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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建豐親臨

  嗵嗵!

  沉重、密集的軍靴踩踏聲響徹樓道。

  一群美軍打著手勢,一腳踢開門,彎身沖了進來,十幾把沖鋒槍瞄準了毛萬里。

  “你們干什么?”毛萬里擺出官威喝道。

  領頭的美軍打了個手勢。

  立即有兩人上前搜身,把槍給剿了。

  “我是保密局總部主任毛萬里,這是我的證件。”毛萬里道。

  安德森看了眼證件,輕蔑的丟在了地上。

  “毛主任。”打頭的洋人開口了。

  “列位這是什么意思?”毛萬里問道。

  “沒什么意思。

  “就是想請你去海軍陸戰隊喝杯茶。”

  在國府待久了,安德森深諳文化精髓。

  “帶走。”他擺了擺手。

  立即有幾個大兵上前扣人。

  “慢著!

  “我曾替戴老板在青島辦過事,跟你們海軍司令科爾是舊友,還請列位通融下。”

  毛萬里知道這幫家伙是不講道理的。

  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把美鈔遞了過去。

  安德森對錢是來者不拒,接過塞進了兜里,臉上笑意燦爛:

  “毛主任,你會見到科爾司令的。”

  說完,他一揮手。

  幾個大兵上前掰著他的胳膊往后一鎖,上了手銬。

  “在國府的地盤,沒有委座的批準,你們沒有行動的權利。

  “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

  “我要見科爾司令!

  毛萬里大叫了起來。

  安德森卻是懶的搭理他,徑直下了樓。

  立即有人先行把毛萬里押走。

  安德森到了那家雜魚館子,洪智有早已在等著了,熱騰騰的鍋子透著濃郁的魚香。

  “晚會快開始了。

  “剛開鍋,吃點。”

  洪智有招呼道。

  一邊說著,他給安德森丟了根煙,從公筷從鍋里挑了幾段沒刺的魚肚肉放在了安德森碗里。

  “洪,謝了。

  “你還記得啊。”安德森坐了下來,把雪茄架在了一旁,換了香煙。

  “當然,你不吃帶刺的魚。”洪智有笑道。

  “你還是一點沒變。

  “細心,講,講義氣,你就是我的……公明哥哥。”

  安德森邊吃邊道,張嘴就是最近看的帶勁的《水滸》。

  “別,我可不是公明哥哥。”洪智有連忙擺手。

  “宋江很夠朋友。

  “他有很多兄弟,對人很好,你也是。

  “而且你也喜歡給人錢。

  “你就是我的及時雨兄弟。”

  安德森道。

  “等你看完了,你就不會這么說了。

  “及時雨我當不起。

  “錢,我倒是可以給你。”

  洪智有說著,從兜里拿出五千美金遞了過去。

  “啥意思?”

  安德森看了一眼沒接。

  “我知道,你們未必聽夫人的,兄弟們能給我面子,我也不能讓你這個帶頭的白搭人情。

  “人情這種東西,一旦搭多了,以后就不靈光了。

  “還是黃金、美刀實在點。

  “大家都高興。

  “拿去分給出活的弟兄們吧。”

  洪智有揚手笑道。

  “好吧。

  “下次有這種便宜活還找我。

  “這次軍援派能安穩落地,北美那邊的一眾軍火商,還有眾議長先生都很感激你。

  “科爾司令應該跟你說過了吧。”

  安德森也不客氣,拿了錢揣進了兜里。

  “嗯,在京陵小聚時提過。”洪智有云淡風輕的點了點頭。

  “軍援順利,科爾司令決定調巴特勒準將回國,菲爾遜副指揮官正式接管陸戰隊。

  “將軍說了,以后海軍陸戰隊就是你家。

  “他會用最好的牛排,最純正的美酒招待你。

  “另外,以后賣給你的東西再多一成折扣。

  “你的優先級調為最高。

  “只要你吃的進,想要多少軍火、物資我們都可以給你。

  “一句話,給誰賺錢不是給,我們愿意給你。”

  安德森看著這位老同學,如實轉達上司的話。

  “謝了。”

  洪智有又給他夾了幾塊魚。

  “洪,我,我吃了不會像你們的李隊長一樣……”安德森聳肩眨眼,也是為自己邀功。

  “哈哈。

  “要說坑人,還得是你們美佬有招。”

