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出了什么事情,天絕大師的心神竟然有一次劇烈波動,引得中岳魔神的魔氣都隨之起伏了?!”
大雄寶殿左邊偏殿之中,突然洞開大門,走出一道身影,這是一個神采奕奕、白發錦衣的老者。
他正是朝廷的圣國公北堂傲,劍道高手,據說他用劍,不以劍之利,而以劍之德,因此早年在江湖中又被稱為“圣劍”。
若不是有獨孤劍圣珠玉在前,名垂天下,恐怕他也早可以弄上一個劍圣的名號了。
但近些年來,最讓他苦惱的,也就是自己的劍道。
五岳劍派中,中岳劍派衰落最早,不到百年,就已經并入了少林派中,劍術典籍,也藏在了少林藏經閣。
當年五絕大會召開,其余四岳劍派,剛開始都有一種自居名門,看不起烏合之眾的心態,沒有參與進去,所以,四岳劍派的劍術神技,跟四方至絕元功,是分開的,共有八套秘籍。
而五絕大會來到中岳的時候,名聲已經大了起來,少林派也知機,主動送上了典籍。
所以,用來加固中岳封印的至絕元功,跟中岳劍派的劍術神技,是融合在一起的,稱為《天玄北斗劍》。
這《天玄北斗劍》共有七式,北堂傲修煉成前六式之后,就已經踏入了鬼神領域,這些年總按耐不住,想要修成第七式。
但是第七式有一個巨大缺陷,據說一旦施展出來,就可能當場喪命。
在有一次跟天絕僧碰面,被點破這個缺陷之后,北堂傲好懸沒有動了殺心,估量權衡,還是忍耐住了,做出虛心求教的神色。
令他驚喜的是,這和尚暗地里也是個有大手筆、大野心的家伙,正好結盟,當真愿意助他彌補缺陷。
這些年里,他們兩個陸陸續續,已經商量出了可能用于解決隱患的思路,最近他們的大計劃要正式實施了,北堂傲索性搬到中岳居住,正式閉關深修。
當時進入偏殿的時候,他還特地為自己剃度,弄了一個光頭,如今出來,滿頭白發也只有兩寸多長,豎立朝天。
但看著北堂傲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心情極佳,顯然閉關很是順利。
“這……”
北堂傲走了兩步,發現了仇笑癡,心頭一驚,“怎么傷得如此嚴重,天絕大師就是為此動怒?”
天絕僧淡淡道:“假如只是這么一點小事,那倒好了,麻煩的是慈航和易水寒那邊,恐怕出了紕漏,有一群人勝過了他們,更奪走了東岳魔神。”
北堂傲面色一凜:“是什么人?”
天絕僧剛要回答,突然扭頭看向天空:“來得好快!”
只見遠方天空,一個小點突兀顯現,瞬間放大,化作一朵五彩云氣,已經到了少林寺上空。
彩云的尾巴細如光線,還聯接向數百里以外,視野不可窺探之處。
云上共有三道身影,蘇寒山居中,金針參與挽發,針尾如折扇張開,墨眉明眸,著一身白色長袍,有銀絲繡出道德經全文,遍布在大袖袍角之上。
法海和蜀道難一左一右,和尚神色從容,壯漢酒酣耳熱。
“南無地藏王菩薩!”
法海唱一聲佛號,看向大雄寶殿,肅然道,“二十年前,我還來過少林,那時似乎也與天絕師兄有過一面之緣,想不到,平靜寡言,和光同塵的天絕師兄,暗中牽扯了這么多的江湖風波。”
“看來,仇笑癡與北岳魔神的聯系,也是師兄的算計?”
天絕僧一眼囊括云上三人,說不出視線主要注意的是誰,手掌向旁邊輕輕一抬。
傷勢還處在恢復過程的仇笑癡,猛然一驚,扭頭喊道:“師尊?!”
