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華的西廠之畔,佇立著一座氣勢不凡的酒樓,那是西廠周遭唯一的一座能與其遙相呼應的建筑。
蓬萊樓!
取自“蓬萊宮闕對南山,承露金莖霄漢間。”
之中蓬萊二字,氣勢磅礴。
京都之地最貴氣的酒樓之一!
來往都是達官貴人,出入朝堂的紫袍玉帶富貴氣。
從酒樓的高處俯瞰,能一覽京都。
臨近的西廠的也是盡收眼底,倒是顯得一切都在其掌控之中。
西廠對此,早已不耐!
不允有著如此高的建筑齊泰西廠。
視為“大不敬”!
西廠曾數次派人前來“莫須有”排查,但每次都無功而返。
只因那酒樓背后所倚仗的勢力,也是非同小可,后面“九千歲”陳三忠更是親自下令,不許干涉酒樓生意。
最終只得任由其繼續繁榮。
漸漸地!
這酒樓的名聲越發響亮,成了京都不可不游的盛地。
百姓之中便有,“去京都不到蓬萊,便如沒去京都”的佳話。
蓬萊樓最高處的第十二層!
酒樓做塔尖般設計,最高一層的空間僅有兩丈,能夠在此包下一席者,皆是京都的頂級權貴。
席間一頓飯的開銷。
對于貧民百姓恐怕就是幾輩子的活計。
此時,最高層正有三人往下瞧著!
其中有兩人。
若是讓西廠的站印太監馬寶看見,恐怕會心驚肉跳。
二人正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魔。
魔師黃道。
還有終南山遇到的謝穆。
黃道,依舊保持著中年文士的樣貌,舉止間流露出沉穩的氣質。
他的兩鬢斑白,歲月的痕跡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深沉與魅力,更顯大宗師風范。
而謝穆!
則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的虛浮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已在他身上尋不到一絲蹤跡。
現在的他!
個子拔高了一個頭,渾身精壯,雙眼精光四射,太陽穴微陷,顯然是內家功夫已達極高境界。
在黃道與謝穆的背后,悄然站立著一位神秘女子。
身著一襲紫色紗衣,婀娜多姿。
那雙美眸中嫵媚叢生,仿佛能勾人心魄。
女子站在黃道身旁,舉止規矩,不敢有絲毫的失禮。
謝穆披著一件帶有帽兜的黑色袍子,垂下來壓住了半張臉。
黃道見謝穆如此,笑道:
“有我在身邊,你怕什么”
謝穆不禁嘆了口氣,道:
“平常我倒是不怕,但今日的京都,我們就碰見了幾個大宗師了,怎么能不怕?”
“搞得大宗師不值錢一樣。”
謝穆如今開始修行,已經知道大宗師的恐怖。
可比妖魔!
大慶國中,大宗師級別的強者僅有四人而已。
然而今日,好家伙!
這四位大宗師全部聚集在了京都西廠,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罕見。
四位大宗師來此只有一個原因。
為殺陸沉而來!
謝穆嘆了口氣,他心中總認為,陸少保是一個好人。
但是世道就是如此!
“好人活不長,禍害遺千年。”
黃道輕輕一笑,一手負后,從最高層俯瞰著西廠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的嘴角掛著一絲自信的微笑,淡淡地道:
“他們三位聯手,我也能夠應對自如。”
身旁那位身著紫紗的貌美女子,聽聞此言,立刻附和道:
“魔師的修為已超越凡塵,天下間已無人能與之匹敵。”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真誠而動人。
黃道聽后,臉上少有的多了一絲笑意。
謝穆不由對黃道言:
“你,去將陸羽干掉。”
黃道聽后,不禁微微一愣。
場中陷入了沉默。
黃道深吸一口氣,終南山上的那一幕仍舊歷歷在目。
那一拳!
猶如朝陽初升,破曉天地,如今以他的修為回想起來,他仍然感到一絲后怕。
這些年來,他在終南山斬龍而歸,修為得到了空前的精進,更是獲得了大慶的“氣運”。
如今!
他身處大慶京都,修煉速度越發恐怖,仿佛整個京都的天地靈氣都在向他匯聚。
他所修煉的《道心種魔》是一門極為玄妙的法門,不同于其他修煉,從人體身體出發。
而是!
