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敵人已經知道了愛麗兒的人魚身份。之所以要辦這場急促的婚禮,目的就是讓她化為清晨的泡沫。”
“對方在努力阻止,我們——尤其是愛麗兒——和埃里克王子的相見。顯然,只要我們能夠見面,就會帶來正向的命運轉機,讓她的計謀、讓恩德國的陰謀自動消解。”
盡管如此,萊茵卻依舊平靜。
“老師,幫忙找找看,埃里克王子現在在哪兒吧?”奧蘿拉說。
萊茵輕輕點頭,掏出了晶瑩的水晶球,把埃里克王子的紐扣蓋在了水晶球上。
蔚蔚藍色的璀璨光芒從水晶球中綻放而出。
快速審視了一下水晶球中的景象,萊茵總結道:
“埃里克王子不是在附近,也不是在很遠的地方,而像是不存在于這世界上似的。
“所以,他和那位恩德國的小公主,已經被那個老巫婆或者其他恩德國宮廷魔法師轉移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現實之外的秘境。
“只要找到通往那個空間的門扉,我就能溝通那個空間,將埃里克王子解救出來!”
奧蘿拉氣得握拳頭:
“那個該死的老巫婆,果然又是她干的好事。”
她馬上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匣,快速擦了一下。
只聽嗖的一聲,一條大狗就出現在了奧蘿拉的面前,那狗兒的眼睛幾乎和茶碗一般大小。
“找到埃里克王子!”
奧蘿拉下達了命令。
狗兒左嗅嗅右嗅嗅,最后搖搖頭,向矮小的主人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無法完成這個指令。
“因為埃里克王子不在現實的世界嗎?”奧蘿拉有所明悟,她又下達了新指令:
“找到通往另一個空間的出入口。”
鏡中世界,被復制的神殿內。
眾人還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處于另一個世界了。
他們不知道,窗外的安詳美景只是人為設置的幻象,不知道這座神殿已經無法開門離去。
窗外依然是那幅和平景象:
星星在夜空中閃爍,一陣風兒,吹過露出黑云之后的銀色月亮。港口處時不時有船只進出。街道上點滿了紅燈,慶祝王子和公主的婚禮。也沒有什么嘈雜的聲音。
歲月靜好。
神殿中,樂隊們還在繼續演奏著歡樂的音樂。
大家都對此時現實世界里恩德國皇城港口的大亂一無所知。
埃里克王子休息了一會兒后,恢復了一些,但依然渾渾噩噩的。
酒精的作用,迷藥奪走記憶后造成的心智紊亂,恩德國小公主身上散發出的迷魂香氣,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讓埃里克王子神志不清,腦子混亂如漿糊。
“快,公主殿下,繼續神圣的儀式吧。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啊。眼前的王子不正是你的心上人嗎?”
老巫婆在一旁督促道。
恩德國的小公主輕輕點頭。
從剛才開始,她已經努力嘗試拖延了好多次,理由是“埃里克看起來身體還不太舒服,再等等吧”。
但是,每隔一兩分鐘,老巫婆都會再督促一次。恐怕不可能繼續拖延了。
“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我本該最期待的婚禮,如今我卻一直拖延。”公主想。
公主牽著埃里克王子的手,重新走上了鮮花簇擁的祭壇。
祭壇上,鮮紅的花兒正盛開著,花朵的芬芳讓人心都迷醉了。
一千盞金色的油燈散發出溫暖的光,照耀在王子和公主精致的臉龐上。歡樂的音樂在耳畔飄揚。
因為埃里克王子狀態似乎沒有恢復,甚至無法說出誓言,只能做幾個動作,象征意義上地完成了儀式。由祭司宣布婚禮結束。
望見這一幕,老巫婆喘了口氣。
“婚禮快完成了。等到次日黎明,第一絲曙光照在恩德國皇城的旗幟上時,一切都將注定了。”
“我把那鏡子藏到了無比隱秘的地方,沒人能找到它的,沒人能找到鏡子中的埃里克王子和公主殿下。”
一邊想著,老巫婆一邊輕輕敲打已經緊鎖的神殿大門,那兒出現了一個只有她能看見的幽藍色漩渦。這漩渦毫無疑問通往現實的世界。
此時,所有人都在關注祭壇上的新郎和新娘,沒人注意到老巫婆這邊的情況。
老巫婆俯下身子鉆入了漩渦。
“接下來,該去外面應付可能的突發狀況了。說起來,外面好像一團大亂了呢。”
恩德國皇城港口附近。
到處都是混亂的叫喊聲,到處都是騎兵跑過時的馬蹄聲,還有軍靴踏在地上的匆匆腳步聲。
在如此混亂的場景中,一只眼睛如茶碗一般大小的狗兒在夜色中穿梭奔行,最多引起幾分驚呼,但無法獲得更多的注意。
“等等,我剛才看到一只特別大的狗跑過去。”
“別管了,可能是哪位宮廷魔法師變出來的神奇生物吧。”
“我想起來,我想起來了,我見過那條狗!就在半年前和羅絲王國那場戰爭的戰場上。那狗兒將我的長官咬住,拋到了空中,讓他摔下來砸成了肉醬。我做噩夢了也不會忘記那可怕的場景!那條恐怖的狗,怎么會在這?”