他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變成一道千折百回,閃電般的靈光,沒入天絕僧手掌之中。
靈光的痕跡,和這個老和尚的掌紋融合,更有源源無窮的北岳魔氣,從他掌紋上散逸,但都無法離開皮膚表面,超不出一掌的范圍。
在場都是高手,之前還看不分明,但目睹了這個融合過程之后,自然都看出來。
仇笑癡此人,恐怕一開始就相當于這個老和尚的一個分身,只不過這個分身,有著獨立的意識,獨立的修行、人生軌跡,兩者的心靈并不共通。
蘇寒山看出的更多,眉毛一抬:“竟然是這樣,看來北岳魔神,早就已經被你同化了,不,不止,除了北岳和中岳,你身上還有西岳魔神的氣息,很不一般啊!”
“南無地藏,像慈航那樣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人。”
法海盯著天絕僧,眼中金光閃動,由衷的有些疑惑,“但師兄與魔氣牽扯這樣的深,卻游刃有余,我是真有些看不懂。”
“大約是因為,我跟水靈魔神的緣分又深又長吧。”
天絕僧緩緩說道,“我遇到水靈魔神的時候,世上還沒有五岳封印這種東西呢……”
天絕僧,這已經是第三世了。
第一世的時候,他是南疆一家教派之主,號稱拜月教主,雖然是以巫蠱咒術出身,但是學究天人,取法于天地,周行圓滿,泱泱大氣自成一家,氣度頗為令人心折。
然而,他修為既高,周游人間,洞徹人魂百景,只覺得人間處處都是虛情假意,人和人只是被迫生活在一起,湊合生活,相互折磨,讓這偌大的天地,凡有人的地方,就全是煩惱痛苦,沒有一處無憂之地。
人既然是孽根,不如用水來清洗天地,凈化世界。
那個時候的拜月教主,已經尋到了水靈魔神,苦心孤詣,為水魔破除種種限制,二者幾乎一心同體,要發動滅世洪水。
可那時候,江湖上的一代劍魔,竟然帶人來反抗魔神。
拜月教主覺得很是困惑,他聽說過這個獨孤劍魔的事跡,在他看來,這人到處尋找劍術門派,打上門去,但所殺的人其實不多,唯一一次誤傷義士,還自廢了一把配劍。
且這人把各門各派的劍術缺陷,全部羅列在門板之上,卻沒有主動到別的地方去宣揚細節,這分明只是要指點人家進步。
可惜人家個個不能理解他的用心,反而要污蔑他的名聲。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這個獨孤劍魔,是一個很像水的存在,為什么要來反對水洗天下的宏圖大業呢?
可惜,獨孤是個很少說話的人,他從未回答拜月教主的問題。
而且那一戰中,拜月教主要面對的也不只是一個獨孤劍魔。
獨孤劍圣分離了水靈魔神,以劍術破魔,連占上風。
拜月教主心中既有疑惑,身體又損了元氣,還不得不應付獨孤劍圣身邊那些人。
其中就有人,以一招酒神咒,破了拜月教主的護身功體,讓他徹底重傷。
呼神共飲醉千秋,一生九死無怨尤!
