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鐘伯,謝謝玉書哥哥。”
這徐正也是乖巧,連忙撐開身子行禮。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兩人都是謙虛,陳玉書更順勢問道:“徐正,你這次溺水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奇怪的東西?”
徐正先是一愣,接著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頭說道:“是有,我看到了一條魚。
一條漂亮的大紅魚。
當時我本來就站在橋上,突然就看到下面,有一條漂亮的大紅魚,擱淺在淺水灘那里,所以我就下去想要抓它。
誰知道我下去之后,它就慢慢的游到了中間一點的位置。
因為那里也不深,只到我膝蓋那位置,所以我就跟著去抓,誰知道腳一滑,就摔倒了,怎么掙扎,都爬不起來。
再之后,就不知道了……”
徐正的年紀其實也不小,大概十來歲左右,所以闡述的還算清晰。
“大紅魚?”
陳玉書皺了皺眉。
倒沒有多說什么,轉而望向了徐清徐村正,說道:“今日我家宴請,先喊了鐘伯,然后順道來喊您,如今徐正既然已經恢復了,就還請去我家吃個便飯,不知可否方便?”
“當然方便。
我收拾一下,這就過去。”
若是之前,徐清或許還會端著身份,擺幾分架子,如今自然不會,是以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于是,陳玉書也就沒有在徐家多待,走了出去。
鐘伯也是如此,路上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之色,望向了陳玉書,問道:“你那符……”
“朋友送的。”
陳玉書回道。
“朋友送的?”
鐘伯一愣。
“我在這鎮上有個好友,說起來如今也算有點名氣,為石昊。
臨回來前,他給了我幾張符箓防身。”
陳玉書倒也不是有意隱瞞,只是有些事情,確實也無法解釋清楚,就隨口回了一句。
“石昊石出馬?
沒想到你竟然與他相熟。
也難怪了。”
鐘伯一愣,臉上頓時露出恍然之色。
這話一出,反倒是陳玉書愣住了。
他沒想到,石昊如今的名氣竟當真不小,不僅他父親知道了,就連鐘伯,也聽說了。
說話間,兩人也回到了陳家院中。
這時候,陳父也連忙迎了上來,只見家中,已經多了幾個村內長輩,有些是親屬叔伯,有幾個則是村內輩分較高的老者,見到陳玉書,也都忍不住夸贊幾句。
很快,徐清徐村正也來了,頓時所有人就更為熱情了起來,對于陳父也都高看了幾眼。
畢竟能將徐村正請來,可見面子不小。
至于鐘伯,因為與人和善,與村里人常有往來,反倒并不難請。
鄉村之中,活動范圍有限。
特別是冬天,天氣寒冷,大多數人都會待在家中。
陳玉書家熱鬧了一天,到了晚上也變得清冷下來。
陳玉書直接擺上了隔音陣,就站在院子中練武。
說起來,這隔音陣,還是他當初看到趙宇鋒擺弄,才學會的,后來獲得了那陣道詳解,對于這隔音陣,已經有了更多的理解和掌握,擺弄起來自然更為得心應手。
被他擺弄起來的隔音陣,不僅范圍可大可小,完全隔絕父母房間和村里內外,不被別人聽到,也絲毫不影響他聽到外面的動靜。
