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佳軒,你愚蠢啊。”
“居然敢率眾出城,直面三萬鐵浮屠,這簡直是在自尋死路。“
王陽,他立于高臺,俯瞰著西門處整裝待發的八千陸家軍,心中翻動著難以名狀的憤怒與無奈。
“陸佳軒,怎么會有如此失心瘋般的行為?“
南門大開,無數的義軍如同潮水般散去。
但王陽的臉上卻很平靜。
他早已洞察各路義軍之心,他們的畏懼北風,皆在他預料之中。
王陽心存死志,城在人在。
然而!
陸家軍,這支曾經以勇猛善戰,沉穩用兵著稱的軍隊,今日卻再次出現了變故。
陸佳軒,這位用兵謹慎老成之將,今日怎會如此沖動,如此輕率?
王陽的心中充滿了不解與痛惜。
他不愿看到陸家軍,這支真正的抗北方鐵軍,就這樣輕易滅亡。
這,不值得!
他轉身,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一名背著闊劍的大漢身上。
此人乃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宗師——“將軍劍“歐陽靖宇。
歐陽靖宇是他的貼身侍衛,忠肝義膽,這次守城同樣愿意走到城破之時。
王陽也視他為真正的親朋。
“靖宇,他們此番出城,是否有勝算?”
歐陽靖宇搖了搖頭。
“鐵浮屠,皆是身披重甲,猶如移動的堡壘,非人力可敵也!”
“即便是我,面對一百鐵浮屠的沖鋒,也只有退避三舍,甚至,性命堪憂。“
王陽默默點頭,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此時,身邊的副將匆匆而來,低聲稟告:“將軍,據說這出城的戰法,乃是陸將軍的大公子陸沉所創。”
王陽聞言,猛地握緊欄桿,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他冷哼一聲,道:
“那黃口小兒,不過紙上談兵之輩,怎能知曉鐵浮屠的可怕?”
“哎,堂堂陸家軍,要亡于一個豎子之口。”
王陽看著城下。
三萬鐵浮屠有條不紊的前行。
分列兩側,奔騰如雷。
一片片甲片撞擊的鏗鏘之聲,不絕于耳。
數萬甲士,就如一體,勢若雄山,遠遠望去,只見全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城頭之上,守衛的士兵全是倒吸涼氣的聲音。
就連歐陽靖宇都是眼神一凝。
拓拔術遺抽調全部兵力沖擊西門。
王陽心中一嘆。
自剛剛西門大開,南門義軍逃竄。
就已經宣告虎牢關破了。
“天亡我大慶啊!”
俞客眼神灼灼看著的模擬光幕。
二十年立秋,北風兵臨虎牢關,攻城四日,義軍望風而逃,唯陸家軍出門迎戰。
拓拔術遺旗下鐵浮屠皆重鎧,貫以韋索,三人為聯,號“拐子馬”,橫掃北地,莫與之當。
陸家軍以八千騎來,飛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陣,勿仰視,第斫馬足。拐子馬相連,一馬仆,二馬不能行,陸家軍奮擊,遂大敗之,戰敵數萬。
這日,直到殘陽落盡。
王陽的雙手依舊在顫抖。
他凝視著西門外,那里,尸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滿目瘡痍。
尸首搭建成京觀。
隨著戰斗開始,他從最初的不忍,到后來的驚愕震撼。
在到如今的雄壯和不敢相信。
王陽干枯的嘴唇微微顫抖,試圖吐出幾個沉重的字眼,終于,他低聲呢喃:“贏……了。”
他如夢如幻重復道:“贏……了。”
這簡單的兩個字,卻如同重錘擊在心頭,令王陽自己也感到不敢置信。
八千對三萬,這懸殊的兵力對比,他們竟然贏了。
還是面對所向披靡的鐵浮屠!
堂堂正正的擊潰!
王陽如鯁在喉,他握緊雙拳。
他的目光落在西門那飄揚的旗幟上,那原本旗幟此刻已被鮮血染紅,上面一個大大的“陸”字,如同烈火般燃燒。
歐陽靖宇也是胸中激蕩,整個人熱血沸騰,戰意狂燃。
已經下得城去,投身陸家軍之中。
陸家軍此時只剩下兩千人。
盡管只剩下兩千余人,卻都渾身浴血,仿佛從尸山血海中走來。
他們的戰甲被鮮血浸透,腳下是厚厚的泥濘與血跡。
一身血,兩腳泥。
沖天而起的殺氣,如同虎狼的眼神,讓人膽寒。
突然,一聲高亢的呼喊劃破天際:
“陸家軍,無敵!”這聲音如同雷霆般震撼人心。
隨著這聲呼喊,越來越多的守軍加入到了陸家軍的行列中。
“陸家軍,無敵!”
“陸家軍,無敵。
在這震天的呼喊聲中,陸羽高聲道。
“兄弟們,今日隨我馬踏千軍”
豪嘯聲震徹十里。
北風的大賬之內,一片死寂,壓抑的氣氛令人窒息。有的將領甚至驚駭到失聲,只能喃喃自語:
“這怎么可能!”
拓拔術遺已經面色鐵青,緊緊咬著牙,咯咯作響。
“八千對敵我三萬鐵浮屠,還有一萬步兵竟然……全完了。”
兩軍對壘,一旦陣型混亂,便如同待宰的羔羊。
陸家軍面對如潮的鐵騎,竟能下馬砍馬腿,抱著必死的決心,展現出如此無畏的勇氣,已經令大軍膽寒。
拓拔術遺只覺胸中驀地是憋悶之至,口中有要有一口郁血吐出,幾乎要暈迷過去。
三萬鐵浮屠,不但是他旗下最精銳的一重騎軍,更是他威懾天下的底氣。
如今,全軍覆沒。
他深吸幾口氣,才緩了過來。
面前的大桌已經被他掀翻,賬中眾將也是面色凝重,侍衛大氣也不敢喘。
“軍勢已亂,戀戰只會導致更大的損失。”拓拔術遺惱火道。
“擠成一團只會成為敵人的靶子,傳令下去,禁止鳴金收兵,以免軍心大亂。立即調派六千輕騎作為接應,退后一里重整軍陣。”
賬中的將領們紛紛點頭,對拓拔術遺的決斷表示佩服。
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他依然能夠保持冷靜。
有人迅速領命前去接引。
然而,就在此時,一名斥候急匆匆地闖入大賬。
“報!”斥候的聲音中滿是緊張,“陸家軍帶著四千騎兵,已經殺過來了!”
此言一出,賬中頓時一片嘩然。
將領們紛紛起身,滿臉驚愕,不敢置信。
拓拔術遺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全是冷意。
“催敵于正鋒,真是好大的魄力。”
“報!”斥候的聲音再次響起。
“陸家軍與王陽的守軍聯合,共計兩萬眾,正猛烈攻來!”
“已經連續擊破了我們的魚鱗、八門、鶴翼三陣!”
拓拔術遺聽到這個消息,呼出一口氣,臉色陰沉。
他知道,如今陸家軍士氣如虹,銳不可當,而他們的士兵已膽氣被人所奪。
不能再戰!
于是!
他果斷下令:“傳令全軍退兵,以我軍帳為旗幟,迷惑敵人。同時,再調一隊人馬,佯攻虎牢關,引陸家軍回援。若他們回援,我們便可撤退,若他們不回援,我們便趁機拿下虎牢關。”
“還有!”
拓拔術遺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去請龍樹禪師,兩軍交戰之時,讓他務必帶回陸家軒的人頭。”
“是,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