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康城。
宇文璃淺這一行從主城的官道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驛站。
今天已是第三天!
一行人沒有啟程動身去往燕王府,因為宇文璃淺在等大楚的學子使團。
宇文璃淺之前在大楚白鹿書院求學,這次來人之中就有昔日的先生。
大楚使團除開荀禮這位大楚重臣外。
白鹿書院學子的領首者乃公孫世家之嫡孫,今已榮升白鹿書院學督,兼掌戶部侍郎之職,名望與家世皆顯赫一時。
璃淺對此人并無好感,以其行事張揚過甚。
他所的崇敬的那位師長,雖是在大楚白鹿書院求學,家境寒微,卻有一身豪壯之氣,處事豁達,讀書用功,精通時政,善詩詞,寫下過幾篇名動大楚之作。
然此人淡泊名利,不愿涉足官場紛爭,學成后歸隱鄉間,開設私塾,以教幼童為生。
宇文璃淺卻知其才,離開大楚親自走入巷子里拜訪過這位師長。
想他去韓國為官仕途,被其拒絕。
未料!
此番大楚使團蒞臨燕地,師長竟赫然在列。
不過想來也是,師長在白鹿書院讀書之時,五國人物也是最為推崇這位“大慶少保”。
第二日乾元的使團便到了,領頭的是乾元的第三親王武隆。
武隆在乾元權利極大,軍中九大柱石之首,深得女帝信任。
她帶學子游歷乾元之時,都沒有見過此人,想不到竟然來了這里,可想乾元對燕第的重視。
這三日里!
宇文璃淺并未在驛站內久留,而是換上了便服,悄然步入佳康城內。
眼見百姓生活富足,笑容洋溢于面。
行至江邊,只見碼頭上腳夫們忙碌之余,也不忘歇息片刻,談笑風生間,衣襟半敞,內里竟是細軟的絲綢。
宇文璃淺攜侍女穿梭于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官道兩旁空氣清新,道路下面排水和有專人打掃之故。
路上拉車的馬匹品種繁多,甚至不乏七八匹駿馬并驅的壯觀景象,初時宇文璃淺還覺驚訝,如今卻已習以為常。
午后時分,宇文璃淺見一群孩童在名為“公苑”內嬉戲打鬧,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這“公苑”乃是城主府斥巨資數百萬兩白銀所建,專為百姓聚會游樂之用,內有避暑涼亭,亭中飼養著各式花草貴樹,占地廣闊,足有上百畝之巨。
宇文璃淺望著這一幕,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疑惑。
在寸土寸金的佳康城,竟建專為百姓玩樂,實屬罕見,卻是為何 反觀佳康城的府衙!
卻是另一番景象,府衙建筑低矮,要不是上面的牌匾上的幾個大字,難以認出這是衙門之地。
不似一座如此大城的府衙!
宇文璃淺心中疑惑,遂向當地商販打聽緣由。
“燕王有言,衙門不必高,以免百姓心生害怕。”
宇文璃淺聞言,目光掠過眼前這簡樸的府衙,心中暗自比較,它與韓國的官府截然不同。
在韓國,官府建筑巍峨壯觀,門口石獅子威嚴。
意在讓百姓心生敬畏。
而在這里,卻是以親民為本,兩者理念大相徑庭。
二女一路再走,去看碼頭的青幫。
卻沒有想到!
這座青幫的堂口,竟然有如此之大,比之剛剛的官府都大了許多倍。
甚至在這城中就有七八個堂口。
宇文璃淺帶著侍女,站在青幫堂口的大殿之中,屋頂是璀璨的琉璃瓦,桌椅也是沉香黃木,做工精致。
三日前攔路的陸三親自接見二人,態度恭敬。
也見到了大堂中央懸掛的那副畫像。
沒有天地君親師!
在正堂之中所掛只有一副畫像。
圖畫上所繪之人乃是一挺拔青年。
他身材欣長,身披道袍,姿勢自然而立,左手負后。
右手拿著一卷書籍。
五官俊郎,神態自然,目光向下,眼神之中多是溫和之意。
身邊是畫朵朵彩霞,周身環繞著祥和之氣。
宇文璃淺自然認得,這佳康城之中商戶百姓家中多有懸掛。
燕王陸沉!
香火繚繞其上,畫像之人便是這位燕王年輕之時。
手上的那卷書籍據說乃是,燕王一夜寫成的《治北政要》。
宇文璃淺走出青幫祠堂,踏上回驛站的路途,夜幕已悄然降臨,華燈初上,將佳康城裝點得如詩如畫。
“公……小姐你看,好漂亮呀!”
宇文璃淺卻有些走神,這佳康城似乎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這位燕王在民間的威望實在太高,就算是自己在韓國有圣君之稱的父親也達不到。
她聽到侍女的驚呼聲,慢慢回過神來。
街上人聲鼎沸,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仿佛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然而!
今天并非什么特定的節日,這份突如其來的熱鬧!
