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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初果,灌頂法

  “金繩玉鎖剎那裂,抖落塵勞數十年!

  云開月涌星河近,踢翻疑城見青天。

  酒囊飯袋尋常過,罵祖呵仙只等閑。

  從此人間行腳去,倒騎驢背唱還山!”

  丹柱峰上,一首佛揭傳誦起來,音極洪大,伴隨著一道虹彩上涌,霎那間地涌金蓮,云垂瑞彩。

  在南天門外,已受得糾察靈官法召,將去翻浪山降魔的雷部一眾仙班內的神將仙吏,剛下天門,就見翻浪山北面百多里處現有繽紛奇象,一時眾將各有驚疑之色。

  其中五方蠻雷使者按住身下的仙都神雷,合祭雷部內的一件靈寶「六合神照鏡」,以此鏡內的天視之術下探此奇象之根源。

  一輪光綻綻的圓盤在數萬丈之上的罡層內射光下探,鏡光過處,無論浮云霧靄,山石土木,一律消色轉淡,透而明物,當鏡光照到丹柱峰上,整座山峰褪了顏色,內中一切畢露無疑。

  在峰間洞內,有見一僧趺坐禪堂,含笑闔目,氣息已絕。

  其身一如琉璃乍裂,綻出億萬毫光,非赤非白,流轉如七寶融匯,漸漸轉成虹彩一色,上沖天霄之間,潑染得半壁青空如幻似真!

  “原是佛門有德高僧在山中坐化。”

  五方蠻雷使者收起寶鏡,沒再關注那處虹光,開始發號施令,發兵翻浪山。

  在翻浪山內,眾道諸真在此照生克變化,奇門遁甲之理,于各處方位合運玄功,勒束地煞,抵鎮山根,以防整山被魔影翻覆,殃及周遭數百余里地的萬萬生靈。

  在此支撐的眾道苦受魔音戾氣亂心,一些已經經受不住,整個人顛笑倒身,離群亂舞,斷線飛箏似的投入魔影身外的幽邃魔光內。

  恰在此刻,北邊瑞象傳空,眾道驚覺足下震動,非地動山搖,更非魔影撼岳,乃是虛空嗡鳴,似有無色天樂自六合涌來,穿林渡壑,直灌頂門,滌蕩神魂,稍解元神苦厄。

  尤其是眾道之中,端坐吉良神馬之上的地方大師,最受無色天樂滌魂醒神之功,清明無比。

  不過神馬主人不知各人感受不同,以為眾道都與她一般的情況,都得了它處傳來的佛法妙樂相助。

  天樂傳響,一時之間,便是正將魔影「坎水玄嬰」重新迫下地底的昴日星官,也不禁向北邊亟橫山丹柱峰投去目光。

  在那丹柱峰上,碧霄之間流轉的虹光,重新回縮峰下,不多時再度升空,已是帶出了一具法體。

  那法體正是蚩神子肉身,其體從峰內黃燈洞帶出,一遇天光,竟似春陽下的新雪,自頂門始,寸寸消融,化作晶瑩光點,余下寶幢、銀鼠、白獅、葫蘆等幾件事物在虹光內盤旋。

  虹光內的法體化去,此光便扶搖直上,所過之處,云翳豁然洞開,裂出澄澈青空。

  其尾端爆音不止,余彩如橋,非掛天際,而是自那消散處憑空生出,一端接引光流,一端直貫霄漢。

  光流奔涌不息,其速如電,其勢如虹,帶著一股斬斷塵網、初窺圣道的快意與決絕,仿佛要將這天地累積的塵勞疑云,一鼓作氣沖個干凈!

  “吼!吼!”

