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郁青衣單獨去了一趟侯府與侯夫人辭行后,第二天一早,楊正山就帶著眾人離開了重山關。
也就在他們離開后,蘇善宇被殺的消息傳到了重山關。
總兵府書房。
梁儲聽到幕僚的稟報,神色淡淡。
他早就料到楊正山會如此做,所以他現在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侯爺,現在蘇善宇已經死了,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么?”幕僚問道。
“做什么?”梁儲問道。
幕僚想了想,說道:“幫忙調查兇手!”
“那是按察司的事情!”梁儲道。
“呃,可是牽扯到楊大人,我們應該幫幫忙!”幕僚壓低聲音說道。
梁儲神色微動,呵呵笑起,“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該幫幫忙,畢竟這事發生在我們重山鎮,而且還事關靖遠侯府!”
幫忙查案?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可不會幫靖遠侯府,他只是想幫楊正山查漏補缺,防止楊正山留下什么馬腳。
梁謹言和楊云雪的婚事基本上定下來了,以后兩家就是親家了,他雖然不想得罪靖遠侯府和太子,但是也不能對楊家袖手旁觀。
更何況他可是很看重楊云雪的,小小年紀就有著煉勁層次的修為,未來必然會成為武道高手。
甚至有可能在修為上超過他,他如何能不重視。
至于楊云雪是女子,是孫媳,這其實并不重要,只要進了門,那就是他們梁家的人。
現在就算是楊正山不同意這場婚事,他也會想盡辦法讓楊正山同意的。
因為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武道高手的存在實在太重要了。
哪怕這個武道高手只是擺在家里供著,那也是一道底蘊,一張底牌。
“這樣吧,你帶人過去看看吧!”梁儲吩咐道。
幕僚應了一聲,便躬身告退了。
另一邊,建寧衛參將幕府。
周蘭是先收到了楊正山的信,后又收到了蘇善宇被殺的消息。
當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撇撇嘴,“蘇善宇,這個混蛋早就該死了!”
對于蘇善宇這種心狠手辣的勛貴子弟,周蘭向來是沒有好感。
在她心中,蘇善宇還不如呂華,呂華雖然也很討厭,但最起碼呂華辦得都是正事,都是為皇帝老兒效命。
可蘇善宇呢?
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私利罷了。
“將軍,此事不會給我父親帶來麻煩吧!”楊明志站在周蘭身邊,有些擔憂的問道。
楊明志如今還是建寧衛的鎮撫,不過日常他都是幫周蘭處理一些雜事,簡單來說他就是接替了以前的趙遠,扮演著類似于助理的角色。
周蘭抬頭看著他,笑了笑,“麻煩是有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靖遠侯還左右不了重山鎮!”
“可是鎮遠侯背后還有太子!”楊明志說道。
這才是他最擔憂的。
那可是太子啊!
對他,對楊家來說,那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與這樣的大人物為敵,楊明志心里能不擔心嗎?
周蘭笑著搖了搖頭,“太子也左右不了重山鎮,畢竟他還沒有登基!”
“而且太子不會管這種事的,一個蘇善宇而已,哪里值得太子出手?”
楊明志不了解太子,可周蘭了解。
在她看來太子是個心思深沉的人,雖然太子看重靖遠侯府,但卻不會為了靖遠侯府大動干戈。
比起靖遠侯府,太子自然是更看重皇位。
如今承平帝越來越老邁,老年的帝皇最為敏感,這個時候太子可不會因小失大,冒著觸怒承平帝的風險幫靖遠侯府出頭。
楊明志聽她如此說,懸著的心放下了不少。
安源城。
楊正山回來之后,暫時將靖遠侯府的事情拋在了腦后。
此時已是十月中旬,若是重山鎮明年出征的話,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
楊正山必須要為明年的出征做準備了。
所以在回到安源城之后,楊正山立即去了一趟嘉城,求見了王彬。
“戰馬?”
書房中,王彬聽到楊正山想要兩百匹戰馬,有些頭疼的揉著眉心。
這幾年重山鎮各部都得到了不少戰馬,都是陸崇德和梁儲幫各部爭取過來的,但是如今重山鎮的戰馬依然不足。
王彬一直都想將麾下的騎兵擴建到五千騎,結果花費了兩年的時間,現在還缺少一千騎。
“將軍,下官最擅長的就是騎兵作戰,之前在迎河堡的戰斗幾乎都是騎兵作戰!”
“可現在下官麾下只有百余騎兵!哪怕把官廳內的駑馬算上,也湊不出兩百騎!”
“除非將軍到時候不讓下官隨軍出征,否則將軍最少也要再給下官兩百匹戰馬!”
楊正山說的合情合理。
安源城還是有很多馬的,比如楊家的馬場,再比如烏家也有馬場,而像謝淵、韓承這樣的武官家中也有一些戰馬。
可是這些都是私人的戰馬,是不屬于守備官廳的。
任何人都不可能強行奪取他們的私產。
也不能理所當然的讓他們把自己的私產充軍。
所以之前楊正山雖然已經打算讓楊家馬場賣一批戰馬給守備官廳,但這錢還是要守備官廳出的。
現在守備官廳倒是有錢,但這并不妨礙楊正山來找王彬哭窮。
不過王彬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楊家有馬場。
他無奈的抬頭看了楊正山一眼,說道:“我最多給你一百五十匹,剩余的你自行籌備!”
不讓楊正山一起出征,這是不可能的。
楊正山的實力和能力都在臨關堡得到了證明,王彬還指望楊正山能在明年的戰爭中為他沖鋒陷陣呢,豈會讓楊正山留在安源城逍遙?
