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該如此,你經此一劫,才會有這一機遇!”
荀家的大真君聽完武庸的講述后,了然的點了點頭。
這便是古修士常常說的,出師之后要入世歷劫,劫滿難消,同時總是會伴有收獲。
當然,若是沒渡過這劫,也就成了別人的機遇!
“不死之要,道在神丹........這外丹法啊,得一枚大丹難,但得了還丹之后,更是千難萬難,服餌藥金,亡者眾多..........”
“金若成,世可度。金不成,命難固!”
大真君略一感慨,卻也是點出了外丹道面臨的最大兇險。
外丹法到如今不為主流不是沒有原因的,若非才情出眾,服下還丹之后便不敢再往前一步,終生止步于服丹后的境界。
可偏偏又煉不出來第四轉的天鉛自然大丹,更別說奪天地造化、服之便可飛升的神丹了!
當你服丹成就術士甚至法師尊位后又怎么會不想著再前一步?再前一步勢必要奪金石之性,攝陰陽之機,又是入了那兇險的服餌藥金之路........
荀氏卻走的是符箓派,靈醮法-香道!
煉神道與符箓科儀之下衍生的一道,燃香厭福,泥丸宮內定元神,以無量靈香為介,證得七階香箓尊位,一階練氣,二階術士,三四階法師,五六乃位真君........
雖談不上源遠流長,卻也是傳承有序!
丹道,練氣道,煉神......乃至各類仙路都有可能會斷絕傳承。但符箓派,基本不會!
除非是自家老祖被強人在外強殺。
否則,即使是真君老祖坐化了,其箓位傳給下一代,短時間內,又是能成就一尊位!
符箓道修士上位的路只有兩條,一是以道紋道韻推進自己的箓位,二是繼承長者的箓位。
除卻那幾尊仙人氏族外,道庭十三上品世家,加上九州仙城的九個二品大族,只有修符箓道的幾家數萬年來屹立不倒。
外丹道可不好走啊!
“此次你歸入族中,可是有什么為難之事?”
大真君收回右手,將案幾上的幾卷云箓天書推至一旁,偏頭看著武庸問道。
“稟老祖宗!今兒個我入玉京,一是未曾拜謁過父親母族,就前來.......”
“其二,便是我將為云夢仙城征召,要往那跨界遠征參戰,是以想順勢在玉京購的一周天星斗幡陣。以星力淬體,求得道兵法踏入罡煞.....”
武庸毫無保留,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此時面臨的困境講了出來。
他別無所求,只希望能出資得到一尊周天星斗幡陣便可!
看著面色緊張的武庸,荀氏的大真君又是忍不住被他逗樂了。
那幡旗不過是仿上古周天星斗大陣練的一制式星道法幡,休說是堂堂荀氏,哪怕是玉京腳下三十六中品世家,也不過是舉手可得。
左右不過一件百十來萬道銖材料的法幡,只是由于星道道則只有天淵上的玉京更為濃厚一點,更易練就罷了。
到次數,老真君也是頗為憐惜的看著這個曾曾曾曾曾孫輩,低嘆了一口氣:
“云夢的跨界遠征?以東洲的一慣的性子,那大界恐怕也不會超過四品吧?”
三品大界有能出仙位的潛力,一品大界中有至仙半圣!
如今的九州大界也不過準二品,只是九州乃是上一個紀元的神州碎片重聚,道與法最是完善,實際戰力要比評估的高上一品。
“你還修了一道兵法是吧!嗯,小荀婧,你持本尊手諭與紫薇垣一趟,令星宮清出七星臺,讓武小子入內修行月余........”
“紫薇垣乃是萬星之源,以其中精粹星力灌頂,足以使你肉軀無暇,經竅圓滿了.........天星映地金,對外丹法也有極大的好處。”
說著,便將一枚紫金符令彈到了荀婧手上。
看了看武庸,再度輕笑道:
“雄姿英發,顧盼神飛,確實是修魄道的好苗子,你當主推道兵法.........這丹道,輔以為輕修便可。”
“我恰好有一靈寶,乃是昔年在界外與一妖道爭雄所得!”
大真君右掌朝上,輕輕一抬,掌心中頓時出現了一道黃光,往武庸身上輕輕一指。
下一刻,武庸身上立刻披上了一件寬袍大袖的黃衣,那英挺身姿將這件黃衣撐的威儀四蕩。
“不錯,站直了!”
老真君隔空一點,把武庸直直定在原地。認真掃視一番后,點了點頭。
“此寶以玄黃母氣練就,喜寬袍大袖,那道人著黃衣、帶黃冠、持九節鞭,玄黃之氣垂體,諸法不侵!”
“予你護身,當是能護佑你道途順暢。不必擔心物主上門,原主元神印記已散,那陽神道人想必也早已經身死道消了!”
