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關,南城。
黃昏漸入夜色,夕陽晚照,如暗金色的薄紗,輕輕地披在一座高樓的飛檐斗拱之上。
朱紅門窗,藍色琉璃瓦,古色生香,只是圓弧形的拱頂,卻又增添一份濃郁的異域風情。
此時,樓里燈籠陸續被點亮,那暖黃的光暈在漸暗的天色中搖曳生姿。
天香樓,南城中最熱鬧的一處酒樓。
里面有西域運來的葡萄美酒,美味珍饈,但最讓人流連忘返的,還是那些西域遠道而來的舞姬,火辣,熱情,充滿異域風情,引的無數追捧。
這不,此時天香樓下,門庭若市,車馬不絕,往來者或是身著華服的公子,在仆從的簇擁下,昂首入內,或是江湖中人,從馬上一躍,呼朋喚友,豪氣千云。
踏入天香樓內,大廳,賓客滿座,絲竹之聲不絕于耳,中間的舞池中,彩袖翻飛,裙袂飄飄,一個個充滿異域風情的歌姬們,身著艷麗的霓裳,輕歌曼舞,身姿婀娜。
大廳抬頭往上,是中空的,往上數,足有三十二層,每一層分布著不同的房間,里面燈火明亮,有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伴隨著絲竹之聲,輕歌曼舞。
而越往上走,房間越大,其中裝飾也更加華麗,鶯歌艷舞,所需要的銀錢,自然也是不一樣的,往來其間的,多是城內一些權貴。
可見熱鬧奢靡!
這時,二十七層一間房中,有一位公子怒氣摔杯,
“放屁,米姑娘這幾日不出閣?老子可是等了很久,你們什么意思?”
“公子,米姑娘近日身子不適,跳不了舞,我們天香樓會派其他人過來,您看如何”一位扎著胡人小辨的小廝道歉。
“既然不舒服,可以不跳舞,讓她過來,陪本公子和幾位好友喝喝酒。”房間里的公子不耐煩。
“抱歉公子,這怕是不行!”
“去你媽的。”一個杯子砸在頭上的悶響發出。
“公子現在消了氣沒?”那胡人小廝聲音依舊如常,碎渣子割破了臉,也受著。
“沒有,本公子現在很生氣.”
那公子還要砸杯,卻見那胡人小廝這時拍了拍手,接著房門大開,幾個身高八九尺的胡人大漢沖了進來。
“這幾人在這鬧事,轟出去。”
“你們敢!”
接著就是一陣呼喝打斗,幾個胡人大漢都有鍛骨實力,便將那幾位制服,轟走。
胡人小廝這才抹了抹臉上的血,嘰里咕嚕罵了幾句,這兩天,這樣的情況,在他身上發生幾起了。
“巴魯,米阿依到底什么情況,我這邊快頂不住了,這兩天不出閣,找她的人太多,總有些不長眼的鬧事,平白生出不少麻煩。”這位胡人小廝,拉過一位壯漢訴苦。
阿依是部落里對女子的稱呼,巴魯是男子的,代表勇士。
那漢子聽了,低聲附耳,
“跟伱說實話吧,是‘小姐’不準讓她出閣,懷疑她被人盯上了。”
“還有這事?誰,連‘小姐’都擺平不了嗎?”小廝一聽,驚疑不定。
在天香樓所有胡人眼里,“小姐”就是他們的天。
那胡人漢子這時低聲說了一句。
結果把這小廝嚇了一跳。
而此時,天香樓頂層的一間房中,里面的裝飾風格,充滿異域風情,房間里滿是芬芳馥郁的香氣。
其中擺放著一張圓床,上有玉體橫陳,一位豐腴美人,露出光潔的美背,趴在柔軟皮毛鋪設的大床上 圓潤的雙肩,如同羊脂玉,細膩的肌膚在燭光搖曳下泛著迷人的光澤。一頭烏黑微卷的秀發如瀑布般垂落,肆意地散在床榻之上。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調皮地落在臉旁,增添了幾分嫵媚與慵懶。
豐腴的線條一路向下,延伸至圓潤的腰線,就被一條薄毯擋住,挺翹的弧線,引人遐想。
此時,美人在床,光潔的背后正有一雙手在游走,視線沿著這雙手往上,赫然是前日那位,在這天香樓上,被陳淵抓來問話的胡人舞姬。
此時,這位舞姬正在跟女子揉捏,按摩。
至于趴在床上的慵懶女子,正是此間樓的主人!
部落子民們私下稱呼她為阿娜爾,對外稱呼則是“小姐”。
但其真實名字卻少有人知道。
安歌!
