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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神州地動,合道得真

  “咳咳。”

  程心瞻用力咳嗽兩聲,鼓蕩肺府,把胸腔里淤積的廢血吐出來。綠袍老祖這蓄力一擊,威力不小。雖然有龍鱗神通抵擋化力,不至于損傷心絳,但法力錯涌、氣血逆沖還是難以避免的。

  吐出淤血后,他胸中頓時暢快不少,但隨之而來的,就是氣力上的虛弱。然后,他扭動臂膀,右膀處靈光閃爍,緊接著,一條完好的右臂又生了出來。

  命藏身神通,「斷肢再續」。

  只不過,這新長出來的臂膀還是不能與故臂相比,在指揮靈巧上倒是沒什么差別,但要是斗力拼勁就要差上許多,新臂上的竅穴神通在威力上也要小許多。得需要經過常年的蘊養才能恢復如初。

  聽到綠袍的問候,他回,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多年不見,龍王風采更勝往昔。”

  綠袍聞言便笑,

  “好一句「一遇風云便化龍」,不過,廣弘這是在說本圣,還是在說自己呢?”

  程心瞻沒有回答,還是另起話題,說道,

  “龍王既躍龍門,就不該強留陸上。如果此時罷兵退走,將南荒完璧奉還,并履行龍王之職,清剿南海群妖肅清水域后再遠遁大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哈哈哈哈——”

  綠袍聞言大笑,神色飛揚桀驁,盡顯梟雄本色,

  “等你能活著走到仙路頂峰后再說這話吧!”

  言罷,綠袍再度近身來攻,但這一次,他主動亮出了兵刃。魔龍左手往虛空里一握,便握住了一把碧鞘的修長古劍,隨后他拔劍出鞘,劍刃雪亮如月,畫弧而來。

  此劍名為「拂年」,是一把體劍,響當當的名頭,在許多年前便是綠袍老祖的貼身佩劍,在早年間,與紅發老祖的「化血神刀」并稱為南疆刀劍雙絕。

  這把劍,乃是魔祖的本命法寶,隨著魔祖化龍,這把劍的威力也隨之水漲船高,昨夜一劍截停「桃都」都安然無恙,想來即便不是仙器,應當也差不離了。

  眼見綠袍提劍飛來,程心瞻卻是不愿意再與他近身拼殺了,肉搏尚且不得勝,更何況兵刃相交。

  他飛身后掠,同時手指綠袍,口念咒語,

  “裂!”

  于是,虛空中隱現白光,仿佛刀刃上的寒芒綻放,一道鋒銳不可擋的金行法意在虛空中憑空顯現,落到了綠袍斬來的寶劍上。

  “叮!”

  一道金鐵相交聲,仿佛金意真凝成了兵刃一樣,與寶劍爭鋒相對。

  不過金意應聲而散,裂的是金意本身,而非寶劍。

  “鎮!”

  山岳法意將綠袍籠罩。

  綠袍抬劍上撩,劈開了山岳虛影。

  “纏!”

  在他身后,虛空里竄出許多青藤來,有爪有角,仿佛一條條青龍,攀上了綠袍的身體。

  不過下一刻,綠袍身上燃起了紫色的火焰,轉眼間就將青藤焚燒一空。程心瞻認得,這是紫火爛桃煞煞火,只不過此火在綠袍手中,威力著實驚人。

  “焚!”

  他再度念咒,在綠袍的護體紫火中,又燒起了白色的火焰。然而,那道幽光再度浮現,把三昧真火隔離在外,然后綠袍一個移形換影,又從火中遁了出來。

  “淹!”

  虛空里涌出水來,仿佛天河一樣朝著綠袍迎頭打去。

  “對我施展水法嗎?”

  綠袍不屑一笑,然后張嘴一吸,一條天河都被他吞入腹中。

  五個咒字念出,加起來只阻攔了綠袍不到兩息的時間。

  “陷!”

  他繼續念咒。

  綠袍的身前出現了一個虛空裂縫,要把他吞進去。

  綠袍毫不畏懼閃避,直接撞了進去,不過在瞬息之后,他的身影又從另一處顯現,而且借著虛空通道,他離程心瞻還更近些了。

  “定!”

