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了!”
季明心道。
他還準備你來我往一番,慢慢拿捏住這胡圖兒呢!
“是有點東西。”
季明口器邊的毒鉤摩擦著,說道。
他昨夜可是忙活一夜,趕制出了一批的遺碑,埋在鴉尸之下。
“給我...”
胡圖剛準備出口直接索要,而后連忙轉口說道:“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我可以買下來。”
事情竟比季明想象中的順利,便似勉為其難的應下。
“糊涂啊!
圖公子,你怎知他不是在誆你的。”
隨侍的獐怪在胡圖兒耳邊低語著。
胡圖兒臉色一黑,他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說‘糊涂’二字,只是...這獐怪好像有那么點道理。
“公子,咱可別糊涂。”
那社鼠又靈醒了一回,說道:“這蜈蚣精對社中事情如數家珍,哪里會是那等行騙的精怪。
如今太爺在外,您又因年年落選,年年備考,疏于習練真形術法,可別惱了他。”
“有理!”
胡圖兒心道。
雖覺有理,但胡圖兒總覺這話同獐怪一樣刺耳,讓他感到不適,什么叫年年落選,年年備考。
他埋怨的瞪了一眼出言的獐怪,直瞪得那獐怪縮起腦袋來。
季明等他們聊好了,才道:“你們可談好了,要不要先去我那好友的墳前一看。”
“不必!”
胡圖兒氣勢一衰再衰,開始同季明談起了價碼,而季明所提出的東西卻是讓他愣了一下。
“羅剎鬼骨!”
“有問題?”
季明知道這一煉器材料很是偏門,甚至可以說邪性,但狐社背靠天狐院,什么樣的材料找不到。
“不,問題倒不是問題。”胡圖兒表情奇怪的道:“只是早些時候,那泥公也曾托我太爺從天狐院那里幫他收集羅剎鬼骨。”
“可還在?”
“本是已交接了,只是約莫半年前,那博泥公差遣使者,將鬼骨連同許多身家,托給太爺暫存于社內。”
“好個博泥公,這是防著別人再上門敲詐呢!”季明心道。
胡圖兒將那裝有羅剎鬼骨的烏木匣取來,所謂崽賣爺田心不疼,何況還是一個外人的東西。
待他得了那烏松子的手稿,便更有一分把握通過本年的考試。
屆時入得天狐院之中,一步登天,自此天曹有名,妖仙有望,哪里還需在意一個小小山鬼。
季明拿了鬼骨,便領著胡圖兒來到一處山崗上。
在這里,胡圖兒看到了暴尸于野的烏松子,這尸身早已腐爛風干成一具粘著黑羽的朽骨。
“這...”
“這叫還歸于自然。“
季明隨口解釋了一下,道:“所遺之物,便在這山崗之中,我可是連夜...”
“咳咳!”
季明戰術性咳嗦兩聲,心情愉悅之下,他差點道出真話。
“我可是連夜將它們埋好,唯恐好友遺物被山中蟲獸給毀了去。”
胡圖兒招呼著手下,小心的將鴉尸移開,而后在山崗上掘土抬碑。
看著幾個精怪,抬著三兩塊石碑都這般吃力,季明只感覺這幾個實在弱得可憐。
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本是異種,又激發飛蜈妖身,得了百年赤參的藥力,已同一般精怪拉開距離。
胡圖兒趴在幾塊碑上,讓精怪都轉過身去,自己單獨欣賞。
“這...”
在碑面上,有棱角分明的人形,還有尖頭的鳥形等。
季明見胡圖兒鉆研得認真,心中直樂,要是胡圖兒真能從這里面研究出什么,那妖類必然大興了。
薄翼一振,季明飛向了狐社那里。
這連綿墓群中的陰氣,最是適合煉制「白骨攢心珠」。
若是胡老太爺在此,季明定然不敢借用這一塊寶地,而是尋那河畔亂灘,白骨娘子的舊巢。
季明幻出一對手臂,在這里開墓破棺,耗費兩天時間,集尸而成小丘。
他伸著一對長手長腿,趴伏在尸丘之上,整理著一具具的尸骨,擺成煉寶訣中的「陰尸定火壇」。
在季明看來,煉器同解符圖的醮法類似,都需開壇這一步。
在丘上,季明抽了點時間,搜集了一下尸體死前殘存的那一口氣,提升了一下陰風小術。
老實說,他挺喜歡這一陰風小術的。
門檻低,進展快,到中后期只需搜集一口死前陰氣就可快速大成。
至于使用的效果,關鍵還是看使用者,似他上一世所創的陰掌,便是對陰風術的再創造。
可惜這一世的蜈蚣身,難成「控鶴功」中的立、展二形,更別說第三松鶴形了。
尸壇之上,季明小心打開那一烏木匣。
在匣中,那是一塊冒著碧芒的骨頭,看它的形狀應該是脊柱上的一塊。
這羅剎鬼骨來自于羅剎鬼的尸骨之身。
一些羅剎鬼在成精后,會取出此骨,幻作一塊金銀珠寶,引誘貪心的凡人。
只要凡人忍受不了誘惑,接受“金銀珠寶”,藏在身上,只消一時半刻,鬼骨便能截他心肝。
白骨攢心珠的煉制,重在‘攢心’之二字,本質上是增加羅剎鬼怪截人心肝的這一特性。
季明趴在尸壇上,口中吐出一絲絲靈機,噴在那鬼骨之上,受到靈機的滋養,其上碧芒更甚。
靈機浸潤之下,骨頭由慘白轉至翠色,已隱隱的顫動。
“火來!”
季明大喝一聲,頭部的毒鉤猛得一個摩擦。
轟的一聲,尸磷被引燃,白色虛無之態的鬼火在尸堆上蔓延開來。
整個尸壇燃燒起來,尸骨化作柴薪,大火從一個個眼窩,破爛的胸膛等處,竄冒了出去。
“風來!”
季明伏在火中,鐵背薄翼無懼于鬼火的煅燒。
他召來一股陰風,將丘里丘外,壇上壇下吹了個透徹。
風助火勢,尸壇上的火光都照得透出于籠罩在狐社上的幻術。
在呼嘯的黑風中,在卷撩的鬼火中,那一具具堆疊摞起的尸身之上,已無法看清伏壇的黑蜈。
只能模糊瞧見個長長的陰影,在大火中肆意的舒展。
潛藏的墓群中的一個個狐生社鼠被驚動,小心從墓地中探出頭,在大火中失神,接著亂叫。
遠處的山崗之上,胡圖兒舉著一盞燭臺,一遍又一遍的觀摩石刻,仿若瘋魔一般。
忽然,他抬頭遠望,那狐社方向隱隱透出的一抹白光,讓他眼皮一跳,道:“開壇煉寶?”
“陰尸定火壇,成!”
在火中,那一塊羅剎鬼骨逐漸的化開,在靈機的浸潤牽引之下,始成圓潤的珠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