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季明將舍利瓶祭出,幾位虛空力士沒入半山腰白茫茫的陣法之中。
突然,一個東西被轟出陣外,身上還拖著些蒸汽,季明定睛一看,那是個形似穿山甲的妖物,落地后口中還發出“哇哇”的嬰兒啼哭聲。
這妖物在叫了兩聲后,皮肉內臟很快脫離骨架,跟煮熟了一樣。
不多時,季明通過力士了解到了陣中的一些情況,接火君被剛才那嬰啼妖物所傷,但是好在沒有什么大礙,只受了一輕傷而已。
漸漸,陣中響起鬼哭狼嚎之聲,陣內的蒸汽白云蒼狗似的變化,一會兒極熱,煮石蒸山似的,一會兒極冷,霜雪滿村。
寒熱交替之下,再堅硬之物也承受不住,陣中作亂的邪祟沒了聲息,擂鼓聲也漸漸的停了下來,三才六合之陣逐漸撤了去,露出已如廢墟般的村舍。
走在村舍廢墟里,可見許多的白骨渣子,散在泥濘中。
“金童,你瞧這幾副骨架。”
二君在村中一處招呼季明過去,在那里有三具精致的完整骨架。
三具骨架上面沒有一絲的縫隙,渾然一體似的,像是蛇,像是蝎,還有一具像是蝗蟲。
季明觀察后道:“都是盤岵弟子,而且已練成了「成盤羽化經」中的盤甲卷,將內臟、經脈等等,都已經煉入到了一副外骨盤甲中了。
不過這些表面都未有金石一般的亮色,說明才初成盤甲,修行不深。”
“他們是突然出現的。”接火君將一粒丹塞入胸口血肉外翻的傷口里,道:“本來村中只有一個妖道,后來連二連勝的出現敵人,憑空出現似的。”
“不對!”
霖水君糾正的道:“好像憑空投放在這里。”
季明看向滿地的碎骨,身邊的霖水君解釋道:“這三具盤甲水火不侵,刀劍不傷,就算冷熱交替亦無法裂其甲,實在難纏,另外還有些精怪被投在這里。
那些個精怪,有善幻的狐精,幻成個村童在那里叫喚,還有那叫聲像嬰兒的妖物,險些讓我兄弟著了道。”
接火君處理完傷口,訕訕的說道:“俺心太軟,就算身邊有大哥提醒,也真硬不去心,總想著萬一是個人命,豈不是沒了良心。
還好大哥已煉成身劍合一之術,及時斬了這些賊子。”
季明和霖水君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轉過頭去,就當沒聽過‘沒了良心’這話。
“這一些人背后的高人來頭不小,我們陣法剛才就算是封住了背后的人,也找不到他的所在。”霖水君環顧四周,略感憂心的說道。
“沒有藏在地下,也沒藏在天上。”
數百虛空力士一直在周圍反復掃蕩,剛才除了村中的異常,并沒有其它發現,季明想到這里補充的道:“不排除他有法術可以瞞過我的力士眼線。”
季明看著那小和尚,對方會是為了這和尚而來的嗎?十有八九是這樣。
在這個時候,季明需要保證自己不慌,他是這一支隊伍的核心,盡管二君或許并不十分的依賴他,但是心里一定會受他的影響。
季明看向霖水接火二君,他們許是因為有執行秘務的經驗,面上不算十分的慌亂,再看那一頭鼉妖,竟將地上的尸骸碎骨打包,當個零嘴在嘴里咀嚼著。
季明也知道這些個骸骨對于精怪而言,不亞于補品靈物,他倒也沒有出聲呵斥鼉妖。太緊張嚴肅的舉動,會讓大家有草木皆兵之感。
季明看向小和尚,笑道:“小和尚,在接下來的路途中,我們會放慢一些速度,讓你有口氣將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小僧明白。”
和尚顫巍巍的合十說道:“小僧一定知無不言,不會拖你等的后腿。”
這小和尚看上去倒是個懂事的,自己那一張搜魂陰符或許用不到他的身上。
幾個人將雙足之上的甲馬符撕了下來,再重新換上兩張新的,不得不說這甲馬符在日常中的消耗量極大,不愧是戰備符咒之一。
在上路后,陣型改變,二君在前,小和尚在中間,季明和鼉妖在最后,不間歇性的放出力士偵查,路上小和尚也開始講說舊事。
“土姑寺的主持樓梵僧,也就是我的師傅,便是伏背老的記名弟子,也算是全真子崔蒙的師弟,嶺中被人稱作「土中金剛」。
師傅當初率我們前來,在三蟲靈坊左近建廟立院,純粹是不忿于全真子師叔得了師公的喜愛,在盤岵大山中早早的成就了金丹。
他老人家想要將寺廟經營鼎盛,比過三蟲靈坊,在這上面壓過全真子一頭。
只是漸漸的,在寺中香火愈發的鼎盛之后,卻是成了師傅挑選貌美香客,一意淫樂的工具,還常常邀請三山五岳的左道好友一道淫玩。
不過在數月之前,師傅忽然一改常態,收拾寺廟內外,拆了寺下畜養民婦的行樂禪房,將玷污的民婦一一送還,說是要宴請有道群仙。”
前面的接火君冷笑一聲,道:“旁門左道之流,最喜裝神弄鬼。” “對!”小和尚贊同附和的道:“我以為還是如以往無遮大會似的,請些狐鬼山精之流,沒想到真有些正道名流,就比如那位丁明玉。
后來才知道,這一次乃是由東海隱世劍俠「通明子」和盤岵大山千花洞「籠夫人」領頭,要在那魔宮中了斷一場舊日的公案。”
“公案?”
