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季明的身影從陰影里走出,再度回返至丙字號室前,看著那道門縫上的密集手掌,說道:“你練的可是那.陰風掌!”
手掌一個個回縮下去,透過那門縫,隱隱傳來討論的聲音。
“叫你們不要亂練,叫人察覺了吧!”
“我等有任務在身,不便在此見人。”
“要不.請他與我等一道享受極樂?”
“這里夠擠了,況且我們不能接納一位玄石寨的妖人。”
“噓,別叫醒大老爺和二老爺,不然可有咱們好受的。”
“張娘子,這次讓你出來說話,機靈一點。”
“哎呦,你們這些蠅蚋徒,嗜腥膻的狗輩,還留了道門縫給外人聽個聲嗎!”
最后的聲音響起,門縫“砰”的一聲合上。
季明在這短短時間里聽了起碼有十幾道不同的聲音,但是據他所知那一間靜室并不算大,根本就容納不了這許多人在里面活動。
“怪哉!”
季明心中不敢大意,但也沒有警惕的后退回返,而是將手交攏在袖內,一位虛空力士順下影中,悄悄的回到廬舍通傳二君和鼉妖。
在接觸盤岵歸順修士的丙字三號室旁,出現這么個詭異的情況,季明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它們之間一定是有所關聯的。
“你還不走?”
那石門輕啟,一道溫婉的聲音傳出,接著一位云裳霧鬢,容光照人的女子款款走出,其欠身一禮,幽幽的道:“道友識得陰風掌?”
“張心梅。”季明心中暗道一聲,心中略有恍惚。
他已經快記不起這女人的模樣,印象中她是個被流民賊欺凌的可憐女子,有那么一點心氣和靈性。
當然,這女人要沒那一點心氣,當年早早的自戕于流民賊窩里了,更別說后面被碧血神婆收為弟子,乃至于得那神婆所看重。
季明要是沒記錯,當年第一次觀才洞斗法期間,神婆被盤岵大山征召斗法,而這張娘子和一眾神婆弟子去往橫山的禿筆峰上避難。
記得當時自己在蜈蚣精那一世,還將自家妖窟里的清風、明月、松鶴三童,送予峰上張娘子處照顧。
“啞巴?”
張娘子脖子一歪,表情僵硬的再次問道。
“鄙人姚光,蠆盆洞頑虎大王弟子。”季明先是假模假樣的自報家門,而后道:“今日夜中驚夢,無心睡眠,便在坊中閑逛,不期竟遇見姑娘。”
女子俏面一寒,扶正腦袋,道:“我問你出身了嗎?你在回避我的問題!”
季明笑了笑,說道:“那陰風掌不過是壓煉陰氣的小把戲,要點在將陰氣的體積壓得越小,從而得到的反彈越大,寨中不乏耍弄這等把戲的。”
“你說謊。”女子臉色上寒意更重,厲聲道:“我在嶺中修行多年,未有聽聞南姥神山下的哪個妖魔大寨耍弄此術。”
“那是你孤陋寡聞。”
季明說話毫不客氣,回去傳報的虛空力士已經回身,霖水接火二君已經埋伏在周遭。按照他們這一隊的陣容,只要對方不是金丹四境,不用太擔心自保的問題。
張娘子正要用強問話,忽然面容一怔,竟強自忍耐下來。
“蠆盆洞中「冥頑不靈」四大家將我素有耳聞,沒想到今日得見其中一位頑虎大王的弟子,真是萬分有幸,不知你可練有你師傅的「敲山拳」。”
季明微笑搖頭,將肩頭一垮,表情一松,大步近前,繞著張娘子走了一圈,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
“小小煉氣二境的修士,也敢盤問我的根底。”季明作出一副妖人做派,道:“剛才聽那室許多人聲,嘰嘰喳喳的,可現在只你一人現身,不知小娘子可否解我之?”
這時候藏在一邊的鼉妖緩步到來,亮明身份說道:“我乃玄石寨下寶相洞中龍須伯,哪家的道友也敢在此盤問我寨中的弟子。”
“好!”張娘子忽然轉顏一笑,扭身回到靜室,大敞著門扉,在其中冷聲的說道:“你不是要見這里的其他人,可敢進來一瞧。” “有何不敢。”
說著,季明看向了鼉妖。
鼉妖面色發苦,小聲的道:“仙師,請你們一定策應于我。”
“放心,你是見識過我們演法,試問在這靈坊之內,還有哪個能勝過我們。若不是為了謹慎起見,早早擄走了那三號靜室的修士。”
“那事后我真的能上亟橫山?”
鼉妖忐忑問道。
“說實話,你野性太重,也就那顆人心堪用一些。若不是我那妹妹在洞中無人照持,我此番絕計不會留你。”
鼉妖聽得身子一抖,知道這是實在話,除了攢心陰珠外,這幾天的功夫金童仙師忙中偷閑的,還在此坊中買個張氣禁符用在了他的身上。
若是對他用完即滅,似乎不需費這般功夫。
鼉妖壯著膽子進去,見那女子在角落一立燭旁,正背對著他。
見那曼妙的身姿,微翹的曲臀,鼉妖整了整衣冠,撫了撫鬢角,上前作揖道:“唐突小娘子了。”
“不算唐突。”
一道聲音響起,很是粗厚。
“俺們就喜歡你這精壯漢子,這樣才熱鬧。”又一道聲音響起,貼在鼉妖的背上嗅著,“好重的妖氣,不愧是玄石寨下的妖魔。”
“你們是誰?”
鼉妖隱隱想起個人物,但又記不大清。
室內,一只只長手垂下,鼉妖看不到手臂的主人,但是手臂下抓著的“東西”,已經足以令他心驚的了。
那是一位位修士,還有一個個妖魔,目測不下于七八位,包括角落里的俏面娘子,同樣有一只手臂抵在其頂上,好似摩頂受記一般。
“張娘子可是大老爺的愛妾,也是你這蠢物能惦記的。”
一條手臂緩慢的垂了下來,提著一位蒼發青年落將下來,紫面青唇,身中有龍虎合鳴,好不威武的樣子,儼然是一位筑基高功。
“是你,紫面陸龍秦瑯。”
那青年搖頭晃悠的,帶動頂上的手臂一道搖晃著,說道:“真是奇也怪哉,你一個寨中的妖魔,竟是對盤岵門人如數家珍一般。
看你氣定神閑,莫非是倚仗外面那人。”
“非也。”鼉妖搖頭否認,道:“咱們兩家在嶺中也算是千百年的鄰居,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何必怕你,難不成你要留下我。”
這話一出,周圍垂下許多手臂,手掌下提著的身影也是一個個落下。
秦瑯沉思一會兒,似在權衡其中的利害,最后不耐煩的揮手說道:“滾吧!現在就滾,遠遠的離開這里,回到你的老巢里。”
鼉妖指著那些手臂,遲疑的道:“能問一下你們這是.”
“不想走可以留下來。”
見秦瑯言辭厲害,已無耐心,鼉妖只好轉身走出門外。
豈料剛出門去,腦后便有冷意,一只手掌已是輕輕的抵在腦后,嚇得他就地一翻,翻出門外,誰知那掌如影隨形,粘在腦后似的。
“仙師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