放心,我一定會救出母親的。”
劉彥昌嘆了口氣,說道:“孩子,父親老了,也沒有仙緣,只是一個凡人,不能幫你,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嗯!”劉沉香鄭重地點了點頭。
梁女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莊衍照影,連忙躬身拜道:“弟子拜見恩師。”
“不必多禮。”莊衍笑道:“是修行上有什么不明之處嗎?”
梁女搖搖頭,將天蠶大王敬獻的那件冰玉天蠶絲取了出來,對莊衍說清此物來歷后便道:“弟子想將此物獻給恩師。”
莊衍掃了一眼那冰玉天蠶絲,隨后便笑道:“此物于我無用,倒是對你自己有些用處。”
聽到這話,梁女愣了一下,隨后說道:“可是弟子只想把它獻給師父。”
莊衍淡淡一笑,輕輕抬手一指,那寶匣中的蠶絲立刻飛起,變成一萬多條蠶絲整整齊齊地排列在空中,煞是好看。
接著莊衍再次伸手一指,開啟‘造生萬物’功能,只見一道神光飛出,將那些蠶絲全部收了進去。
僅僅三息過后,那神光中頓時亮起一道冰靈仙光,隨后神光收攝,一條‘冰魄仙綾’騰起道道冰霧,飛到了梁女面前。
“這‘冰魄仙綾’是用方才的蠶絲煉制,乃是一件仙寶,你且拿去做防身之用。”莊衍說道。
梁女聞言,當即伸出雙手接住那冰清玉凈的仙綾,只覺入手一片冰涼絲滑。
下一刻,那冰魄仙綾自動從她手中飛起,直入眉心飛入了丹田之內。
梁女心念一動,那冰魄仙綾又重新出現在了她的手中,梁女滿心驚奇,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驚訝新奇之色。
片刻后,梁女再次將那冰魄仙綾收入丹田內,隨后朝莊衍拜道:“多謝師父賜寶。”
莊衍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你還遇到了什么事嗎?”
梁女突然想起來,便將劉沉香的事情告知了莊衍。
莊衍聽完后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什么,梁女倒是問道:“師父,您說過自己在不周山塵寰玉府任職?肯定認識神霄帝君吧?”
“認識,為師與他很熟。”莊衍笑道:“怎么?你也想來當仙官?”
梁女連忙搖頭,說道:“弟子以后只想做個山野閑人,不想再有被權力束縛。師父,您是否可以向神霄帝君諫言,放三圣母出來與劉沉香一家團聚呢?縱然三圣母有天大的罪過,也不該絕母子之情。”
莊衍笑了笑,旋即說道:“好,為師回去便向神霄帝君諫言一番,只是要看神霄帝君采不采納,為師可不敢保證。”
梁女臉色一喜,連忙朝莊衍拜道:“多謝師父,師父慈悲。”
莊衍微笑頷首,隨后身形緩緩消失在了天玄玉符之上,梁女拜送莊衍后,便收起天玄玉符,又開始研究起了那冰魄仙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