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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憤恨

  “土豆用塊莖繁殖。性喜冷涼高燥。對土壤的適應力很強,以疏松肥沃的砂質土為佳......”

  “南瓜的繁殖方式有播種繁殖和嫁接繁殖兩種,但主要依靠播種繁殖,嫁接繁殖相對于培育優良品種來說較為合適。”

  “辣椒種植地宜選擇地勢較高、能排能灌的地方,最好是冬耕休閑、深耕凍地型,可促進土壤風化,保持土壤干松。”

  夜里,肖有成借著一盞油燈,閱讀周青峰寫的‘海外高產作物種植指南’。

  讀一會,沉思一會,繼續再讀。

  為了快速記錄周青峰‘腦子里’的內容,肖有成夫妻不得不親自充當其抄寫員,聽他口述內容,快速抄錄。

  夫妻倆感嘆其記憶力超好,上萬字的內容,他能在一個小時內快速口述出來,念得喉嚨都干,卻幾乎分毫不差。

  只是這記錄效率還是太低了點,真要高速復制信息,還是得等周青峰真正踏上修行之路,學會用意識朝玉符里‘刻錄’信息。

  讀了‘種植指南’,肖有成又把周青峰寫的其他文稿抄件拿來看。從‘a、b、c、d’的拼音,到‘刑事偵查學’抄稿。

  越看越入迷。

  “夫君,夜深了,還不睡嗎?”油燈旁邊,妻子紀蓉抬手挑了挑燈芯,又搭在丈夫肩膀上。

  “那位周青峰兄弟,你怎么看?”肖有成問道。

  紀蓉笑著搖頭,“此人看似謹慎,實則膽大妄為。也不知哪來的底氣,我看不穿。”

  “我也看不穿。”肖有成苦笑,“他說自己從海外而來,是什么澳洲人,重回故土只為再造中華。

  這聽來就是瞎話,完全不靠譜。但此人隨手給的物品是件件奇珍,言談舉止更是漢家子弟,殺起韃子也不手軟。”

  肖有成手邊有一張宣紙,紙頁上墨跡未干。上面是周青峰‘憑記憶’繪制的‘華夏坤輿圖’。

  雖然只是一張很簡單的草圖,山河走勢都不甚精細,部分地方還有涂抹痕跡。

  但圖紙上有方格,有比例尺,有三百多個地名,還標注了大概的道路和城市。

  只這些信息就讓此圖價值連城。

  肖有成看過之后倍感驚奇,這圖絲毫不比桃源派歷時千年繪制的中華地圖差。

  部分邊疆和海外地區格外清楚。

  比如青藏高原,比如西北沙漠,比如東南沿海的海岸線,還有東瀛、三韓、夷州也標明位置。

  如此詳細的信息可沒法靠腦補臆想獲知,必須靠相當高的數學和測繪知識,以及長年累月的勘測才能獲得。

  這圖是周青峰花了好幾天功夫,利用日常閑暇時間繪制,就為了讓自己熟悉地理。

  只是繪制的不太細致,他打算抽空畫更好的。正好他要去太虛觀,索性將這副草圖送給肖有成夫妻,當個見面禮。

  只是送禮的壓根不知道這圖有多珍貴。只因他隨手一畫,把很多地理位置提前幾百年給標注出來了。

  如此一來,周青峰說自己來自某個科技昌明的海外澳洲似乎又有幾分可信度。

  “此人怎么記性如此之好,還懂這么多?”肖有成沉思不解。

  紀蓉笑道:“天下之大,奇人異事多了,有我們桃源派不了解的地方,也屬正常。”

  臥室外忽而響起敲擊,姚貞在外頭喊道:“肖叔,紀姨,快來看。那土豆長成了,長的好大,好多。”

  夫妻倆連忙披衣出來,只見月光下的院子里,有個裝滿泥土的水缸被撐爆。

  水缸里頭種了一株土豆。由于缸體破裂,爆開的泥土中長滿了大量根須,以及碩果累累的土豆。

  “紀姨,你這‘春雨術’可真妙,讓這土豆一夜長成。快看,它真的長了好多。”

