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殺陸明,洪智有幾乎不需要太多思考。
這世道良知是必須有的,良心是不敢有的。
這兩者完全不是一碼事。
就像革命者有良知,所以他們流血、流淚在所不惜。
同樣,流血又代表著必須手持刀刃、槍炮讓對方先倒下。
而良心,在鮮血淋漓的斗爭面前微不足道。
要想掙的更多、爬的更高、活的更好,就注定不能有太多良心。
讓陸橋山回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站長對“49年”紅旗遍地的深度質疑。
站長說想退是假的,是給李、陸二人下的誘餌。
官場嘛,有幾個人能做到激流勇退?
更何況是津海站這樣的肥水衙門。
但洪智有知道,留給津海的時間其實并不多了。
如果可以,只等暗助毛人鳳拿掉馬漢三和劉玉珠,吞掉他們轉移到香島的財產就可以撤了。
畢竟錢可以少掙,命是一定要保的。
所以,陸橋山、李涯在洪智有眼中,由原來的互相牽制逐漸成了無用棋子。
之所以沒急著下手,完全是顧忌老吳的心思。
老吳嘴上擔憂歸擔憂,骨子里卻始終認為有美軍的飛機大炮和委座智慧加持下的國軍必將是最終的勝利者。
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同樣,他也無法說服老吳,國軍很快會徹底崩盤。
津海將在明年1月15日解放。
老吳安穩坐鎮津海觀虎斗,撈閑錢的日子,真正算起來已經不足半年了。
不對李、陸動手。
但對陸明這大侄子,洪智有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老周,注意安全。”洪智有叮囑了一句。
“放心。
“林添已經踩好點了,我過去把那些老鼠清一下就可以了。”
周炎擺了擺手,拎著槍盒消失在夜色里。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迅速返內。
他驅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公共電話亭,戴上黑手套拿起聽筒撥通了錢思明住處的號碼:
“喂。
“五分鐘后雷雨將至,別忘了收花。”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回到了穆府,拉著婉秋一塊洗澡沐浴,研究新玩法。
周炎像夜貓子一樣穿行到錢思明對面的住宅民樓。
吱嘎。
他推開一扇木門,踩著木梯噔噔上了二樓,又打開一扇小門上了閣樓的小陽臺。
一身夜行衣的林添正在抽煙。
“老周,你真磨嘰,我都等半天了。”林添道。
“咋樣?”周炎問。
“那棟樓的射擊位置不錯,我看過了從這邊能繞過去。
“閣樓的門我已經提前給你撬開了。
“里邊有個行動隊的人在二樓盯點。
“你得先干掉他才行。”林添說道。
“你怎么不干掉他?”周炎不滿道。
“嫂子信佛。
“我怕沾了滿手血,觸她霉頭。
“再說了,我這手得留著摸小妹妹臉蛋,殺這些阿貓阿狗不值當。”
林添吊兒郎當的干笑道。
周炎知道他說的嫂子是洪智有的大管家季晴。
“趕緊滾吧。”
他瞪了林添一眼道。
“是。”林添掐滅香煙,輕飄飄的直接從閣樓頂跳了下去。
“瑪德,燕子李三還真有點活啊。”
周炎探頭往底下看了一眼,貓著身子不斷跨過屋宅之間的窄巷,直接進入了射擊點閣樓。
到了二樓。
一個行動隊的科員正端著茶杯,站在窗口邊盯梢。
周炎從腰間拔出尖刀,屏住呼吸摸了過去。
他猛地一把捂住那人的脖子。
迅猛三刀直入心臟。
待那人沒了動靜,這才把尸體拉到一旁,在窗口架好了狙擊槍。
“狗屎。
“我堂堂斧頭幫弟子,居然用上了這玩意。”
他瞄準了對面窗口。
那里有一盆紅色的月季花。
對面老宅。
錢思明放下手中的報紙,沖正在切水果的劉閃道:
“劉閃,你去書局給我買幾本書,這是清單。”
“買書?