那是大醉迷蒙,縱情放浪之劍,充滿了世俗氣息,俗不可耐,跟超然近道的獨孤劍圣截然不同。
但據說,開創酒神咒的這個劍客,卻是跟獨孤劍圣關系最好的一個人。
九死無怨,呼神共飲,天神也要迷醉,因為人間值得。
本來認定了人間丑惡、必須清洗的拜月教主,因為劍中圣魔和酒中劍仙,有了一絲好奇。
他跟水靈魔神的聯系之深,已經超乎想象,在身亡的剎那,得到魔氣源頭的庇佑,在人間飄搖良久,居然投胎轉生,有了第二世。
這一世他出生在西域,家世尊貴,不再皓首窮經,周游天下,淡薄冷漠。
恰恰相反,這一世,他的情緒很容易激動,讀書專愛讀跌宕起伏的,練武專愛練情志極端的。
他好像就是專門為了體會人間的大情大恨,大憂大愛而來。
那時候他還沒有覺醒前生,但已經在江湖上有赫赫威名,是出了名的武癡、狂客,西域的毒魁。
后來聽說,獨孤劍圣等人留下的五岳封印出了問題,他也很是好奇,匆匆趕去,加入了五絕大會。
那時候,他已經開始覺醒前生,很快成為了五絕大會公推的五方魁首之一,有很多人就建議他負責北岳封印,但他那時候性格銳利如金,與前身心境大不相同,避開北岳,故意選了西岳封印。
他這一選,也造就了一樁奇事。
五大魁首中,性格最豪邁如火的,偏偏選了北岳,還真創出了一套可以加固北岳封印的功法。
性格最溫吞柔和的,倒選了南岳,性格最孤僻冷逸的,選了最具領袖氣質的東岳。
他們故意挑戰自我,讓西毒也頗為敬佩,不說別的,單論武道,真是志同道合,大快人生。
尤其是五方魁首中,最淵博的一位,號稱“青城大隱”,真名不詳,來歷神秘,只說是隱居在巴蜀的劍客。
他名義上只負責中岳封印,實質上,卻把五岳封印都走了個遍,在每個封印的加固上,都有不少參與指點,深受尊重。
西毒有時候都懷疑,這廝是不是獨孤劍圣換了個名頭,出來晃悠。
畢竟那五岳封印是獨孤所立,他們五絕大會,名義上在研究獨孤遺物,各自都有新的進展。
唯獨青城大隱,某些不經意的時候,就會隱約給人一種,他的修為造詣,原本就跟獨孤劍術最高境界共通的感覺。
但不管“青城大隱”昔日是誰,鬼神之道,為天所妒,他確實已經老到了極點,不久于人世。
西毒這一生是個敢愛敢恨,肆無忌憚的性格,聽說青城大隱死了,突然起了好奇,一來是看他是不是真死,二來也是對他遺留的一身武學秘藏有興趣,就闖入他家。
誰知這廝竟然對西毒早有提防,還硬留了一口氣,特地算計了他一招,又早跟南方魁首有過密商,請南火克西金,趁勢追擊。
經此一役,西毒經歷此生中第一次慘敗,但還不以為意,畢竟跟那幾個人雖然有些同道之情,但早就是亦敵亦友,失敗一回,回去繼續苦練就是了。
他體會自己的憤怒,憤怒之后竟然有一抹驚喜,依然覺得人間之情,果然是很不錯的體驗。
可是從這一年開始,他后來經歷了太多的變故,他的兒子對他向來是有敬畏,而不肯有多親近,甚至漸漸生出怨懟。
他晚年找到一個伶俐的徒弟,準備授予真傳,這個徒弟后來卻殺了他的兒子,還試圖蒙騙他,愚弄他,利用他,被他一眼看穿,當場拍死。
在大怒之下,他殺入江湖,經歷了許多波折,正邪各派都與他結怨,終于讓他感到疲憊,回到自己家鄉。
他兒子的母親,修為低劣,當年對他情意很深,但他嫌這種情感過于遲緩軟弱,嫌那個女人不能跟他一起練武,并沒有過多重視。
等那個女人為他生了一個能練武的兒子,又死了之后,他才順手把那女人魂魄養在一株雪梅之中。這次他回來,終于懷念起當年的女人,雖然軟弱,卻是一份真情,不由得把養了多年的魂魄取出,捏了一具肉體,復活過來。
那女人原本是很驚喜的,但在漸漸知道這些年的事情后,卻變得有些古怪,有時會用一種帶著怨氣的目光看他。
西毒很是不滿,閉關苦修,要神游天地,尋遍天下,找一個真正好的傳人,性格合適,心真意切,共修武道。
結果他在深層定境之中,得到魔氣源頭的加持,隱隱感悟過去未來,這才知道。
如果當年他沒有把那個徒弟殺得魂飛魄散。
將來他那個徒弟,會有一個兒子,而那孩子的性格、練武的資質、對他的心意,都無比符合他的要求。
但是這種珍稀的可能性,已經被他親手毀滅,無法復刻了。
“哈,哈哈哈哈!!”
