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一個時間觀念十分強的人。
這是偵察兵的通病。
對方也是如此。
“下午時間段，對方殺害教導主任隨即消失。”
“從下午到現在，超過半天的時間，對方什么都沒做，只有兩個原因。”
“一，是某些條件沒達成，暫時沒有機會或是能力做事。”
“二，對方已經做了，但警方沒有發現。”
火葬場中，徐嚯坐在板凳上，腦海中思緒不斷的翻涌。
時間來到凌晨零點整。
過去了半小時，但依舊沒有什么線索。
“如果是一的原因導致兇手沒有出現。”
“那他想要的條件是什么？”
“硬性條件才能阻擋對方的復仇，但”
兇手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殺人。
殺人需要最基礎的硬性條件便是四肢健全，兇手具備這條件。
教導主任，程玉，第二拋尸現場，都能證明對方具備。
對方都已經殺人了還能有什么條件阻擋對方殺人？
這不符合常理。
就像，你前腳吃飯完，后腳說自己不會吃飯一樣。
是后續目標很特殊？
“不對，對于他來說，這起案子誰需要一定條件才能殺？”
徐嚯眉頭蹙起。
他開始數著還活下來的幾人。
“私立學院只有三人，均已死亡。”
“公立學校的人員對他來說報復仇恨不大，即便要殺也沒道理需要等這么久。”
“沒有所謂的硬性條件。”
“而且在下午到晚上這段時間，警力未滲透每一人家中，對方肯定是有機會下手的。”
“但從教導主任到現在開始，沒有任何信息出現”
對方要殺的人絕對繞不開這起案子相關的。
唯一一個不相關的點在于死者劉文的母親，工廠老板那。
但對方和爆炸案的死者不同，對方給錢了，雖然不多，但也是按照規矩給的。
如果要殺，對方退伍時就殺了。
如果不是對方 “那問題又繞了回來。”
“能當成目標的概率無非是程陽，公立學校的幾名人員。”
“但這些在下午時間段都能殺對方卻沒這么做。”
徐嚯陷入到沉思當中。
“錢隊，調查中，還有沒有其余參與的人員？”
他看向錢華。
一旁昏昏欲睡的錢華聞言，強撐著精神道：
“沒了。”
“目前案情明了，所有與案子相關的人全擺在了面前，兩起事件的締造和受害者沒漏任何一個。”
聞言，徐嚯眉頭皺的更緊了。
沒有？
那對方到底在等什么？
第二條做事了警方卻沒發現？
不應該，如果針對畢業的學生做了些事，晚上趕到現場的警察肯定會看到。
“怪了，他到底在等什么？”
徐嚯呢喃著，腦中思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下去。
眨眼間，便來到了一點半。
“徐顧問，睡會吧，兩天兩夜沒睡了”
和李建業輪番休息的錢華看向徐嚯提議道。
徐嚯搖了搖頭，沉思道：
“對方是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
“警方目前布置的密不透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警力支援，只要支援一到，也就是白天時間段，他不可能還有機會在不暴露的情況下殺人。”
“即便暴露也沒用。”
“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機會！”
“我明白，他也明白。”
“也就是說.”
“今晚，必定會出事！”
徐嚯肯定的開口。
對方不可能白白浪費最后的機會。
“得盯著。”
聞言，錢華也不再強求。
所有人沉默下去。
凌晨，兩點半。
依舊沒有任何線索出現。
徐嚯看了看手表，眉頭蹙起。
距離六點還有三個半小時.
對方到底在等什么？
還是說，因為警方晚上的行蹤導致無從下手？
徐嚯深吸一口氣，繼續默默等待著。
凌晨三點。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
徐嚯眉頭蹙起，看手表的頻率逐漸增快。
凌晨三點半。
徐嚯起身，走出外面，看了看逐漸沉下的月亮。
凌晨四點。
就在所有人昏昏欲睡，大腦嗡嗡作響時 “轟！！！”
一道爆炸聲轟然響起，宛若悶雷，在空中炸裂，巨大的沖擊波席卷周遭，所有黑暗中睡覺的眾人被驚醒。
外面短時間好像白了一陣，卻又不怎么明顯。
徐嚯猛然間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來了！”
他死死盯著外面。
一旁的錢華和李建業也是瞬間肌肉記憶般彈起身。
兩人臉色還有點懵，不過下一秒就進入到狀態。
“發生什么了！？”
“匯報，一中隊，二中隊，三中隊匯報狀況！”
“剛才那道爆炸聲是怎么回事！？”
李建業的聲音迅速響起，抄起對講機便急促催著情報。
“滋滋.”
