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
呵斥聲越來越近,楊正山連忙拉上楊明志閃倒路邊。
隨即他便看到一群士卒沖過來,將看熱鬧的路人給驅散開。
同時他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場景。
一個身穿絳紫色錦衣的青年正手持鞭子抽打著兩個人。
被打的兩人是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十六七歲,女的似乎只有十歲左右,男子將小女孩護在懷中,任由張四少爺抽打后背,發出一聲聲沉悶的慘叫。
周圍還有七八個身穿青衣的家丁正惡狠狠的瞪著圍觀的路人。
還真是一出仗勢欺人的好戲!
楊正山搖著頭收回目光。
可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在盯著他。
循著感覺看去,他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周蘭!
在一群士卒擁簇下,周蘭騎馬走來。
等了三天都沒有等到的人,此時居然意外碰到了。
周蘭對著他微微點頭,面色肅然的騎馬從他身前走過。
“讓開!”士卒呵斥道。
“哪里來的傻缺?居然敢打擾本少爺的好事?”張宸停下抽打,兇戾的瞪著跑來的士卒。
然而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嗖的一聲破空聲下去。
一根黑色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
絳紫色的錦衣破裂,露出了一道血痕。
張宸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青石街道上。
“少爺,少爺!”
一時間,本來還惡狠狠的家丁們紛紛變了臉色,驚慌的上前扶起張宸。
張宸慘兮兮的嚎叫了半天,才站起身來了。
他看著馬上的周蘭,眼中盡是兇戾之色。
“臭娘們,你敢打我?”
嗖,又是熟悉的破空聲響起。
張宸猛地打一個哆嗦,身形連連后退。
不過這一鞭子并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被他身邊的家丁用手抓住了。
周蘭冷臉看著抓著鞭子的家丁。
遠處楊正山也在打量著那名家丁。
能夠接住周蘭的鞭子,應該是后天武者。
“放開!”周蘭淡淡的說道。
那名家丁連忙放開手中的鞭子,低頭躬身道:“我家少爺年少不懂事,還請將軍見諒!”
可是他的話剛出口,鞭子揮舞的破空聲再次傳來。
這次他來不及阻擋,鞭子再次落在了張宸的胸口。
衣衫破爛,露出血淋淋的傷痕。
張宸又是一陣慘叫。
“再敢胡言,老娘抽死你!”
“滾開!”
周蘭冷聲說道。
七八個家丁也顧不上其他,連拖帶拽的將張宸拉倒路邊,讓開道路來。
周蘭都不多看張宸一眼,騎馬帶著一群士卒離去。
后方,楊正山的目光在張宸和周蘭之間來回徘徊。
寧國公府,鎮守太監!
嘖嘖~~
這重山關城的水很深啊!
咱這小魚小蝦還是少摻和為妙!
“走!”
楊正山對楊明志低聲說道。
爾后,兩人快步離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面對這種情況,還是先走為好。
免得等下張家會遷怒無辜的路人。
張家有沒有遷怒路人,楊正山不知道,他們回到家宅后,就閉門不出了。
臨近黃昏的時候,周蘭如楊正山所料的過來了。
“拜見周將軍!”
“拜見周將軍!”
宅院前院,楊正山帶著眾人躬身相迎。
“無需多禮!”
周蘭面帶淺淺的笑意,擺擺手說道。
“周將軍請!”楊正山將他迎入內院的正屋。
周蘭一邊打量著宅院,一邊隨著楊正山走進內院。
“這座宅子是我四年前買的,那時候我初來乍到,急需一處居住之所,就買了這套宅子。”
“不過后來我又買了一套更大的宅院,這套就送給你了!”
她隨意的說道。
楊正山神色微頓,說道:“這是不是太貴重了?”
周蘭不在意的擺擺手,“算不上貴重,你安心收下即可!”
兩人走入正屋,兩名士卒提著食盒也跟著走進了,片刻之后,一桌豐盛的酒菜擺在了楊正山面前。
“我們邊喝邊聊!”周蘭說著,看向周圍的一眾小伙子。
“楊百戶,今日不同往日,你身邊也該立立規矩了!”