得知這一切的西毒,氣極反笑,走火入魔,感受到了北岳、西岳魔氣的侵蝕,甚至感受到那原初之物的注視。
但這些東西,在此情此境出現,就算是想給他提供支持,在他看來,也是一種打擾,暴怒之下,自毀修為,泯滅掉了已經侵入他體內的所有魔氣。
但他還是沒有死,多年后,終于有了第三世。
這一世,他是一個被少林寺收養的孤兒,小小年紀就當了和尚,為人比較低調,既不淡泊冷漠,也不肆意愛恨,覺醒前生比較晚。
前兩世的感悟混合起來之后,讓他有多次深思。
人間并不是只有虛情假意,丑惡的一面。
人間確實是有真情的,但是很可惜,這種真情都有期限,而且往往期限都很短。
很容易因為世事的變易,也就變掉了這一份真心真意。
所以這一次,他有了新的想法,有一個大計劃。
要干大事,干大事啊,干出一件讓大家都能保留真情的大事。
不過因為這一世他覺醒比較晚,修為還很普通,雖然恢復起來是很迅速的,但要干大事的話,還得考慮不少阻礙。
當時最顯眼的一個阻礙,也就是金山寺的法海。
此人既作為當年南方魁首老和尚的傳人,又是當時天下頂尖高手,被譽為天生佛子,修為進展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天絕僧固然能靠前兩世的積累,快速恢復從前鼎盛的修為,但他也說不準,自己修為恢復的時候里,法海又經歷那么久順利成長,有可能到達哪一步。
所以,在他修為稍有恢復之時,就主動溝通了與自身相伴最久的北岳魔氣,進行了一系列的布局,最后成功讓法海魔患纏身。
那個事件,還讓他順理成章的擁有了一個秉北岳魔氣而生,資質絕佳的弟子。
也是借仇笑癡的存在,天絕僧跟慈航國師等人搭上了線,逐漸打造出了一個強者聯盟。
他做足了準備,也從原初之物那里了解到蜀道難等時光逆行者的一些基本消息。
想不到現在還是出現意料之外的巨變,情勢急轉直下。
這些過往在天絕僧的意念中,只是一閃而逝,并沒有太多細節。
但他既然把這股意念傳遞出來,眾人自然都捕捉到了模糊的前情。
蘇寒山眼皮跳了兩下,瞥了一眼蜀道難,暗中傳音:“你們傳謠的時候也太縫合了吧,竟然能縫合出這種怪物來。”
“我們傳謠向來是廣撒網,數以萬計的謠言到處飄,到底有哪些能夠跟真實歷史結合起來,成為新的歷史河道,責權不在我啊。”
蜀道難堅定的說道,“要怪就怪時間,這是時光長河的選擇!”
“那還是怪魔王吧,千錯萬錯都是魔王的錯。”
蘇寒山看著天絕僧,不加掩飾的說道,“如果不是魔氣屢次推波助瀾,縱然有人經歷那樣的兩世生涯,也多半不會擁有現在這種心境。”
天絕僧饒有興致,笑道:“你已經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蘇寒山衣袖一甩。
嘭!!!
少林寺所有宮殿屋舍的頂部,通通化為清水氣泡,飄飛崩散,露出里面的場景。
數百名青壯和尚,分散坐在這些房間里面,看起來是在默念經文,都已經深層入定,身上有淡淡的六字大明咒氣息。
但在場高手不用眼睛都能感應出來,這些和尚分明是慈航的弟子,基本都是妖怪,應該是往年派過來的,給少林撐撐場面。
至于少林的正經和尚,多半在當年天絕覺醒之后,就都被害掉了,尸骨都不知道爛到哪去了。
蜀道難原本是這樣想的,但真正用眼睛去看,才發現除了這些妖怪和尚,每一個房間里面,都還有少則三四個,多則七八個的和尚身影。
有灰衣的沙彌,也有黃衣的大和尚,還有幾個身披袈裟、獨居一室的首座禪師。
這些人全都體態松弛,大安祥,大寧定,面帶笑容,歡喜無盡,似乎處在極樂世界,身體完好無損,但之前,蜀道難竟完全沒有察覺這些人的存在。
“你斷了他們的緣法?!”
