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403、壓裙刀、劍意風鳴、宴會結束

  蘇云臉色謹慎道,“觀公子,還請三思?”

  撫琴的宋婷婷溫婉勸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觀公子博學多才,切不可沖動。”

  彩凰眸光閃爍,想起方才兩只昭明鸞親昵立于少年肩頭的奇異景象。那對神鳥通曉靈性,不懼水火,若非真正靈秀之人,豈能得它們青睞?只是.她望著少年清瘦的背影,心中仍不免有好奇之意。

  只是剛剛昭明鸞來又去,不知是為何?

  謝原臉上有擔憂神色,卻知曉你的性子,從不做這等意氣之爭。

  賀蘭真術也是提醒道,“觀公子啊,你現在收回這話,我也就當沒聽見。”

  “裴鋒,雖是廢物,劍下可是有著人命。”

  他冷冷笑道,“你這深閨里養出來的公子哥,怕是連血都沒見過吧?”

  劉淵笑道,“觀公子何必動怒?府上還有幾匹大隋良駒,權當給公子賠罪可好?”

  你只是道,“多謝太子美意,只是這人生苦短,縱然讀遍圣賢書,終究求個——”

  “念頭通達!”

  謝原聽后已經知曉勸不住你,只是說了句,“觀弟當心!”

  “無礙!”

  劉淵微微皺眉,不在說話。

  賀蘭真術卻眸子里面有著冷光,“既然觀公子執意要比試,裴鋒你也拿出本事來,切莫丟了本太子的臉皮。”

  “還有,比試事小,可別真傷了觀公子,不然我可要拿你是問了。”

  這句話說的冷氣森森。

  賀蘭真術今日這般針對謝觀,甚至早就在宴席間布下殺局,令裴鋒以舞劍為名行刺殺之實——

  圖窮而匕見!

  他與謝觀本無冤無仇,可九大姓之中的謝家,卻想要這庶子的命。

  若謝觀身后站著謝氏,他或許還會顧忌三分。但如今謝家既已默許,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庶子,殺了便殺了——

  既能賣謝家一個人情,如今正是他要回作為質子長生天的關鍵之時,大齊朝中態度模糊。

  一個九大姓的支持,無疑重要。

  本以為這次送上門的機會錯失,如今這謝觀求死,而且還是如此冠冕堂皇,也是蠢本如豬。

  裴鋒獰笑著領命,他緩緩直起身形,拇指抹過唇邊血跡,在嘴角拉出一道猩紅。眼中殺意勃勃——他太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今日校場,必要讓謝觀死在這里。

  謝觀,這是你自尋的死路!

  蘇云不動聲色地側首,對身前三名持劍護衛低語幾句。持劍黑衣人沉默頷首,指節已然按上劍柄。

  見狀,蘇云的心才稍微放下。

  場中眾人默契退開,青石地上空出丈許方圓。

  微風卷著落葉在兩人之間盤旋,湖中有魚游動蕩起絲絲漣漪。

  蘇詩詩眼含擔憂,她怎會料到,今日聚會小宴,竟會演變成如此局面。

  裴鋒五指一抓,地上長劍“錚“地飛入掌中。劍身寒光如水,方才被箭矢擊中竟無半點彎折,只在刃口留下一道白痕。

  當是好劍!

  他信手挽了個劍花,劍鳴之聲刺耳。

  你長身走入場中,兩手空空。

  “你要空手接我劍鋒?”

  裴鋒瞇起眼睛,劍尖微微顫動。同境武者持械對空手,本就有壓勝之意,更何況——

  他細細打量你身形:步履虛浮不似練家子,指節白皙未見拳繭,周身更無半點先天之氣流轉。這哪是什么武道中人?

  你掃視場中,若是手中無劍必將要暴露元神修為,不然你只有三式《太祖圣猿樁》。

  “可否借刀劍一用!”

  賀蘭真術雙手抱胸冷笑,可沒有半點解圍的心思。

  “觀公子,你用劍卻不帶劍,這算什么!”

