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放肆?”
“藥尊者何等身份,豈是你能詆毀,竟敢在丹塔大放厥詞!”
此話一出,頓激起民憤無數,場中數萬人驚怒交加,聲勢之浩大,甚至難以用言語描述。
要知道,他們這數萬人可都是煉藥師!
身為煉藥師,又有哪個不曾聽聞過藥老的事跡,哪個不將其視為畢生追求的偶像?
可以說,這神秘來人的一句話,便是將絕大部分的煉藥師,徹底得罪至死!
“找死!”
看臺之上,玄衣淡雅的表情已然盡數消散,瞳中殺機迸射,就欲上前將其擊斃。
然而,就在她足尖輕點,準備沖上天際之時,一旁的藥老卻是仿佛早有預料,抬手抓住其衣袖:
“玄衣,莫沖動。”
“藥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此人折損的可并不只是你一人的顏面!”
玄衣俏臉冰寒,猛的回頭,卻見藥老此刻的表情竟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濃濃的凝重,甚至是忌憚。
他緩緩搖頭,臉色沉重的低語:
“不可。”
霎那間,玄衣似是意識到了什么,瞳孔頓時縮成了針尖,原本積蓄的力量頓時煙消云散,攥至發白的玉手竟是有些無力的落了下來。
她心中清楚,能夠讓藥老都心生忌憚的族群,必然只會來自那里。
那個身為他的宿命,卻始終將他棄如敝屣,乃至視為恥辱的族群.
藥.族。
石臺之上,位于首席的玄空子臉色難看,顯然也同樣認出了對方的來歷。
他深吸了口氣,漠然開口:
“閣下,我丹塔與貴族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此番前來,莫不是要挑起雙方爭端?”
雖說丹塔如今日薄西山,不復昔日強盛,但終究有著底蘊尚存。
而藥族如今選在丹會突兀發難,無疑于是當著天下眾人的面,狠狠的給了丹塔一巴掌,玄空子幾乎可以預見,此次丹會之后,丹塔的聲望將跌落到怎樣凄慘的一種程度.
“呵呵,爭端倒是談不上。”
談話間,蒼穹忽然開裂,一道身著白衣的英俊青年,竟是洞穿了圣丹城的結界,居高臨下的俯瞰眾生:
“只是,你丹塔打著招納中州人士的旗號,卻偏偏選了一個我族棄子來當這所謂的榮譽巨頭此事,卻是容不得我族不插手。”
“你——”
望著青年那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龐,玄空子的臉色劇變,終于是止不住的生起了一絲怒火。
藥老的身份,素來都是他心中的坎,即使是丹塔內部,除開寥寥幾人外,也絕無他人能夠得知。
而眼前這名青年,卻是當著丹會無數人的面,將藥老的傷疤徹底撕開,甚至還以言語反復踐踏.
毫無疑問,今日過后,藥老這棄子的名頭,將會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瞬間傳遍整個中州!
“老家伙,莫要被他影響了。”
蒼老的嗓音忽的自玄空子心中響起,他猛然驚醒,卻是見得藥老那平靜到有些出奇的面龐。
只見,藥老緩步走到臺前,面色冷漠的開口:
“說起來,老夫應該還是你的長輩。”
聽得此話,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望向藥老的目光頓時大變,全然無法相信,他竟會在此等眾目睽睽之下選擇承認對方口中的身份。
堂堂藥尊者,大陸第一煉藥師,竟然會是某個族群的棄子?!