  周青峰白天說土豆產量比稻麥高,說最多能超出幾倍。這聽來過于夸張,當時無人愿信。

  入夜前,肖有成讓舊衣鋪的伙計弄來熟土,細砂以及腐熟的雞糞,混合后填入幾口大缸,打算試種周青峰提供的良種。

  長芽的土豆切做幾塊,沾點草木灰算消毒,埋入大缸中培植。

  按周青峰的說法,土豆從種植到收獲需要一百天左右。

  肖有成等不了那么些時候,讓妻子施法促使土豆快速生長,只幾個小時功夫便成熟。

  一株禾苗能長十五到三十支稻穗,每個稻穗上能結一百二十到兩百粒稻谷,總數大概一千八百粒。

  可一碗飯按七十五克算,大概是四千粒大米。一株禾苗頂多也就半碗飯。這還是豐產。

  如果抽穗時缺水,長出來也是癟谷。如果發大水,收成就得泡湯。如果干旱......別想了,趁著還有點力氣趕緊逃荒吧。

  否則餓個兩三天,想逃都逃不了。

  而這土豆的產量簡直夸張。一個芽發一株苗,一株苗下結了二三十個土豆。

  每個土豆都有拳頭大,個別的有一斤,吃一個就足矣飽一餐。

  “這......這.....這什么神物啊?!”

  肖有成撿起幾顆土豆,掰開查看,腦子快炸了,“這澳洲作物要是鋪開了種,天底下哪還有饑荒?”

  紀蓉語氣顫抖,“此物產量之高,聞所未聞。周兄弟將此物托付給我們,倒是莫大信任。決不能讓它落在韃子手里。”

  姚貞和多多雖然年輕,卻也是見多了窮苦農戶為了一口吃食流離失所的凄慘。

  光聽周青峰說土豆如何如何好,卻沒有真正見到土豆高產帶來的沖擊強。

  “紀姨,快看,那個南瓜在變大。”多多眼尖,指著另一口水缸里的南瓜苗。

  土豆長在地下,缸破了才看到收獲。那顆南瓜的果實長在地面,正肉眼可見的在膨大。

  天老子嘞,土豆長拳頭大已經不得了,那顆南瓜幾乎每一下呼吸都漲大一分。

  月光下的院子里,幾人怔怔出神,盯著那顆不斷膨脹的南瓜。

  它從拳頭大變得人頭大,又從人頭大變得鐵鍋大,最后大的超過水缸,硬生生把缸口壓破,摔在地上。

  南瓜的根莖猶不知足,直接鉆進院子的地磚縫隙,深入地下汲取營養和水分,繼續生長,繼續膨大。

  肖有成人都麻了。他翻開周青峰留下的抄本,上頭明確寫著:“南瓜營養不如土豆,只能烹炒煮制當菜吃,不能當主食。”

  “太大了,真的太大了。營養啥的我不懂,可就這塊頭,啥缺點都沒了。”

  肖有成上去拎了拎,驚愕道:“這一個瓜得有上百斤,哪怕曬成干也能吃半個月。有了這玩意,荒年不知得救活多少人。”

  世界上最大的南瓜能長的超過一噸。對,就一個瓜,煮熟能喂飽幾百號人,大的需要用叉車來運。

  多多扯了扯姚貞的的胳膊,低聲道:“小姐,這瓜會不會是成精了?怎么能長這么大?

  這世上有人修、鬼修、妖修、山精野怪多得很。周大哥會不會是個瓜修?”

  “你才是個瓜修。”姚貞敲了多多腦殼一記,“這東西是無價之寶,保江山社稷,獲無數功德。”

  肖有成夫妻對視一眼,既驚喜又憂慮。

  ‘喜’的是有如此神物,百姓能得莫大好處;‘憂’的是要如何妥善處置,稍有不慎便是千古罪人。

  “要不把周兄弟叫回來,再仔細商議一下。”

  紀蓉覺著責任重大,靠己方現在幾個人,真不敢說能保全這些高產農作物。

  姚貞卻搖頭道:“大哥說他近期要出遠門,不在江寧,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回來。想找他都難。”

  肖有成點點頭,“以周兄弟的能耐,小心些是應該的。”

  紀蓉又道:“要不我們夫妻倆帶著姚貞兩個丫頭一起,包一艘船帶著這些神物立刻返回川蜀,先在桃源派自家地里種了再說。”

  肖有成搖頭,“我們這次來江寧也是有重任,不能輕易走,總得留個人在此主持。”

  紀蓉繼續提議,“我帶上這些神物,立刻和姚貞兩個丫頭走?”