楊正山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說道:“你們先下去吧!”
一眾小伙子也聽出周蘭話中的意思,紛紛躬身退下。
“都是族中的后輩,平日里跟我親近一些,讓周將軍見笑了!”楊正山笑道。
規矩。
對于很多世家權貴來說,規矩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雖然周蘭一直表現的很平易近人,但她畢竟出身于寧國公府。
看她身邊的將士和隨從就明白,她的規矩還是很大的。
與之相比,楊氏一族的這些小伙子就顯得有些沒有眼力勁了。
之前楊正山沒有在意這些,可現在經過周蘭提醒,他也就明白過來了。
身為上位者,自然要有自己的威勢。
所謂規矩,就是為了維護上位者威勢制定的。
周蘭也不在意,她只是想提醒下楊正山而已,并不是想怪罪。
她端著酒杯,與楊正山暢飲起來。
“明日讓趙遠帶你去都司衙門報到,順便把這套宅子的房契給改了!”
“那我什么時候去臨關堡?”楊正山問道。
周蘭沉吟了一下,說道:“盡快吧,讓趙遠帶你去!”
“我跟你說過,在臨關堡練兵是對你的考驗,不過現在情況有些變化!”
楊正山眉頭皺起,“什么變化?”
周蘭端起酒杯一口灌下,那副豪爽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女子的柔弱。
“朝堂上有意征討東海胡族!”
楊正山手中的酒杯微微一晃,愕然的抬起頭來。
征討東海胡族?
這倒不是很難理解。
胡騎入境,大榮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什么時候?”
“還不知道!”周蘭搖搖頭。
楊正山眼眸微垂。
如今已是四月份,正是北地萬物復蘇的時節。
按理說這個時候是大榮討伐胡族最好的時間。
如果時間拖到六七月份,那戰爭就可能拖入冬季。
北地的冬季即寒冷又漫長,冬季大規模作戰困難重重。
別看之前胡族是在冬季入境的,就意味著他們愿意在冬季作戰,實際上他們是因為缺糧被逼的沒辦法,否則他們是絕對不會選擇冬季入境。
現在還沒有確定下來,那就意味著四月份不可能出征。
就算現在能確定下來了,調動軍隊和物資也需要時間,估計要等到五月底或六月初出征。
如此算來的話,給他的時間真不多了。
“我需要隨軍出戰嗎?”楊正山問道。
“不一定,這要看朝堂的意思!”周蘭搖搖頭,隨即說道:“你先安心練兵吧!就算需要你出戰,我也會安排伱在后方!”
她只是收到了一些消息,但朝堂具體有什么決意,她現在還無法確定。
不過按她推算,朝堂會有很大的概率會通過征討胡族的決意。
楊正山想了想,覺得這事似乎用不著他苦惱。
他現在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試百戶,無論做什么都要聽從周蘭的安排。
至于其他,他就算是想管也不管不了。
說句不好聽,他現在只是周蘭麾下一名小卒,周蘭讓他如何,他就該如何。
至于離開或者脫離周蘭。
楊正山只是想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除非他想要繼續窩在楊家村,否則他只能跟著周蘭走下去。
想要出人頭地,不能一點險也不冒。
而且他現在是武者,上戰場是必須要走的路。
一將功成萬骨枯。
楊家想要發展壯大,就要踩著萬千尸骨。
這些尸骨有敵人了,也有楊氏一族的,甚至有可能是楊正山自己的。
“練兵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請求!”楊正山道。
“什么請求?”
“糧食,足夠的糧食!若是士卒連飯都吃不飽,何談練兵?”楊正山道。
之前周蘭說過,臨關堡是重新的新屯堡,既然是新的屯堡,那就意味著沒有任何存糧。
而且臨關堡內的軍戶還都是新招募的難民,不用細想就能猜到這群難民是個什么樣子。
“沒問題!我會讓趙遠給你運一批糧食過去!”周蘭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