“要不還是我去吧。”
沙發上,正翹著二郎腿喝茶的陸明起身道。
“老師,我身上沒錢。”劉閃道。
“哦。
“不湊巧,我身上也不多了。
“到津海時,行禮讓那幫特務都收走了,就這點了你看夠不夠。”
錢思明裝作為難的掏了掏兜,摸出了幾張法幣。
“曹方,要不還是你去吧。”劉閃一看連忙對陸明道。
“嗚。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還是你去吧。”
陸明又不傻,一看要自己貼錢買書,趕緊往洗手間溜號了。
“錢教授,您稍等,我馬上回來。”
劉閃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揣著書單快步出門而去。
一會兒,陸明假裝痛快的走了出來。
“老師,我給您倒杯茶吧。”他找話題道。
“嗯。”
錢思明點了點頭。
待茶泡好,閑聊了幾句,他道:
“曹方,外邊風大,是不是要下雨了?”
“嗯。”陸明點頭。
“怪不得我今天這膝蓋疼了一天,對了,我樓上有盆花還擱在窗臺上,你幫我去收一下吧。
“我腿疼就不動了。”
錢思明陡然想起這事,吩咐道。
“好的,老師。”
陸明不疑,起身上了二樓。
到了窗臺邊。
他探手就要去取那盆鮮艷的月季。
花色血紅,宛如玫瑰。
很漂亮。
就在他手指剛搭在花盆邊上,迎面一顆子彈精準飛了過來。
子彈洞穿陸明的前額。
巨大的沖擊力,連帶著他的軀體往后飛去。
陸明重重砸在了木地板上。
眉心現出一個巨大的血洞,鮮血夾雜著漿子涙涙而出。
“好疼……”
陸明雙目滾圓,渾身輕輕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錢思明在樓下聽到動靜,快步奔上了二樓。
一看陸明倒在血泊中,知道這家伙是沒救了。
“斗爭,這是斗爭。
“不流血、不犧牲就不會有光明。
“想想守常先生,聞一多,李公樸……”
他迅速平息了內心的不安,深呼吸了幾口氣折回樓下,沖著外邊大喊:
“來人,快來人!”
桂林路。
陸橋山手捂著胸口,閉目仰靠在沙發上。
陳燕沒抓著,還讓李涯這小人惡心了一番,他著實是憋了口悶氣,胸口這幾天疼的厲害。
“橋山,實在不行明天去洋醫院檢查下吧。”
妻子李桂芬端上來熬好的湯藥。
“檢查什么?
“人上了歲數,誰還沒點毛病。
“吳敬中還前列腺炎、高血壓呢,放這,放這。”
陸橋山很不耐煩道。
“你呀,這咋這么多材料,你整的完嗎?”李桂芬道。
“你不會要查站長和智有吧?”
她看了一眼,蹙眉驚訝道。
“必須的。
“你以為他們是好鳥嗎?
“洪智有拿了漕幫的賬本,留在手里,讓吳敬中當面敲打威脅我。
“這是想拿住我的命門啊。”陸橋山冷冷道。
“他們咋這樣?
“你們不是關系一直很好嗎?”李桂芬不解道。
“幼稚、膚淺。
“你以為吳敬中叫我回來干嘛?
“不就是李涯盯他太緊了,耽誤他們搞錢,所以才把我拉回來打擂臺。
“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反正我跟李涯必須得死一個,再者,要能當上副站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我可不是馬奎那種吃屎的孩子。
“這里是我整理、搜集的證據。
“吳敬中貪墨,包括勾結漢奸穆連城的證據。
“還有洪智有、余則成與紅票來往的。
“其中最重要的是這份,劉雄的。
“劉雄是吳敬中下令處決的,老五身前怕被滅口親口跟我說的,這是他當時當著我的面錄的音。
“必要的時候,我會把這盤磁帶交給李涯。
“讓他幫我反咬吳老狗一口。”
陸橋山指了指桌上的那盤磁帶道。
“橋山,你這么斗下去,我,我真的好慌。
“站長,洪秘書、李涯他們都不是好惹的啊。
“要不咱們還是別爭了吧。
“現在官夠大,錢夠花了,安安穩穩的不好嗎?”李桂芬憂心忡忡的勸道。
“你看又來了?