  肖有成還是搖頭,“從江寧到川蜀,長江水道上萬里,沿途勢力交錯,匪患重重。

  你們三個女人雖然不怕那些小毛賊,卻很容易引來毛賊覬覦,平白生出許多事端,只怕應付不來。”

  紀蓉點點頭,心知丈夫說的沒錯。

  女人出門在外就是容易被視為弱者,哪怕她能應付,也會被鋪天蓋地的麻煩弄得寸步難行。

  兩相權衡,肖有成對妻子嘆道:“唉......還是你留在江寧,我親自跑一趟。哪天周兄弟再來,也有人能與之聯系。”

  夫妻倆闖蕩江湖多年,應變經驗極為豐富。

  他們立刻收拾院子,把所有跟高產物種相關的物品全部帶走,不能帶走則銷毀。

  用法術催生的植物沒法當種子,但夫妻倆不敢大意,將所有催生的土豆南瓜全部切碎,高溫蒸煮,然后喂豬。

  隔天一早,能當種苗的土豆之類全部打包,混在大堆青菜中。肖有成帶著姚貞二女乘船離開,只留紀蓉在江寧主持事務。

  在周青峰這邊,生活也在發生變化。

  周繼嗣如今升官,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兵房典史,地位卻比過去的同僚高一截。

  九宮道江寧堂口覆滅,留下不少房產。

  周繼嗣在身體恢復后就搬了家,離開牌坊街的獨院宅子,搬進北街口一棟三進的院落。

  周青峰把高產農作物交給桃源派,也算少一樁心事,后續就等著去太虛觀,也算打入敵人內部。

  這天他回家,發現家門口居然多了個‘門子’,類似前臺保安看門大爺的職位。

  孫長慶蹲在屋外,抓了根樹梗子挑撥墻角下的螞蟻內戰,神情落寞。

  “孫哥,這門子是哪來的?”

  “是馬姨娘家的親戚。如今你哥發家了,自然有人要搶著來幫襯家業。”

  “你咋地了?不進屋,在這干嘛?”周青峰也蹲在墻根下,看孫長慶斗螞蟻。

  新來的門子伸長脖子看著兩人,欲言又止的模樣。

  孫長慶郁郁寡歡,“還記得之前跟你說,孫哥我也想當個英雄好漢,出手救醉香樓的落難女子,卻最終沒成的事么?”

  “啊......咋地了?”

  “如今你哥是斬滅妖人的大英雄,城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女子的兄長來了,到漏澤園認了尸首。

  我當初投書報信的事,也落在你哥身上。

  人家今日帶來大禮上門,說你哥深入虎穴,保全妹妹名節,要把那女子嫁給你哥當妾。”

  周青峰大驚,低聲道:“那女子不是死了嗎?”

  孫長慶苦笑道:“是死了,不但女子死了,連來找她的爹也死了。但壞事也能變好事,找個人頂替不就得了。

  總不能對外面說自家妹子與人私奔,卻被情郎推進火坑最終受辱被勒死,這豈不是臉面上太難看。”

  周青峰明白了,這就是難得糊涂。他又問道:“這跟你蹲在家門口玩螞蟻有什么關系?”

  “因為沒意思。”孫長慶丟了樹梗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我好不容易當回英雄,沒成功也就算了,不為人知也算了。

  可現在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卻已經不是原本的面目。更可惡的是,這事跟我沒關系了。

  沒誰相信是我這個街頭混混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想去救那可憐姑娘。

  連我姐都不信,說我當時鬼迷心竅,肯定是貪圖那可憐姑娘美貌。

  天可憐見,我當時真的是覺著那姑娘可憐,想救她脫離火坑,想當個英雄。”

  孫長慶嘆了幾聲,踢踏踢踏的拖著鞋,耷拉腦袋走了。

  周青峰也嘆氣,可不等他進門,又有人喊他,“青峰少爺,能求您件事,聽我說幾句話不?”