  洪智有笑了起來。

  “不。

  “我只提供東西,坑人的是你。

  “還好,你是我兄弟。”

  安德森道。

  “快吃。

  “吃完了,還得回去給二位夫人站崗。”

  閑聊完了,洪智有也大快朵頤起來。

  “對了,怎么處置毛萬里?”安德森問。

  “這個人不能動。

  “他是毛局的人,動刑的話就等于打了毛局長的臉。

  “嚇唬嚇唬就行了。”

  洪智有吩咐道。

  這是站長的意思。

  做人嘛,凡事留一線。

  都是一個系統的,弄死弄傷只會加劇仇恨,現在還沒到雙方互相對著心臟捅刀子的時候。

  政治上將三毛一軍。

  讓他們再沒有對津海站覬覦的心思,就達到效果了。

  真要搞過頭了,毛人鳳畢竟是頂頭上司。

  誰也撈不到好果子吃。

  這就叫點到為止,海闊天空。

  國際大酒店。

  在經過嚴格安保檢查,嘉賓、記者、各方代表陸續進場。

  學生、記者這都是吳敬中嚴格篩查過的。

  比如記者“高榮”,進步婦女梅秋菊等。

  到了大廳。

  蔣夫人發表了談話,自是呼吁大家團結一心扶蔣,并說了國際形勢利好,胡宗南大軍的戰績等等。

  不得不說,雍容華貴的夫人演講很有煽動力。

  不少在場的軍政代表都紛紛鼓掌。

  余則成舉著相機站在人群里,目光時不時聚焦在林泰先生臉上。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機會見到她。

  吳敬中坐在角落沙發里,微瞇的眼縫透著鋒利的精光,很快他神色有幾分復雜的從余則成身上收了回來,沉眉輕聲問道:

  “智有,毛萬里抓到了嗎?”

  洪智有點頭:“抓到了。

  “人被押到陸戰隊去了,按您的吩咐,讓美軍不許動刑。”

  “嗯,那個孫興呢?”吳敬中抱著胳膊又問道。

  “這會兒應該準備行動了。

  “待會他會動手。”洪智有道。

  “說通了嗎?這一環要失誤,是將不死毛萬里的。”吳敬中沉聲問。

  “站長放心。

  “孫興不干,我會讓他永遠的消失。

  “另外還有傳了幾道手的人,還安排了一個殺手。

  “這個人是死刑犯,且患有重病,事成之后給他一筆安家費,他很樂意。”

  洪智有道。

  “嗯。

  “最好是孫興。

  “要沒有,也只能這樣了。”

  吳敬中對這個安排是滿意的。

  蔣夫人發表完演講,中間市政安排了幾個朗誦、唱歌以及傳統京劇節目。

  片刻。

  林泰登場了。

  她往場中話筒前一站,強大的氣場,全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無需演講稿,林泰開始了演講。

  她說話沒有那種慷慨激昂,很平靜,卻很有穿透力。

  “諸君,我大中華百年來,先有八國聯軍洗劫,后有日寇亡我之心,山河大地滿目瘡痍……

  “然蔣政府屢屢破壞聯合組政,單方面撕毀合談,置百姓于水深火熱不顧,旨在發動戰爭……”

  現場的記者都傻了。

  蔣夫人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這不是家姐在公開場合第一次演講了。

  有時候當著蔣,她也是這般。

  家是家,國是國。

  即便不讓家姐在這說,她也會在別的地方說。

  “搞什么名堂,去把話筒掐了。”吳敬中不滿吩咐。

  洪智有暗中打了個手勢,立即就有特務過去搞手腳,話筒很快沒音了。

  林泰淡然自若,離開立式話筒,繼續清聲演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余則成心頭熱血激蕩,瘋狂咔嚓拍著照。

  “告訴各家報社,誰要敢登報,老子揪了他們的腦袋。”吳敬中很惱火的皺了皺道。

  “老師。

  “這個怕是難。

  “這些人中有不少愛國人士,也許就有紅票代表在里邊。

  “紅票也有自己的報紙。

  “還有一些商報、民報都有外資,再不濟不還有那些小道報紙么。

  “這事是堵不住的。

  “再說了,委員長都能讓她上飛機,他老人家管不了的事,您就別太上心勞神了。”