  緊跟著陷字咒,程心瞻馬上施展定字咒,這時綠袍的身影還在穿過虛空裂縫,并未完全躍出。此時迎面一道咒意落下,他的身影有著瞬時的僵硬。但這時,他正在穿越的虛空裂縫卻在閉合。

  綠袍心頭一凜,運轉龍元,馬上提到九成力,速度與力道一下子又增幅不少,在須臾之間鉆出了裂縫。

  他人才出去,但飛揚四散的長發還有一寸末端留在虛空裂縫里。這時虛空閉合,這一寸長的頭發便永遠留在了虛空背面。

  綠袍兩眼一瞇,這道士咒語之間暗藏殺招,僅元嬰境界,但對虛空的理解與掌控卻已經到達了這樣的高度。

  程心瞻也看到了這一幕,有些可惜,方才那一招虛空開合之術極為考驗時機,以虛空做鍘,慢一點快一點都起不到效果。他也確實沒想到,打到現在,綠袍居然還留著力,以至于自己錯判了他洞穿虛空所需的時間。

  但現在的他就已經是全力的嗎?程心瞻還是說不準。交手數十回合,至今自己都還摸不清他的底,南派宗祖,也確實名不虛傳。

  此時,綠袍速度更甚一籌,已經來到了程心瞻跟前,提劍來刺。

  “攝!”

  虛空成鉗,夾住了劍尖,將其往側邊拉扯,程心瞻往另一邊躲閃。

  綠袍把手一抖,挽一個劍花,只聽一聲清亮劍吟,寶劍便掙脫了咒意。同時他腳下踩風,只幾個騰挪,又追上了程心瞻,提劍從上往下劈落。

  便在這時,程心瞻回首,手指寶劍,口念,

  “落!”

  頓時,綠袍便覺手中寶劍有萬鈞之重,便是他也難以擒舉,于是高高舉起的寶劍迅速掉落。

  但綠袍反應極快,雙手握劍,似拖刀一般拽提著兵器,然后下起上撩。同時口中說道,

  “你為何不亮兵器,一再退逃?敢不敢如方才拼神通那般與我正面斗劍?”

  而程心瞻借著落字訣爭取來的時間再度閃避后退,面對綠袍的質問他充耳不聞。

  此時,綠袍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因為這道士并非是沒有拿不出手的兵器,他身上的法寶多得很,如果借助法寶之威,定然要從容許多,何必像現在這般狼狽避逃?

  也就是在綠袍心中警醒之時,東南方的天際,忽生萬丈霞光。

  綠袍轉頭去看,便見那萬丈霞光中有蜃樓麗景,幻化出了人間萬象。江河湖海,峭嶺峽峰,瀚海沙漠,壩坎墳垣,芬芳菁英,木林森森,凡是大地之面貌,則無所不含,無所不有。

  而在這萬丈霞光與人間萬象之中,矗立著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法相。

  這法相高有一百二十八丈,人身鳥首。人身玉立頎長,豐神綽約,披一件八卦九宮紫霞仙衣;鳥首青羽白喙,眼如點漆,戴一頂紫金蓮花冠,

  在鳥首腦后,懸著三道明亮的鏡輪。鏡輪同心同面,從內而外分為青、赤、紫三色。三道鏡輪皆非實質,那青的是風、赤的為火、紫的乃雷。風吹火漲,火激雷綻。三色糾纏,幻變為萬丈霞光;三相混合,演化出人間萬象。

  而法相的那雙眼眸,則是點漆一般的黑,深不見底,幽不可探,仿佛是一片混沌虛無。

  可若是凝視久了,便會發現在那片黑暗中又有光亮綻放,先是青色的風,風中燃起赤色的火,火中迸發紫色的雷,三元成圈,化成眼瞳,與那三災鏡輪別無二致。緊接著,三生萬物,又演變出無窮的光彩與繽紛的世界來,仿佛那漫天的明霞圣光與萬象蜃景并非發源于三災鏡輪,而是發源于法相眼瞳中那片寂靜的空無。

  綠袍老祖駭然變色。

  法相頂天,道域立地,鏡輪高懸,大道入眼,這是要做什么,合道?!

  不對。

  鳥首人身,那是他的法相啊!

  綠袍猛回頭,看向近在眼前的程心瞻。

  程心瞻微笑以對,無聲回答著綠袍方才的嘲諷喝問。

  綠袍在這一刻汗毛豎起。

  分身?!

  和自己交手幾十回合而不死的只是他的分身?!

  綠袍心中生出一股荒謬感。

  緊接著,他心里又是警鈴大作,這道士不在豫章合道,來苗疆作甚?他來苗疆合道又分身聲東擊西把自己引到黔西北作甚?

  他這是要在哪里合道?!

  綠袍再度轉頭,又看向萬丈霞光處。

  黔東南!思州府!

  綠袍心頭一震,立即以法眼照徹,只見在三千里外,黔東南之地,那巨人法相的腳下是萬畝紅木,赤衫鋪錦,如血如霞。

  而在那片紅林之中,他還看見,有一彪形肥漢半跪在地,苦苦支撐著。肥漢雙手向天托舉,扛著一枚山岳大小的法印。那法印印體四四方方的,無甚神奇之處,印紐也不過是個簡簡單單的三階壇鈕。此時,山一般大的印壇上坐著一個青衣道士,正在毫無保留的敞開自己的道域,交感著天地,同時也壓的印下的肥漢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在往地里深陷。

  紅木嶺!

