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至黎嶺門戶之地,三人頗有故地重游之感。
三人此次照例偽裝一番,仍是扮作妖魔寨中的子弟,只是這一次未有鼉妖為向導。
用了七八日行至嶺中,一路上翠色漸少,滿目的裸巖禿樹,還有黃草枯河,破寨爛屋,真是風不調,雨不順的。
在這地方趕路,實在是一種折磨,幾百里間的景色毫無區別,而凡是有山水環抱,翠意點綴之所,恐是妖穴魔寨,又不能擅闖。
夜空之中,接火君飛得口干舌燥,已是將袖口卷起,手里搖著一柄繡花團扇,踩著赤云四下里探望。
在他的后面,小半畝的藍云正在跟著,那云上有一立一坐兩道身影,立者乃是霖水君,而那坐者自是季明無疑。
滿竅的力士已是煉作「神將靈胞」,季明的身中再無虛空力士將他托舉飛騰,只好在這霖水君的云駕之上占個座了。
“金童。”接火君故意放慢了云速,對著季明說道:“要不我來傳你「提舉功」,以此密功煉成這「步云之術」不算太困難。”
未等季明回話,他又調侃的說道:“若是別人知道俺們山社未來的執刀人,連個爬云的法術都不會,那這面子可就丟大了。”
“哈~”
季明忽然一個吸氣,嚇得接火君急忙后退,在赤云上栽了個跟頭。
他還以為金童在催運那金惡袋之術,要將他給吞入腹中,原來是在嚇唬他。
“哈哈~
趙老弟,看你這樣子,還是老實的當你的刀劍。”
“金童,我看咱們還是再找個向導。”
接火君常居于南海,不大適應這里燥熱的氣候,手里的扇子已是搖出殘影,他道:“我們不過向西南飛了幾百里,怎會這樣的燥熱。”
霖水君開口解釋道:“在黎嶺之西,有一條延伸來的火脈,貫通嶺之西南,故而令此處燥熱異常。”
“苦也!”
接火君朝著云下看去,依稀還能見著幾簇燈火。
他在腦門上抹了一把汗,自言自語的道:“也不知此處的人家如何得活。”
季明翻著手中輿圖,道:“照圖上看,鳴玉山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此處熱得古怪,縱使火脈地熱也不該如此,穩妥起見先往南飛,遠離這一條地下火脈再說。”
二君俱是贊同,又飛了好一會兒,云頭漸漸落下,改為陸地疾行,減少真炁的損耗。
當溫度漸漸有落,三人在準備尋一處地方歇息,沒想到在殘月西落之下,見著一處野棧店子。在那店前有一桿旗,旗面上繡著「有來客棧」四個大字。
“去不去?”
接火君看向季明和大哥,問道。
“荒嶺野店,必生妖邪。”
霖水君道。
“伱們看棧外的馬棚。”
季明將手一指,二君齊齊的運目看去,見外面的馬廄中有一匹黃馬,一頭灰驢,還有好幾頭羊。
見二君未看出名堂,季明提醒道:“你們看那黃馬身上可有鞍轡,那馬身上的毛發東一揪,西一簇的,像不像一塊塊的鱗甲?”
“還真像。”
接火君細看之下,驚奇的道。
“嗯,隱有龍姿。”霖水君觀察到了更多的東西,道:“要么是具備一點真龍血脈的駿馬,要么就是某個龍屬所幻變而成的。”
“那定是一條蛟龍所化。”
季明肯定的道。
“金童,你怎么這么清楚,難道你乘過龍?”接火君好奇的問道。
他們二君在南海也見過蛟龍,但是未有深入接觸,偶爾見到只鱗片爪而。
真龍,乃至于蛟龍、螭龍等似龍而非龍的龍屬之靈,在道脈之中還是占據頗高的地位,只要不是為禍一方,那都是視為祥瑞之靈。
“我如何會騎龍,我只有一頭靈伴坐騎,還寄養在別處。”
季明自是不能承認,他騎乘小湫龍的時候,還是在轉世夢·黃嚼大王的時候。
霖水君點了點頭,他了解過季明,說道:“我有聽聞,聽說你那坐騎乃是一頭古之異蟲「飛蜈」,專門克制蛇妖,能食其腦。”
“飛蜈啊!”
接火君面皮微有發紅,他想到自己先前還調侃金童,讓其跟著自己學步云之術,原來其已有代步之飛蟲。
“要不.咱們將那馬兒盜走,也好省一省腳力,還有飛舉之功。”
為證明自己不是突發奇想,接火君認真的分析道:“我看那馬兒的主人定是在低調行事,這才將蛟龍變作駿馬,偽作凡人一般在此店棧內投宿。
我們悄悄的過去,以三才六合之陣困住此馬,任憑那馬弄得多兇,必然沒有一點動靜。
那變成馬兒的蛟龍又未成元丹,憑咱們三個還不是手到擒來。”
霖水君道:“阿弟,那蛟龍體內必設有禁制,其主人一有覺察,只需念動禁制,咱們便是做了無用功。”
“你是想體驗乘騎蛟龍的感覺吧!”
季明笑了一聲,再道:“我聽說那玩意不怎么好騎,騎在頭上都是硬邦邦的皮骨,騎在身上,那背鬃下的長長脊柱能磨壞你的腚。”
“金童,你一定騎過。”
“我真沒有。”季明矢口否認,道:“再說了,誰告訴你馬廄里就只有一條蛟龍。”
接火君聽了此話,再運目看去,瞪大眼睛道:“那一頭驢,還有那些羊,難道都是靈伴坐騎所變化的。”
“下去看看便知。”
“你不怕它們的主子都是旁門左道嗎?”
“阿弟,好好看,用心看,旁門修士的坐騎同咱們的,還是有一點區別的。”霖水君失望的說道:“這也是我讓你認同自身為刀劍器具的原因,你這腦子注定成為不了執刀者。”
“那金童可以嗎?”
接火君幾步追上霖水君,道:“若是他能成,我倒是愿意被他所執。”
霖水君的腳步一頓,看向前面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一點重量的身影,心中暗道:“被他所執,這能成嗎?我為什么會考慮這樣的事情。”
店棧之內,有燭光透出。
季明三人站定在外,作風塵仆仆之態,敲響了店門。
“店家,山寒月冷,深夜投宿,還請留住。”季明叩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