“且去好生修行,練成罡煞之后也不必再來宮中拜會,吾將去那幽州長生仙城,你自回去便罷。”
“只是,以后若是有暇,當多往留香宮走動.........”
也不聽武庸的拜謝,大袖一揮就將兩人掃出了宮外,閉上了殿門。
天然還丹,還有那卷寶誥........
荀氏的老真君目光一凝,同樣從自己的泥丸宮中取出了一枚三皇寶誥!
金色的寶頁,上有天皇伏羲,地皇神農為右位,人皇女媧坐左尊。
此竟是上古禁法-三皇寶誥!
授三皇經者,奉持三皇,劾召五岳萬神,緊急欲險,可誦讀經文,感通神祇救護,其功用威力無窮無量。
“昔年,我于混沌界海得此寶誥,同得的寶物中尚有一枚運道真言律令-時來天地皆同力,始終未能領悟!”
“可惜,九州運道不顯,這道律令真言只怕是又再得沉淪萬年了。”
“那武家小子,也是得了一卷上古的寶誥么!似是道兵一流的寶誥,也不知是哪一尊靈官星將留下來的,看來武氏青云不絕,當是應在了這個小家伙身上!”
嘿!運道律令恐怕只有這身含青云大運之人可解,不知他可否能真正的修成丹道,與我破一破這運道真言?
隨即又搖了搖頭,輕笑一聲。
“卻是不該,卻是不該!連我都因壽數將近,寄希望于這縹緲的運道了嗎?”
他頂尖元神真君,通曉三皇感神禁法,集符箓、煉神二法于一身,都無有頭緒,何況一稚子乎?
低嘆一聲,荀氏的大真君便是化作一縷青煙,出了留香宮,直往天外而去。
活的太久,昔年故人一位又一位的離去,本以為已經無謂了。但輪到自己的時候,只怕是,依然不甘啊..........
卻說武庸二人。
被那大真君一袖子甩到了殿外的青玉階下,二人面面相覷。
“果然是家花沒有野花香,我在族中為幾位老祖宗鞍前馬后,也沒哪個老祖宗賞我一尊靈寶。”
“哼哼!倒是你,輕易就得了賞..........”
荀婧冷冷一笑,盯著身披黃衣的武庸,膩歪道。
這靈寶可是真君乃至仙人的護身之器,在禁制,法禁之上依然是生成了獨屬的道紋,是幾乎不可復刻的唯一之寶。
她只有一件青云爐算得上半件靈寶胚子,還是金丹圓滿之日,以玉京道官第三之名在道庭所領!
好個小賊,入這留香宮賣慘打秋風來了?
還未等荀婧開始刁難武庸。下一刻的變故就讓她如同后勁皮被捏住的小貓一般,捋直了身子站在一旁。
“見過宗子大人!”
荀婧立刻板直的站在一旁,朝著來人深深一躬。
只間從飛檐轉角下,一身著金冠紫袍的威嚴男子從旁邁出,身后又有兩名隨侍道童緊跟在后。
這威嚴男子的四方步看似輕緩,實則一步就跨越了無盡的距離,直達武庸二人身前。微微蹙眉,問道:
“老祖宗可是說了什么?”
看了眼武庸身上的黃袍,面色稍緩,聲音倒是溫和了下來。
“老祖宗可有口諭?”
“稟宗子,老祖宗口諭,令我持令帶武庸入紫薇垣一趟,使七星臺諸修為其接引星力,修成無漏之軀!”荀婧篤定的回答道。
誰不知道宗子與那九姑祖是同脈、同房、同父的兄妹,當初那枝扶桑木就是他擔保下來的。
此刻見武庸被荀婧接到了紫檀宮,怕是不知道得怎么穿小鞋了。
可不能讓他抓到把柄!
“老祖宗倒是對武庸青眼有加?”荀氏宗子眉頭一挑,頗為驚訝的望向武庸。
“既如此,你先與我去把今年的賬劃了,我正好也有話跟伱說。”
這荀氏的宗子似乎對武庸并不陌生,談吐間直接就以長輩的姿態指揮著武庸。
右手一招就將武庸攝走,離開此處,只給荀婧留下了一句命令。
“你且等著,等我忙完了再帶武庸去紫薇垣.........”
惹得荀婧在原地不滿的跺腳,可又不敢反抗。
那可是宗子啊,煉神圓滿,只待法箓蛻變,劾召一只真正的四轉神靈,便能成就真君,為荀氏再造一尊四符箓位!
苛于律法、族規,可實力卻是恐怖的要死,昔年那尊坐化的老真君不愿將箓位給他,帶著私心傳給了自己的血裔.......他也不惱,卻是自行闖出了一條路。
修道僅僅千余年已經半只腳踏入真君臺階了!
并將原本就要分崩離析的主脈以他為核心重新凝聚到了一起,活生生打散了了荀氏的內部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