“老大，有炸彈！”
“爆炸方向是死者程玉的父親，程陽家中！”
爆炸了？
對，依照對方的能力，制作幾個炸彈不是什么難事，甚至手搓出一把槍都沒問題。
“程陽！？”
“做這一切就是為了程陽！？”
徐嚯頓住，嚴重閃過錯愕，腦子里下意識察覺到不對勁。
“傷亡狀況如何？”
“沒有傷亡，程陽和其妻子一直在外應酬，并不在家。”
“別墅很牢固，不過對方好像還在別墅內，挾持著程陽的父母，我們聽到他們的呼救了！”
對講機內的聲音繼續響起。
“現場有多少警察？”李建業焦灼詢問。
“只有四個，內勤那邊沒有閑余警力派過去了！”
錢華沒有猶豫，“抽人！”
“從派出去的警力中抽人，派人過去！”
“能抽多少抽多少，一定要確保對方不會逃走，必要時刻可開槍！”
“通知武警那邊，在警方控制完現場后立馬帶人圍住！”
言罷，錢華和李建業便放下對講機。
兩人急促的腳步聲從內向外走去，徐嚯眉頭一皺，但也抬起腳，跟了過去。
上了車，錢華開車，李建業還在指揮調動人員。
徐嚯則是靠在車窗邊，他看著窗外，眉頭緊蹙。劉博要殺程陽？
不對，沒道理啊。
對方若是想殺程陽，下午時間段就能得手，甚至還能跑，跑掉還能去殺其余人！
或者說，下午時間，警方的空缺時間段內，任何能殺的卻沒殺，在夜晚更不可能被殺害。
但對方還是動手了 “這是某種手段！？”
恍惚間，徐嚯仿佛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嚴肅起來，身體下意識稍稍直起。
“如果，對方的目標在警方所掌握的信息之內，下午時間段沒殺，便是無法入手。”
“所以，對方需要用程陽的家來制作一個能入手的紐扣。”
“炸彈？”
徐嚯腦海中回想起剛才聽到的爆炸聲。
“為什么要用炸彈？”
炸彈除了能吸引官方的注意力，還能做什么？
好像做不了什么了。
也就只能吸引官方的注意力。
這玩意有等等。
恍惚間，徐嚯頓住，他抬頭，看著面前不斷調人手前去案發現場控制的李建業，又看了看自己飛速行駛的汽車。
他眼中閃過些許迷茫，緊接著，整個人錯愕起來。
“停車！”
“停車！！”
徐嚯突然開口，急忙大喝。
“吱！”
錢華一腳剎車下去，車子頓時搖晃，三人狠狠打了個踉蹌。
“怎么回事！？”
李建業還有點發蒙，沒反應過來。
“他在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徐嚯想通了，這一刻，他的大腦無比清晰，整個人眼睛死死睜著。
“調頭！”
“命令剛才調出的警察，所有人，原地掉頭，返回其原先所在區域！”
“立刻，馬上！！！”
感受到其蘊藏的焦灼情緒，李建業也不管自己理解沒理解，連忙原封不動，將命令下達。
調完后，又看向徐嚯，欲言又止道：
“沒有警察，那程陽家”
“劉博不在那，這是個障眼法，這貨想調動警方達成自己目的！”
徐嚯陰沉著臉。
“通知現場警方，讓對方對其喊話，進行交涉。”
“五分鐘內沒有任何回答，只有受害者的呼救聲便立即上樓進行搜查！”
“如遇到任何突發意外，先確保自身安全，再思考人質。”
交涉？
李建業沉思片刻，隨即一咬牙，轉達了命令。
五分鐘的時間不長不短。
但對于爆炸現場的房屋來說卻很多。
滔天火焰，燃燒五分鐘后里面的人存活概率會大大降低，即便不進行交涉，警方也會在五分鐘后采取行動！
片刻后.
