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這個主事的職位就是亦官亦商,若是為皇商司打理產業,就相當于國有企業的經理人,若是為皇商司提供貨物或銷售貨物,那就相當于國有企業的合作者。
皇商司的建立還是給大榮的商人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待吏部的奏折呈遞上去之后,不少京都的商人就開始行動起來了。
就連剛剛搬到京都的羅裳都找到楊正山這里來了。
侯府后廳茶室中,羅裳為楊正山斟上茶水,“侯爺,皇商的事情!!”
他滿臉期待的看著楊正山。
皇商司主事,哪怕只是一個虛職,對商人的吸引也是致命的。
楊正山端起茶水輕抿一口,笑道:“此事不著急,決定權在陛下手中,著急也沒有用。”
“可是”
羅裳還想說什么,楊正山卻打斷了他,說道:“你們的優勢就是玻璃生意,這一點陛下會考慮的,其他的你們也做不了什么,老夫也幫不上忙!”
皇商司的根本是什么?
玻璃產業!
玻璃作坊和六大代理商。
玻璃作坊,目前只有兩座,一座在京都,掌握在陛下手中,一座在重山鎮,歸屬于總兵府。
六大代理商的優勢就是他們有著完整的銷售渠道。可以將玻璃銷售到大榮的每一個府。
渠道為王放在這里說有些不合適,但若是換成其他的商人,單單是建立一條完善的銷售渠道,最少也要一年半載的時間。
延平帝等不了一年半載,戶部也等不了。
“那我就等著?”羅裳問道。
“等著吧!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楊正山笑道。
羅裳這才安下心來,兩人又聊了一會,羅裳就離開了。
而楊正山坐在茶室里想了想,還是寫了一份奏折。
他自然不是為了羅裳,他是為了重山鎮。
重山鎮總兵府可不能失去玻璃作坊的收益,沒有玻璃作坊的收益,明年總兵府就要破產。
這事延平帝應該明白,但楊正山還是要上份奏折提一提,免得延平帝給忽略了。
而另一邊,羅裳從侯府離開后,就準備回家。
他們羅家已經搬來京都了,不過他們是商人,肯定是沒有資格住在西城,所以羅家的府邸在東城區。
就在羅裳回家的路上,四名身穿黑色勁裝的武者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車上可是羅老爺!”領頭的武者姿態平和的問道。
羅裳掀開車簾,有些疑惑的看向對方,“閣下是?”
“我家主子想見羅老爺,還請羅老爺跟我走一趟!”武者說道。
羅裳神色微變,這顯然不是請人的架勢,更像是擄人。
“敢問是哪位貴人要見在下?”
“羅老爺去了自然會知道!”武者眼眸變得凌厲起來。
羅裳從馬車上下來,這些人敢攔路,自然是有恃無恐。
京都貴人多,隨便找一個出來就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面對這種情況,他除了乖乖順從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在下隨閣下走,不過讓他們回家報個平安沒問題吧!”羅裳朝著身邊的幾個隨從使了一個眼色。
馬車后的兩個隨從已經悄悄的退后了數步。
那武者看了幾個隨從一樣,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可以!”
隨即,羅裳就坐上了他們準備的馬場,揚長而去。
幾個隨從相視一眼,連忙轉身朝著靖安侯府跑去。
侯府書房中,楊正山剛把奏折寫完,吳海就敲響了書房門。
“進來吧!”
“侯爺,羅老爺被人請走了!”吳海說道。
楊正山詫異的抬起頭來,“誰請走的?”
“不知道,羅老爺身邊的隨從說對方是四個武者,看起來不是善茬。”吳海道。
“大庭廣眾之下,就把人給請走了!”楊正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京都的確是權貴聚集之地,可要說京都的治安不好,那估計禁衛十二營和順天府衙都要跟你急。
對方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請人,那身份肯定不低。
畢竟誰不知道羅裳是他靖安侯的人。
這是沖著羅裳去的,還是沖著我來的!
楊正山雙眸微瞇。
“讓武錚去打聽一下,是誰把羅裳帶走了!”
“喏!”吳海應了一聲,急匆匆的去找武錚去了。
財帛動人心啊!
玻璃生意涉及的利益有多大,楊正山再清楚不過。
有人將主意打到羅裳的頭上,也屬正常。
只是這個人會是誰?
春滿樓是京都內有名的青樓,這是一座正經的青樓,可不是那種煙柳之地。
雖然青樓是煙花女子營業場所的雅稱,但并非所有的煙花柳巷都可以稱之為青樓。
至少要有個星級標準才可以稱之為青樓!那些俗稱妓院甚至是窯子只提供皮肉生意的地方是不配叫青樓的。
春滿樓內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淸倌兒,每個姑娘都是從小經過培養,擁有一門絕技,琴棋書畫必須超出常人,且美貌絕艷的才女。
這些擁有才藝與美貌的姑娘,自會吸引眾多的文人雅客前來聽曲賞舞,討論詩詞歌賦。
所以這春滿樓是一個充滿才情與藝術的地方。
嗯,就是這樣!
