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兄,幾位長老請您過去議事。”
營帳外,突有聲音響起。
請我去議事?
周清走出營帳,看向來尋找自己的弟子,問道:
“是哪幾位長老,可有說是何事?”
那人答道:“是童長老,魏長老,高長老三人,具體何事,我也不知,但也有人去請諸葛師姐他們了。”
“嗯。”
周清點頭,“我知道了。”
此時他剛剛回到營帳一個時辰左右,昨天晚上力戰帶來的各種消耗與疲憊,倒是已經不存在了。
問清議事之地后,周清便直奔那里而去。
營帳大門,可以直接看見里面的景象,周清見諸葛英月他們已經在里面了,便直接走進去。
坐在主位上,老者模樣的童長老看見周清,當即笑道:
“我玄都觀的驕子來了。”
“見過三位長老。”
“坐吧。”
周清坐在了諸葛英月旁邊,畢竟他們兩人位次相近。
坐下后,周清看了一下營帳內,除了三位長老以外,算上他在內,共有七名真傳在此。
在邊境戰場的玄都真傳應該是十一人,如今有四人不在。
“昨晚蠻族夜襲,你們也都與蠻族交手了,皆是悍勇,未墜玄都觀的名頭,這很好。”
童長老先是稱贊七人,“尤其是周清,你的表現,都傳到我們耳朵里了。”
“玄都觀第九真傳是一位神射手,現在可是被許多人議論著呢。”
“童長老謬贊了。”
周清謙遜的說道:“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不敢居功。”
一般來說,玄都真傳的地位是不比長老差的,算是平齊,更別提周清這樣的十大真傳,尋常長老的地位根本不如他們。
但像童長老這樣在玄都觀修行近百載的人,除了長老的身份,無疑也是年輕弟子的長輩。
別的不說,光是年紀差距就在這里擺著。
所以站在長輩、前輩的角度來夸獎周清他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并無不妥,畢竟都是好話,周清他們也沒有什么意見。
玄都觀,終究是名門正派,內部在講究實力地位的同時,也講道理,肯定不是完全的野蠻生態。
當然,這是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提下,才會出現的情形。
如果是一位仗著自己年紀大,就對周清指指點點,擺架子,裝前輩,頤氣指使的長老,那周清鳥都不會鳥他。
童長老這樣看起來和善真誠的,那周清敬他是老前輩。
而那些擺譜拿大,指指點點的,在周清這里就是老東西。
來我面前裝起來了,真是給你臉了。
你什么地位我什么身份啊?
童長老左邊,中年模樣的魏長老又說道:“昨晚你們親自參與了一場戰爭,也看見了戰爭的慘烈之處。”
“而這樣的事情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還會持續發生,蠻族不退,戰爭不止。”
“我們要盡可能多的將蠻族之人的性命留在天門關,將他們打痛!”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事更為重要,那就是阻止蠻族以我人族將士的生命祭祀魔神,想要用我人族子民的性命取悅他們的那什么狗屁長生神,做夢。”
長生神,是蠻族內部對他們所信奉魔神的稱呼。
主要是因為,這一位長生神存在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在蠻族的記載里,這是和蠻族一同出現,一直活到如今的無上魔神。
當得上長生不滅。
但其他族群的高手卻懷疑,這長生神,指的很有可能不止是一個個體。
或者說,祂絕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神,而是另外一種當世不可見,難以理解的生命個體。
聽了魏長老的話后,周清七人紛紛點頭。
確實,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兩族戰爭,沒有真正的贏家。
但只要能夠將戰死的人族將士從“祭壇”上移走,那么人族贏不贏,不好說,可蠻族卻肯定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到時候他們只能以蠻族之人去取悅魔神,將自食惡果。
同時周清也意識到,找他們來議事,應該就是準備說這件事情。
“要阻止蠻族祭祀魔神,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需要滿足很多條件才能實現。”
童長老說道:“人族碧落通天境的高手們在努力,我們也在努力,而也有一部分事情,需要你們去做。”
“不止是你們,其他勢力的真傳道種也與伱們一樣,都有責任。”
“只有大部分環節都成功了,那么才能讓蠻族無功而返。”
“童長老請說,我們必定會竭盡全力去做。”
“對,破壞蠻族的謀劃,我等義不容辭!”
對于童長老的話,周清他們都沒有什么意外的。
讓他們這些真傳弟子前來邊境戰場,自然是有重要任務交給他們的,不可能真的一直讓他們如兵卒一樣,只在戰時才去與蠻族廝殺。
說實話,這浩大的戰場,殘酷的絞肉機,在正面,并不缺一個兩個玄都真傳的力量。
幾十萬上百萬大軍的廝殺,一個玄都真傳的力量,微乎其微,難不成指望一個顯圣洗髓境的修行者一個人殺穿戰場?