“嗤”
聽得此話,那英俊青年臉上似是閃過了一絲玩味,卻并未否認他的話,淡笑道:
“一介被放逐之人,卻敢以此來自居,著實讓我有些意料不到.只可惜,你這位長輩,怕是沒人敢認。”
藥老眼神微黯,整個人都仿佛在此佝僂了幾分,搖了搖頭,嘆道:
“老夫加入丹塔,無非只是尋求個自保,既然貴族不愿我這老家伙太過顯眼,這巨頭.不做便是。”
當初的他之所以選擇加入丹塔,并非是想博取什么名聲,只是因為魂殿威脅在側,而星隕閣與蕭炎又尚未成氣候,不得已才做出的決策而已。
如今得知了魂若若安然無恙,又解決了魂殿帶來的隱患,他自然沒必要繼續糾結一個虛名。
聞言,玄衣美眸緩緩閉上,竟是并未再如先前那般選擇阻攔。
她很清楚,藥老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釋然,但她不能選擇插手。
對方所有的妥協忍讓,不過也只是為了保護他那視若生命的徒兒罷了。
當初的韓楓如此,現在的蕭炎.亦是如此。
“老師”
臺下,蕭炎瞳孔一陣收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比起其他人,此刻的蕭炎,卻并未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心中的一腔暴怒幾乎如同火山般就欲爆發。
身為煉藥師,蕭炎無比清楚,對于這份職業而言,名譽與聲望,究竟占據了多大的權重。
即使身陷泥沼,志仍存于高遠。
當初的藥老,哪怕僅剩一縷殘魂,對于煉藥師的底線也仍是沒有半分含糊,也正因有了如此堅實而正統的根基,蕭炎在煉藥一道上才有了平步青云的能力。
而就是這樣一位一心醉于煉藥的老人,如今卻被他人肆意貶低,踐踏如塵。
棄子?放逐?
“開什么玩笑?!”
沉悶如怒雷的聲音響起,狂暴的氣血之力,震的不遠處那露出森然笑容的黑袍老者面色大變,駭然望向聲音的來源。
卻見,那青年一步一踏,磅礴的氣血直沖霄漢,雙目中血芒閃爍,散發著令無數人肝膽劇烈的恐怖波動。
“斗尊?!”
一時間,全場嘩然。
黑袍老者大驚失色,他做夢都想不到,那被自己視若目標已久,卻屢屢絕境逢生的青年,如今竟然已經成就了斗尊之軀!
然而,很快那黑袍老者便察覺到了異樣,稍松了口氣:
“不不對,還并未達到斗尊,這該死的小雜碎,究竟被藥塵灌了什么奇寶,竟然能有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
即使并未達到斗尊,以蕭炎這斗宗巔峰的實力,也足以令得無數人為之膽寒。
要知道,煉藥師可是最不擅長戰斗的,畢竟平日煉藥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時間與精力,哪有功夫提升實力?
“桀桀,不枉老夫費勁周章將藥塵的消息傳遞了出去,有這群眼高于頂的藥族蠢貨吸引火力,此次丹會,必然會是老夫的天下!”
黑袍之下,老者那張宛如干枯樹皮般詭異的人臉浮現,赫然便是那消失已久的慕骨老人。
此刻的他信心空前膨脹,有四八天尊在,再輔以那位大人所賜下的寶物,這一次,他定然會將蕭炎與藥塵這一對師徒,徹底踩在腳下!
“斗尊?”
瞧見那踏空而來的蕭炎,白袍男子稍稍多看了他一眼,但也僅僅只是一眼。
片刻后,他收起視線,頗有些乏味的道:
“你是那藥塵的徒弟?”
“道歉。”
蕭炎嗓音漠然如冰。
白袍男子搖了搖頭,微笑著道:
“呵呵,如此年紀達到斗尊,不得不說,你的實力的確不俗,但很可惜,我卻并沒有和你比試實力的嗯?!”
話未說完,卻見蕭炎已是懶得與其廢話,沖拳悍然而出,帶著沖霄氣血直逼白袍男子面門。
“咔咔!”
拳風所至,空間宛如玻璃般噼里啪啦的爆碎,只留下一道死寂般的漆黑印痕,悄然劃破虛空。
“你?!”
白袍男子面色狂變,全然想不到蕭炎竟如此不講道理,一言不合便是直接出拳。
他可是藥族之人!
丹塔有資格與他藥族交談,卻不代表這小子也有抗衡藥族的后臺!
“我族與丹塔相談,可容不得你一介小輩放肆!”
白袍男子一聲冷笑,抬掌便朝蕭炎拍去,試圖將對方重新打入場下。
雖說他藥族的確以煉藥術見長,卻并不代表戰斗力會差。
恰恰相反,在藥族血脈之力的加持下,他們的煉藥之火,只會比尋常人的斗氣,更加狂暴兇悍!
