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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老夫曰盡數可殺

  “族叔,這話從何來說,我們只是想讓靖安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而已,并不是想與靖安侯為敵!”羅長盛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的確也不想與楊正山為敵,他們只是想在遼東的糧食買賣上分一杯羹。

  而楊正山現在的做法,無異于吃獨食。

  一船船糧食運到騰龍衛,然后又被拉到重山關,而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么也做不了。

  沒辦法,楊正山在糧食收購上做的確實很霸道。

  他讓六大代理商在江南將糧食買賣和玻璃買賣綁在了一起,江南不缺糧食,所以糧食買賣的利潤并不大,哪怕是遼東這邊漲到天價,江南的糧價也只會有輕微的波動。

  相比于糧食買賣,玻璃買賣的利潤可就大多了。

  江南的商人只要不傻,就知道如何選擇。

  所以就算是薊州羅氏他們在江南提高糧價,依然無法買到大量的糧食。

  而遼東海域又是騰龍衛水師的地盤,他們就算是買到糧食,想要運回來也要看騰龍衛水師的臉色。

  “太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羅裳徹底炸毛了,他嗖的一下站起身來,指著羅長盛的鼻子就罵道:“白癡,你知不知道侯爺對收購糧食有多重視!”

  “你現在居然還在說不想與侯爺為敵!艸”

  楊正山沒有跟羅裳解釋過大肆收購糧食的目的和原因,但羅裳卻很清楚楊正山對收購糧食的重要性。

  開什么玩笑,楊正山幾乎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在收購糧食。

  六大代理商,騰龍四衛,全部都在為總兵府收購糧食。

  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羅裳豈能看不明白!

  羅長盛被炸毛的羅裳嚇了一跳,但很快他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族叔,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是羅氏一族的族長!”羅長盛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

  “狗屁族長!老子給你面子,你才是族長,老子不給你面子,你難道還能把我逐出族譜不成!”羅裳何止是在挑釁,簡直就是漠視,羞辱。

  他羅家本來就是小家小戶,他的祖上早就單獨開了家譜,簡單來說,他們這一支早就脫離了薊州羅氏。

  如果不是羅裳崛起,薊州羅氏的族譜上根本不會有羅裳的名字。

  “你,你,你瘋了!”羅長盛氣急。

  “是你瘋了!”羅裳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道聲音,“老爺,侯府來人說侯爺要召見老爺!”

  此話一出,羅裳臉色憤怒的情緒一滯,隨即他深吸一口氣,用冷漠的目光看著羅長盛。

  “你真是個白癡!”

  羅長盛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但他也聽到了門外的聲音,所以并沒有繼續跟羅裳爭吵,而是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羅裳整了整衣衫,冷聲說道:“等著吧,你最好祈禱現在侯爺還沒有動殺心,否則”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因為他也不知道惹怒楊正山的后果是什么。

  似乎要死很多人!

  打開門,羅裳面色沉凝的走出去,根本不再理會愣在原地的羅長盛。

  等羅裳的身影消失不見了,羅長盛才回過神來。

  他心中的憤怒和氣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和不安。

  羅裳急匆匆的來到侯府,楊正山還在書房中等著他。

  “拜見侯爺!”

  “坐吧!”楊正山面色淡淡的說道。

  他正站在書桌前,手持一支手指粗的毛筆肆意書寫著。

  羅裳心理一突,暗暗叫苦。

  平日里楊正山很隨和,與他也很親近,每次他來,楊正山都會像見了老朋友一樣招待他,可現在楊正山的態度顯然不是見了老朋友。

  羅裳小心翼翼來到書桌前面,當他看到楊正山寫的字時,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幾分。

  ‘不忠之人曰可殺!不孝之人曰可殺!不仁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不禮不智不信人……’

  寫到最后一句,楊正山稍微停頓了一下,才又提筆寫下,“老夫曰盡數可殺!”

  這是張獻忠的七殺詩中的幾句,不過楊正山肯定不能寫‘大西王曰殺殺殺殺’,所以他稍微改動了一下。

  改動的好不好暫且不說,就說這字。

  楊正山的書房算不是好,但絕對算得上大氣磅礴,一筆一劃都筆勢雄奇,姿態橫生,正如他的槍一般鋒芒畢露,大開大合。

  而這一個個‘殺’字更是顯得殺意涌動,一眼看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升起,讓人感覺心寒膽顫。

  “侯爺,薊州羅家與我無關!”羅裳哆哆嗦嗦的說道。

  他真的被嚇到了!

  楊正山嘴角微翹,“我知道,你沒那么傻!”

  羅裳聞言,嘭嘭直跳的一顆心頓時安定了不少。

  楊正山將毛筆放在筆架上,看了看上面未干的墨跡,說道:“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給薊州羅氏一個機會。”

  “不用不用,侯爺想如何處置他們都行,別浪費我的面子!”羅裳連忙擺手說道。

  他與楊正山是有情誼的,但是他知道這份情誼是不能浪費的。

  楊正山因為他給薊州羅氏一個機會,這不就是在耗費他與楊正山的情誼。

  他可不愿意把這份好不容易積蓄的情誼浪費在薊州羅氏身上。

  楊正山見他如此反應,不禁有些莞爾。

  “薊州羅氏還是有用的,這次就警告他們一下吧,將這副字給他們送去吧!”