“我不爭,別人就會爭,不爭不富,不爭兒子就沒前途。
“洪智有為什么能風光?
“歸根到底不就是吳敬中替他撐腰嗎?
“陸明有誰?他能靠的住誰?
“只有我!
“我不拼,誰拼?”
陸橋山不爽道。
說著,他咕咚一口把湯藥全喝了下去。
為了兒子,他必須得好好合作,多活一天就多一分機會、前程。
“我現在就差一步棋,就能徹底盯死這翁婿倆了。”
他抹了下嘴,繼續道。
“哪一步?”李桂芬道。
“余則成!
“他極有可能就是峨眉峰,又或者深海。”
陸橋山豎起食指道。
“你,你不是說是李涯嗎?證據確鑿。”李桂芬道。
“李涯不是。
“我已經通過稽查隊把倒賣尚博情報的老狼給抓了。
“老狼這些材料是收的。
“我順著這條線已經抓了十三個人,最后的源頭你猜是誰?
“黨通局的謝若林。
“跟謝若林走的近的,余則成、洪智有。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份情報極有可能就是余則成親自整理,再讓謝若林倒到黑市上去的。
“目的還是那個核心,讓我去咬李涯。
“我從尚博那拿到了材料,的確很不利于李涯。
“我愿意相信它是,也是因為這點。
“同樣,他們也是利用了我仇恨李涯的心理,想要利用我,我要連這都看不穿在軍統這么多年就白混了。”
陸橋山嗤笑了一聲說道。
“再想想李涯查到了陳秋平,還有谷有牛反水,包括之前劉雄死咬余太太的事。
“答案已經很很明顯了。
“余則成就是峨眉峰,也可能就是現在的深海。”
他繼續說道。
“那馬奎豈不是……是被冤枉的?”李桂芬聽的目瞪口呆。
“當然。
“吳敬中是高手啊。
“拿著一根胡蘿卜釣著我,我親自幫他把馬奎送上了黃泉路。
“李涯、馬奎、劉雄本質上來說,他們都是一類人。
“所以,李涯不會是紅票。
“只有紅票才會希望、愿意把別人打造、說成紅票。”
陸橋山打了個手勢,李桂芬會意給他泡了杯去苦味的菊花清茶。
“那你趕緊上報鄭次長,或者吳敬中啊。”李桂芬道。
“愚蠢。
“說這么久了,你咋就不明白呢?
“吳敬中、余則成、洪智有是穿一條褲子的,我、李涯才是真正的外人。
“上報給他?我還能活啊。
“劉雄不就是因為查余則成死的么?
“眼下還缺一點實質性的證據,咱像李涯、馬奎那樣是弄不死余則成的。
“不過我已經大概有些眉目了。
“一旦拿下余則成,光一個包庇紅票,勾結紅票勒索、敲詐這一條罪就夠吳敬中滾蛋的了。
“放心吧,津海站站長的位置我坐定了。
“眼下還急不得,先給陸明立功,把李涯搞走,然后再對他們的鐵三角下手。”
陸橋山拍了拍那些他搜集的情報資料,一臉得意道。
正說著,電話響了。
他微微吸了口氣,看了眼李桂芬道:“希望是錢思明那邊有好消息,逮著了大魚。”
“嗯,肯定是的。”李桂芬很順從的點頭附和。
“喂,是我。”陸橋山一把抓起了聽筒。
“站長?
“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嗎?
“什么?
“您,您再說一遍。
“我知……知道了,馬上趕過來。”
噗通!
一放電話,陸橋山身子一晃,眼前陣陣發黑,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橋山,橋山!
“出什么事了?你別嚇我啊。”
李桂芬連忙扶起他,嚇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兒子沒了……”陸橋山面如死灰,眼里流出了兩行老淚。
“什……什么?