“鎮!”
金綠色的斗氣席卷而出,瞬間在男子的掌心形成了一方綠皮葫蘆,繼而迎風暴漲,滴溜溜的騰飛至天空,朝蕭炎所在狠狠鎮壓而下。
“蕭炎,不可!”
“蕭炎,不可!”
石臺之上,兩道聲音忽然響起,一道帶著擔憂,另一道同樣帶著擔憂,但卻似乎有著不同的意味。
比起玄衣此刻的焦急,藥老更多的則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酸澀而復雜:
“傻小子”
聽得此話,另外二位巨頭自知勝算難料,就欲上前阻攔,卻聽得藥老那自言自語般的低嘆飄然傳來:
“你可別把他給打死了啊。”
霎時間,玄衣詫異回頭,連同玄空子與天雷子的臉上都不禁浮現出了一抹愕然。
“啊?”
未等眾人反應,卻見蕭炎嘴角微掀,原本呼嘯的拳風之上,竟忽的爆發出一道激昂的龍吟,猛的與綠皮葫蘆碰撞在了一起。
“嗡!”
丹會之上的湛藍天空處,竟是在此刻散溢處了陣陣星辰之力,似是在與蕭炎遙相呼應。
“什么?!”
這一次,就連玄衣都按捺不住情緒,淡雅的俏臉上盡是動容。
蕭炎竟然與那三千焱炎火形成了共鳴?
不出所料,僅僅只是接觸了一瞬,那綠皮葫蘆便是應聲而裂,連帶著白袍男子都不由得面色一白,臉上驚怒交加。
見那重拳去勢不減,他心中大急,抬手一招,金綠色的斗氣頓時化為千層厚障壁,層層疊加于身前。
然而,這倉促制造的護罩,儼然難以阻攔蕭炎的沖拳,才剛一接觸,那金綠色的屏障便已是層層崩碎,在白袍男子的視線中無限放大!
“二位長老,還等著做甚!”
白袍男子冷汗津津,一聲厲喝,兩道身影便是從虛空中瞬間爆掠而出,頃刻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將那襲來的沖拳攔在身前。
“爆!”
蕭炎似是早有預料,嘴角微掀,低念一聲。
話音一出,那重拳殘余的暗勁,便是瞬間透過了二人的防御,結結實實的重擊在了那白袍男子的身上!
“噗!”
沉悶的嗤響聲傳來,先前那尊貴異常的男子,竟是瞬間倒飛出去千丈之遠,發出陣陣令人牙酸的空氣爆鳴聲。
“辱人者,人恒辱之!”
鏗鏘如金石的聲音響起,卻未見蕭炎有任何欣喜之意,臉龐漠然如冰。
一口鮮血自口中溢出,那白袍男子的臉色,也于此刻,徹底變得陰沉如水。
“蕭炎!!”
一拳!
只用了一拳,便撼退了那令玄空子都心生忌憚的大族之子?!
短短數招的交鋒,卻令得場中所有人都驚駭無比,連同那位于石臺上的三位巨頭都不禁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終于意識到,藥老所收下的這位徒兒,究竟擁有著何等恐怖的天賦與實力!
而更令他們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這樣的徒弟,竟然不止一位.
腦海中聯想到另一位更加神秘的少女,饒是以玄衣的心境,都不禁掀起了陣陣波瀾。
她.究竟在圖謀著什么?
臺下,各方勢力云集,其中不乏諸如二宗二谷,三閣一會的強悍勢力,可想而知,此次丹會所具備的影響,究竟是何等恐怖。
而此刻的眾人,卻俱是化為了一方看客,將蕭炎此刻的形象盡收眼底。
“蕭炎哥哥.好帥。”
望著上空氣血沖霄的堅毅青年,青衣少女眼中金火繚亂,臉頰紅撲撲的,一時間心里小鹿亂撞,難以自持。
而在她身旁,一名同樣佩戴著煉藥勛章的黑袍少女卻不禁撇了撇嘴,對此不屑一顧:
“沒出息”
這樣的他,她可是見得多了加更,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