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鬼御主還是無知無覺的狀態。
在了解一定的情況后,周清明白,這兩人的背后必定有邪魔的影子。
雖然這在如今的黑云鎮,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但每多一方邪魔的蹤跡,便意味著未來的局勢就會更混亂一分。
難頂。
陸清墨喚醒兩人,他們很快便認識到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真是礙事的鬼神司!”中年男人狠狠的瞪了周清一眼,并無畏懼。
“在你開始御鬼害人的那一天,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周清冷漠問道:
“誰指使你們的?”
“沒人指使我們。”男人笑容殘忍。
“我的孩子沒有了,憑什么其他人還能有孩子!”
“憑什么他們的孩子還那么努力,那么有成就!”
“他們該死!全都該死!殺殺殺!”
周清眉頭微皺,因為嫉妒而殺人嗎?
并且他感覺這兩人,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據鬼神司調查,所有死于山鬼手中的父母,其子嗣都較為出色。”陸清墨在旁說道:
“經商,學武,從文等,都小有成就。”
“他們是你們的孩子吧?”周清取出兩只山鬼,問道:
“他們是怎么死的?”
“是伱們殺了他們?”
如此山鬼,誕生的原因大概率是死于父母之手。
可這說不通啊,既然他們因為失去了孩子而嫉妒其他家庭,那當初為什么要殺他們?
“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中年男人似受了刺激,瘋狂大笑。
“我不過是收回我給他們的東西,有何不可?”
還真是他們殺的。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句話是這樣理解的嗎?
這是什么歪理邪說,你把他們當哪吒了是吧?
“養育十數載,你們竟能下得去手。”
周清無法理解這種思想。
“誰讓他們不努力!”那婦人神經質般的大笑。
“我們省吃儉用,節衣縮食,送自幼體弱多病的老大去學武,希望他能健康。”
“送自幼身強體壯的老二去私塾,希望他能夠科舉有成。”
“可他們就是不努力,就是不努力!”
“別人家的孩子三年練武有成,老大不行!別人家的孩子一試便中,老二也不行!”
“整天就知道貪玩,如果他們再努力一些,再聽話些,怎么會這樣!”
男人猛的捶了一下地面,“不努力,還怪我們,還敢反抗,老大說他想去科舉,老二說他想去學武。”
“簡直是混賬東西,父母之命也敢違抗!”
“看看別人家的孩子,他們多努力,多幸福!”
“殺了,都殺了……”
周清眉頭大皺,這兩人豈止是精神有些不正常,看起來是已經瘋了。
同時兩人的話也讓周清難以理解,這到底是什么心態。
這時,陸清墨輕聲說道:
“年紀稍大的那一具魂魄,有一種靈秀之感,生前應該有成為修士的潛力,并且這樣的人若是從文,那會表現的很聰慧。”
“年紀稍小的魂魄,較之要更加凝實一些,這是因為其生前肉身的滋養,也意味著他生前……更有希望成為武者。”
夫婦沉默片刻,然后不停的大喊大叫。
“哈哈哈,騙子,都是騙子,我們沒錯,我們的安排怎么會出錯!”
“都怪他們不聽話,都怪他們!”
周清看向陸清墨,她搖了搖,示意自己沒說假話,事實的確如此。
體弱多病的哥哥練了武,身強體壯的弟弟從了文,和他們自身的情況南轅北轍。
周清鎮住了夫婦二人的魂魄,令他們無法再言語。
陸清墨精神一掃,便將二人的部分記憶顯化了出來。
只見夫婦二人帶著兩個孩子去到山上,放牛牧羊,那時的他們明顯年輕很多。
在放牧的過程中,兄弟二人又提起了想要換一換人生的事情,哥哥想讀書,弟弟想學武。
這惹怒了夫婦二人,他們開始打兩兄弟,意外發生了……
慌忙之下,兩兄弟失足,滾下了山,就此一命嗚呼。
夫婦二人愣了,傻了,嚎啕大哭,非常傷心,甚至說出他們之前怎么都不可能說的,是我們錯了,我們同意了之類的話。
可惜,人死不能復生。
兩人在山上待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滴米未食。
從哭嚎,到沉默,甚至哭到暈厥。
在兩人收斂兄弟二人的尸體準備離開時,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的人出現了。
“想再見到你們的孩子嗎?想讓你們的孩子變得無比優秀嗎?”
夫婦二人做出了什么決定,結果已經昭示了一切。
也就是從兄弟二人身死之后,他們的精神就已經開始不正常了。
這種沖擊,這種打擊,太大,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自此之后,兩人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開始養尸聚魂。
且在斗篷人以邪法吞噬他們本源的過程中,也在給他們灌輸一些惡毒的思想,獵殺優秀孩子的父母之念,便是從這個時候種下的。
直到黑云地動,陰陽碰撞,兄弟二人以另外一個面貌,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父母面前。
然后這對夫婦一直在以斗篷人的方法培養山鬼,也會偶爾去黑云鎮附近的村莊,偷偷獵殺生靈。
他們很小心,且做案的頻率并不高,所以一直沒被發現。
直到近期,兩人因壽命將近而愈發瘋狂,開始對鎮中之人頻繁下手,這才引起了注意。
看完兩人的記憶,周清久久無言。
他只知道,這是一場荒誕的悲劇。
周清看向陸清墨,卻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出現了他從未見過的冰冷。
“墨姨,怎么了?”