“橋山,你,你別嚇我,明仔他……”
李桂芬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傻了。
“站長已經在陸軍醫院了。
“走吧。
“去看兒子最后一眼。”
陸橋山一抹淚,打起了精神。
陸軍醫院停尸間。
吳敬中與李涯、余、洪等人已經在走廊里等著了。
“吳站長,我家陸明他,他真的……”李桂芬哭著問道。
“橋山、桂芬,進去看看吧。”
吳敬中哀痛道。
立即有人打開了停尸間的門。
陸橋山站在門口渾身發抖,兩條腿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邁不開。
他來過幾次這地方。
里邊的人,有些是他送走的。
有些是別人送走的。
但都是旁觀悲傷,不痛不癢。
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
他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進去。
里邊鐵架床上,尸體上蒙著白布。
陸橋山顫抖著手,緊張的瘋狂吞著唾沫,“老天,是假的,不是陸明,不是陸明。”
他念叨著,猛地一把掀開白布。
鐵床上,陸明安靜躺著,雙目圓睜,眉心血洞,翻出的皮肉已泛蒼紫,干涸的鬧僵和血跡凝固在傷口周邊,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一條鮮活的年輕生命啊。
就這么白白沒了。
“明……明仔。”
李桂芬哇的一聲嚎啕開了,撲在尸體上大哭了起來。
“我早說了,別讓明仔來津海,你非得弄他過來。
“姓陸的,你還我兒子。
“你還我兒子。
“還我兒子啊,嗚嗚!”
她一邊哭,一邊揪著陸橋山的衣領吼叫著。
陸橋山閉上眼,任由淚水滴落。
片刻,他猛地擦掉淚水,眼底血紅透著野獸般的兇芒。
這是沖他來的。
陸明不能白死,血不能白流。
這個仇一定要報。
不能悲傷。
那樣只會讓仇人快,自己痛。
不能倒下。
要化悲痛為力量,報仇、血痕,把兇手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他知道兇手就在外邊的幾個人之中。
甚至是好幾個。
無所謂了,這些人都得死,都得給陸明陪葬。
陸橋山深吸一口氣,低頭走了出去。
“橋山,節哀順變。
“我已經讓李隊長正在全力調查、追緝兇手,一定要給你和桂芬一個交代。
“李隊長,你手下人多,上點心。”
吳敬中安慰的同時,吩咐李涯道。
“陸處長,節哀。
“放心,我已經通知駐軍封鎖了城門,行動的人內外勤全撒了出去,兇手只要還在城內早晚能逮到。”
李涯挑眉,一臉悲痛的拍了拍陸橋山的肩膀。
“李隊長,我謝謝你啊。”陸橋山抬起頭,看著李涯笑了起來。
“應該的。”李涯亦是點頭。
余則成和洪智有亦是表達了悲痛之情。
“橋山,要不錢思明的事先放放,讓李隊長給你盯著。
“你先把陸明的后事處理了?”
吳敬中又道。
他倒不是故意惡心陸橋山。
按照保密局的規矩,行動、外勤一類的事通常由李涯負責。
陸橋山要不是打著督察組的招牌,保護錢思明的活也應該是李涯的。
“不用了。
“先讓盛鄉盯著,萬一有紅票落網,也能告慰陸明的在天之靈。”陸橋山道。
“行,那就照這么辦。”吳敬中點頭應允。
李涯撇了撇嘴,沒好表態。
“走吧。”
吳敬中看了三人一眼,扭頭轉身就走,腳步干脆利落。
到了車上。
余則成開著車。
吳敬中與洪智有坐在后排。
“津海這地方,情況太復雜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玩的轉的,陸橋山太大意了。”
他皺眉淡淡了一句。
這次計劃是洪智有策劃的,原定是打一槍嚇嚇錢思明、陸橋山,好打破“釣魚”局,讓陸橋山快速轉移,方便尋找機會。
但沒想到洪智有一槍把陸明給崩了。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這叫什么?
