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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羽翼,二師兄

  小西山之下的陰山中,一道玉石符牌劃開重重陰氣,在這滿是暗沉色調的山中添了一份不起眼的光彩。

  玉符直奔山中一處金壇,壇上以琉璃、珊瑚、琥珀、硨磲、瑪瑙等等點綴其上,此處寶光凝出繽紛祥光,晃得人看不清金壇上的鬼神。

  “如是我聞:一時薄伽梵,住如來加持廣大金剛法界宮,一切持金剛者皆悉集會。

  如來信解游戲神變,生大樓閣寶王,高無中邊,諸大妙寶王種種間飾,菩薩之身為師子座。

  其金剛名曰:虛空無垢執金剛、虛空游步執金剛、虛空生執金剛、被雜色衣執金剛、善行步執金剛、住一切法平等執金剛.”

  壇上鬼神講說那「大日神變真經」,陰山的鬼眾游魂具是跪拜在壇下,癡醉的聽聞真經,希望借此洗滌陰身,靈智脫離混沌。

  忽得破空聲響起,壇上祥光內伸出一只灰撲撲的手掌,一把抓住破空而來的玉符。

  “竟是來得這般早?”

  祥光內,一聲輕咦,接著手一拂,撤開祥光,露出個著破衣爛布的惡鬼身,其對壇下眾鬼道:“將日游神朱溫喚來,讓他將「蛾撲燈」取了,送予這到任的蟲官。”

  不一會兒,有魂魄落下陰山,這魂魄上有道小鐘罩著,正是屬于日游神的陰司寶器落魂鐘。

  這位日游神在取了陰司蟲官的法器后,朝著金壇上的鬼神作揖道:“此次陰土中共封下三名正官,怕是將有大變,不如將軍同我一道去見這位蟲官。”

  “不妥。”

  壇上鬼神輕笑幾聲,道:“我不過是地府遣派而來,雖占著這「陰司地下主」一職,名義上統帥爾等陰官,但不過是空有其名而已。

  道土之陰權,實由道門所控,我若冒然接觸,于我于爾等都是不利。

  況且你與那蟲官都是鶴觀弟子,我便不去擾了你們師兄弟相聚之情。”

  那日游神朱溫點了點頭,隨后魂魄回返陽世,在穿戴好正式的法服道冠,騎跨著山豹來到小西山中的一處荒村野廟之中。

  野廟早已破落,只余斷垣殘壁,斑駁朱墻。

  在廟院中,一尊香爐前,立著一著赭黃道袍,戴混元巾的身影,這身影的雙手似乎習慣性的攏在袖中,并注視著某個方向。

  山豹背上,身材略有走樣的朱溫在見到這廟中少年道人,心中不禁略有恍惚之感。

  他猶記得多年之前,在那螺溪小福地之中,他還曾見過這一位,那時這一位不過總角之年,扎著兩個小髻,老氣橫秋的。

  對了,這人那時的樣子也如這般,雙手交叉,攏在寬袖中。

  現在想一想,原來是為了掩藏六指的特征,自己當時還以為這一位小師弟是在故作老成。

  這么多年過去,將近有二十年了,幾乎算是凡人的四分之一人生,他感覺這一位似乎從未變過。

  “師弟,何不去別院之中沐浴小歇?”

  聽聞此聲,季明轉過身來,見豹上道人,笑道:“朱溫師兄,素羅禪師未死,我如何敢光明正大的入住于別院。”

  朱溫愣了一下,自己這小師弟說話和善得緊,言語卻是如刀子一般。

  說實話,他心中是佩服小師弟的,雖在觀中不曾深入接觸,但是對方能抗著素羅禪師的壓力,而有如今一身道行,這屬實難得。

  他先是蛾撲燈交割給了小師弟,接著寬慰道:“禪師也不能天天追索于你,他那四悲云寺中一大攤子的事,又如何能夠不管不顧。

  再者說了,這法嚴別院到底是蘭蔭方中分壇,乃是莊嚴之所在,你又是一名陰官,那禪師除非是走火入魔,否則.否則”