  兩聲至猛至剛的洪音從地肺之下響起,如兇虎厲嘯,又如禪音宏唱,含著一種前功盡棄的惱怒。

  兩吼過后,昴日星官感到自己的神法一松,被他下迫地底的坎水玄嬰,已經自斂于地底,不復再現,只余那滿山翻過之后所遺留下來的殘跡魔光。

  昴日星官沉下識念,觀照四方上下,捕捉纖毫微末之機,果然察知到那位隱在幕后的仙家。

  那仙家已是化成一陣和風,欲要追逐虹光。

  佛門虹化之速,向來都是宇內絕頂,這股和風才吹到亟橫山,已是光盡虹收,唯余松風颯颯,檀香滿谷,黃燈洞內片塵不染,更無半點遺蛻。

  洞前有幾人癡立,心頭非悲非喜,只覺一股沛然清氣充塞。

  那陣和風仍不放棄,倏忽間飆飛云霄,追蹤虹殘云跡,昴日星官原地一聲哂笑,暗道這刮風的禪虎,依舊還是一副佛皮魔骨,做事這般的虎頭蛇尾。

  隨著鼓令雷號響起,翻浪山上已是烏云蓋頂,金光萬丈,昴日金雞不欲在此逗留,將一根金羽變作玄光分身,前去那些雷將和使者面前奏陳此事。

  金精山外,虹光經天而過。

  當虹光逼近此山,山外「九門玉檻陣圖」即刻從虛空浮現,內中九座攔云之門戶,外面九座繞山之玉檻,將內外一起重重圍鎖,可那道經天虹影依舊,在陣機之中滑出虹線。

  福地之中,幾道身影裹挾靈光攀升攔截,就連一位久不出世的老怪,也令嬰孩出游,截在虹光前頭,可虹光連過數人,只留下穿空虹影,便是嬰孩也無辦法。

  “這是虹化之術,四海窮荒之內,唯有咱們州中那座琉璃寺內的覺琉璃金剛才有煉成。

  你等以元神觀照過去,以為能以澄明的心境,直觀虹光本質,定準方位,以作攔截,實則只是觀照了虹光過空的殘影。

  在見到此光之時,它已飆飛在前不知多少里,更別說此虹化之術,不說世間無人可制,就是天上河漢群仙中,也未聽說有誰可以約束此術。”

  姜家本代家主姜神虎對福地深處躬身一禮,憂心的問道:“老祖,難道那位覺琉璃來此犯我家族福地?”

  “蠢兒,覺琉璃何等的神通廣大,已超劫在外,阿羅漢四果業已全證,前朝之時就被我派兩大祖師勒令守居東海之外,由本門地仙白然風在東極島上監管其行蹤。”

  姜神虎面上有些掛不住,自覺暴露了自己這隱秘閱聞淺薄的短處。

  但是佛門內有德行的神僧,向來都是浮云一般,不說驚鴻一現的行蹤,就是名聲也難有聽聞一二,道門內天天在說杜絕審查佛門明社暗樁,可又有哪家見了成效,還不是借故鏟除異己。

  福地深處的老祖為姜家諸人解惑的道:“既然不是覺琉璃之虹化,便應是某位高僧圓寂時所施展的小虹光之法。”

  說完不久,老祖對姜神虎道“你去靈宅一看吧!”

  靈宅一處小院內,屋內一耳垂如珠的婦人正在恬然小憩,隆起的腹中胎兒將滿十月。

  光流至屋宇上空,凝成一團,內裹數件寶物,光華內蘊,帶著方才虹化未散的、斬斷塵網的凜冽快意,毫無滯礙地穿透瓦椽,如露入水,悄無聲息地沒入此婦腹中。

  婦人身軀微微一顫,似有所感,卻未驚醒,唇角浮起一抹安然微笑。

  胎內嬰孩,本在混沌之中,忽覺一點清涼直透頂門,那清涼非寒非冰,沛然莫御,內中更似裹挾著無量光明,轟然炸開!

  剎那間,嬰孩未開的靈臺深處,已如撥云見日,數道玄奧手印、無聲梵唱,及其陀羅尼心咒,白獅、銀鼠、慧幢三道因緣,一如河川倒灌,并非強塞,而是以最本源、最直接的方式,烙印于其先天一點靈明之上。

  這過程迅猛如電,卻無半分痛苦,反激蕩起一股源自生命本初的、純凈無匹的歡喜與透徹。

  當姜神虎來到這里,院里院外已經圍滿了丫鬟管事,嫡庶子弟,都在觀望著那屋內沒入的光流。

  屋外,不等姜神虎真身內的元神觀照,光明異象已消,唯余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昭示著方才那超越生滅的因緣已經悄然締結,在姜神虎的神情內,憂抽之中隱帶著一絲喜悅,連他自己都未品出的喜悅。

  他沒有進屋,吩咐各位管事圈禁全院,而后自個往福地深處去尋老祖。

  在金精山外一處,二三畝地的晴光驀地一合,化出昴日星官的身影,其對前面蓮上金童笑道:“你這一道增益,可是在賭斗中占盡先手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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