陸清墨輕吸一口氣,“那種邪法我認識,我知道他來自何方了。”
“哪方勢力?”
“無常殿。”
陸清墨的聲音有些冷,“天下間有數的邪魔道統,很久以前誕生過名列山河蒼生榜的強者。”
“和此時的天母教相比,也僅差一位足以鎮壓天下的強者。”
周清看出了一些問題,“這無常殿,與墨姨你有仇嗎?”
“生死之仇。”
陸清墨微微閉眼,“他們也出現在了黑云,是了,他們最喜歡這樣的混亂之地……”
“能憑借這兩人,追蹤那位無常殿修士嗎?”周清問道。
“不行。”陸清墨搖頭,“這些邪修行蹤詭秘,且手段高明,僅憑此,難以追覓。”
她沉默片刻,又說道:
“把他們交給鬼神司處理,我會通知那邊接受,這兩只山鬼,度化了吧。”
周清欲言又止,點了點頭,收好兩只山鬼,對安瑯說道:
“把他們交給鬼神司處理。”
安瑯,“……”
層層外包是吧。
安瑯左右看了看,非常遺憾,她不能繼續外包出去,只好提起夫婦二人離開。
“墨姨,你沒事吧?”周清關心道。
“沒事。”陸清墨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你這次干的不錯,速度很快,有想要的獎勵嗎?”
“想要天雷印。”
“待會做夢的時候,可以好好想一想。”
另外一邊,安瑯沒進鬼神司,而是把他們放到了門口就離開了。
她覺得自己一只鬼進鬼神司,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過了十二點,周清準時開始做夢,把那對夫婦之事給大家說了一下,白若月他們皆是沉默與嘆息。
這種事情,當真是令人覺得悲哀。
邪魔,更是該死!
“墨姨,不如我們再試一試,能不能傳完整的天雷地火印?”周清先是跑到陸清墨旁邊說道:
“和昨天相比,我感覺我又變強了一些,說不定今天能行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特別容易糊弄,看起來特別好騙的人嗎?
難道還能次次上你的當不成!
周清得到了答案,開始了日常修煉,陰地火印被他放在了首位。
一夜過去,周清叫醒了還在睡大覺的安瑯。
“還在睡覺!”
“今天是你去鬼神司報道的日子你知不知道!”
安瑯抱著一個印著陰陽石燈的……抱枕飄了出來,揉著眼睛。
這個抱枕不是實物,而是安瑯自己的力量形成的,其起源是因為周清的提議。
小安睡慣了陰陽石燈,現在住鬼居,搞個抱枕或許能讓她找回熟悉的感覺。
“公子,我真要去鬼神司啊?”安瑯有些擔心。
“我一個鬼,去鬼神司不太合適吧?”
“萬一他們把我當成壞得流膿的惡鬼,給我鎮壓了怎么辦?”
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憂心忡忡。
周清揮了揮手,“不必擔心。”
“你忘記墨姨是什么身份了嗎?”
陸清墨適時出現,遞給安瑯一塊腰牌。
“這是鬼神司鎮鬼使令,你拿著它就等同于九品鎮鬼使,且是由我特派去的,可自由行動。”
安瑯張大嘴巴,我?鎮鬼使?自己鎮自己嗎?
陸清墨又取出一件斗篷,“這是一件法器,可以防止別人窺探,遮掩你的氣息,隱藏住你鬼魂的身份,還可以改變你的聲音。”
周清也取出幾件法器交給安瑯,防御攻擊控制守護心靈皆有。
不提樹哥的掉落,他自身的收藏也頗為豐厚。
殺人放火金腰帶,古人還會騙你不成。
光是連城和戴流,就讓周清一波富了。
看著面前如此充足的準備,安瑯實在是說不出話來。
接過法器,一件件的煉化穿戴好。
安瑯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周清一眼。
“公子,那我就去了,要是我遇到危險了,你一定要來救我啊。”
“公子,你如果舍不得我,那我可以再多留一會的。”
“公子,人家舍不得你嘛,嗚嗚嗚。”
“公子……”
“趕緊走。”
“哼,去就去。”
安瑯全副武裝,前往鬼神司報道。
“她初掌黃泉之力,需要磨礪才能適應,并且進一步開發。”陸清墨說道:
“你讓她去鬼神司,是正確的。”
“雖然我不指望她能在戰斗中幫到我什么,但基本的自保之力,她還是要有的。”周清笑了笑。
“以安瑯現在的實力,在配上那一身法器,黑云鎮應該極少有事情能難住她。”
最重要的是,鬼神司是處理和修士相關事宜的,安瑯只需要在白日行動。
白日陽光熾烈,安瑯不怕,可她的那些任務目標怕啊。
這讓安瑯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
“放心吧,她不會出事的。”
你姨我,自有準備。
鬼神司門口,渾身被斗篷覆蓋的人走了進去。
“來者何人?”
“陸都管親派九品鎮鬼使,荒!”
就讓我用這個公子口中,我安仙王宿敵的名字,踏上名震天下第一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