“老大，假的，兩個老人被殺，兇殺現場血跡干涸，死的有一段時間了。”
“那聲音是提前錄音，初步猜測，炸彈為定時炸彈！”
對講機里傳來錯愕無比的聲音。
聽到這話，徐嚯的內心沉下。
“這到底怎么回事！？”
錢華還在發蒙。
“他的目標不是程陽！”
“換句話說，下午時間段，警方沒有保護起來，到現在還沒死的，全不是他的目標！”
徐嚯急忙和錢華互換座位。
隨即，他一個甩尾掉頭，直接反方向沖某個位置跑去。
“還記得，晚上我說過，存在一個阻止對方殺人的硬性條件，導致一下午沒動手，現在使用炸彈嗎？”
李建業點頭，這點他還記得。
“這硬性條件是警方！警方的存在，讓他無法在下午時間段完成自己的目標！”
“而既然是警方，那他目標必然是警方所查到的東西，且被保護起來。”
徐嚯極其冷靜，駕駛著車輛，打開遠光燈。
窗外的霓虹燈仿佛化成光束，不斷穿梭著。
“所以，他需要一個，將警方調走的辦法！”
“于是公立學校，還存在多個參與過事情，卻沒被殺的人。”
“這些人耗掉警方為數不多的警力，一旦再出現點什么事而警方沒得到支援，就必然需要抽調警力！”
“在哪抽？只能在已經布置好的地方抽！”
“換句話說.”
徐嚯越說，語氣越冷冽。
“就是在目標區域，身邊的人上抽調！”
這是一起.
調虎離山！
對方的目標不是程陽，他一個偵查兵連偵查都沒搞，沒確認對方在不在家便爆破，這本身就不合理。
除非，對方要的就不是程陽。
他在乎的是爆炸和人質本身！
徐嚯明白了，他現在想通了許多事情。
之前，腦子里也多了許多的疑問沒得到答案，但現在卻有了個七七八八。
劉博，一個月前剛出獄，對方是如何被人找上，并且告訴家里發生的事的？
并且，對方都不知道80事件，那告訴他的人，又是從何得知？
最關鍵的是太巧了！
第一兇手，湊巧和第二人一樣被同一個人80。
湊巧第二個人在醫院，突然去了學校工作。
湊巧對方遇到了同一個80者。
也湊巧，對方的家室剛好有一個能報仇，敢殺人的人.
甚至湊巧到對方出獄時間就在案件前！
太巧了，到處都是巧合。
當巧合過多時，便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保護目標？”李建業眉頭一凝。
“沒錯，就是警方已經保護起的目標。”
“并且，這個人被警方發現的時間點要早于教導主任的死亡，否則兇手不會提前這么早殺害對方。”
徐嚯猛打方向盤。
“那么，時間點就是前天中午，到昨天下午，排除掉已經死的，還有下午沒死的，以及第私立學校，那就只剩下.”
還剩下誰？
只剩下一個了。
李建業錢華微微一頓，對方的名字在腦子里浮現。
盡管對方根本沒有任何嫌疑，更沒有什么證據指向劉博有殺她的可能。
但，當去掉所以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那唯一一個事情，無論再怎么離譜那也是答案！
也就是說，對方的目標是.
“孫秧！？”
李建業瞳孔一縮，整個人顯得無比錯愕。
本案第一兇手的最大嫌疑人，現在，面臨著第二兇手的謀殺 劉博今天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殺一個癱子！？
“吱！”
“到了。”
徐嚯猛地一腳剎車踩下，拉上手剎直接開門，踉蹌著身子，向大樓走去。
“時間還來得及！”
“上樓.”
“抓人！！！”
看著面前漆黑如墨的畫面，李建業身體雖然跟了上去，不過腦子卻有點懵。
對方要殺孫秧？
要殺一個癱子！？
并且，對方還是經過兩個刑偵大隊長，以及徐嚯和測謊儀，兩輪拷問的癱子！
為什么？
為什么要殺她？
如果說，對方真的犯了罪.
她怎么逃過的拷問！？
不等他想明白，也不等他開口詢問。
徐嚯已經來到四樓，對著鎖一腳踹去。
應聲而開。
“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