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田野捋順頭上亂發,撣了撣身上的道袍,拿著他那手牌走了過去,他吸取鯰魚精的教訓,開頭便報家門。
“我乃太平山飛熊城南門陰司下,夜游神部副游將田野。”
將手一拱,田野拜了一禮,再道:“前輩布施鬼眾,累積陰德,晚輩無意冒犯,實是職責所在爾。”
“亡命手牌。”
季明見了那面牌子,心中一突,感應左右,道:“可是已將此處情況傳報陰司?”
田野急忙搖頭,舉起手牌,將‘罪’字一面展示出來,道:“前輩請看,晚輩查明情況后,已是取消了傳報,不會有其他陰吏趕來。”
季明說道:“已到了飛熊城,看來距離太平山已是不遠了。”
田野先是看了一眼那小湫龍,而后附和的說道:“若以甲馬符趕路,也不過三四天的路程而已。”
季明看了一眼田野,見其肉身中隱泛五色,贊道:“五氣有成,又在山下陰司任職,可稱得上出類拔萃。”
“小子不過中人之姿,當不得前輩謬贊。”
田野此話不像是謙虛之語,季明不由得好奇起來,問道:“太平山年輕一輩中,又有幾個超過你?”
“后起之秀如浪濤般洶涌而起,小子不過是憑了些許的機緣才有現在的成就,再往后越發的乏力,苦熬道行罷了,已是不如人遠矣。
那山上早已成名的一道二僧不說,便說如今一玉一金三妙真,我若與其相較,便似那云泥之別。”
“一玉一金三妙真。”
見季明面有好奇,田野熱心的細說。
“這一玉一金,同出一家分壇,乃是鶴鳴方中鶴觀。
說起來,那觀中飛鵠師叔也是教導有方,其親傳的宣景道人已入了筑基高人的行列,為我輩楷模。”
“宣景的道行確實高深。”
修行路上一步一重天,別看他自己走起來神速無比,那是因為天人之姿,幾世積累,還有多番際遇。
到了如今「五氣輪轉」的煉氣中期,自身的際遇正發揮著越來越大的作用,尤其是他所開發出來的轉世夢。
在鐵牢廟一戰,在真正面對素羅禪師,他更直觀的了解到差距。
他知道自己就是手持大師的法寶污金瓶,恐怕也無法短時間內拿下素羅禪師。
在煉氣中期和筑基后期,其中的差距何止一座山,跨越數個小境界戰而勝之,實是天方夜譚之論。
“筑基!”
季明心中定下目標。
田野聽著前輩話中意思,似與宣景有舊識,心中一定。
這前輩供奉著焦面鬼王,又對地曹內務精熟,雖然是異類修行,但田野心中覺得不可等閑視之。
他繼續說著。
“這玉是指著「云中玉鶴」溫道玉,這一位修行不似其他人那般的具有傳奇性,但勝在一個穩字。
他早早的便得「牡生星君」的青睞,不需要施行醮法,便能請降星君法力。
另外,這一位從不在山門內潛修,而是一直在外行走,于各方中斬妖除魔,一邊斗戰一邊修行。”
季明曾和溫道玉接觸過數次,雖沒有驚才艷艷之感,但是從其做事果決,便覺著不是池中之物。
不過對方有這般大的名聲,屬實未曾料到,他在小福地中,在飛鵠子那里,少有聽聞溫道玉之名。
“此人我倒也認得,不過未覺其神異之處,不知其中是何緣故?”
田野剛要回答,一道陌生的聲音插入這對話中,“那溫道玉的名聲是在最近的十數年中才起來的。”
“您是?”田野看向了來者,尤其是那一雙鶴足,心中已經意識到對方的身份,但還不能確定。
季明神情怔怔,沒想到竟是被這老道尋到。
如今二者關系更易,已是由師徒而變為敵人,頓時感到陣陣的壓力,來自于龍虎高功的巨大壓力。
他勉強鎮定下來,笑著對田野笑著說道:“你既然識得溫道玉,卻不識得這一位老人家。”
“飛鵠前輩!”
田野深吸一口氣,連呼罪過。
“無妨。”老道舉步上前,說道:“我也是云游至此,見此沙洲有火光騰騰,便好奇過來一看。”
他指著季明說道:“說起那溫道玉,其真正發跡乃是在那黎嶺的觀才洞中。
因代表鶴觀擔負著抵御著盤岵大山的重責,在數次小規模斗法中屢有勝算,更有一次斬獲兩名筑基。
這等的成就,這等的斗法之能,便是我這個鶴觀主人也是未曾預料。”
季明見老道態度尚算溫和,便知其未有從他手中救出天人的把握,于是對老道問道:“那一玉一金中的‘金’是指?”
“金童!”田野沒有覺察氣氛有變,依舊熱絡的說著,“相比于溫道玉,那金童屬實是神異的代表。
單是天人降世的身世便足夠傳奇,更在亟橫山中流傳許多的事跡,一直為太平山的門眾所熱議。”
接著他又咂嘴惋惜的道:“可惜被門中的素羅禪師逼迫過甚,聽說目前已是失蹤,或許已為素羅所殺。”
談到這里,又望向飛鵠子,想起什么,問道:“師叔是否已在此處尋到了您那天人弟子的蹤跡?”
“是尋到了。”
老道點了點頭,有意支開這道徒,說道:“剛才我見附近村鎮中有妖邪引火,你身負巡夜之職,快快去查看一番。”
田野神情一肅,朝著飛鵠子作揖。
“聽說你已為金童謀了拘魂副使的陰職,翌日我等也算同僚,您若是有需要,還請多多的言語。”
說罷,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了嗎?”
老道對著季明道:“如這等道途上后續乏力者,難免將心思分在陰司俗務上,希冀于死后仍然留任,好以陰壽長存。”
“道友話里有話。”
“明說了,放了我的徒弟,我另外給你尋個可用的肉身,另外鶴鳴方中的地曹陰吏任你挑選。”
季明自然不會答應,但又不能生硬的拒絕,他可不想同老道對上。
“誰都知道那谷禾州在前朝才納入中土版圖,沐浴道風還不滿千年,其中的三方道土俱是深山老林,道土內的民眾也多是當地土人。”
“黃嚼道友這是將路走窄了。”
話音未落,季明立時感覺周身被禁,暗道:“什么時候,老道的一氣大擒拿手是什么時候放出來的。”
“小湫龍,來助我一臂之力。”
“老鬼!”
小湫龍見老鬼一朝被禁,立馬如潛龍出淵一般,拿著那雷光四溢的銀釘喊道:“我已忍你許久。”
“轟”的一聲,剛飛騰起來的小湫龍栽落地面,似個蚯蚓在沙洲上扭動起來,身上長出許多瘤子。
“解!”
季明幻身立馬散開,化作虛無鬼氣,透出老道的一氣大擒拿手。
老道未料到黃嚼竟是解體分化,使出了這等自損修為的手段,一時被其狠辣所驚,眼見著其沖入龍身中,附身于那蛟龍身上。
“錯了!
錯了!
莫要奪舍于我!”
小湫龍嘶聲喊道。
“這是最后一筆財富了,讓我看看你腦中真正的「天河登龍妙真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