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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佛手,手三陰

  寶林樓,這一處鶴觀之私產暫為季明棲身之所,也是靜修之地。

  酉時左右,日暮時分,他剛剛從楠樹下卦攤“點卯”回來,在樓上高處俯瞰,可見許多人家中升起爐煙。

  時人流行于煉氣制丹之道,幾乎家家備有爐鼎,聽說一些積累深厚的家族還設有煉器的火室。

  季明觀望一陣,有樓中小廝過來道:“閣中藥湯已經備下,一直差人熱著,仙師現在用嗎?”

  季明伸了個腰,他確實有些酸乏,于是便在小廝的帶領下去泡了會藥湯。

  稍后,換上一身素凈的道袍,在簡單用完素菜素酒后,便開始指導著千手兒如何來幻出形體。

  在火墟洞中,千手兒跟隨教書匠也學了一年多的圣賢道理,他的妖心雖有變,但變得不大多。

  季明說了半天,只見在千手兒一節節蟲身的兩旁,伸出許多白凈長手,還是六指的長手臂。

  這些白如尸肉一般的長手,便好似一條條軟趴趴的蟲子一樣,沒精打采的搭拉在暗沉沉的地板上,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這手!”季明抓起一只長手摸了起來。

  這掌內有肉,指頭圓潤,分明是仿照佛手所化。

  只是這臂中無骨,在臂上還有類似蟲肢關節的構造,顯得人蟲混合一般,給人強烈的詭怖之感。

  季明有些困惑,掌上六指明顯是在仿他所變,這佛手又是仿誰?

  “我還能變!”

  千手兒昂起上半蟲身,左右扭動起來。

  漸漸的,那赤玉一般的蟲頭幻作一顆焦黑的,似被燒得無面目的頭顱,頭上須發皆為焰光。

  “焦面鬼王。”

  季明驚呼一聲,一道罡掌將千手兒打回原形,喝道:“千手兒,你從怎么模仿的?”

  千手兒扭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一邊泣聲,一邊說著。

  “那日沙洲之上,我見有瑞彩天降,其中現有神形,便一直沒能忘記那神形的模樣,在練習幻身之時總不自覺的按照那神形。”

  “福也?

  禍也?”

  季明不知道這事的好壞,他只能盡量將事情往好的方向引導,便將血瘤佛珠交給了千手兒。

  這一件陰寶連同著蓮臺、法螺、叉戟,它們都是黃嚼在鬼王那里租借的,也不知何時將被收回。

  那焦面鬼王似有佛門背景,而佛門講究一個緣字。

  千手兒能見到鬼王神形,身上定然有些緣法,他或許能從血瘤佛珠中領悟到不一樣的東西。

  為了避免千手兒走入岔道,像他一般得了不受控的陀羅尼心咒,季明讓他時時匯報自身所悟。

  不過季明沒有過于憂慮千手兒的情況,不日將有賭斗,若是賭斗能勝,便可千手兒送入真人的靈囿內。

  如此一來,既能讓其受到教導,又可省下許多的資糧。

  待季明在樓中準備行功之時,此樓中早已點上安神順氣的香藥。

  坐于蒲團上,季明這一次沒有繼續煉出力士,在他的肉身之中,已有一百零三竅中入駐虛空力士。

  季明認為時機已經成熟,這已遠遠超八十八位虛空力士之數,當可保證他沖擊手足三陰經大穴的成功機率。

  當坐山力士經一經運轉,身下地板吱嘎作響,好似負載一塊巨巖。

  在身體中,有轟隆隆的悶雷聲,任督二脈內的真炁在一眾力士的推動下,如江河奔騰而去。

  頃刻間,真炁沖入手足三陰經。

  在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中,真炁一如寒濤拍岸一般,將一處大穴打得搖搖欲墜,而后徹底疏通。

  在真炁中,頃刻有一尊力士被煉出,進駐新穴內,接著力士撐住新穴,防止重新閉合淤塞。

  季明張口一吸,動用自己的第二門法術金惡之袋。

  在周遭,以五千多符錢采購的貝珠丹丸等等一一入腹,糖豆般不要錢的吞下去。

  它們在煉金胃袋中只幾息間,便被淬煉為霧狀的高濃度靈機。

  像這樣的方式,可為季明沖穴節省下許多的時間,也提高了以靈機補充真炁的效率。

  在幾天之中,季明打通一十八處大穴,將手厥陰心包經和手少陰心經全數打通,再加上手太陰肺經,他的手三陰經已然圓滿。

  剩下來的,便是足三陰經了。

  在肉身內,若運法眼,可見心、肺二臟上流動真炁之華彩。

  季明按壓心臟處,漸漸將心跳放停,并且止了肺中呼吸,身體開始如蛇龜冬蟄,肉身逐漸減少能量消耗。

  這樣的狀態,季明維持了一個時辰。

  當他的心跳再度響起,鼻下漸漸有氣,精神也逐漸從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慢慢轉醒。

  他估摸著將足三陰經中的脾、肝、腎三經打通,令五臟內的五炁輪轉起來,便能做到半日假死。

  假死何用,自是陰神出游。

  不過證得陰神,那是金丹四境中的玄妙。

  煉氣中期的「五氣輪轉」完成一半,季明心情大好,便閑游二日,在城中間開始做起了善事。

  ‘著令寶林樓,每月之中施粥一次,善功有一。’

  ‘小宅寡居的林娘子丟失褻衣一件,現已撿回,善功有一。’

‘花鶯巷中有“女菩薩”肉身布施,欲全其功德.’已涂抹  在積累善功的過程中,小半個城市已逛了下來,對于世俗中民生風貌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閑來無事之時,便去南門處尋副游將田野。

  對于自己尋來,主動結交的天人,身為副游將的田野感到些許詫異,還有幾分的不真切。

  不過后來在幾次的接觸下來,他卻是感到意外的投契。

  不拘小節,放得下身段,聽得了市井勾欄里的粗俗笑話,這天人讓田野的心中沒有一點距離感。

  他不是沒接觸過‘一玉一金三妙真’中的其他人,那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像是生活在天上。

  不對,像是眼睛一直盯著天上,好像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或是別人,他們早晚生活在上面。

  田野心中沒有鄙視的意思,他很清楚那些人雖同他呼吸一樣的空氣,但是所見所知早已在另一個世界。

  那種不在一個世界的距離感,并非那些人刻意表現,而是天然產生的,這讓田野一度十分沮喪。

  不過,在金童的接觸中,他覺得見到了一個異數,一個不總抬頭看天,雙腳踏在實地上的異數。

  在后來的許多日子中,在夜間巡查之余,他總是樂意去寶林樓中找金童吃酒。

  偶爾在本城陰司的私下場合中,有討論山中風云人物之時,也總是不自覺的為金童造勢鼓吹。

  這一日,田野照例來到寶林樓,卻聽聞樓中多了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一只黑毛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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