春滿樓是高雅的,講究一個雅字,是個有俗心沒俗人的地方。
羅裳在四名武者的裹挾下進入了春滿樓,來到了三樓的一間廂房中。
廂房內紗幔低垂,四周墻壁全用錦緞遮住,就連室頂也用繡花毛氈隔起,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
紗幔之后,精雕細琢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道身影。
一人躺在鑲玉牙床,旁邊有兩個身材玲瓏的女子巧笑嫣然的侍奉著。
而紗幔之外,·有三個曼妙女子,清顏白衫,青絲墨染,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玉袖生風,舉止之間盡是幽蘭之姿。
旁邊還有一纖眉細目,瘦弱如柳的女子撫琴,美妙靈動的琴聲從指間流瀉而出,似絲絲細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明明是一副香艷無比的場面,但在這悠揚琴音之中,顯得清雅空幽。
羅裳見此場面,連忙低下頭,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
他也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別的不說,就江南的花船他就不知道去了多少次。
所以他對這樣的場面并不陌生,而且還頗為了解此中門道。
這房間中這么多女子中,最受人追捧的應該是那位撫琴的女子,就這一手琴音,不知道會讓多少文人墨客,風流才子傾倒。
而最貧賤的則是紗幔后侍奉的女子,因為她們是以色侍人。
青樓女子就是如此,你雅你就高貴。
“公子,羅老爺來了!”武者上前,說道。
紗幔后,閉目聽曲的青年聞言,緩緩睜開眼睛,目光透過紗幔,落在羅裳身上。
“羅老爺!”
“不敢,小的見過公子!”羅裳連忙行禮。
“呵呵”
一聲帶著嘲諷的笑聲從紗幔后傳來,隨即紗幔被挑開,走出了一個身穿月白長衫,俊美的青年男子。
“本公子今日請羅老爺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公子有事盡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做到定不會推辭!”羅裳小心翼翼的回道。
青年男子贊賞的看了他一樣,笑道:“你倒是識趣!”
羅裳低著頭,看著他身上的錦繡花紋,大氣都不敢喘。
蟒紋!
蟒服的尊貴僅次于龍袍,在大榮早期一般只有太子、親王能穿。不過自兩百年前出現了皇帝特賜功臣蟒袍的情況,自那之后,大榮內不少權貴都可以穿蟒服。
像楊正山,他只有麒麟服,就沒有蟒服,但因為他是三等侯,所以楊家子弟都是可以用麒麟紋作為衣服的紋飾。
同理,能夠在衣服上繡蟒紋的,那必然是出身特賜蟒服的權貴之家。
京都內能穿蟒服的人不少,但也不算多。
可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羅裳這個商人能得罪起的。
“我想要你們羅家在隴南、南云、以及江南的所有的玻璃生意,包含店鋪內的掌柜和伙計。羅掌柜以為如何?”青年男子輕聲說道。
羅裳心頭一跳,喵的,這是要把羅家所有的玻璃生意全部搶走啊。
當初楊正山定下六大代理商,每個代理商有兩省和一個邊鎮,以及江南的一府之地。
羅家得楊正山照顧,占了點便宜,在江南有兩府之地。
但分給羅家的邊鎮卻是重山鎮。
眼前這位要將隴南、南云和江南的玻璃生意要走,這幾乎是相當于斷了羅家在玻璃產業上的所有生意。
“這,此事小人做不得主!”羅裳只能如此說道。
“哦!”青年男子的目光變得冷冽起來,“做不得主!怎么還要本公子請靖安侯來做主嗎?”
羅裳的心頭猛地震動了一下。
眼前之人既然提到了靖安侯,那就說明他不畏懼楊正山。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抬出楊正山。
以他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討價還價,唯有抬出楊正山才有緩和的余地。
“正是!”
“哈哈,靖安侯那邊,本公子自會與他說,至于你,你只需要把所有的店鋪交出了即可!”青年男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羅裳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連楊正山都擋不住這位,那他們羅家怕是真的要把玻璃生意給獻出去了。
就在羅裳要不要先答應下來的時候,廂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房間內的四個武者頓時變得警惕起來。
青年男子皺眉朝著門口看去。
門口處,一人拖著兩個看門的武者直接丟進了房間。
見此,青年男子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那可是他的隨從,眼前這人居然把他的隨從丟了進來!
“你是何人?”
他冷聲問道。
門口的人看了他一眼,然后退到了旁邊招了招手。
嘩啦啦,一群身穿勁裝的武者直接涌入房間內,不等青年男子有反應,直接將包廂圍了個嚴嚴實實。
四名武者見此,連忙護在青年男子周圍。
羅裳先是驚愕,但待他看清來人的面容后,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丁秋和楊家的護衛。
與此同時,包廂外也響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哈哈,抱歉抱歉,本侯來辦點事,打擾諸位的雅興了,掌柜子,給每位客人上一壺好酒,算在本侯的賬上!”
楊正山一邊笑呵呵的走上樓,一邊向驚擾到的客人抱拳致歉。
“敢問這位爺尊姓大名!”
他剛登上三樓,就有一個花枝招展、風韻猶存的女子迎了上來,笑靨如花的說道。
“老夫靖安侯,呵呵”
楊正山輕笑一生。
老鴇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勝了。
“侯爺若是想聽曲,老身可以幫侯爺挑幾個姑娘!”
“不用,不用,本侯今日有人請客!你想幫本侯給大家上酒!”
“吳海,給銀子!”
楊正山也不理她,留一下一句,直接朝著旁邊的廂房走去。
身后的吳海則上前掏出一疊銀票遞給老鴇。
老鴇看了看銀票,最終還是接過去了。
在京都開青樓,風險還是很大的。
權貴子弟脾氣大,打架斗毆都是常事,稍有不慎還會惹來官司。
她一個老鴇身份卑微,可不敢對一個侯爺不敬。
而楊正山愿意出銀子給客人們賠禮,她心里雖然有些不愿,但也只能乖乖的接受。
不過當她看到楊正山進去的包廂,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來不及管包廂內的事情,她急匆匆的找來一個小廝,“快去找大公子!”
春滿樓自然也是有后臺的,沒有后臺,春滿樓也不可能在京都開起來。
楊正山不知道老鴇找人去求援了,不過就算是他知道也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