  來的是梅兒,李姨娘的丫鬟,怯怯的靠著墻邊,神情有些惶然。

  周青峰失笑不已,“姐,你這說的啥話?叫啥少爺,這不埋汰我嗎?有啥事,你說。”

  梅兒欠了欠身子,屈膝行禮,遠沒有初見時的靈動活潑。她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說道:

  “想請青峰少爺跟繼嗣老爺問一聲,啥時候有空去李姨娘哪兒一趟。

  姨娘最近想著他,茶不思飯不香的。

  若是不嫌棄,讓李姨娘上門也行。只是怕繼嗣老爺和主母不高興,姨娘她不敢來。”

  簡單幾句話,周青峰秒懂。他問道:“我哥是不是很久沒去李姨娘哪兒了?”

  梅兒兩眼發紅,止不住的掉眼淚,“自打老爺誅殺妖人那晚之后,就再沒來過,也沒送錢。

  李姨娘沒了進項,慌得不行。

  繼嗣老爺如今升了官,她不敢去找其他恩客,也沒誰敢養她,只能讓我天天來問。

  可我來了連門都進不了,消息也遞不進去。孫大奶奶還讓人打我,罵的好難聽。

  我得不到信,請不到老爺,回去又要挨姨娘的打罵。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梅兒嗚嗚的哭,眼淚摔地上能掉八瓣。周青峰看她手腕上全是傷,再看門子手里拎著的木棍,頓時發怒。

  “姐,你先別走。我哥升官了,人呢,只怕是飄了,腦子變糊涂。

  我去給你要個準信,要么讓我哥繼續給錢,要么讓李姨娘找別的恩客,也好有個營生。”

  梅兒在周家門口守好幾天了,吃了不少苦頭。今個總算有人愿意幫她,哭的更傷心。

  她一個勁的謝謝周青峰,甚至要跪下磕頭。

  “姐,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

  周青峰心里氣惱,覺著堂兄升個屁大的小官,立馬就搞得自己成人上人似的,完全脫離群眾了。

  進門時,他惡狠狠瞪了門子一眼,“你再打人,我就揍你。”

  門子彎腰賠笑,“少爺,您心善,可規矩不能廢。孫大奶奶交代的,我不趕人,棒子就落我頭上了。”

  周青峰更怒,卻無從發泄,只能罵了聲:“操,這舊社會真是人吃人。”

  “哎呦......青峰,你跟誰生氣呢?”孫氏從屋里出來,笑容滿面,拉上小叔子的手。

  幾天不見,這嫂子換了個人似的,也穿金戴銀了。過去撒谷趕雞的尋常婦人,臉上涂脂抹粉,弄得像個妖怪似的。

  “青峰啊,門外的事,嫂子管著呢,你莫操心。來來來,知道你喜歡吃雞,嫂子特意讓廚房燉了,就等你回來呢。”

  周青峰前幾天還可憐這大嫂,現在特膩味她。偏生她還使勁靠過來,渾身散發廉價胭脂的香氣。

  “哎呀,你這孩子還真跟嫂子生氣了不成?”

  “嫂子給你賠不是,還不行么?以前家里窮,嫂子當家不容易。”

  “現在你哥當官了,你也能進太虛觀。家里有錢了,嫂子自然不會那么扣。”

  進了二道院,周繼嗣正在內堂坐著,有仆人給他端上茶水,站在旁邊伺候著。

  瞧見堂弟,他不悅道:“跟你小子說了多少次,周家如今不同以往,要有點規矩。你整天在外頭亂跑,不成體統。”

  周青峰別扭死了,頗為懷念剛剛降臨時周繼嗣的寬厚模樣。

  他把在門外遇到梅兒的事說了,滿以為堂兄會在‘給錢’和‘放人’間做個選擇,可沒想到......