做夢也沒有這樣做的。
而如果是在一些特殊的事情上,那么像周清他們就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了。
那也才是他們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比一次殺上百個敵人,都要有意義。
如果一直讓他們所有人都耽擱在最前線,其實是一種浪費,有些事情,遠比他們在正面戰場和蠻族的小兵廝殺重要。
也只有他們最適合去做,在顯圣洗髓境這個領域,也只有他們有能力去完成。
兵對兵,將對將,周清他們則是兵與將之外的角色。
“你們需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童長老說道:
“關于逆祭之法的每一個環節,每一件任務,這都是隱秘,不能對外人透露,甚至每一次的逆祭之法都在變化,與上一次的不同。”
“我們各司其職,盡力做好自己的事情,爭取完成自己負責的部分,不要打聽其他人的任務內容,也不要試圖對其他人透露你的任務內容。”
“當然,就算是想透露,你也說不出口,哪怕是戰爭結束,也需要保密下去。”
“而每一件任務,都是由人族碧落通天境的高手制定并下發的,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只是召集你們來,進行一些詢問,無法窺探到任何任務信息,后面還要由碧落通天境的高手做決定。”
周清七人紛紛意外,沒有想到逆祭之法的保密程度竟然如此之高,直接來自碧落通天境的高手。
這毫無疑問是人族中的絕對高層了。
很明顯,這是怕有人泄露情報,被蠻族所知進而針對,非常謹慎。
甚至周清想到了更多,既然你的任務內容,只有你自己知道,無法向旁人透露。
那么誰又敢確定自己去做的事情,真的是與逆祭之法有關呢?
因為你無法和旁人交流,互相應證,也不知道逆祭之法的整體究竟為何,完全不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到底是哪一環。
亦或者是……
哪一環都不是?
說不定,便會有不少任務其實是煙霧彈,是專門用來迷惑外人的,其本身根本和逆祭之法無關,就算被破壞了,可能也沒有任何影響。
這樣情報互不連通,各司其職,自己只知道自己的事情的情況,堪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清?
可謂是謹慎到了極致。
童長老又說道:
“雖然逆祭之法很重要,但你們也不用盡數去做此事,正面戰場還是需要留下幾位真傳弟子,身先士卒,以做表率。”
“所以究竟是留在前線戰場,還是去執行逆祭任務,你們可以自由選擇。”
留在正面戰場,不是圖他們能殺多少敵人,而是需要發揮榜樣的作用。
偌大的一個玄都觀,沒有一個真傳弟子在前線戰場露面,與敵廝殺,那也不合適。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大玄都的真傳貪生怕死呢。
可以說選擇留在戰場,身先士卒的真傳弟子,也相當于領了一個任務。
任務內容:前線殺敵,激勵士氣,以身做則,展示風骨。
而諸葛英月他們都表示,愿意為逆祭之法貢獻一份力量。
最后,只剩周清還沒有說話,所以人看向他,只見他面色有些猶豫。
“周清,你還有什么疑惑?”
童長老溫和說道:“不用多想,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是在為這一場戰爭做貢獻。”
“三位長老,我有一個問題。”
周清問道:“如果去執行和逆祭之法相關的任務,斬殺蠻族的機會多嗎?”
“如果有可能,我想和觀中的前輩申請一下,去執行能盡可能多的斬殺蠻族的任務。”
諸葛英月無言。
這位師弟怎么老惦記著殺蠻啊,他和蠻族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蠻族有你,真是他們的福氣。
其他人也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周清會有這樣的要求。
竟如此的嫉惡如仇?
對蠻族的仇恨,真有那么大?
醬紫熱血?
“哈哈哈。”
童長老突然笑了起來,而后說道:
“這個問題,就需要你親自去問那些前輩了。”
“好了,既然你們都做出了選擇,那便上橫宇船,去見他們吧。”
“不過你們之中,應該會有人被安排留在正面戰場,到時候聽從安排便好,都是為人族做貢獻嘛。”
話雖如此,但大家都還是想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這樣才能更凸顯他們的能力,得到的功勞也更大。
離了這座營帳,石易走在周清旁邊,欲言又止。
周清笑問,“石師弟,你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
石易聞言,倒也不猶豫了,直接說道:“師兄,雖然不知道你和蠻族有什么仇怨。”
“但還是不能莽撞啊!”