開辟出前所未有的道路,從人的情感入手,以極致的情感去感悟天地之道。
這門功法極于情,極于道,極于真,修行的難度極高。
乃是末法時代魔道一派的祖師,窮其一生探索出來的“飛升”之法。
沒有靈氣,大宗師便是人間絕頂。
再往上,已無路!
《道心種魔》開篇便以言明:
“人之七情六欲,唯男女癡情為最,又感氣運之和潤,談之于鬼神,澤之有成,悉天下奉一身。”
這意味著修煉者需要在女子的赤子之心之中種魔,將自己的全部心思寄托于一人之身,讓她的思緒成為自己的思緒,若她想要自己死,自己心甘情愿去死!
然而,超脫于情感束縛才是真正關鍵。
修煉者需要超越這種情感的羈絆,以極致的情感去感悟天地之道,追求真我之境。
這要求修行者擁有極高的智慧和堅定的毅力,因為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失去自我!
毫無保留奉獻出自己一生,又“巧取豪奪”,最后在無盡的“愛護”之中以殺超脫。
將人的情感達到極致!
黃道計劃好了一切,用南方蠱蟲使自己忘卻所有記憶,又找來天地間最珍貴的一對情蠱。
事先設計好,自己最稱心如意的女子邂逅。
兩人相愛,相濡以沫,情深義厚。
讓黃道親眼目睹那名女子與他人“安排偷情”時,心中的憤怒和痛苦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
他憤懣之下“失手”殺掉了女子。
然而,這并沒有讓他感到解脫,而是陷入無盡的悔恨。
他對那名女子的愛實在太過深沉,用了二十年都沒有走出來。
這二十年里!
他癡傻地沉浸在對她的思念和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直到謝穆的出現,點醒了黃道,他才幡然醒悟。
“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之后出現了,又一次靈氣復蘇,他真正實現了修為的大進。
黃道嘴角自得笑起。
他走出一條數代魔道祖師從未走出的道路,又遇到這一場靈氣復蘇。
“真是好大一場天雨。”
黃道回想起魔教的天魔策中的記載:
“靈氣復還,天下亂始!”
在數百年,靈氣第一次短暫復還,就引發了“戰國”。
當時!
天下如亂麻般糾纏,百國戰火連天,生靈如同草芥。
這一切的根源,黃道心知肚明,就是道統之爭。各個勢力為了爭奪自己的道統,紛紛試圖以一家之學說兼備一國,進而掌控天下。
而在這背后,其實就是對氣運的爭奪。
提及當年大慶的朱言朱夫子,他也是一位武道大宗師。
他輔佐景帝,幫助大慶的南下擴張,又建立起江南的繁華。
于是!
朱言專軍國大政,乾坤獨斷,劍履上朝,百官跪迎。
“兒視天子!”
朱言被封為大行臺、安定公,并授予大將軍和丞相之職,將大慶的國運幾乎全部凝聚于一身。
在他的影響下,景帝實際上只是一個傀儡。
朱夫子憑此,聚大慶一國之氣運于一身,達到了武道先天之上的境界。
是謂——“天人”!
黃道知道,那個時代,達到天人境界的強者并非只有朱夫子一人。
還有九位同樣修為的強者,他們要么是一國之君,要么是權傾朝野的重臣。
這九人,各自盤踞一方,乃是“戰國時期”最為強大的九個國家。
九國亂戰!
決出真正的天下歸一。
背后的秘密是舉天下之力,貢一人“破碎虛空”!
但是!
這個時候靈氣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天人,先天兩重境界不在!
人間只有“大宗師”!
那位朱言朱夫子,最終被大慶景帝發現其玄妙,抓住機會用三千鐵騎圍殺致死。
朱言十族被滅,甚至景帝把朱言的頭顱做成了夜壺,放在床下。
朱言的死!
給當時大慶帶來了巨大的震動,民間引起了軒然大波,各種傳說和猜測層出不窮。
民謠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然而!
真正知道其中內幕的人并不多。
這些內幕只在皇帝之間口口相傳,成為了一種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大慶的徽帝被俘于北風,大慶皇氏恐怕也是不知這些歷史的細節。
黃道回過神來!
他如今修為就是“先天圓滿”!
只差一步!
便可進“天人”境界。
黃道露出一絲笑意。
“天時地利人和,想不到都讓本座占了!”
謝穆也無所謂抓起飯桌上的一塊烤鴨,沒個形象的自顧自吃了起來。
邊上的貌美紫紗女子就大為驚訝,這位名叫謝穆的公子哥,竟然如此“霸氣側漏”嘲諷魔師。
好像魔師還一副“應該如此”的神態!
