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堯從李在顯住宅處離開后不久,呂堯就收到了李容真發來的信息:“你們打算離開新羅了?”
坐在回去的車上,呂堯和李容真聊道:“沒錯,大概過幾天就出發了。李孟錫先生在東大京城過世,李在顯會長決定將李孟錫先生安葬在東大,我作為希杰電子的總裁,理應跟著一起過去參加葬禮的。”
李容真秒回:“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呂堯:“以后我們兩邊的業務往來肯定會很多的,應該是會繼續回來的,但像這次待這么久,應該是不會了。”
這次李容真那邊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才回道:“大伯的過世我和李在榮都會過去,到時候我們一起啟程吧。”
呂堯笑道:“好啊。”
這其實就是呂堯的目的。
現在他,李在顯,李容真針對李在榮的圍殺格局已經成型了,李在榮就算再蠢笨也應該感受到了不對勁,在這股壓力的煎熬下,長期在三星作威作福的李在榮會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所以呂堯讓李在顯通知三星那邊的堂兄妹一起出席葬禮,為的就是讓李在榮跟他們一起出發,利用李在榮對自己性命的看重,保障他們這一行人的安全。
這算是變版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要不說歷史長就是好呢,做題直接套公式,簡單的很。
呂堯跟著說道:“到時候我們跟著一起乘坐你們三星的專機回去,但這件事你先不用知會李在榮會長。”
李容真:“[憨笑]我明白。”
看著突兀跳出來的表情符號,呂堯饒有意味的笑了。
這個表情符號不是客氣疏遠的[微笑],而是充滿可愛甚至討好意味的[憨笑],這是以往和李容真的交流互動中沒見過的符號。
用呂堯以往的經驗來看,這代表著女人對待你的態度,以及女人看待你們的關系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但李容真不是一般的女人,這種變化也很有可能是對方的故意“演繹”。
所以呂堯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好,過兩天見。”
呂堯回國的事情,在新羅這邊只有李在顯和李容真知道,但他會乘機坐上三星的專機回去的事情,就只有李容真知道。
作為暗地里的盟友,李容真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犯糊涂的。
新羅這邊的葬禮流程其實和東大那邊是很有所不同的,但隨著現代化的發展,都市里的葬禮早就開始西化了。
作為和國際接軌的大集團,更是曾擔任過三星會長的李孟錫的葬禮,最終還是決定用西化的葬禮來舉行,也就是常見的追悼會那一套。
兩天后,李在顯動身前收到李在榮發來的邀請,希望李在顯可以和他共乘一架飛機前往東大。
李在榮仍舊沒有放棄游說李在顯。
李在顯口頭答應下來后,就立即和呂堯那邊通話說明了這個情況。
呂堯收到消息后笑道:“那正好,咱們一起乘坐李在榮會長的專機回去好了,想必李會長不會介意的。”
李在顯哈哈笑道:“那我現在就讓人過去接您過來。”
呂堯笑道:“不用,你收拾好出門就行,我就在你住宅的門口。”
這下李在顯倒是有些意外了。
但他很快也反應過來呂堯的打算了。
雖然呂堯讓他做這些之前,并沒有跟他詳細的解釋,但擅長人情世故的李在顯對此并不在意。
論保密和秘密行動,東大本來就是當世T0級別的存在,就算是光之國在這方面,都稍遜幾分。
作為跟東大距離很近的東亞國家財閥,李在顯在這方面的感觸更深。
當初他曾跟東大濠門一位大佬合作過,合作之余的閑聊中,那位大佬談及東大時總是下意識流露出化不開的緊張和忌憚,甚至即便在新羅,他都不曾有過片刻的輕狂怠慢。
明明對方水面之下的財富和實力比他要強太多了,即便是硬鋼三星這樣的財閥都不虛,可他卻對東大那邊諱莫如深。
那次的合作給了李在顯極大的震撼,事后他也從各方了解過東大那邊的很多隱秘行事,越是了解他就是越是脊背發涼。
