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摻雜了特殊金沙的石膏。
“需要把它敲成小塊,送進磨盤。
“像我這樣慢慢研磨……”
吱嘎……
吱嘎……
原來是卓卓集團的生產基地,研磨車間。
卓群正推著磨盤,給員工們示范萬彩煙花的生產操作過程。
他一邊推磨,周遭幾十個員工,便探著毛絨絨的腦袋,瞪著暗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動作。
咔嚓……咔嚓……
是車間里黑腦殼和黑尾巴,各自捧著小木板,認真記下狐文字,記下老板操作過程中的關鍵數據。
旁邊的白爪爪,則仔細盯著磨盤的出料口,隨時等待粉末出來……它之前從研磨作坊,被抽調到實驗室去,早就接觸過萬彩煙花的生產,對這套流程很熟。
整個的培訓過程進展很順利,卓群示范一次,狐貍們再操作兩三次,基本就宣告成功。
卓群看到桶里剛磨出來的石膏粉,粗顆粒閃爍點點金光,用手摸摸,便展顏一笑。
“很好,沒什么問題。”
研磨作坊的狐貍們,當即開始蹦蹦跳跳歡呼嚎叫!
等它們歡呼完畢后,卓群才最后補充。
“大家注意幾點。
“第一,秘書組會持續關注每一個車間,會持續督導安全生產。
“第二,這種石膏里面摻的金粉,目前還很稀有。如果石膏粉磨出來達不到標準,一定不能丟掉,還請送到混料車間去,重新凝成大塊的石膏。”
給員工們說明白之后,卓群帶著秘書組的幾十只狐貍,又前往下一個車間。
如今的生產培訓,變得簡單很多……
一方面,大家經歷這么久的生產,都變成了熟手。
一方面,掌握狐文字的狐貍員工,已經越來越多。
一方面,幾乎每個車間,都有狐貍被抽調到實驗室去,對各種材料,各種操作,都多少有所掌握。
卓卓集團的生產局勢一片大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那種不知名金沙……
卓群一邊走,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玻璃瓶,瓶中有小半瓶金沙,閃耀星星點點光芒。
這是從起義軍那里買來的,混在一袋又一袋亂七八糟材料中。
這東西的性質,出乎意料的適合萬彩煙花!
可以說,它就是萬彩煙花的核心和靈魂!
目前這一小玻璃瓶,大概能生產出七八顆萬彩煙花。
“可是,去哪里再找到更多這種金沙呢?”
卓群皺皺眉頭。
這種來自起義軍“百家飯”材料大套餐的特殊金沙,找不到來路。
而且,卓群也不認識它,說不出來它的名字。
夜色降臨。
卓卓集團的辦公室里,再次熱鬧起來。
狐貍們圍成一圈又一圈,喝著葡萄酒,吃著爆米花,在“嚶嚶嗷嗷”狐言狐語吹噓。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是白爪爪,左爪捧著一盒粉末,右爪捏著盒中粉末,閉著眼睛,輕輕搓捻,在給兄弟們傳授粉末的“爪感”。
它在實驗室進修之后,能通過爪感,摸出來粉末的顆粒大小程度!
“嗷嗷嗷,嚶嚶嗷嗷嚶嗷……”
……就比如說這一盒粉末,用來生產萬彩煙花的話,顆粒就偏大了,需要送去混料車間回爐!
一邊講自己的鑒別結果,它閉著的眼睛,偷偷擠開一條縫,看到周遭一圈兄弟們都滿臉驚詫,頓時歪著嘴巴壞笑。
周圍的狐貍兄弟取走它爪中這一盒,又給它遞上新的一盒。
它一邊捻著粉末辨別,一邊又偷偷擠著眼睛,觀察師兄弟們的反應……這不影響辨別,辨別粉末不需要閉眼。
硬說閉眼有什么用處的話,那就是顯得它比較專業!