“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修煉,化煞訣也圓滿了。”
陳玉書在修煉走陰術式,隨著一道化煞訣使出,頓時他就感覺到了不同。
明白過來,自己此時,已經將化煞訣修煉到了圓滿之境。
“圓滿層次的化煞訣,不僅與伏陰訣一般,可以做到瞬發,而且威力,也比大成之時,大幅度提升。
若說大成級別的化煞訣,可一擊將煞鬼體內的煞氣,盡數化掉,使其化作陰魂,再無力量維持的話。
那么此時已經達到圓滿的化煞訣,那么就算厲鬼都扛不住,一身血煞,要被生生化干凈,再不復殘留……”
陳玉書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兩者間的不同。
那種威力,宛如兩種完全不同的法術一般,差別極大。
“除了化煞訣之外,我的其他術式,進境也不小。
望氣術大成,隱香術小成,七星步也大成接近圓滿了。
另外,神臨術小成,點陰劍,也在剛剛,被我修煉到了小成之境……”
陳玉書心情,頗為振奮。
一門門術式,都在穩定進步著。
特別是神臨術。
這門術式的威力,他可是深有體會,之前只是精通層次,卻已經能夠重創邪靈,如今提升到小成之境,威力自然更加恐怖。
至于點陰劍,則是少有的遠距離攻擊術式。
之前,他所掌握的術式,大多都是近距離手段。
比如伏陰訣,化煞訣,甚至神臨術,都只可對付兩三丈范圍內的陰魂鬼物,死倒邪僵,而這門點陰劍,卻可可以直接攻擊到三丈之外,十丈之內的對手。
威懾力極強,也讓他的手段,多了不小的補充。
忽然,陳玉書注意到一直待在房間里的小紅,突然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陳玉書一怔,自然明白,這是小茵來了。
也只有小茵,才能令小紅這般歡快的跑出去迎接。
一般陰魂鬼物,但凡敢于靠近的,可都要受到她的小拳頭重錘的。
然后他轉過頭,果然就看到小茵正從院外,歡快的跑了過來,也是一副蹦蹦跳跳的模樣。
兩只小鬼先是相互嬉笑的抱著,好似只是一天不見,就十分想念的模樣,然后小茵才連忙掙脫了小紅的懷抱,跑到了陳玉書的面前,伸手熟悉的一搭。
“玉書哥哥。
我家姐姐說了,讓你等會兒,去村口一趟。”
小茵開口說道。
“好!”
陳玉書聞言,點了點頭。
知道沈姐姐是想先解決祖宗廟里的那只邪靈了。
確實。
就算是他,也傾向于先解決祖宗廟里的那只。
邪靈,不管怎么說,也要比邪祟,要好對付的多。
也只有將它解決了,才好全心全意解決橋下的那只邪祟。
然后,他也沒有耽擱,確認房間里父母都已經休息之后,就直接出了門。
村內,到了夜晚之后,就顯得十分寂靜,這個時間,家家戶戶也都關了燈,開始了休息。
只偶爾,會有一些聽到動靜的犬嘯之聲傳出。
比如,陳玉書路過旁邊鄰居宋仁投家的時候。
這宋仁投,原先也是個獵戶,被狼咬去了半邊臉,沒再打獵,但家里還養了一只獵狗,這時候似是聽到動靜,不斷發出咆哮之聲。
陳玉書怕它吵醒了自己的父母,影響他們休息,順勢就對那獵狗瞪了一眼。
嗷嗚……
那獵狗頓時就像是遭遇了天敵一般,夾著尾巴迅速躲在了自己的狗窩里,瑟瑟發抖起來,再也不敢動彈一下。
小紅小茵跟在后面,似是被它弄的惱怒起來,紛紛跑過去,對它狠狠蹂躪起來,讓它足足好幾天,都處于陰影之中。
不一會兒,陳玉書就來到了村口位置。
遠遠地,就見到了劉巧兒站在了祖宗廟的門口,臉上微微繃緊。
“看出來了嗎?