  洪智有笑勸道。

  “哎。

  “民心也不是靠誰一張嘴能忽悠來的,如川難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著去吧。”吳敬中喝了幾口茶,有些疲憊嘆道。

  “再等兩分鐘。

  “孫興不出現,就讓你找的那個人出來嚇唬嚇唬她。”

  他吩咐道。

  “不用,他來了。”洪智有瞄了一眼。

  孫興還是比較專業的。

  出地道之前,還特意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和帽子,偽裝成了餐廳的侍應生。

  由于出口提前被洪智有把美軍安保調開了。

  他很順利的來到了大廳。

  就在夫人正演講之際,他手摸向腰間,拔出槍指向林泰:

  “一派胡言。

  “你還是去跟孫先生說教去吧。”

  孫興大叫一聲就要扣動扳機。

  早已準備好的余則成橫里一把斜撲了出去。

  子彈出膛。

  槍打歪了,射中了旁邊的一個服務生。

  人群里頓時傳來了尖叫聲。

  一時間場面極其混亂。

  “有刺客!”

  美軍和張靖等人趕緊護著二位夫人往里撤去。

  孫成很快被拿住。

  幾個大兵照著他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牙碎了一嘴。

  洪智有在旁看的直肉跳。

  沒法。

  這種明面上的事他沒法打招呼。

  孫成不挨頓毒打,這一關是過不去的。

  刺殺案很快上了各大報紙的頭條。

  委座在沈陽聽聞后大怒,責令建豐、毛人鳳親自赴津海,協同陳長捷會審此案,給夫人和林泰一個交代。

  翌日,上午十一點。

  吳敬中火急火燎把洪智有和余則成召進了辦公室。

  “毛萬里在美軍那怎樣了?”他問道。

  “除了吃不進飯,睡不著覺,其他還好。”洪智有道。

  “建豐對此次事件十分不滿。

  “還好咱們留了個秦斌,能用康澤緩一手。

  “他和委座的意思,以夫人受驚為由,立即把夫人支走,來個大事化小。

  “要這么辦,咱們這通就白忙活了。

  “現在不知道蔣夫人是什么態度。

  “你今天去見夫人,看能不能說服她留下來,一起進行會審。”

  吳敬中指示道。

  “老師,我覺的無需咱們說,夫人也會留下來。

  “委座為什么這么急。

  “肯定是夫人表明了態度。

  “她對屢屢刺殺林泰一事早已忍無可忍,這種天賜良機,她沒道理放過。

  “不過,我明面上還是得去勸。

  “張靖回頭肯定吃不住盤問。

  “我不去說,這件事很難脫身。”

  洪智有琢磨道。

  “好。

  “說話要注意技巧。

  “另外,那個孫興能咬死嗎?他要把你供出來,誰也保不了你。”

  吳敬中道。

  “他會咬死。

  “他咬死了能有活路,不咬死毛人鳳也會家法處理了他。”

  洪智有很肯定的回答。

  人沒有怕死的。

  孫興為了那一丁點活命機會,肯定會全力爭取。

  “好。

  “建豐和毛局長快到了,則成招待室、衛生啥的都搞利索了嗎?”

  吳敬中轉頭看向余則成。

  “昨天晚上大家一宿沒睡,全站現在干凈的跟鏡子一樣。

  “干夜活的我全都打發了。

  “早上值班的精氣神絕對沒問題。”

  余則成匯報道。

  “好,走。”

  吳敬中整理了著裝,用茶葉涮了涮滿嘴火氣,再一抹頭發利利整整的率領“文臣武將”去了站門口。

  很快,先頭的保安車隊到達。

  比起戴笠那陣容,建豐和毛人鳳就簡單多了。

  十幾個精銳隨從,也沒有什么傘陣、狙擊手占高位的騷操作。

  建豐臉盤周正,一身板正的中山裝,胸口別著徽章,看起來很平易。

  毛人鳳則略顯發福,面色圓潤,紅光滿面,隨時掛著親和的微笑,看起來就像隔壁的老鄰居。

  只是那雙瞇瞇眼,偶爾綻出的冷芒令人膽寒。

  “建豐,毛局長。”

  吳敬中上前一一問好。

  “敬中,里邊說話。”建豐不好虛禮,徑直往禮走去。

  進了貴賓室。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毛人鳳和吳敬中兩人。

  “怎么回事?