不只白爪爪,偌大的辦公室里,一組又一組狐貍,都在研究這套最新的生產流程,或分享經驗,或溫習流程。
落地窗前的秘書組狐貍們,則一個個盯著投影,認真工作。
白戒指狐爪抓著一根樹枝,指向某塊窗戶中,鹵肉店廢墟上的實驗基地。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根據它的分析,這個地方,出現金沙的概率最高。
狐貍們看到廢墟入口處,一車又一車實驗材料頂著夜色被送來,被裝進滿滿當當的倉庫……它們紛紛點頭,感覺白戒指的分析很有道理。
畫面中可以看到,這實驗基地的規格已經越來越高,甚至建起來一排又一排小木屋,充當實驗室。
一個又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這些實驗室里進進出出,即便夜晚,也不休息。
“嗷嗷嗷,嚶嚶嗷嗷嚶嚶……”
白戒指繼續分析道,有了木屋,就意味著有了窗戶。
有了窗戶,就意味著卓卓集團可以更近距離、更精細化的,對這個實驗基地進行監督!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是巡游組的小花臂出聲解釋,雖然說這實驗基地是新建的,還沒有狐貍去過,這些窗戶也便無法投影……但,這個問題,馬上就能解決了!
呼……嗚……
冷風吹來。
實驗基地里仍然燈火通明,一盞盞隨風搖擺,投下處處凌亂的影子。
穿著黑色風衣的偵探們,三五成群,在基地外圍游逛。
“這風可真冷啊。”
“這次項目,圖素大偵探長很重視,半個偵探司都出動了。”
“有這個必要么?”
“管他呢,反正獎金給的夠高,等項目成功后還給軍功,這就可以了,嘿嘿嘿。”
“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注意點!
“我們負責的安保,千萬別出問題!
“不出問題就有獎金,有軍功!
“但凡出了半點問題,那就都給我吃不了兜著!”
幾個偵探面前,一架驢拉的板車“骨碌骨碌”駛過去。
板車上裝著十幾個木桶,進入實驗基地深處。
偵探們或捂住鼻子,擋住板車的臭味,或是滿臉嫌棄,翻個白眼。
這板車天天在基地里到處轉,專門負責收集各個實驗室產生的廢液!
有的廢液還好,無色無味。
有的廢液味道能熏死蒼蠅,從旁邊經過,都要被熏一身臭味。
“嗨,走吧走吧,繼續巡邏。”
帶頭的偵探隊長,掃了一眼板車,就帶隊離去。
他沒看到的是,板車下面,軸承上面,蜷縮著一只火紅色的狐貍,正用爪子扣著車板,掛住身體,把大尾巴藏在懷里。
正是卓卓集團巡游組的,刀疤臉!
此時,它藏在車底,一聲不出,臉上露出壞笑。
身為經驗老道的巡游組成員,它早就盯上這板車!
此時便扒著車底,跟隨板車一起走走停停,經過一個又一個實驗室,經過一扇又一扇實驗室的窗戶。
“嚶嚶嚶!”
“嗷嗷嗷!”
辦公室里,秘書組的狐貍們一個個興奮起來!
因為,落地窗上,出現一副又一副新的畫面!
每一副畫面中,都是忙忙碌碌的實驗室里,動作麻利的白大褂,和滿桌子的各色儀器、瓶瓶罐罐。
這邊的畫面中,有白大褂搬回來一只箱子,重重放在地面,從中取出各色各樣的實驗原材料。
那邊的畫面中,有白大褂拎著一只木桶,把里面的淡黃色油液,一股腦兒倒進超大玻璃燒杯里。
狐貍們一個個仰著毛絨絨的腦袋,眼睛都亮起來!
開始在這一副副畫面中,尋找那種金沙!
“不著急,慢慢找。”
卓群的聲音,從它們背后響起。
“這材料和六代火藥關聯其實不大。
“就算在實驗基地中出現了,估計也是偏門實驗中的小眾材料,估計是拿來撞運氣的東西。仔細看,慢慢來。
“起義軍那邊,我們看能不能想辦法,再和他們溝通一下材料來源。”
骨碌碌……骨碌碌……
拉廢液的板車,走過一處又一處實驗室。
裝的廢液越來越多,車身也越來越重。
刀疤臉藏在車底下,一邊跟隨板車到處去,一邊豎起耳朵,隨時聽各種聲音,各種談論。
“……琴博士,您也來參加這個項目?”
“哈哈哈,經費隨便申請,材料隨便申請,論文自己署名……這么好的項目,我肯定要來啊。”
“耳嶺教授,您也來參加項目了?”