季明發現自己對于現今天下的事情所知甚是匱乏,回去方中該好好的惡補一下。
接火君知道這一樁公案,說道:“通明子所在的門派不大,算個一脈相承的子孫法脈,門中最高不過金丹而已,還早早隕落了去。
不過這通明子倒是厲害,雖是小門小戶出身,但是劍心通明,在劍法上的成就還強過我大哥。
當年通明子的師兄游歷天南,偶遇那盤岵大山千花洞的龍虎高功籠夫人,本該是正邪難兩立,卻是被其所迷,最后竟是結成了夫妻。
其后,那人的師母得知此事,出世而去,意欲追回通明子的師兄,后來卻遇到枉死魔宮的主人,不知怎的,二者起了好大的沖突。
那魔宮主人非等閑之輩,雖起了沖突,卻也是先去請人居中調和,但是所請居中調和之人,俱被那師母所斬。
最后魔宮主人被逼出手,將其擊隕于群玉方翻浪山上。
通明子的師兄因為這事自感罪孽,同盤岵大山千花洞的籠夫人和離,并且自逐于師門,后來更是只身前往魔宮,自此便是一去不回。
因著此事上,那魔宮主人占得住道理,故而成了一樁三天下的公案,除了當事人之外,大多數的正道中人不愿摻和進去,沒想到如今卻是又起波瀾。”
接火君一副唏噓不已的樣子,而季明示意小和尚繼續說下去。
“那托我過來傳話的道人也是應邀而來。”
霖水君忽然將頭側過來,問道:“誰的邀請,通明子,還是籠夫人?”
“籠夫人!”
小和尚說道。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是通明子所邀請的,那還好說一些,若是籠夫人邀請的,大家的心中或將更添一分不安。
“那些人會不會是魔宮的爪牙?”
鼉妖說道。
枉死魔宮來歷不明,其中的主人更是不知根底,他在中土犯下許多大事,但是每次大家都認為他身死之時,卻總能重新的出現。
“有人!”
季明身子一閃,將小和尚扯到一邊,看向前面的攔路者。
二君于前方兩邊站立,形成犄角之勢,頂在最前面,身中水火力士瞬間結陣。鼉妖已經現出原形,整個如巨木橫在后方策應著。
此時正值深夜,月色朦朧,露水深重,蟋蟀蟈蟈早早停了“演奏”,四處蟄伏而去。
紫面青唇的道人慢慢走近,說道:“我們還真當爾等是玄石寨中妖魔,沒想到卻是三個太平山弟子,你們的根底似乎還不淺。”
空中灑落的月色雖暗,但是季明等人的肉眼已能在夜中視物,那紫面道人的皮膚上泛著金屬亮色,這是典型的盤甲精深的特征。
季明側頭,看向另一處,提醒其它人道:“還有兩個,道行都不淺。”
“秦瑯,速戰速決,趕緊將小和尚帶回魔宮。”一外穿斑斕織錦披風的婦人小步而來,對紫面道人說道:“籠夫人竟是請動了赤意郎君過來,他已是被譽為半步金丹,我們得盡早的趕回去。”
“別急,二老爺總覺得這一次正邪齊聚,事非尋常。”
在一柏樹旁,有人倚在那里,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其中啊!透著莫名的古怪,或許同太平山在嶺外的頻繁異動有關系。不管怎說,早早收拾了這幾人。”
“呼~”
微弱的松氣聲響起。
前方的二君回頭,看向松了一口氣的金童,了然的相視一笑。
“找死!”
紫面道人面色泛紅,那松氣的聲音好似清脆的巴掌扇在他們的臉上,暴怒的喝道:“你以為我等是先前那一波送死的小嘍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