  他居然要在紅木嶺合道!

  那是桃花江的源頭!

  地上的紅木、天上的明霞,均倒映在綠袍的眼中,把他的龍眸染成一片血紅。

  “昂——”

  一聲震響西南的龍吟聲響起,綠袍全然明白了,他再也不去管眼前的分身,長嘯一聲后,化光便走,疾馳東南。

  “太陰下弦,鎖!”

  然而,便在這時,程心瞻炁身再度掐印,又念出一個咒語,太陰法咒的第二個咒字。

  他以月罡施展,罡露飛出,化作一輪殘月,其相下弦,形如銀鎖,色如霜雪。殘月往綠袍身上一纏,將其困鎖。

  “滾開!”

  綠袍暴喝一聲,龍威彌漫,竟是把月鎖生生震碎。

  “鄧帥敕令,去爪!”

  轟隆一聲雷響,馬上又把綠袍的喝聲壓了下去。

  龍雷,咒令,天樞穴神通—「龍吟」,三道法門,在一聲雷霆里合而為一。

  虛空中霹靂顯形,化作一對電光鉤索,鉤住了綠袍的雙足,把他絆了一個踉蹌。

  綠袍揮劍斬斷鉤索,等他抬起頭來,發現程心瞻已經攔在他跟前了。

  綠袍繼續飛縱,同時屈指一彈,彈出一點金光。這金光一化百百化萬,只一眨眼便化作金星萬朵,簇擁著綠袍,鋪天蓋地往東南飛去。

  程心瞻迎頭對沖,同時兩指一捻,祭出了一張符紙。不過這看著又不像符紙,上面沒有什么符紋字樣,只有滿繪的多彩蓮花。

  他將花紙丟出,紙張在空中自燃,隨即無數蓮花涌出,將攜怒而來的綠袍與百毒金蠶蠱包圍。這些蓮花有的作紫金二色,有的做繽紛七彩,有的純白無暇。仔細去看,每一朵蓮花的每一朵花瓣,都是由火焰凝成,散發著恐怖的高溫,把一方天地都燒的扭曲,四周的云彩在瞬間消失。

  蓮花自行尋敵,一朵蓮花困住一個金蟲,而在漫天的花蟲中,程心瞻和綠袍再度交手,貼身近博。

  而這一次,綠袍全力出手,立即占據上風,把程心瞻壓著打,不到兩個回合,便把程心瞻新生的右臂又斬下來,放在口中嚼。再兩個回合,他手中寶劍把程心瞻的右腹絞出一個大洞。

  程心瞻凝結炁身的法炁在飛速流逝,炁身的氣息也越發微弱。

  不過,即便如此,怒的卻是綠袍,笑著的是程心瞻。

  因為,此時在三千里外,種種玄奇正在迅速發生著。

  紅木嶺,天狗崖。

  鎮壓了象龍,程心瞻坐定在印壇之上,交感天地,決定立地合道。

  他的道,起于無,發于想,演變萬法,包羅萬象。

  他吐出金丹,顯化鎮世法相以明志;他放開道域,演變天地萬象以示道;他締結鏡輪,展現災劫烙印以表修行路上的種種考驗均已歷盡。

  而當這些道法異象被他齊齊放出后,他用作遮掩襲山動靜、隔絕內外感應的「萬象天羅帕」也無法承受,從虛空中掉落,于是萬丈明霞在苗疆大山中盛放。

  他的第二道炁身已經從三湘回來,攜書劍鎮守在南,以防南派與海外。他的第三道炁身攜仙鏡與其余諸寶鎮守在北,以防北派與玄門。第一道炁身則是在西方,阻攔綠袍過來。

  待做好這些準備,他便向這片天地發出邀請,與自己合道。

  他的念頭才放開,整個紅木嶺便開始劇烈的搖晃。

  山脈中的龍氣噴薄而出,化作一條黃龍,在他的身邊盤旋;地下的巖漿火氣蒸騰,凝成一群赤雀飛舞,簇擁著他;地上的錦杉瘋長,化成一片紅海,木風忽起,杉濤翻涌,向他伏拜;山中的飛泉氤氳生霧,化生出一朵朵白蓮,澗水汩汩而鳴,叮咚作響,仿佛是在為他奏歌。

