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辛安面帶羞色,老太太笑了起來,她曉得這小兩口原本還是分房睡,后來睡著睡著就睡到一個屋去了,可見關系進展飛速,就是不知道這兩個在害羞些什么,都覺得對方生的好看,美色當前卻一個像老僧一個像老尼,她這個老婆子都有些看不懂了。
陪著老太太吃過飯后太陽也出來了,老太太要養膚不再出門,兩人就在屋子里坐著說話,雖說臉被曬黑了老太太依舊喜歡莊子上的日子,感慨一番后又問辛安去恩國公府上赴宴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辛安也沒瞞著,將做的準備和盤托出,得知她已經結交上了兩位貴夫人,今晚又有唐陌為她組局識人,高興之余又說了兩句唐陌的好話,不外乎就是如何的用心周到,“就這樣細心的男兒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來。”
連她也驚嘆于唐陌還有如此細心的一面,就問這么好的孫子哪個長輩不喜歡呢?
“到時候你先陪在祖母身旁,祖母帶著你先認一圈人,你祖父余威尚在,那些人不敢不給我老婆子的面子。”
老太太這話說的驕傲得意,心里卻有兩分酸楚,若是她的老頭子還在該多好?
辛安瞧出她眼中的黯然,趁機求著她說些老爺子的事來,“我是見過祖父的,可惜那個時候年歲不大,樣子都有些模糊了。”
上了年歲的人都喜歡說古,老太太笑瞇瞇的說起了過往,竟是從她當姑娘的時候開始說起,幾十年前的事在她說來猶如在昨日,辛安靜靜的聽著,不時也是出聲附和,老太太炫耀著說她家里房子幾畝,長工幾百,田地千頃,是當地數一數二的富戶,她的爹娘又是如何的寵她,以及她第一次見到老爺子那日發生了什么事......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溜走,直到炙熱的陽光埋進了春榮院的院子里,屋子里也漸漸有了熱意,甘露送來兩把團扇,一把給了辛安,一把自己拿著替老太太送去清涼,老太太收回了那滿是回憶的目光,“我沒見過你祖父在戰場上的英勇模樣,但總打勝仗的將軍哪里不威風的,必定是長刀跨馬寄身刀鋒,無所畏懼。”
“你祖父他是個很好的人。”
團扇在手中停下,辛安笑道:“我依稀也記得祖父的模樣,那時候就覺得威風的不得了,怎么說呢?”
“不敢靠近。”
將領身上那種殺伐之氣著實嚇人。
老太太笑道:“是,尋常小娃都不敢靠近他,以前總玩笑說他能止小兒夜啼。”
說起過去老太太仿佛年輕了好多,辛安不由感慨,“我娘說妻子是男人的一面鏡子,從妻子的面相就能窺探出男子的品性,祖母面目慈愛和善,目光柔軟,肌膚瑩潤光澤,笑起來有被福氣縈繞之感,有大福氣的人才能生的這樣的樣貌呢,可見是祖父是真的很好,沒有讓祖母憂心。”
老太太笑了起來,“還有這樣的說道?”
“那肯定的。”
辛安說的很是認真,“我娘當初還特意指著人給我看的,日子過的好面目和善,過的差的越發帶刻薄之相,很準的。”
老太太笑的越發歡喜,側首對甘露道:“瞧這小嘴,慣會哄我這個老婆子開心。”
打著團扇的甘露笑道:“二少夫人說的在理,您的確好福氣。”
老太太美滋滋的開口,“我也不盼別的,就把我這些福氣都過給我的后輩兒孫,盼望一家子和樂,一家子都好。”
“都會的。”
甘露搖著團扇附和,辛安也在一旁點頭。
有了老爺子的話題開頭,很快辛安就將話題轉移到了那些退伍老兵身上,道:“我爹娘雖只有我和弟弟兩個孩子,家中又有些錢糧,但并不嬌養我們,可以說我和弟弟早些年就是在淮江商會長大的,爹也不管我是個女兒家,只要是他覺得我能辦的事都會讓我 嘗試,是以我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
“到侯府這些日子也有不習慣,總想家,好在夫君是個寬容的,會時常帶我出門,陪我逗趣,讓我不至于窩在院子里百無聊賴,夫君待我的好我都知道,便想著也能回報一二......”
她要成為唐陌的助力,就要參與接濟安撫那些老兵的事上去,且還必須自己找個合適的理由,讓老太太能支持她,否則她一個后宅女眷在沒唐陌陪同的情況下不太可能隨意出侯府的大門。
老太太心里原本就思念著老侯爺,對于老侯爺臨終前的那些交代也記的清楚,除了侯府眾人外,若說老侯爺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那些陪著他出生入死的老伙計,總說他咽氣后那些老伙計只怕就沒了庇護,日子艱難。
辛安再這么一提老太太心里就愿意了,想著一是給她找些事做,免得她想家;再則這是夫妻關系再進一步的好機會,“夫妻一體,你能這么想祖母很高興。”
得了老太太首肯辛安就松了口氣,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用過了午飯才去王氏那里拿了往年接濟老兵的賬冊名單,閑來無事就先翻看,也好心里有數。
回秋實院的路上遇到了陶夫人,心想著這陶夫人倒是跑的勤快,一個月內都來幾次了?
“陶伯母來看大嫂?”
陶夫人扯出笑來,“怡兒身子不適,我這心里放心不下,你這是剛從你婆母的院子回來?”
“一個人閑來無事便去母親那里坐坐。”
兩人并排走在路上,陶夫人仿若沒事人一般閑話家常,“聽聞你晨昏定省一日不曾落下,倒是個難得的孝順孩子。”
“不過是盡本分罷了。”辛安笑著感慨,“倒是大嫂,雖是身子不適也依舊每日在院中朝母親的院子遙遙行禮,人未到心意卻不曾缺,這才是我要學的地方。”
遙遙行禮?
陶夫人嘴角輕抽,微微嘆氣,“那孩子身子弱,若是能像你一般身子康健,我這心里也就不用操心了,也幸得你婆母寬厚,是福氣。”
辛安笑了笑不準備繼續開口,她對陶夫人沒有好感,上輩子唐陌一咽氣這人就來拉著唐榮哭,請唐榮多多的照顧陶怡然,有什么事也是直接去找唐榮,沒少玩半路截人的戲碼,可以說母女倆都毫無廉恥心。
偏走了一段后陶夫人又開了口,“說起來伯母一直都想問問你,你和二公子相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