“哈哈哈,是法爾斯先生親自請我來,他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
“呵,老頭兒真能瞎吹,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我聽說,是法爾斯承諾,只要有成果,就幫他解決正教授職稱,他才屁顛屁顛跑來……”
卓卓集團的辦公室里,落地窗前,已經出現一副又一副畫面!
每一副畫面中,都是忙忙碌碌的實驗室!
狐貍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個個皺著眉頭,胡須顫抖,已經看麻了……這是有多少個實驗室,有多少研究人員啊?
狐貍們身后,卓群坐在椅子上,挪一挪腰,喝一口茶。
“這些科研人員,參與進來的意愿都很強,做項目的情緒都很高漲。
“看來,法爾斯給夠了他們好處。”
秘書組的狐貍們,一邊看監控,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古怪。
因為,它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東西!
“嚶嚶嚶?”
這邊實驗室里的粉末,和卓卓集團研磨車間里的粉末,一摸一樣!
“嗷嗷嗷?”
這邊實驗室里的油泥,顏色像極了卓卓集團混料車間里的油泥!
“嚶嚶嚶?”
那邊實驗室里的晶體,也和卓卓集團結晶車間里的晶體沒有區別!
狐貍們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狐疑。
它們面面相覷,交換眼神……這些人,好像真的要把卓卓集團的寶貴知識產權,給偷走了?
正感慨,卻見落地窗右邊,又點亮一副新的畫面。
而新畫面中,赫然傳來爆炸聲。
那是遠方的爆炸聲,伴隨遠方的火光!
是實驗基地生產出來的火藥,已經開始試爆了!
骨碌碌……
板車繼續載著廢液桶,帶著刀疤臉,在偌大基地中穿梭。
刀疤臉縮在板車下面,聽到駕駛板車的兩個車夫,在說話聊天。
“這個項目,可真不錯啊。
“參與進來的管理人員,都入了法爾斯先生的眼,將來可以升官。
“參與進來的科研人員,都有用不完的經費和材料,還有豐厚的獎金。
“哪怕是附近雇傭來做飯的貧民,都能賺到幾個銅幣,能多吃一頓飽飯。
“那些附近雇傭來操作試爆的貧民,甚至能賺幾十個銅幣,命大的話,幾天時間就能賺到一年的收入!”
“哈哈哈,試爆這個活兒,可不好干啊。
“我聽說西街的老湯姆,前些天試爆,點火之后跑得慢了,被炸藥震傷了內臟,拿賺到的錢去請醫生,醫生收了錢給他做出的診斷是吃好喝好,準備等死。
“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像老湯姆這種倒霉鬼,終究只是少數。
“法爾斯先生搞項目舍得花錢,舍得投入,格局高,手筆大,讓各方各面、各種層次的人都高興,我覺得他一定能搞成!”
遠方又傳來試爆的聲音。
火紅的光芒照亮夜空。
板車裝載的廢液桶液面搖晃,險些要溢出來。
拉車的兩人紛紛唏噓。
“這次爆炸挺猛啊。”
“不知道帶著炸藥去引燃試爆的貧民,有沒有活下來?”
“哈哈哈,不關我們的事。”
一邊說著,兩個車夫擦掉被廢液臭氣刺激出的鼻血,揉揉發黑的臉,繼續駕車離去。
途徑分發實驗材料的倉庫門口,他們沒有停留,便駕馭板車,繼續向實驗基地出口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板車掉下一抹紅影,鬼鬼祟祟“嗖”的一聲,就鉆到倉庫旁邊的陰影里。
又從陰影中露出半個腦袋。
尖尖的耳朵,瞇著的眼睛,眼珠兒溜溜亂轉,正是刀疤臉!
它露出惡鬼的壞笑,看向倉庫入口。
左右打量,確認附近無人,便“嗖”的一聲,沖上前鉆了進去!
那種金沙,它專門跑到實驗室里去看了,已經記住了模樣和特征。
這一次,來都來了,先去他們倉庫里找找。
它鉆進倉庫,便見這巨大的木棚里,掛著一盞盞馬燈,照得燈火通明。
兩側是一摞又一摞箱子,一條又一條口袋。
中間則是一桶又一桶油液。
刀疤臉正要繼續上前,突然看到,倉庫里竟是有個人,穿著白大褂,在攪拌桶中油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