  謝原亦是滿心疑惑,他從未見你用過劍,更不知何時你竟學會了劍術。

  蘇云正欲抬手示意侍從,忽聽身側傳來清冽女聲——

  “劍是沒有,倒有柄短刃可用。”

  說完,她從男式的勁裝的大腿捆綁處,竟然藏著一把三寸左右的鎏金小刀,刀鞘鑲嵌珠寶或雕花,刀柄綴有流蘇。

  在汴京之中閨閣女子佩小刀于裙帶間,金玉為飾,也叫“壓裙刀”。

  你點了點頭,“多謝姑娘。”

  她拈刀出鞘,丟了過來,你反手接住,指腹觸及刀身陰刻的血槽——精鋼鍛造的刃口泛著寒光,分明是飲過血的利器。

  “好刀!”你屈指輕彈刀身。

  李琴嵐這才驚覺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將貼身佩刀借予謝觀,忙垂眸掩飾心緒。

  或許.是見不得這少年郎被眾人相欺,這柄短刃,確實比尋常侍衛的制式刀劍鋒利得多。

  裴鋒倒是不在意,只是調整好剛剛的氣息,以免有剛剛的情況發生。

  賀蘭真術道,“開始吧!”

  眾人心神一緊,注視兩人。

  賀蘭真術話音未落盡,裴鋒的劍鋒已化作一道寒芒直取咽喉!

  “卑鄙!”謝原怒喝出聲。

  李琴嵐分外緊張,這一擊之下,便能見分曉——

  究竟是少年意氣,還是真人不露相?

  電光火石間,鎏金短刃劃出一道新月般的弧光。“錚!”金石相擊迸出數點火星,裴鋒勢在必得的一劍竟被穩穩架住!

  “觀弟.竟真會劍術?!”

  謝原瞪圓了眼睛,場中兩道身影已纏斗在一處,刀光劍影間,但見謝觀手腕輕轉,那柄三寸短刃在他手中竟如臂使指,每一次格擋都精準地截住裴鋒的殺招。

  蘇云緊繃的肩膀終于松懈幾分——至少此刻,謝觀已不至于當眾受辱。

  場中裴鋒劍勢驟變,三尺青鋒竟在疾舞中幻化出三道長劍,如暴雨傾瀉而下。這是他的成名絕技,此刻全力施展,顯然存了必殺之心。

  交手十數招!

  可詭異的是——

  裴鋒虎口發麻,心中駭然。他這一劍足以震碎尋常武者的臂骨,把一頭巨牛拋之上天,可對面少年持刃的右手竟紋絲不動!

  “有意思.……”劉淵指尖輕叩座椅扶手,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你從容格擋著漫天劍影,鎏金短刃在掌心輕旋。對方的劍雖快,但每道劍光之間總有毫厘間隙。

  你忽然明悟。心中之中第八道劍意平常與你對決時,點撥的劍理,此刻顯得如此透徹。

  裴鋒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殺招,落在你眼中卻像是孩童執木枝般破綻百出——

  畢竟論武道修為你與他旗鼓相當,而元神境界你遠高于他。

  武道六境之爭,終究囿于招式變化。唯有踏入上三境,方有氣機交感、劍意縱橫的玄妙境界。

  凝聚出劍意。

  你見過魔師等人交手,這裴鋒的出手卻有些幼稚了,還在招式之內。

  賀蘭真術臉色陰沉。

  裴鋒手中劍再卷,右手一翻,劍竟然從左袖飛出,長劍猛然加速,飛刺而來。

  “百步飛劍!”

  謝原暗道不好,這也是裴鋒的成名絕技,乃是殺招,不知道多少黑市之人倒在此招之下。

  你短刃一揮,用出三分形似的二先生九劍的之一。

  壓裙刀之上,隱隱傳來鳥雀的清鳴之聲,仿佛有鸞鳥盤旋其上,振翅欲飛。

  這正是二先生當年踏入草原長生天時,見長風浩蕩,心有所感,悟出的第七劍——風鳴。

  “九天鸞鳥穿云霄,萬里長風聽風鳴。”

  此劍之快,猶如鸞鳥穿云,瞬息而至。而你并未完全施展其威力,只是輕輕按住短刃,隨手擲出。

  你側身躲過其飛劍,其速度不減,射出身后的粗大柳樹,半截被洞開。

  可見威力之大。

  謝原舒了一口氣,見你無恙,再回過頭,不由駭然。

  只見,裴鋒踉蹌后退三步,瞳孔劇烈收縮。他僵硬地抬頭,眉間赫然插著半截鎏金短刃。刀柄猶在顫動,滾燙的血線順著鼻梁蜿蜒而下。

  “嗬…嗬…”,他喉間發出溺水般的聲響,雙手徒勞地抓撓脖頸。這位黑市聞名的快劍手,此刻正發出曾經那些對手的哀鳴:“不不打我輸了!”