“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他雙手沾染了那么多學生的血,也該有此一報。
“蒼天饒過誰啊。”
吳敬中搖頭感慨道。
“智有,你說是誰干的?”他轉頭看向洪智有。
“紅票。
“或者李涯?
“又或者黨通局吧。”洪智有道。
“是嗎?”
吳敬中不滿的皺了皺眉:
“現場勘探過了,有一把美式狙擊槍,這種新式狙擊槍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搞到的。
“你就沒想過,有人把這盆臟水潑你身上嗎?”
“李涯最近也和美佬走的很近,而且他從美佬那拿到龍幫有關煙土走私的賬本,托他的朋友轉給了傅作義。”洪智有淡淡道。
“那就是李涯了。”吳敬中暗舒了一口氣。
“殺了人兒子,還帶著去剿總那告一狀,李涯這手是夠狠的了。”他抱了抱胳膊,接著說道。
“是啊。
“這兩人都是豺狼,老師得當心。”洪智有暗暗提醒道。
“先讓他們咬著吧。
“智有,你明天再去美軍那搞點面粉。
“上次跟李行長聊了會,法幣已經達到了600兆元,上邊還要繼續加大印鈔。
“剛光復那會,法幣還能用。
“現在短短三年,印鈔已經翻了一千多倍,這錢就跟紙一樣了。
“甚至有人拿低面額的法幣拿去做造紙原料,居然還能盈利,真正是讓人見識到了什么叫錢不如紙。
“老百姓昨天手里的錢還能買一斤大米,可能今天就一個雞蛋都買不著了。
“反觀紅票,土改搞的如火如荼,農民分了田,拿了地。
“人家打仗是老百姓提供軍援,一張餅一個饅頭一口稀飯,愣生生把兵力養到了快兩百萬。
“咱們呢,每天消耗的都是國庫里的日占財產和美援。
“哎。
“不容樂觀啊。
“我那些老同學,老朋友現在都很慌,托我從津海搞點物資,就是怕斷頓,都急著囤糧。
“我這有個名單,你搞一批運給他們。”
吳敬中從口袋里拿了個清單遞給了洪智有。
“老師,價格……”洪智有問。
“這還用問嗎?
“這幫人不差錢,就怕沒吃的。”吳敬中道。
“明白了。
“我今天下午就去采購。”洪智有道。
到了常德路1號。
洪、余二人下了車相送。
吳敬中走了兩步想起來道:
“對了,馬漢三最近一直在京陵活動,為李宗仁競選副總統造勢。
“委座是傾向孫科的,對這個馬漢三現在是十分惱火。
“有小道消息透露,毛人鳳在搜集馬漢三的貪污證據,可能不久就要亮刀子了。
“你有空了,見見他那個秘書。
“讓她去吹吹枕邊風,加快往香島轉移財產。
“要不然就白白便宜了毛人鳳。”
“好的,老師。”洪智有領命。
“另外,馬上就過大年了,你師母和蕊蕊、孩子想回來,你們的意見呢?”吳敬中搓了搓手,看著洪、余二人,顯然沒把余則成當外人。
“老師,過年嘛,全家團聚,回來也挺好。”余則成笑道。
“我也想孩子了,要不回來?”洪智有點頭的同時,順便把黑色大帽遞了過去。
“那就這么定了。
“順便把二胎的事提上日程。”吳敬中指了指他,接過帽子戴在了頭上。
三日后。
陸橋山回到了站里,憔悴的品著咖啡。
“山哥,槍的事有線索了。”盛鄉快步走了進來,帶好了門。
“說。”陸橋山捧著咖啡杯道。
“那把槍我讓人認過,的確是美式最新的狙擊槍,即便在海軍陸戰隊也是剛裝備,緊俏貨,不外賣。
“我懷疑是洪智有下的黑手。”
盛鄉道。
“不會,是李涯。”陸橋山兩眼光芒一閃,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