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郡坊市,宛如凡間的集市,也是大片散修道人入道的平臺啊!”
武庸感嘆道!
這看似尋常的坊市,來往的盡皆是練氣的散修道人,對于各世家望族,坊市沒了也就沒了,他們多的是出納資糧的門道。
但對于這些底層的煉氣道人,包括大部分連望族道仆都當不上的散修,這或許就是他們唯一能勉力維持住道途的平臺了。
武庸微微搖頭,只是有感而發!
“這坊市真是打理的不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呀。”
何家的統籌還是很不錯的,把整座坊市打理的井井有條。
只可惜如今的武氏也沒能力給予太多的扶持了,家中沒了三轉,縱然有幾營猖兵草神,也不好隨意調用。
“哥,表哥!那我們也早些啟程吧?”
“爺爺說晚上要大宴一場,為表哥接風,可別要誤了時辰哦。”
一行在坊市用膳完畢,何嫣對百無聊賴倚靠在雅閣欄桿上的武庸呼喚道。
何偃也是以雙箸慢條斯理的撕開魚膾,頗具禮儀的細嚼慢咽著!
“是啊!庸弟,你這鯛魚膾為何原番未動,是不符合胃口嗎?”
只見武庸身前這道珍饈竟絲毫未動。
武庸也只是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笑道:
“今日不知為何,倒是胃口不佳,且品一品這丹陽酸茶足矣!”
武庸平日除了特制的某些靈膳是嚴忌口腹之欲的,這是原主從小就開始辟谷,以求無垢凈體,便于修行。
至如今,武庸也幾乎改不了這個習慣!
不過在晉升二轉黃天覆海力士后,武庸倒是頗喜靈膳,上等靈膳精氣有助于他提升靈力運轉周天辟竅的效率,又無甚濁氣藏身.......
他倒已經很久沒有口腹之欲了!
只是此刻也不便明說,否則倒顯得他武庸過于掃興了。
“那便啟程回府吧,我還需得回別院一趟,晚上攜幾位總管再來赴宴!”
武庸放下茶盞,起身對二人道。
陰二郎筑好三煞法壇后,他得親手接下法壇,那一卷紙兵邪祟也要拿回,而后,方可帶幾人同赴何府的夜宴。
先往何府取坐騎,再回別院!
三人從二樓下來,道人們也早就侍立在一旁,護衛左右,一同回府。
穿過那回字連廊,這一行龐大的隊伍多少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畢竟何家代管坊市多年,坊市的老人兒對兄妹簡直是熟得很!
換個說法,這對兄妹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何家大郎,有些天沒見了啊!”
“那禍首可是找到了?”
“我就說嘛,咱這坊市哪能那么輕易就垮了,這么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何家大郎都回來日行巡例了,應當是無事了!”
“.......”
不得不說,何偃這個三代嫡子名頭還是足的,也是讓坊市的店主和靠這個謀生的攤主們信心倍增。
人家嫡長子都回來日常的巡檢了,他們散修還怕啥,他們命比何家的嫡長子還金貴么?
何偃頂著這一道道投注過來的目光,事情塵埃未定之前倒也沒法直接回答,只是對著眾人拱了拱手,帶著武庸二人就大步離開坊市。
只留下好事者在坊市中交頭接耳,攤主們也是聚在一起談論著這件事。
“嘿!別擱那尋思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咱們坊市應該是沒事了。”
遠處的食肆中走出一名略顯圓袞的中年男子,手中盤著一對曜紫圓珠,邁著四方步,頗為賣弄的調笑著,打斷了幾人的交頭接耳。
這些個攤主、店家,一見到食肆里面平素消息最靈通的掌柜出馬,心知這個大嘴巴多半又是得了什么消息。
當即就有一人道:
“朱掌柜莫不是又得了什么消息?也給兄弟幾個說說,讓兄弟們跟著瞻仰瞻仰。”
“對對對!咱們丹江坊市要有誰遇上了什么難題,還得我朱哥懂!”
隨著聚過來的好事者越來越多,一聲聲的吹捧讓他有些也有些得意。
“行了行了,再說下去我都臊得慌!”
“既然哥幾個想知道,那我老朱就頂風給你們透露透露。”
食肆的朱掌柜頗為喜歡這種人前顯圣的感覺,雖然有時候他也知道可能會惹事兒,但,老朱我忍不住啊。
對著漸漸靠攏過來的老熟人們招了招手,這朱掌柜就將幾人領到了側方,開始了他的情報分享。
“你們.......這.....”
這一名攤主也是好事的人兒,眼看一堆人都跟著去了,自己又憂心自己攤位上的一些異石和靈草。
攤位上應該無恙吧?最近坊市沒有三只手出沒吧?