“小姐,這力度怎么樣?”米阿依小心在問。
“嗯!”慵懶的聲音從發絲間傳來。
“小姐,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閣,聽阿依們說,我不在,樓里惹出了不少麻煩事。”
卻見這時,床上的這位豐腴美人抬手,隨后隨手一招,一抹錦繡飛來,一纏一繞,將所有春光遮住,然后站起身來,淡綠色眸子看著那位手下舞姬。
“我還是不放心,你過來。”
那位舞姬乖乖走到安歌近前。
只見這位叫安歌的女子,手上泛起淡淡靈光,在這位舞姬渾身上下檢查個了遍,檢查有沒有什么隱藏的禁制,印記。
“小姐,這是,,,干嘛?”這位姓米的舞姬臉色有些通紅。
“那位中郎將,讓我怎么想來,都有點不安,雖然沒有什么仇怨,但此人的手段酷烈,殺的滿城人頭滾落。”安歌眉頭輕皺。
“不知道此人會不會多疑,牽連到你我。畢竟當時那位北涼門客是在我天香樓逃走的,而且根據打探的消息,這位北涼門客跟這場動亂有關。”
“希望沒事吧!”
“應該.沒事吧。”這位手下舞姬聽了這,想起前日前門數百人頭落地,血流成河,頓時嬌軀一顫。
“行了,你下去休息吧!”安歌擺了擺手。
“是!”
只見這位舞姬退了下去,去了隔壁房間。
而這位舞姬到了隔壁房間后,想起剛剛“小姐”說的話,有些坐立不安。
過了不久,她突然感覺一股困意襲來,眼皮子打架間,跌跌撞撞爬上了床。
接著,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一群男的歌姬在為她跳舞,她坐在席位間喝酒呼喝,好不高興,只是突然,那些“男姬”如泡沫般消失,一張臉赫然出現,把她瞬間嚇得清醒。那人問了她好多問題,她害怕極了,卻發現不管怎么樣,也醒不過來。
直到,這個夢里,突然傳來“小姐”的聲音。
“醒醒!”
她才猛然睜眼,臉色蒼白,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屋里,面色凝重的安歌,忍不住抱了上去,嚇的梨花帶雨。
“小姐,那個人真的盯上我了!”
“他說很快會來找你。”
“找我?”
安歌聽到這,先是一愣,然后五官深邃,滿是風情的臉蛋一變。
“你都說了什么?”
夜色漸深,天香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推杯換盞聲,歌舞聲不絕。
突然,一陣急促的鐵蹄聲,由遠及近,聲音越來越大,震的轟隆作響,外面也傳來陣陣驚呼聲。
怎么回事?
天香樓內一陣騷動,推門開窗去看。
結果看到上百兵馬,正朝著天香樓直奔而來。
那兵馬背后插著的小旗,待人看清,臉色瞬間大變。
“第九山的兵馬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瞬間,開門聲,桌椅碰撞,碗碟叮當碎裂聲,紛紛而起。
本來滿堂賓客,咻地一下消失。
只留下桌上,還在旋轉的碟子……
很快,兵馬來到天香樓門口,接著,兵馬散開兩邊,露出中間一人!
陳淵抬頭,看著上面寫著“天香樓”三個大字,隨后下馬,踏入門廳。
看著空空如也,杯盤狼藉的大廳,陳淵眉頭忍不住皺了皺。
難道自己率領的第九山風評如此?
接著,他抬頭,看上整座閣樓中空的天井,腳下一縱,空氣呼嘯聲起。
下一秒,落至頂層一間房門前!
此時他眼底金光閃爍,雙手往前一推。
門開了!
門開的瞬間,
一位身穿寶石瑪瑙裝飾的紫色抹胸,身籠金紗,露出大片雪白肌膚的女人,隨著慢慢推開的門縫,現出了曼妙的身姿。
猶如湖水般深藍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彎彎的眉毛,額頭上,有一抹金色的飛鳥印記,一頭烏黑的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腰間,
“民女安歌,見過將軍!”
隨著門打開,這位擁有水藍色眼睛的異族女子,施施然,豐腴的身子一低,朝著陳淵行了一禮。
“民女?據陳某所知,你可不是什么民女。”
“樓蘭公主!”
“或者說,以前的!”
陳淵此時眉頭微挑,上校打量了一眼這位充滿風情的異族女子,緩緩開口,意味深長。
說起來,陳淵下午和其他三位中郎飲酒時,談的大多是公事,聊起除掉三家后的后續進展,因為當時清剿三家時,有的人沒被斬首,而是被關進了內城巡天司大牢,進行審訊。
其中洗劍閣有一位弟子為求活命,說自己曾在無意間得到了一個線索,而這個線索,指向北涼府,一個叫陳侍郎的家伙!
陳淵當即聯想到了自己剛來天雄關那天,和夏侯淵在一起,逃走的那個家伙。
于是想起自己當時斬殺夏侯淵后,找房間里的一位舞姬問話,發現對方沒說真話,截下了對方的一縷頭發,然后利用這縷頭發,施展嫁夢神通。
由此,才有了現在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