實在如她大為吃驚!
女子面對魔師都是緊張萬分,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
她是魔門七音門的圣女,這幾年魔師住京都都是有她安排。
也以因此!
她在魔門九道之中地位水漲船高。
對于這位傳說之中的魔師,她越相處越發覺得可怕。
黃道倒是眼神微瞇,看著從街邊走來的二人。
尤其是!
走在稍微后面的一人身上。
這些年,他每次一回想都還是心有余悸。
謝穆見狀也站起身來,順著黃道的目光看向街道下的兩人。
他深知黃道對陸羽的忌憚,于是問道:“你準備怎么辦?四打一還是坐收漁翁之利?”
黃道搖了搖頭,目光轉向西廠的方向,似乎在權衡利弊。
他輕嘆一聲,說道:
“算了,還是不冒這個險。當年我在終南山之時,這陸羽可能就已經是天人境界了。”
“如今靈氣剛剛復蘇,他竟然能夠直達天人境界,這等天才,世間少有,不知道如今又到了什么境界!”
“此人不死,我心難安啊。”
謝穆這些年跟著黃道一路來到京都,發現其對他確實不錯。
幫助他一路打通了任督二脈,把魔門之中最高深幾門功法傾囊相授,短短幾年,只差一步便可躋身宗師。
謝穆倒是有些憂愁,人在京都他好幾年沒有回家了。
他只要是擔心給家中帶來麻煩!
而如今的謝家更是朝堂中心。
謝穆其父謝淳安,官居禮部尚書。
大姐謝靈萱。
還有位哥哥,同樣在朝中為官,也是三品的大員。
自己沒在家這幾年,謝家的越發的顯赫。
“這么玩是吧!”
謝穆心中苦笑,他曾多次跟蹤父親,想要看看這位已經年過甲的老人是否安好。
他也曾潛伏進謝家,偷偷探望大姐和母親,但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現在他身份敏感!
關乎到皇帝在終南山之死,怕禍及整個家族。
小時候八歲,父親曾給他測過八字,說他一生際遇不凡,天生的富貴命。
然而,現在的謝穆卻只能欲哭無淚。他自嘲道:“爹,伱連小孩子都騙!”
他天天跟著黃道,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哪里還有什么“富貴命”可言。
謝穆向黃道問道:
“三位大宗師最強的是誰”
黃道一笑:
“最強的自然是我。”
謝穆無奈,“我又沒問你。”
謝穆的提問立刻引起了紫紗女子的好奇,因為關于大慶四大宗師的實力排名,一直是江湖上熱議的話題。
如今,其中一位大宗師黃道就在眼前,他的評價自然最為準切。
黃道開始逐一評價其他三位大宗師。
“陳三忠,他能以不全之身,橫練出一副金剛體魄,這份毅力和才情可謂不凡,但是他給那位太后做狗做慣了,心中失去了一往無前的勇氣,弱了一籌,三人之中最弱。”
“姜小岳,他一生都在追求武技的極致。他的掌法確實當得起天下第一,古往今來,在掌法的技巧上,他已經走到了極致。但武學之道,并非只是追求一種技藝的極致,更應該采納各家所長,融會貫通,路走小了!”
最后,黃道提到了靈犀寺的愚僧。
黃道摸了摸下巴有些猶豫道:
“反而是這位靈犀寺的愚僧,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一人,當年我剛成大宗師就與他交手過,看不出深淺,他當為三人之中第一。”
紫紗女子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她原本以為姜小岳會是三人中的第一,陳三忠第二,愚僧第三。
但黃道的評價卻完全顛覆了她的想法。
正當紫紗女子還在思考黃道的話時。
黃道突然一笑,說道:“來了!”
紫紗女子和謝穆都順著黃道目光望去。
只見!
陸沉二人已經步入了西廠之內。
你與陸羽并肩來到西廠門外,只見馬寶已在此等候,兩側的太監們整齊地跪迎,場面莊重。
馬寶恭敬道:“少保請進!”
你看出馬寶心中慚愧,卻也不在意。
隨著,你們二人走進。
西廠朱紅色的大門慢慢關閉,將外界隔絕在外。
此時,陸羽臉上多了一絲寒意!
來晚了一點,本來可以兩章,但是有點斷章,干脆合成了一章,放心每天都會更新,就是量不大,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