隔壁那個在全世界推行孔子學院,標榜自己謙遜仁和,溫潤文明,在國際上給人最大印象是“高呼譴責”的大國,背地里的手段卻極其的果決酷烈。
而呂堯這次在新羅的做事風格,就很明顯有帶著任務的風格。
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累加在一起,讓李在顯心中有很多不敢想的猜測。
但他卻聰明的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棋子”這個標簽雖然很多人都不喜歡,但能做棋子,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幸福的,最起碼棋子是有價值的,甚至還會在某些時候被棋手喂飯吃。
就算將來要成“棄子”……那也是對以前所得的回饋。
東大有“士為知己者死”的說法,棋子從入局的那一刻開始,也該有成為棄子的覺悟。
至于“棋子”的不甘心和野心,那就純屬笑話了。
這世上沒有那么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英雄故事,世道如棋,誰都是棋子,不同只在于身上背負的“命運”到底有多少份量罷了。
也正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覺悟,李在顯才能屈能伸。
希杰集團的未來看不見希望時,他可以在李在榮身邊伏低做小;當希杰集團的希望出現時,他也能毫不猶豫的梭哈跟上。
簡單的收拾好行李后,李在顯就在身邊心腹的簇擁下出門。
他在門口沒看到呂堯的車,但沒等他張望幾秒,呂堯的車隊就從道路的盡頭緩緩出現,如同神出鬼沒的幽靈。
李在顯也沒多想,打了個招呼后就上了呂堯他們的加長MPV。
這輛車由許順才開車,倪卉坐在副駕,呂堯和簡筱潔坐在后面的航空座椅里,對面則是林永珍。
一直跟著保護他們的桂雅則在前面的車里坐鎮。
李在顯上車后,簡筱潔直接坐到林永珍對面去,和呂堯面對面,把呂堯身邊的那個座位留給了李在顯。
見狀李在顯就笑道:“多謝。”
呂堯也跟著笑道:“咱們出發吧。”
首爾本就不大,等抵達這邊的國際機場后,他們的車輛直接通過機場的特別通道來到私人專機停放的位置,最終車隊停在一輛龐巴迪環球6000的私人飛機跟前。
呂堯對這種東西是沒什么概念的。
但簡筱潔見到這架私人座駕后不由得笑道:“到底還是三星會長會享受啊,這架私人飛機雖然航程略短,但它的內部空間就像一間高奢套房,很攢勁的。”
呂堯無語笑道:“你覺得我能懂這些嗎?”
簡筱潔翻了個白眼:“這玩意兒也就幾千萬美元,每小時運營費用也就幾萬美元,航權線路有你念晴姐在也很簡單,以你呂總的身家現在拿捏這些灑灑水啦。”
呂堯就納悶了,怎么幾千萬美元從簡筱潔嘴里蹦出來就跟幾千塊似的?
錢要真這么造,那日子還過不過啦?
別看呂堯現在紙面上的資產挺多,現金流也挺恐怖,但真正落到他手里的錢真還就沒多少。
不管是AI數據中心,還是微光國際那邊,都是吞金巨獸,加上其他產業鏈的研發費用,就算呂堯只是參股一部分,每年需要砸進去的錢也是百億為單位的。
所以,呂堯有時候是真想哭哭窮啊。
和簡筱潔閑聊著,呂堯跟著李在顯下車,然后準備一同登上飛機。
在飛機上的李在榮接到李在榮過來的消息后,就親自從艙門出來,滿臉笑意的準備去迎接李在顯,想要在李在顯面前刷一波好感度。
可舷梯才剛下一半,李在榮的腳步就緩緩頓住了,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
剩下的一半舷梯,李在榮走的格外沉重。
他下到地面后,就繃不住心情,臉色陰沉的質問李在顯:“哥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只邀請了你過來。”
呂堯聽著身邊許順才的翻譯,臉上沒有表情,心底卻忍不住嘆息起來。
這個李在榮是真的很一般啊。
也難怪三星電子在他手里會在未來衰敗成那般模樣。
在未來,本該有著大好前程的三星電子,他們的高端屏幕全球市占率從2013年的百分之95,一直滑落到2024年的百分之43,十年間幾乎失去了一半的市占率什么概念?