  剛才楊正山是真的動了殺心,不過現在他的心緒也平靜下來了,反而開始考慮得失。

  薊州羅氏雖然讓他厭惡,但對他和對羅裳來說都有用處。

  既然有用處,那先留著也就無所謂了。

  “這”羅裳猶豫了一下,“羅長盛就在我家中!”

  楊正山略感詫異。

  “他今日剛來,我也是剛剛知道他們做的事情!”羅裳解釋道。

  “哦!”楊正山冷笑,“他想讓你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讓我勸說侯爺停止從江南收購糧食!”羅裳道。

  楊正山微微頷首,“給他送去吧!老夫這一次要在平遠省大開殺戒,讓他們躲得遠一點。”

  殺心雖然已經安靜,但殺意并沒有消失。

  遼東大旱牽扯近千萬百姓的生死存亡,雖然楊正山管不到平遠省,可是他們既然惹到了楊正山的頭上,那就別怪楊正山為了遼東的百姓對他們疼下殺手了。

  “是!”羅裳雙手有些顫抖的將書桌上的紙張收起來。

  “回去吧,我這里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就不留你了!”楊正山道。

  “喏!”羅裳如蒙大赦,捧著字,躬身退出房間。

  雖然楊正山后面露出了笑意,且態度也變得溫和了很多,但他依然有種心神顫栗的感覺。

  而在羅裳離開之后,楊正山又在書房中考慮好久。

  他是對平遠的那些鹽商和糧商動了殺心,也打算對他們大開殺戒,不過如何殺,該怎么殺,還要好好思量一下才行。

  總不能直接派兵過去一家家將其屠殺掉吧。

  這顯然是不合適的。

  “權貴,權貴,什么是權貴?”

  “權貴殺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楊正山低聲喃喃道。

  寧東升要處理掉,那些鹽商和糧商也要處理掉。

  不過他需要一個人來做此事,而不是他親自下場。

  他堂堂靖安侯,對付一群富商還要親自動手,那豈不是太掉價了?

  至于讓誰出手!

  楊正山心中將平遠省的官員捋了一遍,最終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平遠監察御史安如晦。

  安如晦乃是承平三十五年的新科進士,他與楊家沒有太多的關系,但是他與林展有關系。

  安如晦的老師是巴蜀省的大儒杜山岳,杜山岳與劉元府是莫逆之交,當年林展隨劉哲游歷的時候,就曾拜會過杜山岳。

  杜山岳雖然沒有做官,但他是山岳書院的院長,數十年來,他在巴蜀之地傳道受業,教出來的門生不計其數。

  又因其在儒學上的造詣斐然,其被稱為巴蜀儒學的泰山北斗。

  安如晦算是杜山岳的親傳弟子,跟隨在杜山岳身邊學習了二十年。

  林展在隨劉哲拜訪杜山岳的時候,在山岳書院停留了三個月,日日與安如晦談經論道,就結下了不淺的情誼。

  而兩人又都是承平三十五年的新科進士,春闈時,兩人在京都沒有交流。

  后來兩人金榜題名,林展入了兵部任主事,安如晦入了都察院任平遠監察御史。

  為此,林展還特意請楊正山照顧安如晦。

  不過現在楊正山還沒有照顧到安如晦,就要請安如晦幫忙了。

  按林展所說,安如晦此人年輕睿智,嫉惡如仇,如此性格恰是楊正山此時最佳的選擇。

  決定之后,楊正山又將丁秋召來,吩咐道:“你再帶人去一趟平遠,搜集寧東升和那些鹽商,糧商作奸犯科的證據。”

  話還沒說完,楊正山琢磨了一下,才又說道:“讓羅勁松帶上一百親衛營將士隨你一起去吧!”

  “盡可能多的搜集他們的證據,最好是能夠讓他們滿門抄斬的證據!”

  若是在重山鎮,楊正山向要對付一群富商自然不用這么麻煩,可是在平遠省,他就要講究點手段了。

  最好能從官面上解決掉這些人,如果不能,那再用一些畢竟激烈的手段。

  “等證據收集齊全后,送給平遠監察御史安如晦!”楊正山說道。

  至于安如晦會不會配合,楊正山并沒有懷疑。

  先不說安如晦的性格,就說安如晦是御史,而御史最喜歡的就是查大案,干大事。

  楊正山是在利用安如晦,但同樣也是在給安如晦送功勞。

  但凡安如晦有點上進心,他就不會拒絕楊正山送給他的這份禮物。

  至于為何讓羅勁松跟丁秋一起去,一是羅勁松的修為高,若是遇到危險有足夠的應對能力。二是羅勁松是江湖武者,干這種事自然不能暴露侯府和總兵府的身份,以江湖勢力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得到楊正山的吩咐之后,丁秋立即就去找羅勁松去了。

  而羅勁松收到楊正山的命令之后,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加入親衛營一年多,他終于可以幫楊正山做事情了,雖然這次不是隨楊正山出征,但楊正山能將這樣的任務交給他,也算是對他的信任。

  能被楊正山信任,他自然高興。

  第二天一早,丁秋和羅勁松就領著一百親衛營將士和數十侯府護衛離開了重山關。

  當然,他們沒有帶著親衛營的兵甲,而是裝扮成商人或江湖武者,且分散離開重山關的。

  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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