  “哥哥我還是得教你些事。這種家長里短的讓你嫂子處置就好了,你不用管。一個風塵女子,別太掛懷。”

  周青峰莫名來氣,反問道:“哥,是你故意整李姨娘?她的丫鬟在家門口站好幾天,哪里做錯了?”

  周繼嗣頓時發怒,抓著桌上茶杯重重一拍,“臭小子,你混進太虛觀就了不起,便要來說我的不是?”

  聽著吵吵聲,孫氏連忙從外頭進來,大喊大叫道:“哎呀,兄弟倆吵什么樣?別為了外人傷和氣。

  怨我,怨我,這事都怨我。

  就知道姓李的狐貍精沒安好心,故意來挑撥離間。我去把外頭的騷蹄子趕走。”

  孫氏來拉周青峰,可根本拉不動。

  周繼嗣也怒目盯著尚且年幼的堂弟,卻發現對方已然不怕自己,不再像過去那幫恭順,連起碼的偽裝和遮掩都不做了。

  “好好好,為了個婊子居然敢來跟你哥瞪眼。”

  “是你不講道理的。”

  “道理?這天下哪有道理?誰來跟我講道理啊?”

  孫氏拉不動周青峰,只能攔在周繼嗣面前,低聲道:“老爺,消消氣,莫把事鬧大了。你先回屋,我來處置。”

  周繼嗣環顧左右,瞧見仆人們無不屏息靜氣,生怕惹了事端。他知道吵大了是自己臉面無光,憤而起身,進了三道門的后院。

  哄走了自家老爺,孫氏又來求周青峰,低聲道:“青峰,嫂子我不是故意為難李姨娘。

  你哥這幾天心里苦,脾氣不好,遷怒到別人身上。你別跟他計較。”

  周青峰怒道:“他升了官,當了老爺,換了新宅,家里多了仆人,還受人追捧,能有啥脾氣不好的?

  我看他就是腦子有病。以前處處小心,事事謹慎的人,現在像個暴發戶似的,突然張狂了。”

  說完,周青峰也一甩袖子,轉身大步離開,出了家門。孫氏追不上,只能滿臉憂容。

  正巧白面公子郭銘德上門,見面就喊道:“傻逼,打架不?今個一天沒見,爺爺來給你松松骨。”

  “滾開,大傻逼,你祖宗今天心情不好。惹了我捶爆你的頭。”

  周青峰不理郭銘德,先走到梅兒面前,“事沒辦成,你先回去,不用天天來了。

  也別慌里慌張的,天塌不了。你的事,我管了,這兩天給你找條出路。”

  梅兒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卻也聽到屋內傳來的吵鬧,反而更加不安。她不敢久留,謝過周青峰,連忙離開。

  郭銘德反而上來勾肩搭背,笑呵呵道:“傻逼,出啥倒霉事了?說出來讓哥哥我高興一下。”

  這兩人少年心性,初見時就打了一架,誰也不服誰。而后天天打架,打著打著,反而打出感情來了。

  周青峰率直果毅,雖然有小心思小手段,但本心卻追求正大光明,說好聽點叫‘人格魅力強’。

  郭銘德家里經商,見多了爾虞我詐,陰私暗算。他瞧不起比自己弱的,倒是樂于與周青峰交往,因為兩人打架總是‘平分秋色’。

  周青峰憤憤不平,把剛剛的事說了。郭銘德頓時擠眉弄眼,“你哥心情不好,是因為馬姨娘的事吧?”

  “什么馬姨娘?說來,我好幾天沒見著她了。”

  “你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這年頭人人都活的憋屈,大家都不得不低頭當狗。

  走走走,哥哥與你投緣,今個不打架了。醉香樓三樓包間,我請你喝酒,一醉解千愁。”

  “我不喝酒。”

  “吃菜總行吧,我知道你飯量大的。”郭銘德連拉帶拽,把周青峰拖走。

  周家后院,孫氏端了碗雞湯送過來,想寬慰自己丈夫。

  周繼嗣站在院子涼亭下,一拳一拳的擊打亭柱,嘴里憤憤道:“養不熟的白眼狼,居然敢罵我,遲早收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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