楊正山心底笑起,他沒想到王彬居然如此大方,直接給了一百五十匹戰馬,他還以為王彬最多能給他一百匹戰馬呢!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有些為難的說道:“將軍,我自己籌備也可以,只是這銀錢!”
“只有三千兩!”王彬實在是不想跟楊正山瞎扯,只能將自己底線亮出來了。
現在重山鎮的主要將領幾乎都知道明年會出征,所以大家都忙著征集糧草,征集戰馬,打造兵甲,籌備銀錢。
誰也不會嫌自己手中的東西多,所以大家都在爭搶。
向總兵府申請,向巡撫衙門申請,向下轄的官廳征調,甚至花費銀錢從商戶手中購買。
就比如這戰馬,現在的價格已經比去年漲了三成,關鍵是想買都買不到。
能給楊正山勻出一百五十匹戰馬,已經是王彬忍疼割肉了。
至于銀錢,他現在也就只能拿出這么多來,再多的話就會影響他麾下的援兵營了。
“糧草呢!”楊正山有些貪得無厭了。
王彬無語的望著他。
那眼神就好像再說‘你夠了!’。
楊正山有些訕訕的笑了笑,“糧草就算了,我們官廳還有些庫存!”
守備官廳可是有屯堡的,按理說在糧餉上是應該自給自足的。
當初楊正山剛剛上任,安源城守備官廳的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各部衙門還能給他撥點糧草,可現在他想再索要糧草,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從參將幕府出來的時候,楊正山心里美滋滋的。
一百五十匹戰馬,三千兩銀子,這對守備官廳來說,已經不少了。
不過楊正山的哭窮之旅還沒有結束,參將幕府這邊結束了,不是還有衛司衙門嗎?
只是譚景泰要比王彬窮多了,楊正山又是賣面子,又是哭窮賣慘,最終譚景泰也只給他撥發五百石糧草。
至于戰馬,一匹也沒有,銀錢也沒有半文。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衛司衙門主要負責屯田事宜,戰馬和兵甲的儲備本來就少,譚景泰能給楊正山五百石糧草,已經算是看在楊正山給他謀得指揮使官職的面子上了。
楊正山也不嫌五百石糧草少,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更何況五百石糧草已經足夠守備營吃上兩個多月了,不算少了。
從嘉城回到安源城,楊正山剛回到后院,就看到楊明浩帶著幾個護衛押著一個人走來。
“爹!”
看到楊正山,楊明浩小跑過來。
“那是誰?”楊正山看著被護衛押著的人,他感覺這個人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這是誰來。
楊明浩回頭看了看那人,神色頗為無奈的說道:“城外莊子上的馬夫!”
如今楊家在城外有好幾個農莊,這些農莊以耕種為主,也會養殖一些雞鴨豬羊之類的家畜。
農莊中負責耕種的大部分人都是佃戶,不過其中也有不少人是楊家的奴仆。
除了種植糧食外,幾個農莊還負責為楊家的食用準備各種食材。
夏天種植各種瓜果蔬菜,臨近冬季會晾曬各種干菜干貨,或者制作一些臘肉之類。
每隔一天,城外的莊子就會運送一車食材送到楊家。
一車食材聽起來似乎很多,但是別忘了如今的楊家已經不是小門小戶了。
單單是護衛就有三十人,除此之外還有那么多仆人。
這么多人要吃飯,對食材的消耗自然不是少數。
“你抓他做什么?”楊正山皺著眉頭問道。
“母親和小妹出行的消息,就是他泄露出去的!”楊明浩說道。
楊正山雙眸一瞇,露出了狠厲的精芒。
“怎么回事?”
楊明誠回道:“有人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幫忙打聽府內的消息。”
為了銀子背主!
沒想到這樣的事情居然發生在楊家。
不過這種事情也是無法避免的,畢竟如今楊家所擁有的奴仆已經多達數百人,府內的仆人,農莊的仆人,馬場的仆人,林林總總不下一百戶。
這么多奴仆,想要保證他們絕對忠誠幾乎是不可能的。
能保證府內的仆人忠誠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給他錢的人呢?”楊正山冷聲問道。
“沒有找到,估計已經離開安源城了!”楊明浩回道。
楊正山對此倒是不覺得意外,事情已經辦完了,對方不跑難道留下來等死嗎?
瞥了一眼那個馬夫,他淡淡的說道:“處理掉吧!”
這樣的奴仆已經沒有留著的必要了,或許此人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他既然敢為了銀子出賣主人的消息,那繼續留著很可能會再次帶來禍患。
“他的家人呢?”楊明浩有些不忍心。
“賣掉!”
楊正山卻沒有絲毫心軟。
奴仆的命運很可悲,生死禍福全部無法自己掌控,完全掌控在主家的手中。
但是再可悲也不能賣主。
楊正山自認為他對奴仆已經算是非常仁慈的,比起其他家的奴仆,楊家的奴仆在待遇上要好太多了。
別的不敢說,最少能保證他們衣食無憂。
衣食無憂啊!
很多普通百姓都無法做到,而楊家能給仆人衣食無憂,這已經可以用恩賜來形容了。
可是這人依然為了銀子出賣主家的消息。
楊正山豈能留著他?
楊明浩也明白這些,只是他畢竟年輕,有時候還是不夠心狠。
不過好在他聽話,楊正山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很快,他就壓著那名馬夫離開了。
而楊正山也不再管這件事,處理一個奴仆而已,還用不著他親自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