不管了,不管了,其他人不怕我怕什么,我還比他們多蓋住了呢!
神情幾經猶豫,最終從一個破舊的芥子囊中翻開一塊紅布,將攤位蓋住,大步追上幾人.......
“嘿!你們可是知道那何家兄妹幾時進的坊市?”
“辰時便來了,在坊市周圍轉了一個時辰,又在我那小竹樓坐了一個時辰!”
“我為什么說咱們坊市這次穩了?你們可知,何家兄妹陪伴著的青年是何許人?”
朱掌柜捉弄起了眾修,吊足了胃口,但又停在了這里。
“好你個朱老四,快講啊!我們怎會知曉?”一絡腮胡給整急了。
“是啊,朱老哥,快講講,那英武青年是誰?”
“不講清楚我就把你昨天并不在坊市,而是去了江畔燈樓花船當新郎官兒的消息告訴你夫人,哈哈哈哈!”
“是極,是極!”
這下周遭的攤主更起哄了。
“你們這些個真是混賬玩意。”
朱掌柜無奈,剛剛立下的人設就被他們給推翻了。
“你們可知,咱們坊市背后的金主是何人?”
這是眾所周知的消息,何家代他們的姻親武氏掌管這坊市二三十年,也是如他等一般,從散修宗族一步步爬上來的。
何氏也算是這片一個不大不小的傳奇了,起家之快,起家之易,令人咂舌!
“東郡,扶搖武氏?”
“可........武氏的那位荀老太君不是半年前就坐化了嗎?因此坊市正式轉贈給了何家!”這一攤主吞吐道。
“糊涂!”
“世家就是世家,沒了三轉大法師,練得了法力的罡煞老術士也必然不會少。”
“俗話說,瘦死駱駝比馬大!”
“何家如此受辱,武氏怎么能袖手旁觀?”
朱掌柜翻了個白眼。
真以為一個世家死了個老祖宗就垮了?二代、三代、旁系、供奉,這些加起來也是尋常望族遠遠不能及的!
“我觀那幾名護衛道人,俱是氣海充盈,目露靈光,堪稱是練氣好手,最重要的是,他等人人袍中攜著馭風法令!”
這是扶搖武氏秘傳的風道法令,是一種特殊的法器,可平地鼓起狂風,每每結陣,五人、十人、百人.......狂風的威能便可不斷疊加,堪稱風道秘器。
眾人皆攜此物,想都不用想,定是武氏來人了!
“那依朱掌柜之見,武氏是要來為咱們出頭了?”
“那天殺的賊人,老夫店里滿墻的法具,我那花了半年才練出的第一件法器全給他們劫了去了!”
“唉!老夫現在是茶飯不思,連煉制法具的心思都沒了........”
這是北街煉器鋪的老頭,自打店鋪被洗劫一空后心中愈發不忿。
也不像以前那樣整天待在火爐旁了,把事情交給兒孫,這幾日整天在坊市閑逛,對比著其他家的損失........
也算是找補些安慰吧!
“不好說,至少,總是會與那賊人做上一場吧?”
“老朱我還依稀記得當初武氏來此地建立坊市的時候,兩名罡煞老修坐鎮,沿江的水賊頭顱筑成了京觀!”
“方才有我丹江坊市二十年來惠澤諸修的便利。”
“也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有幸見到那為金老總管出手。”
朱掌柜思緒拉長,仿佛記起了當年自己還是一個道院出來,資質倒數,連參加試煉都沒資格的青年愣子。
直至今日,自己也立起了這座食肆,也算小有成就了!
“哦哦哦!原是如此。”
“那改日再找朱掌柜共飲了。”
“我攤位還在,得去盯著些,別叫人順走一二樣寶物了.......”
讓大家聽朱掌柜的小道消息,還是很有興趣的,讓我們聽他在這暢聊回憶?
那告辭了,貧道今日很忙,還得賺道銖呢!
頓時就一窩蜂似兒的散了個干凈。
“這群混賬,吃干抹凈后連被茶水都不請.........”只留下朱掌柜罵罵咧咧的聲音。
“嗯?怎么了,那賊人又打來來?”
“格老子的,老夫上次的鋪子劫空了,又來?這次花大價錢買了一對天雷子,都別活了!”
一陣巨響,緊接著就是連坊市內都能感受到的巨大震動,一時間竟讓坊市內的諸修們群情激奮。
當然也有攤主已經在四處打量,尋找著從哪條小道出逃了.........
此時,坊市外!