“別管這么多了,只是一條很大的狗而已呀。趕緊去港口,有一群可怕的大魚正在攻擊那里的船只!”
萊茵、奧蘿拉、愛麗兒三人,跟隨著狗兒,在皇城的街道上左右穿梭。
這時,愛麗兒無比感謝萊茵提供的魔藥沒有“走路如刀割”的副作用,否則此時,她根本沒有辦法這樣在街道上奔跑,只會成為被嫌棄的累贅。
“不行,找不到,指示過于含糊,誤導性的目標太多了。”
奧蘿拉又驚又急。
她發現,狗兒在這座城市的許多面全身鏡前都會停留。有的時候是鉆入了售賣服裝的商鋪里,跑到了鏡子面前;有的時候則是跑到一座家宅前,嗅了嗅掛在屋前的大鏡子。
每走到一面鏡子前,萊茵就會對著鏡子舉起水晶球。水晶球中旋即會迸發出的幽藍色光輝。
然后,小魔法師就會搖搖頭,說明埃里克王子不在這鏡子里。
“很顯然,這座城市中,至少有幾百面鏡子被那老巫婆提前設下了咒語,理論上每一面鏡子都是通往另一個空間的出入口,符合你給狗兒定下的搜尋目標。”萊茵解釋說。
“當然,那個老巫婆應該同時只能啟動其中一面——埃里克王子和恩德國的小公主,肯定就藏著那一面鏡子里呢!”
“那我們該怎么找啊?”奧蘿拉慌了神,“愛麗兒身上背負著詛咒。要是在次日黎明之前,還不把問題解決了,愛麗兒就會化為海上的泡沫了!”
愛麗兒也捏緊了拳頭,低下頭來。
“可惜,我太沒用了,根本幫不上他們的忙!根本沒法為了找到埃里克王子出任何一份力!”
人魚公主在心中悲泣。
“對了,那瓶讓人魚重新長出雙腳的藥酒,既然能讓愛麗兒變回人魚,能不能解除愛麗兒身上的詛咒來著?”奧蘿拉問,“那詛咒不就是因為,沒有不滅靈魂的人魚變成了高貴人類的模樣,被世界視為一種僭越,才會被世界所詛咒嗎?”
“不能。”萊茵很肯定地說,“早在愛麗兒喝下第一瓶魔藥時,詛咒就已立下,單純再變回人魚也無法解除。”
“解除那詛咒的辦法確實有,但要難得多。只有讓愛麗兒親手將刀刺入心愛之人的心臟,讓血流在她的腳上,世界才會原諒人魚的僭越,并把她變回一條人魚,才能解除那詛咒。從此以后無論再喝下多少瓶魔藥,都無法再長出人類的雙腿了。”
愛麗兒聲音微微顫動:
“即使埃里克就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會這么做的。”
萊茵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她在原作里就是如此選擇的。
“對了,”奧蘿拉又想到了一個愛麗兒平安無事的理由,“埃里克王子已經那么愛愛麗兒了,他們雖然沒有成婚,但是比許許多多早已成婚的夫妻要恩愛得多。在他們的朝夕相處之中,愛麗兒會不會已經獲得了一個不滅的靈魂,這樣,詛咒其實早已無效了!”
萊茵微笑道:
“你想的方向很對。愛不局限于婚禮上的誓言,不局限于那一場儀式。
“理論上來說,只要兩人相處的時間足夠長,愛麗兒也能獲得逐漸獲得一個不朽靈魂。
“那永生永世的誓言和神圣的儀式,只是一次靈魂分享的加速,一種獲得不滅靈魂的捷徑。”
奧蘿拉的雙眸放光,剛要高興就聽見了萊茵又說:
“然而,兩人相處的時間還是太短了。而且最開始時,王子還只是把愛麗兒當成了當初救他的女子的替代品。
“從埃里克王子知道愛麗兒的真實身份和遭遇后,直到現在,不過幾天的時間。
“沒有那神圣婚禮儀式作為捷徑,光是這幾天的時間,光靠埃里克一人之愛,還不夠那不滅靈魂在愛麗兒的體內茁壯長成,將詛咒驅逐。”
奧蘿拉頓時心灰意冷,背過身去。
愛麗兒臉上也浮現了陰云。
“愛麗兒,其實,伱不用那么擔心。”
萊茵壓低了嗓音,湊近低著頭的愛麗兒,用幾不可聞的聲調說:
“我向你保證,即使黎明到來,你也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