這只邪靈,是真的快要出來了。
把祖宗廟里的那些‘靈’都擠壓在最角落。
就連廟里的那些香火,也全都被它吃了,也難怪當初的那些封印,這么快就被破開了。
香火之力,是邪靈邪祟最好的滋補之物。
若是我們再不處理的話,等過年時間,大家都來燒香祭祖的話,那它可就真的要徹底沖破封印,脫離出來了。”
劉巧兒看到陳玉書,語氣少有的嚴肅起來。
過年,是一個大節日。
每到這個時候,村里家家戶戶,都會燒香拜佛,并來到祖宗廟這里,祭祖祭拜。
這是這里的習俗。
祖宗廟,事關村里家家戶戶安寧,祖宗廟內的‘靈’越多,越強,那么就越能夠庇護自家子孫,順利成長。
沒有誰敢于馬虎。
特別是北焦村因為十年前的那場變故,‘靈’少而弱。
那么家家戶戶在祭拜之時,就更不會吝嗇,不僅點燭燒香,跪拜行禮,而且有家庭富裕的,還會奉上三牲六畜。
這,就算是大禮了。
往往對于祖宗廟里的‘靈’,就會有巨大的好處。
一旦有這樣的供奉,就相當于普通一炷香道行的走陰人一下子吸收了邪靈精華之中的能量,且完全不需要擔心反噬,力量實力,都是可以大增的。
“昨天進村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還以為你當天夜里就會喊我過來,把它給除了。”
陳玉書點了點頭。
也忍不住再次使出望氣術。
大成的望氣術,看到的東西又更多了。
不僅看到了祖宗廟里之內那沖天的煞氣和那些虛弱無比的‘靈’還看到那始終燃燒的香火,不斷透過某個冥冥中的軌跡,被牽引到了邪靈的封印之處。
甚至,陳玉書還能夠察覺到,那封印之中的邪靈,十分強大。
多年的封印,并沒有使它變得虛弱,反而因為香火之力和信仰的滋補,變得更加強橫了起來,只從氣息上來看,甚至不比他之前在邱禾山中,碰到的那只尸妖,弱上多少。
“這邪靈。
若是再經過過年的那一股大量的香火信仰的洗禮,不僅能夠破除封印。
估摸著甚至還能一舉更進一步,化作邪祟了。”
陳玉書忍不住斷言道。
“是啊。
所以,不能再等了。”
劉巧兒點點頭,面色清冷,眼神深邃的說道:“十年了,也該是時候了結了。”
“接下來該怎么做?”
陳玉書連忙問道。
自然知道,這只被封印在祖宗廟的邪靈,與劉家的關系。
最初,這邪靈就是劉家婆婆捉來給劉巧兒的父親,當做開壇鎮靈的。
只是因為劉家婆婆突生變故,鎮壓這只邪靈的封印松動,這才讓它給逃了出來,這才引發了當年的那場大禍。
也因此,原本前途無量的劉巧兒父親,才以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價,將這只邪靈重新封印在了祖宗廟之中。
此時,劉巧兒站在這祖宗廟前,也難怪會流露出這等特殊的情緒了。
“接下來你要做的不多,只需要庇護好祖宗廟里的那些‘靈’,不讓它出來傷害到它們就可以了。
這只邪靈,就交給我自己處理了。”
劉巧兒語氣冰冷的說道。
“放心吧。”
陳玉書點了點頭,然后飛快的說道:“未免這里的動靜被村里的人發現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還是在周圍布置一道隔音陣吧。”
“也好!”
劉巧兒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于是,陳玉書就將目光掃向四周,然后拿出陣盤,沿著祖宗廟快速擺弄了起來。
很快。
一個新的,將整個祖宗廟都籠罩在內的隔音陣就隨之被他擺了出來。
在搬弄隔音陣的同時,陳玉書也順手在墻壁周圍,貼上了一張張符箓。
這符箓,正是辟邪符!