這意味著三星集團在未來十年里將會失去近十萬億的流水營收。
三星電子的存儲業務,芯片業務,手機業務,鏡頭業務全都受到了東大的沖擊,曾經的超一線品牌三星在十年后已經失去了他原本的地位,李在榮甚至不得不親赴東大,尋求和小米雷總的會面。
如今看到李在榮的表現,呂堯可算知道三星為什么會在未來十年越來越拉跨了。
雖然他們是競爭對手,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直接當著我的面就開始質問你的堂兄,說話的內容還這么的不客氣……
呂堯不由得低下頭,以掩飾自己嘴角幾乎繃不住的冷笑。
李在顯被李在榮這么質問,神色冷硬的說道:“呂社長是希杰電子的高級總裁,更是我的重要盟友,我帶他來不可以嗎?如果你不歡迎,我現在就可以轉身離開。”
私人飛機而已,誰沒有似的。
這時候李容真從李在榮身后上前一步說道:“好了哥,別說氣話了。”
說完她也看向李在榮,希望他趕緊閉嘴,讓她來收拾局面。
李在榮臉上咬肌跳了跳,最后側開身子邀請眾人登上飛機。
只不過呂堯他們的出現完全打亂了李在榮的計劃,等飛機起飛后,他全程強行擠笑,一副“我很不爽阿西吧”的模樣。
倒是李容真和李在顯,呂堯他們談笑風生,仿佛認識許久的老朋友一樣。
對此李在榮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印象里的李容真一直都這樣,長袖善舞,跟誰都聊得來,也正因此他非常討厭李容真,任何有李容真的場合,風頭都總會被她搶走。
沒想到他現在已經是三星會長,都實際控制住三星電子了,李容真還是這個模樣。
真是該死啊。
李在榮眼底的陰沉愈發濃郁起來。
從新羅首爾飛往東大的航程并不遠,飛機直接在東大京城的國際機場落地,隨后大家相互道別,離開了機場。
等終于落地東大后,呂堯呼吸著北方干燥粗糲的空氣,感受著北方九月底明媚陽光,整個人不由得從內而外散發出強烈的松弛感。
雖然在東大也有很多人看呂堯不順眼,但他好歹熟悉這邊的游戲版本和游戲規則,不像新羅那邊……
竟然真敢幾十人沖擊他住宅的。
簡直無法無天!
唯一的缺憾就是落地的地方不是上南,而是京城。
呂堯一直都很不喜歡這個地方,這里的情況太復雜,不同勢力不同派系不同門徑的力量相互交錯,盤根錯節,在這里做事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而在互聯網時代,哪怕是擦著又或者僅僅是挨著這群神仙了,那都是很有風險的。
比如聽泉。
當然。
高風險自然也伴隨著高回報。
京城的這么多門路中,但凡進一門,哪怕只是淺淺的一門,也足夠普通人飛黃騰達了。
呂堯留學未來時就認識一個酒友,對方甚至不算是京城系門徑里的人,只是門徑里一位老人稍微帶他走了一段,對方就成了身家過億俱樂部的成員。
而類似這樣的人,京城門徑里的人,隨隨便便都能帶出來。
呂堯現在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的名聲那可是相當不好的,很多人都對呂堯這個突然躥起來的泥腿子很不爽,尤其是京城的巴趙兩家。
所以呂堯落地京城后,十分老實的待在酒店里哪兒也沒去。
李孟錫去世的第七天,三星集團前前會長,希杰集團創始人兼前任會長李孟錫先生的追悼會,在東大的京城隆重召開。
在這場追悼會上,不僅新羅那邊的很多財閥大佬都出席了,東大這邊,國際上也來了許多知名的大佬。
這些大佬哪怕是新羅那邊的很多財閥大佬,也只是聽說過都沒見過,只有新羅排行靠前的幾個財閥大佬才見過,或者合作過其中的一些人。
而讓新羅財閥大佬們沒料到的是,這些聲名顯赫的大佬竟然和希杰集團旗下希杰電子的總裁,同時也是東大這邊知名商人的呂堯很熟絡,在參加完追悼會后,和一些認識的大佬淺淺的打過招呼后,這群大佬就來到呂堯身邊,跟了是要談笑風生。
處于眾多大佬圍攏中的呂堯一副謙遜后生的模樣,但那些大佬對呂堯的鼓勵,贊賞,可全都落在新羅那邊財閥大佬們的眼中。
這讓他們意識到,呂堯或許是個新人。
但呂堯背后的勢力可不是新人,這是國際局勢要發生什么變化了,準備干預新羅的格局嗎?
很多大佬們心底暗自思忖,不少大佬甚至已經在考慮站隊的事情了。
新羅的大變化中雖然蘊藏著無限的危險,但同樣也蘊藏著無限的危機。
很多排名在十名開外的財閥集團,都想著借此機會以下克上,讓自家的集團再晉升一段距離。
那這次回去后,是不是該跟希杰集團好好合作一下了?
在追悼會之后,李在顯就收到了不少新羅財閥大佬們的慰問和關心,交談中他們話里話外也透露出想要和希杰集團合作的意思。
果然!
他選擇是對的!