  說到這里,朱溫已是說不下去。

  從禪師往日行為來看,倒真有幾分“走火入魔”。

  在天人未降世前就敢驅使山川地祇搜山檢土,鎖定天人降世之地,更是在第一次觀才洞斗法中擅離戰場,追殺天人孕胎,這膽子已是大得沒邊。

  見朱溫這般,季明心中一定。

  飛鵠子師傅曾說他這二師兄有些手段,卻是個中人之姿,算是進取不足,守成有余,不過難得有一份愛護同門之心。

  “師兄,敢問可有破局之法?”

  朱溫見小師弟誠心發問,認真思索一番,道:“若禪師真不顧規矩,那師弟便要剪除其羽翼,使其成個孤家寡人。”

  “是啊!羽翼。”

  仿佛在回應他們的話,在廟外不遠處,綠蔭中的廟影上有股股火煙升起,隱隱透來陣陣的喊殺聲,略微刺耳的尖嘯。

  朱溫知道那是通化寺所在,山中一處藏污納垢之地,因為寺中主持虎馬失蹤,近些年才消停了許久。

  不過他聽說寺中最近來了兩個奇人,似乎有意幫襯著重振寺廟香火,已是廣發簡帖于山中散眾,要在那寺中宴請。

  不多時候,朱溫麾下游將過來,火急火燎的道:“通化寺中光福塔大火,塔中散眾左道俱死其中,無有一人得還。”

  “死了便死了。”

  朱溫揮了揮手說道。

  那些左道散人依附于法聞僧,同自己這鶴觀一脈打對臺,攪得山上烏煙瘴氣,他早有心除了去,這一把大火燒得好。

  “可”

  游將略有遲疑。

  “說!”

  “法聞也死在其中。”

  朱溫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向爐旁的那道人身影,心中一個念頭瞬間浮出,“是他殺的,他在剪除禪師的.羽翼。”

  “師弟這是.”

  “我常聽聞左道好殺,散人無狀,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此寺火起怕是因此緣故。”

  季明面無表情,看著火煙的方向,一臉淡然的說道:“可惜我太平山門人法聞,因好結散人左道,將自己卷入這樣的火拼之中,浪送了自己的性命。”

  朱溫著實感覺到小師弟的殺性之重。

  他在別院中同法聞僧共事多年,爭斗了許久都未想著下殺手,小師弟一來便送其灰灰了去,真可謂是殺伐果斷之輩。

  “是啊!可惜了法聞的一身道行。”

  朱溫如此說道。

  現在的時機很巧妙,陰司中的夜游神和拘魂正副使未曾到任,憑著他這個日游神,還有小師弟這個蟲官,倒能壓下事情,蓋棺定論。

  見朱溫如此配合,季明知道這其中是師兄弟的關系在起作用,為了鞏固這一份關系,他拿出一份名錄交給這一位鶴觀二師兄朱溫。

  疑惑的掃了一眼名錄,上面都是方中的一些毛竹林、丹砂山,以及林苑獸囿,還有靈坊的位置。

  “這是何意?”

  “師兄不用細問,只要安排人手查一查這些地方,自有富貴上門。”

  季明一步步踩著虛空力士,托著囍字圓罩的蛾撲燈,踏上半空,道:“日后我不便常往小西山,還望師兄多多幫襯。”

  朱溫見季明被托空而去,感覺自家小師弟有一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感,這一種感受只在他初見師傅時才有的。

  或許,鶴觀內除師傅和大師兄外,第三位筑基將是這一位小師弟。

  在廟宇一角,一文士,一富翁,二者聯訣而至,朝朱溫道:“蟲官麾下陰差錢庚,陰差鼠四,來領陰司一班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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