辟邪符的作用,不僅可以辟邪,而且還能防范陰魂鬼物,穿墻而入。
就像當初的小茵,第一次進入他的房間的時候,雖然也順利穿了進來,卻破費力氣,速度緩慢許多。
接著,兩人這才一起踏入了祖宗廟之中。
至于小紅和小茵,則被他們囑咐著站在祖宗廟之外,一旦有特殊情況發生,就要立即過來提醒。
一踏入祖宗廟,立即就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隨之降了幾度。
此時,本就是冬季時分,山村寒涼,天氣寒冷,地面結霜結冰的時節。
但在這里,溫度卻還要降下幾度,可想而知,這里的陰氣之重了。
這,就是那邪靈陰煞之氣外泄,所造成的影響,一般祖宗廟里的‘靈’的氣息,只會給人溫和溫暖,可不會有這樣的現象。
接著,陳玉書再次在周圍貼滿了辟邪符,然后才自然而然的走到了祖宗廟內的一個角落,也就是村內的‘靈’,所待著的位置。
這里,正是整個祖宗廟的最里面的角落。
足足七個靈,緊緊的靠在一起,所能夠騰挪的位置都有限的很。
“委屈你們了。”
陳玉書在里面,看到了一兩個熟悉的面孔。
都是近幾年,老去的村中老人,其中有一個,還是他本家大奶,他記得小時候,對方還給過他糖吃,是那種長長的白條芝麻糖,被用紙包包裹了好幾層,對方拿出顫顫巍巍的手,打開紙包,給了他一根……
結果沒過多久,他就聽說對方老去的消息,當時還有些感傷。
這時候,重新看到對方,以‘靈’的方式出現在面前,心中莫名也有些感慨。
然后,他目光一閃,看向那始終壓迫著它們生存空間的煞氣,目光一閃,腳踩七星。
隨著他最后一步踏出。
瞬間。
大片的煞氣,就被無盡地氣,給擠壓了出去,也大大緩解了這些煞氣,對于這七只‘靈’的壓迫之力。
而另外一邊。
劉巧兒則站在了祖宗廟的中間位置,望向了前方的祖宗廟擺放的那一個個牌位,而在牌位下方,是一個黑木盒子。
盒子內,其實就是被封印起來的邪靈。
當初他父親的想法,是想要借助祖宗廟里諸多‘靈’,將其鎮壓,然后一點一點徹底消磨干凈。
只是,當初那一戰,北焦村內的‘靈’被消滅的太徹底了。
以至于,這一想法無法實現,反而長時間內沒有‘靈’鎮守,由它掌握了主動,吸收了許多的香火信仰。
到后來,村內逐漸有‘靈’入駐,卻已經無濟于事了。
鳩占鵲巢。
主位,已經被它占住了。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劉巧兒口中快速念咒,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劍。
一柄金色法劍。
這法劍,看起來十分古樸,上面甚至有一抹紅色的,好似銹跡一般的東西。
她口中念念有詞,手中長劍也隨之揮舞,若是普通人見了,就頗有一種看那些老道士跳大神一般的感覺。
只是這一次‘跳大神’的,乃是一個清秀美麗,姿態大方的女子。
但在陳玉書的眼中,卻完全不同。
此時在他看來,劉巧兒口中的咒語,手中的金色法劍,竟完全與周圍天地,契合在了一起。
明顯能夠感覺到周圍的精神粒子,快速活躍了起來,然后牽連在一起。
“去!”
然后隨著她口中一聲嬌喝。
它一劍點了出去。
那黑色木盒,立即就好似被一道恐怖的攻擊打中,迅速崩了開來。
“啊……”
一聲慘叫之聲,頓時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
那原本只是慢慢輻散在周圍的煞氣,猛然大盛。
恐怖的壓迫力,在這一刻,猛地爆發了開來。
周圍那原本就頗為寒冷的溫度,頓時再次大降。
滋滋滋……
廟宇中那木質的結構,甚至因為這無盡寒冷,發出清脆的響聲,空氣都好似要被凍結了一般。
然后,陳玉書就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無比,好似戰場之中的將軍一般的神鷹,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邪靈!
這時那被鎮壓在祖宗廟的邪靈,出現了。
它,一身鎧甲模樣,手中拿著長槍,頭上還帶著一頂帽子,身上,臉上,卻滿是黑色的毫毛。
山魈?
這竟然是一只山魈邪靈。
本體,乃是山魈,本身就是一種似妖非妖的存在。
再化作邪靈,頓時就更為詭異了。
也不知為何,它竟然是以一種戰場將軍的形象出現。
但毋庸置疑的是,它身上的氣息,十分強大,遠勝于一般的邪靈,不在陳玉書之前遇到的那只尸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