  “這就是你所謂的秉承戴笠遺志,必誅林泰?”

  建豐指著吳敬中,當頭喝問。

  吳敬中額頭滲出了冷汗,正然解釋:

  “稟上峰,屬下的確動手了,我在萬安橋下埋了炸藥。

  “按照安保計劃,兩位夫人不會在同一輛車上。

  “但是車隊出發時,我收到了一個絕密情報,臨時改變了主意。

  “所以炸彈只摧毀了佯動車隊。”

  “絕密情報?什么絕密情報?”建豐問。

  “康澤秘密派遣別動隊的精銳老骨干來到了津海。

  “很明顯,他就是想借林泰的手嫁禍于您。

  “一旦林泰遭難,康澤必然借機發難,以報當年之恨。”

  吳敬中道。

  說著,他遞上秦斌的口供證詞。

  建豐皺眉迅速翻完,又遞給了毛人鳳:“你怎么看?”

  毛人鳳一看招供人的照片,人都麻了。

  這是毛萬里手下的王牌。

  顯然,吳敬中把這事扯到康澤頭上,是為了保全自己和毛萬里的臉面。

  “情況可屬實?”毛人鳳翻看后,故作驚訝問道。

  “屬實。

  “人就在刑訊室,二位要信不過我,可以親自再審。”吳敬中道。

  “上峰,這事不管真假,的確不容小覷。

  “康澤素來以委座的影子自居。

  “在國外轉了一圈,跟英美的人走的很近。

  “據報,他時常去唐寧街拜訪,還與國防大臣常在一起飲酒,這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在中央日報吹噓他那些所見所聞,鼓吹西方那一套。

  “要是林泰在津海遇難,舉國之輿論到時候恐怕不僅僅是沖著您,而是委座。

  “李宗仁、康澤、白崇禧會不會跳出來興風作浪?

  “單從此事來看,刺殺林泰已經沒有意義。”

  毛人鳳深知但凡吳敬中要咬他,秦斌就算咬不死,那也是要見血的。

  人家退一步,自己也得退一步。

  要不就是個魚死網破。

  “是啊。

  “老同學,敬中說句心里話。

  “林泰她一沒槍,二沒炮的,就靠一張嘴能干點了啥事?

  “哦,咱黨國數百萬大軍不吃飯,不發軍餉,靠她一張嘴養活啊。

  “所以,她傷不了筋,動不了骨,由著她說去吧。

  “眼下內戰正酣,美佬又天天狗叫要搞民主憲政,這時候搞出這種不民主的事,輿論形勢對委座維穩不利啊。

  “您要實在不解氣。

  “等剿滅了紅票,敬中一天安排一趟刺殺,我就不信她還能是金剛不壞之身了。”

  吳敬中苦口婆心的哈腰說道。

  “嗯。

  “你所慮之事倒也在理,康澤回來鼓吹憲政,的確是為棘手。

  “父親也有意把他調離政務機關,直接派到華東前線去任職。”

  建豐并非不通時局之人。

  他之所以認真,要的是吳敬中一個態度。

  顯然,吳敬中該干的都干了。

  不該干的也干了。

  總體,干的還不錯。

  “敬中,坐下回話吧。”他抬手道。

  吳敬中這才擦了把冷汗,誠惶誠恐的坐下。

  “我問你,為什么要安排美佬和駐軍設防?是誰給你的權利和膽子。”建豐喝了口茶,語氣嚴厲的問道。

  調集美軍,這得多大能量。

  津海站這是要翻天啊。

  眼下世界時局一目了然,誰能得老美、蘇聯相助,誰就能得天下,安天下。

  吳敬中今天能調美軍,明天是不是要攻京陵啊?

  “上峰誤會了。

  “請美軍是夫人的意思。

  “原本安保是我和陳司令協同負責的。

  “但您知道的,夫人對保密局根本就不信任。

  “調美軍也是她的意思。

  “要不就我,我連他們指揮官辦公室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上哪請這幫人去。”

  吳敬中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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