  話音未落,七竅突然迸血。

  像被抽去骨頭的皮囊般,轟然倒地。

  你緩步上前,你握住斷刃,從裴鋒眉間緩緩抽出。刃口在染血的衣袍上隨意一抹,便又恢復了森冷寒光。

  倏忽間,一縷灰白魂光從尸身飄出。你指尖微勾,《陰符經》中“鷙鳥食尸法“悄然運轉,那魂光如燕歸巢般沒入靈臺。裴鋒苦修的幾分元神修為,此刻倒成了滋養你神火的燈油。

  謝原雖不是第一次見死人之景,可是還是有些不適,喉頭上涌。

  幾位花魁以袖遮臉,不敢直視。

  相反,蘇詩詩臉色平靜,這位大隋前朝公主自然見過刀光劍影。

  賀蘭真術眼眸之中第一次真正打量于你,他不在意裴鋒的死,折了一把劍不算什么。

  李琴嵐檀口微張,眸中驚色難掩——這謝觀不到弱冠之年,竟已觸摸到劍意門檻!方才那記“風鳴“雖是以刀代劍,可其中蘊含的劍道真意,分明已臻至“意在劍先“的境界。

  她指尖不自覺摩挲著刀鞘。要知道即便自己全力施為,勝負尚在五五之數。

  可傳聞中備受欺凌的謝家庶子,本應該沒有一點武道修為!

  你信步走來,“多謝李姑娘借刀。”

  蘇云回過神來,眼神復雜看向于你。

  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位觀公子,不僅有詩才,而且一身武道修為就算在汴京年輕一代也是不弱。

  這謝觀藏的好深!

  蘇云笑道,“美人贈我壓裙刀,何以報之英瓊瑤。”

  李琴嵐接過短刃時聽得這句,那刀柄上殘留的體溫,竟然讓她臉色發燙。

  蘇云看向賀蘭真術,“賀蘭太子,以為如何?”

  賀蘭真術撫掌笑道,“技不如人,真該死!”

  身后已經有侍衛將裴鋒如同死狗一起拖走,地上拖出一道暗紅的血痕,

  賀蘭真術看向于你,笑容“真摯”道,“觀公子,不會記恨于我吧。”

  “以觀公子的肚量,自然不會記下這點小誤會。”

  你點了點頭,“自然會!”

  賀蘭真術臉色一僵,眉頭一皺,“你真要與我作對?”

  你緩緩道,“君子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賀蘭真術也不在多言,只是冷冷看了你一眼便帶著人離開。

  劉淵見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此事因我而起,卻鬧得不歡而散,實在抱歉。觀公子,本是吟詩作對的雅事,想不到竟如此掃興。”

  “明日我必備上厚禮,以表歉意。”

  通過剛剛交鋒,他便已經看出謝觀的為人秉性。

  有些人注定無法成為朋友。

  劉淵沒有選擇阻止賀蘭真術,其實已經做出了選擇。

  現在謝觀并不值得。

  劉淵拱手告辭,身后的空度推著輪椅,一同離去。

  蘇云望著劉淵遠去的背影,不由長嘆一聲。他欣賞其的才學,敬重其風骨,卻忘了人在朝堂,身不由己。

  看來位置不同,注定立場相異。

  你和謝原也準備告辭離去,彩裙女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宋婷婷卻叫住了你,她羞怯地低著頭,手中緊握兩物,輕聲說道:“小女子仰慕公子才學,別無他物相贈,只有這支‘五色筆’和這個香囊,愿祝公子科舉高中,扶搖直上。”

  五色筆在科舉中寓意著妙筆生花,能夠寫出錦繡文章,而香囊則常被視為定情之物,在青樓之中,贈送香囊也是女子托付終身定情之物。

  謝原見狀,對你擠眉弄眼,這宋婷婷可是花魁之身,無論是身段還是容貌,都是汴京美人中的頂尖。

  你只是輕輕搖頭,婉言謝絕:“多謝姑娘美意,但謝觀既無科舉之念,也無成家立業之心。”

  蘇云聞言,不禁有些驚訝,他沒想到你竟然沒有科舉的打算。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