  紅木嶺之地,地龍氣、地火氣、地木氣,地水氣,均愿與他合道。

  而在程心瞻的萬象道域中,有龍勝之地、火勝之地、木勝之地、水勝之地依次亮起。

  這說明只要他愿意,無論是地龍氣、地火氣、地木氣、地水氣,他都可以與之相合。

  不過,還未等他做出選擇,不遠處的望春山忽然顯化,那里地氣蓬發,自行破開了護山大陣,化作一條青龍在山巔飛旋,長吟陣陣。緊接著,山上藤木茁壯生長,彼此糾纏攀緣,組成一條盤山巨蟒,對著紅木嶺方向俯首。與此同時,青龍洞天中,星光大熾,東方七宿白日可見。

  望春山之地,地龍氣、地木氣、天星氣,均愿與他合道。

  而在程心瞻的萬象道域中,有龍勝之地、木勝之地、星勝之天依次亮起。

  緊接著是萬里云山仙人洞,云海翻涌,云氣凝結成一座祥橋,從云山上架起,直通紅木嶺上空。另外,山中仙人洞所在的危峰自行放光,一股鋒銳的孤高清絕之氣沖天而起,破開層云,聽旨待召。

  仙人洞之地,天云氣、地金石氣,均愿與他合道。

  一地之隔的三湘崀山,陰氣沖霄,凝成一朵又一朵的烏云靈芝,轉眼間就在天上形成一片茂密的芝林。崀山的赤壁丹崖怒放霞光,夫夷水驚濤拍岸。

  崀山之地,地陰氣、地水氣、天霞氣均愿與他合道。

  九嶷山帝氣升騰,凝成華蓋。山上的芙蓉木,凡含苞者,齊齊怒放,凡凋謝者,生蕊重開。

  九嶷山之地,地皇氣、地木氣均愿與他合道。

  武陵,天橋山。

  山中棲息的白鷺一同振翅,擁成鷺橋,前來接他。白日里躲藏在草木中的青螢也振翅高飛,化作鷺橋上的螢帳,為他擋風遮陽。

  隨后由近而遠,三湘的陽明山,武陵的金水澗,庾陽的飛霞山、云梯山,滇文的哀牢山、無量山……

  一場發源于苗疆紅木嶺的神州震動在迅速蔓延開來。

  紅木嶺中,印壇之上,程心瞻依舊云淡風輕,雖然陣仗大的出奇,讓他略感意外,不過他也有所預料,不曾失了分寸。因為當初成胎時,神州胎動,大地應和,那時的他就有所猜測,自己合道時可能也會有大動靜。

  此時,他有感應,只要自己愿意,這些做出反饋的地方自己都能合道。不過,現在卻不能這么做。

  這些靈地,都是有主之地,為各宗各派之道場,不告而取是為賊,有傷風化。也會與各家道統法脈產生因果,亦為不智之舉。

  自己選在紅木嶺,主要是為了威脅桃花江,保苗進南。另外,此時紅木嶺為魔道占據,自己合道此處為收復失地,并且定計之前還專門和洪長豹說過了。

  至于與紅木法脈的因果糾纏,那就沒辦法了,而且自己幫著紅木法脈在伏霞湖再立分支,又點醒了紅發尸身,助其化龍走江,這份因果本來就極重,再多一層也無妨了。

  除了有主與因果,合道之地多了亦有其他顧忌。合道之地是雙刃劍,能助人親近天地、感悟大道,但同時也與修者產生了命理牽連,要是合道之地遭了天災或是人禍,也是要應在合道者身上的,輕則重傷甚至墮境,重則身死道消,一命嗚呼。

  如果本事未到卻要強行合道多處,無疑是在自曝弱點。現在,綠袍便是為此所累。同時,這也是各世家仙宗的大修士們,寧愿都擠著合道祖地,也不愿外出涉險建立分宗的原因。

  而程心瞻想的是,對于那些貧瘠的、還從未有人合過道的地方,可以多多考慮、多多益善,但那應當是后話了,絕不是現在。

  此時,趁著巨大動靜還未傳至豫章以及江北,他攝取了紅木嶺的地龍氣、地火氣、地木氣、地水氣融入道域。

  出奇的順利。

  水到而渠成。

  相比于成胎入四,他合道入五的時間出乎意料的短,只一瞬間,他便合道功成,躋身五境。整個紅木嶺,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中,各處山脈地氣,靈機流轉,都在他一念之間。

  “求真人饒命!”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他座下的象龍再也無力支撐,悲鳴一聲后轟然倒地,求命討饒。

  程心瞻遂站起身來,邁出一步,跨越數里,至天狗崖頂峰。無恙法印被他收起,同時他大袖一揮,收攏所有道法異象,神州大地也隨之恢復平靜。

  隨即,天降惠風膏雨,地生黃嵐沃霧,紅木嶺生機勃發。

  風雨嵐霧中,道士屹立崖巔,與大地山勢渾然一體,仿佛從來如此、向來如此,一如千年之松、萬年之柏。

  天狗崖下,山岳一般大的龍牙黃象跪地參拜,高呼,

  “恭賀先生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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