周清這個一副自己與蠻族不共戴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的樣子,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多想。
石易真怕周清哪天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直接殺進草原去了……
其他五位真傳也看著周清,很好奇他與蠻族到底有多么深的個人恩怨。
見他們的神色,周清面色如常。
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你們只要知道我是殺蠻先鋒就行。
“封侯非我意,但愿邊疆寧。”
周清輕嘆一聲,留給眾人一個背影,當先往橫宇船走去。
有的真傳弟子聽見周清的話,不由得肅然起敬。
橫宇船,正是帶著周清他們來到邊境的那件飛行地神器。
到現在周清已經知道,它其實還是一件戰爭地神器,只是其戰爭姿態一直沒有顯露過。
此船的價值,可以說高到無法想象。
橫宇船上延伸下來的光芒臺階一直沒有消失,此刻剛好方便了周清他們,沿階而上后,和船上的留守長老說明來意,便被帶著去見玄都觀的天境高人了。
來到一間靜室外,還未等引路長老說話,便有一道女聲從里面傳出。
“周清進來,其他的人先在外面等候。”
“是。”
留守長老恭敬應下,然后示意周清進去。
推開靜室之門,里面倒是很明亮。
周清邁步而入,身后的門立馬自動關上了,他走了幾步,便看見了兩道被分開的簾子后面,擺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上坐著一個女子,正在看著他。
女子眼神明亮而銳利,相貌很有進攻性,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見過沈副觀主。”
在來之前,他們便已經得知了自己要見的人是誰。
正是三大副觀主之一的沈愿寧。
要是在前世,在這樣私下的場合見到這樣的副觀主,那還得注意不要帶副稱,得直接稱觀主,畢竟帶個副,總是難聽的……
但在玄都觀,有那位仙人在著,誰敢僭越?
就算玄都觀主不在意,仙人的威嚴也不可冒犯,需要注意。
“周清?”
沈愿寧出聲,聲音清脆有力,讓周清發散的思維收斂。
“弟子在。”
“不用拘束。”
沈愿寧打量著周清,模樣倒是不俗,這個樣子確實和老頭子沒有丁點相似之處……
“你來此,看來是準備去做逆祭之法的準備事宜。”
“弟子確有此意。”
周清又問道:“但弟子有些想法。”
因為臨行前水月峰主交代過,若有實在難以解決的問題,可來找這位副觀主。
由此可見,水月峰主大概率在這里是有些關系的。
所以周清才會直接試著提出自己的訴求,畢竟有一份關系在。
“哦?什么想法?”
沈愿寧并未有什么反應,她并不是那種不允許別人發表意見的人。
“不知道有沒有會和蠻族高手交手,乃至能夠有機會斬殺他們的任務?”
周清說道:“我想盡可能多的擊殺我能夠應對的蠻族高手,多為戰場分憂。”
沈愿寧聞言,心中涌現出古怪之意,她算是看出來了。
這位玄都觀當代的第九真傳,有些不安分啊。
劍君他們想著把他留在玄都觀,別來這里犯險。
結果他非來戰場不可。
自己本來也想著照顧他一下,給他一個稍微安全的任務,或者直接就讓他留在前線,可沒有想到他又提出這樣的要求,想主動去找蠻族的麻煩……
但凡是涉及到蠻族高手,需要和他們交手的任務,這都意味著更加的危險。
這周清,不刺激,不危險的事情還不做了是吧。
“這樣的事情很危險,你確定想要去做?”
“對,我不怕危險,我有保障自己安全的信心。”
周清義正言辭的說道:
“并且一些事情,總歸是要人去做的,我不做,也會落到其他弟子身上。”
“他們可以為了逆祭之法承受危險,我也可以。”
大家都是玄都弟子,別人可以冒險,我也可以,絕不搞特殊化!
為了人族,為了大義!
很好,很有精神!
沈愿寧看向周清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精神可嘉,這才是我玄都觀的杰出弟子。
“有一件任務很符合你的要求,但也充滿了危險,因為它需要離開天門關,進入草原去完成。”
沈愿寧說道:“這個時候的草原邊境,蠻族極其活躍,防守很嚴密,你進入后隨時都有可能遭遇蠻族將士。”
進了草原,那就是進了蠻族的地盤。
和蠻族高手交手的機會不用說都知道會很多。
那個時候,你才是個例。
“你如果接取這個任務,那么我會給你一件變化偽裝之寶,同時為你準備一個假身份,讓你改頭換面,進入草原。”
“可你要想清楚,這樣的寶物并不是天衣無縫的,有被發現破綻的可能,在非戰爭時期,玄都觀也一直在滲透草原,但被識破身份從而犧牲的門人,很多。”
“在這樣的時刻如果被發現了真實身份,那么后果不用我多說。”
改頭換面,進入草原……
只是稍加思索,周清心中就做出了決定。
“副觀主,我愿意!”
改變身份這樣的事情,他熟啊。
毫不謙虛的說,天下間還有誰比他更適合做這種事情嗎?
其他人執行這個任務,還需要改頭換面,偽裝身份。
但讓周清去做……
不好意思。
那個時候人族周清已經死了,活在世上的只有異族周清!
其他人是裝成異族,而我真的可以是異族。
這個任務太適合他了。
周清其實昨天剛到玄都營地時,在得知有刺探情報的任務后就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如今這不是巧了嘛。
沈愿寧深深的看了周清一眼。
“好,那便把此事交由你去做,你若完成,我親自為你計功。”
一塊玉簡加一個空間袋出現,飄到周清前方。
“玉簡中,是任務內容,空間袋里是任務中所有會用到的東西。”
沈愿寧說道:“在出發之前,你還需要對這次戰爭背后的蠻族部落有一個具體的了解。”
“那我何時出發?”
“下一次蠻族進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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