武庸三人的車馬剛剛從坊市拉出,還未走出百米,竟遭遇了襲擊。
其中一輛馬車好似被天雷子從中炸開,馬匹當場斃命,整座靈木車身也垮了大半,燃起熊熊大火!
“庸弟!!”
“表哥!!”
何家兄妹二人如臨天崩,何偃更是驚怒,不顧著那熊熊烈焰,從馬車中翻出就沖向火海。
遠處正目送幾人的坊市鎮守道人更是臉色慘白。
“禍事了啊!出大事了啊!”
隨即立刻強忍著顫抖的雙手拉響了警報,也給何家府邸發出了求救訊號。
他根本不敢想象武氏的末裔死在了這里會發生什么?
那在扶搖宅邸潛修的罡煞老修,那奉養的諸多術士,還不得傾巢出動,炸翻了天?
正不顧著這炙熱大火強沖進來的何偃突然被一只有力的的手臂按住胸膛,緊接著就是一層蒼黃之氣覆蓋全身,護住何偃。
而后一道巨力傳來,將何偃從這大火中推了出來!
“無妨,有人在這馬車底藏了一枚天雷子罷了!”
武庸單手將何偃從馬車殘骸中提了出來,頗為怪異的盯著何偃。
倆人好像也沒到那生死之交吧?至于冒著這天雷子的酷烈毒火來為武庸“收尸”嗎?
“太好了,庸弟,你沒事!”
何偃大驚之下陡然大喜,使得他竟乎哽咽。
何嫣也是快步趕來,出神的盯著倆人。
護衛們也早已擺好了陣型,立時靠了上來,將幾人護在中間。
“不愧是老牌世家,連你這樣靈根不全的廢物都煉成了二轉力士么?”一聲冷笑從眾人后方傳來。
緊接著又是出現了兩道身影,三名黑袍裹巾,帶著白色面具的神秘人呈三才之勢將幾人團團圍住?
“嗯?伱們想殺我?你們要在九州的地盤上殺死道庭評品的世家宗子?”
武庸面色一冷,寒聲聞道。
這三名神秘人身上靈機匯聚,殺意凝于武庸身軀之上,令人遍體生寒。
這是三名術士!
“老老實實在你的東郡當你的紈绔貴子不好么,怎么,還想把手伸出東郡?”
黑袍術士冷冷一笑。
當即就是一道寬達近丈的寒光水刃猛然祭出,將正打算傳訊的武家護衛攔腰斬斷,傳訊符也是掉在了地上,其上靈光仍不斷的閃爍著!
“該死!”
“這是三名術士,你等快直回坊市,合眾修之力開啟陣法,應當能阻擋片刻!”
武庸眉頭一緊,一柄青黑法矛就出現在了右手上,不再多言,黃天之氣纏繞而上,直擊后方那名領頭的術士。
對方三人也是齊齊動手,絲毫沒有廢話的余地。
一者祭出法劍,一者祭出寶珠,一者抬手就是能輕易切斷巖石恐怖的水刃。
三人沒有任何言語交鋒,六目一對后,直接對著欺身而來的武庸動出了殺招。
武庸持紫青法矛,躍身便是一記落空劈,自法矛上劃出一道蒼黃的月牙斬擊,與那水刃碰撞到了一起。
二者碰撞上之后,武庸直接轉身,也不再管那水刃,手中法矛一挑,立時擋住了身后那被御物之術驅使而來的法劍。奮力一挑,將其遠遠的蕩了出去。
而何偃領著幾名護衛早已攻向了第三人!
武庸一時間也沒更多心思放在他們身上,寒光水刃與那鋒銳的法劍左右橫刺,攻勢極為猛烈,讓他一時間倒頗為被動。
“這是什么人?水道術士、劍道術士,必殺我的決心么?”
武庸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按理來說他算是被動入場的,是誰?謀劃了這一起刺殺的!
忽的,一圓滾滾的黑球被人投了過來,這讓武庸心中一驚,單腳蹬地,下一刻,瞬息之間就躍至了高空。
“天雷子!”
這就是取地煞毒火與五雷罡煞構造的一次性雷火炸彈,與剛剛炸掉馬車的炸彈同屬一類。
武庸一個高跳躍起,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這道襲擊,但此刻也不由得心頭一緊,這還是他第一次遭受如此狠厲而不留余地的刺殺!
“啊!啊!”
下一刻,另一方戰場就是數道慘叫傳來。
武氏的兩名護衛與何家的道人直接被一顆寶珠砸中,胸口立刻塌陷了下去,而那名御劍的術士直接反身一道劍芒直接撕裂了二人的喉嚨。
一時間,十人的隊伍立刻就去了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