各地的酒樓都在張羅開來。
煙花不斷沖上天。
“今天是什么日子,好像也不是什么節日,怎么這么熱鬧!”
佳康城不設宵禁,敲鑼打鼓之聲此起彼伏,江面上花船穿梭,舞女輕歌曼舞,酒樓小肆更是熱鬧非凡。
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大街之上如同白日之時。
學子們在酒樓開設詩會,吟詩作對,外面之能在窗戶上看見人影。
宇文璃淺繼續前行,煙花的絢爛映照在她的臉上,每一次炸裂都伴隨著人群的歡呼,仿佛整個城市都在為某個即將到來的盛事而沸騰。
侍女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拉住了一位匆匆路過的書生,想要問個究竟。
書生初時面露不悅,本來是惱怒之色,見二人皆是貌美,尤其是宇文璃淺自帶一股貴氣。
臉色才放緩,慢慢解釋起來。
今晚之所以如此熱鬧!
原來是燕王要下終南山去往燕京,就要下山路過佳康城。
侍女聽后仍有些不以為然,她反駁道:
“那也不至于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吧?”
書生聞言,笑了笑,說道:
“姑娘此言差矣,燕王下終南山,對于燕地百姓而言,無異于天大的事。”
侍女不甘心地追問道:
“可是,這次四國有使團游歷燕地,其中還包括了韓國的公主,難道這都不算大事嗎?”
書生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他上下打量了二女一番,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宇文璃淺試探問道:
“莫非小姐是從外地而來”
“小姐,不如一同參加詩會如何,今夜要是受知府幾位府尊賞識,都是有賞的。”
宇文璃淺卻沒有回答,二女告辭離去。
書生望著宇文璃淺離去的背影,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留戀。
女子的容貌比青樓里的花魁也不遑多讓。
長夜漫漫,苦沒有佳人相陪。
書生有同伴相催,應了一聲便趕緊離去。
宇文璃淺和侍女回到驛站安排的酒樓。
路上都是歡聲喜氣之人,酒樓今天都是可以白吃。
門口有酒樓的老板見二女穿戴和相貌不俗,笑呵呵主動給了二人紅包。
侍女拆開里面幾十枚銅錢,看著老板和煦的笑意,心中想到。
“誰稀罕你這仨瓜倆棗!”
宇文璃淺道了聲謝,走回酒樓的房間,推開窗。
外面還是如此熱鬧,有聚集在一起游街之人。
有的在抱著孩子,在看打鐵花之人。
宇文璃淺想起三日前,三輛馬車之上載運著金銀之物,足足有數萬兩。
侍女和她也是不敢置信。
這幾日來,宇文璃淺幾乎無法入眠,她所見所聞完全顛覆了她對燕地的認知。
她原本以為,大乾、北方風以及大楚的變革已足夠令人驚嘆,韓國與之相比亦不會遜色。
然而!
燕地的景象卻讓她感到難以捉摸。
一方面這個地方似乎法度不在,刁民四起,官府無能,烏煙瘴氣。
但另一方面,百姓又過得富足,安居樂業,就算是晚上也是足不閉戶。
兩者明明是不相融的事物,完全顛覆了她的想象。
這樣的燕地倒是是在自掘墳墓還是如何 好在明日大楚先生就會隨之而來,以他的見識應該能為她解惑。
宇文璃淺,一晚上輾轉反側睡不好。
她夢見了這位終南山的燕王!
這位年輕的少保,在大慶為將,又開辟了燕地,少年英才。
年紀大了貪戀長生之術,治下官員昏庸無能,民不聊生,最后被四國攻破了京都。
燕地滅亡!
終南山也是燃起了滔天大火,化為一團灰燼!
宇文璃淺睡得淺,迷迷糊糊之中聽到酒樓驛站有馬匹的嘶鳴,便從床榻上醒來!
天剛破曉,露出晨光,她起身梳洗。
侍女早已準備好一切,靜靜地在一旁等候。
下樓時,隱約聽到院中有交談聲,心中一動,
她加快了腳步!
在小院之外停著幾輛馬車,院內中就有幾人在攀談!
其中就有三日前的佳康城的知府蘇北海。
果然是大楚的使團!
與蘇北海交談的中年人,是大楚的禮部尚書荀禮。
而荀禮身邊,站著一位氣質不凡的貴公子,正是公孫稷下,公孫中庶的孫子,二人有過幾面之緣。
三人交談間,氣氛融洽。
宇文璃淺打了招呼之后,她目光在人群中穿梭。
只見!
在最后一輛馬車之上,一頗為年老的儒生最后車廂鉆出,不急不慢,緩緩走下馬梯。
他身形有些消瘦,頭發已經花白,卻打理的一絲不茍,穿著洗的有些發白的干凈儒袍,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一雙眼睛卻透露出少許精光。
正是他的師長,杜誨。
“先生,好久不見!”
杜誨一本正經行禮道:
“杜誨,參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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