法海盯著這些人看了一會兒,沉聲道,“是傳說中,《如來神掌》的那一招,迎佛西天!”
縱然是佛陀,要往西天極樂世界,也要先了斷世間塵緣。
少林這些和尚,就是被了斷了緣分,與世間萬物不再結緣,互不干涉的狀態。
用蘇寒山的眼光來看,這是一種跟掌燈者的空無概念,比較類似的力量。
但掌燈者的空無,自己也要深度參與其中,就算等他達到七階、乃至八階,真將空無概念發揮到極端境地時,他自己也會一同消失。
反觀這些少林和尚,雖然也跟世界萬物失去聯系,卻沒有消失,而是定格在某種狀態。
出手的人,要更加游刃有余,也并非是一個參與者的姿態,而是一種裁決者的姿態。
“你給他們造成了瀕死的壓力,而他們還不知道是誰出手,接著你又突然把他們解救出來,展現你的鬼神領域,想必是如極樂世界般的景色,讓他們在大落大起之時,達到一生中最快樂的狀態。”
“這些情緒自然也是真情,而你就把他們的真情極樂,永遠定格,永遠保留。”
蘇寒山的目光,掃過那些和尚,搖了搖頭。
“看到了這些人的下場,你想做什么,也就很明顯了。”
“以五方魔神之力,把你的根基堆到此世最高,既能滅世,也能救世,讓這顆星球上所有生靈,都擁有極樂的一刻,然后永遠定格。”
別說法海和蜀道難了,就算是北堂傲,也聽得神色微變,目光瞥向了天絕僧。
顯然,連他這個盟友,事先也不知道天絕僧真正的目的。
難怪,慈航當年跟天絕僧最親近,后來卻是最提防天絕僧的一個。
金頂佛燈,向道之心閃耀,發出大光明,矢志向前不斷蛻變的道路。
跟天絕僧這種想法,簡直可以說,剛好是截然相反的存在。
“哈!”
天絕僧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撫掌說道,“沒想到,你還真的懂我,你我可以稱為道友了。”
蘇寒山搖頭:“我可沒有這種大病。”
天絕僧不以為忤:“你難道就沒有哪一刻,想要把時光留住,讓萬物都不要再有變動?”
“我當然有。”
蘇寒山坦然承認,“不過那只會是我的感想,而不會是我的理想。”
“我有過享受平靜的時候,但平靜也是一種熱情,慢慢的煨著自己,也是因為這份活力,才會美好,讓人想要留住。”
“而你這樣的斷緣定格,是徹底的扼殺,與毀滅無異,明明是想獲得真情,卻是親手毀滅一切,這是徹底的入魔。”
天絕將長長的念珠一匝一匝繞在自己手上,垂眸說道:“我從未入魔,待我成就了這一座極樂世界,我會借原初之物的感召,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留下一座又一座新的極樂。”
“直到最后,我必將那原初不智的魔也渡化!它要的是虛無,而我要的是保存,這就是佛魔之別。”
他站在大雄寶殿前,仰頭向上,雙手舉過頭頂,再度合十。
“阿彌陀佛,我已成佛。”
在天絕背后,遠方天空,傳來巨響。
龐然到難以辨認全貌的巨佛,從地下顯化,直起了身。
大佛腳踏的地方,還在地平線之外,身處嵩山少林的人,無論眼力再好,單憑視線,也該是看不到的。
因為地球有弧度,兩邊的方向不對。
可是那尊大佛的身影,太龐大了,還在繼續膨脹,千丈,萬丈!
須臾之間,大佛的身體,彌補了地球弧度帶來的落差,上半身在浩渺云層中前傾,讓嵩山區域的人,也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
“阿彌陀佛,我已成佛。”
“如來為我作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