應對著一個又一個財閥大佬的同時,李在顯也在竭力的壓制心底的激動。
他當初之所以梭哈押注,就是因為看到了未來的國際格局變化,將來的國際主角中,新羅和霓虹都將靠邊站,真正的主角只會是東西方的霸主。
三星集團就是靠著光之國奧特之父的支持才能成為新羅第一。
既然想要跟三星掰手腕,那他就必須借勢!
東大是唯一的選擇。
現在看來,他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的。
借著這次i葬禮的機會,他的盟友呂先生,直接給他展示了一波“人脈背景”,這群人僅僅只是出現在他父親的葬禮上,就足以讓新羅不少財閥集團倒向他們這邊。
等到終于把葬禮辦完,李在顯帶著他父親的遺照,以及部分故意留下的骨灰回到酒店。
他在酒店的套房里布置了一處神龕,用于供奉他的父親。
裊裊升起的青煙中,李在顯跪坐在他父親的遺像前,久久無語。
作為李氏的一員,李在顯從小身上的標簽就非常多。
他是李氏的嫡長孫,也曾是三星集團的繼承人,后來他又成了希杰集團的繼承人,會長……他也為了集團的發展,做過三星的白手套,有案底。
如此多的身份標簽下,李在顯有時候甚至分不清自己在這世間到底有何使命。
而直到此時此刻,這夜深人靜的酒店套房里,他身上所有的標簽都漸漸淡去,他現在只是李孟錫的兒子……一個失去父親的兒子。
“父親呀,您放心。”
“您想做而沒做到的事情……我會替您做到的。”
跪坐在遺像前,李在顯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和自己父親的關系其實很好的,哪怕在近些年對集團發展的理念上有所分歧,但那只是理念之爭,不影響他們的感情。
或許是因為曾被他的爺爺懷疑過,所以李孟錫從未質疑過李在顯繼承人的地位,對他的培養也是傾盡心血,而年輕時的巨變,以及跟隨他父親靠著第一制糖再次起家的經歷,讓李在顯年輕時就得到了極大的鍛煉。
李孟錫也一直很滿意他這個兒子。
所以,李在顯此時此刻的心情很堅決——并非玩笑。
“三星,我必取而代之。”
同樣回到酒店的李在榮不清楚李在顯的決心,他甚至對三星目前的狀況,以及那潛藏在暗處的所有陰謀和算計都不甚清楚,他雖然是三星的掌門人,但三星里真正拍板的人并不止他一個。
甚至在很多特別重要的事情上,那群真正拍板的人壓根不會過問他的想法。
即便如此,李在榮也希望三星能維持住現在的地位,他希望三星能在他手中發揚光大。
所以面對最近接踵而至的刁難和挑戰,他內心是很焦慮的,更因為李容真的存在,他害怕股東會因為最近的事情,把他從三星集團掌門的位置上踢下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積極的尋求對策,襲擊梁伯嵩,甚至襲擊呂堯就是他做出的應對。
他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希杰集團確實因此慌亂了一陣子,可很快希杰集團就近乎完美的解決了這波襲擊帶來的負面影響,甚至在新羅,在國際上都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李在榮當然也知道,靠李在顯自己是絕無可能有如此手筆和能量的,甚至就連應對這次襲擊危機的手段,都不像是李在榮的風格。
他意識到,這一切的背后,都有那個叫呂堯家伙的影子。
本來李在榮想要趁葬禮的機會分化李在顯和呂堯,可沒想到李在顯直接帶著呂堯搭乘他的專機……等落地東大京城這邊再一看!
好嘛!
這個呂堯到底何方神圣啊?
就算是東大的榮氏也就剛他們差不多的位格啊,他是怎么撬動那么多大佬過來站場的?
這像話嗎?
這合理嗎?
但李在榮又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如此強大的盟友,憑什么要跟希杰集團合作啊?我三星宇宙第一財閥,不是更有資格跟那個呂堯合作嗎?
再聯想到今天飛機上,李容真和呂堯他們談笑風生的畫面,李在榮心底頓時萌生出一個超級漂亮的想法!
“把呂堯挖過來!”
“讓李容真去把呂堯挖過來!”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瞬間,李在榮簡直想佩服自己的機智。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找到李容真,在李容真的套房里把他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知給李容真。
李容真聽完李在榮的想法后,有那么一剎那的失神。
良久后,她在心底發出無奈的嘆息:“我愚蠢的哥哥喲……”
“他竟然到現在都還沒明白,我也是呂堯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