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虛子的話雖是狂妄，但卻出奇的有效。
優勝劣汰，一直以來，魂族奉行的道理皆是如此，哪怕是血脈奇高如魂玉，在當初被嚇破了膽后，照樣迅速淪為了無人問津的對象。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而像...
黃沙在風中低吟，仿佛天地也在為那場驚世之戰默哀。金字塔的殘骸如星辰隕落般散作無數光點，隨風飄散，最終融入無垠沙海，不留一絲痕跡。可魂若若知道，那并非終結，而是一扇門的開啟一扇通往未知、通往更深遠命運的門。
她站在原地，掌心還殘留著心焱燃燒后的余溫。那朵金色火焰烙印靜靜棲于胸口，不再躁動，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鮮活。它不再是被操控的工具，而是她意志的具現，是自由之魂的象征。
“姐姐……”魂玉踉蹌上前，臉色蒼白，“你……你還好嗎？”
魂若若轉頭看向妹妹，輕輕握住她的手。那一瞬，她感知到了什么魂玉體內那枚晶石仍在跳動，但頻率已悄然改變，與她胸口的火焰產生了微弱共鳴。
“我們都沒事。”她輕聲說，“只是……真正的試煉，或許才剛剛開始。”
蕭炎緩緩起身，斗氣幾乎枯竭，衣袍破碎，臉上帶著血痕，可眼神依舊堅定如初。他走到魂若若身旁，目光掃過眾人：“剛才那一戰，摧毀的是他們的系統，可那個‘主服務器’真的徹底毀滅了嗎？還是……只是暫時沉寂？”
白衣美人合上手中殘卷，聲音冷靜：“那行字‘心焱焚天，界門將啟’，絕非無的放矢。他們既然能在無數位面布下實驗，就一定留有后手。所謂的‘刪除’，也許只是格式化記憶，而非真正抹除存在。”
魔雨冷笑一聲：“所以，我們現在是逃出了籠子，卻發現整個世界都是牢籠？”
“不。”魂若若搖頭，“籠子確實破了。但他們……還在看著。”
她仰望蒼穹，月光依舊清冷，可星河之中，某處似乎出現了細微扭曲。像是某種無形之網正在重新編織，又像是遙遠彼岸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大白抖了抖毛，低聲咕噥：“我總覺得……剛才那個銀甲人最后說的話有點怪。‘替我看看春天’？他連四季都不該懂吧？除非……他也曾真正活過。”
魂若若心頭一震。
是啊，那些復制體，真的是毫無意識的傀儡嗎？還是說，在無數次的輪回與失敗中，某些靈魂也曾短暫覺醒，試圖掙脫程序的桎梏？
她閉上眼，心焱微微波動，仿佛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呼喚。剎那間，一幅畫面浮現腦海：一片開滿櫻花的山谷，春風拂面，花瓣紛飛。一個少年坐在樹下，手中握著一本泛黃的書，身邊依偎著一名女子，笑靨如花。那是……另一個蕭炎，另一個她。
可畫面一閃即逝，隨即被冰冷的數據流吞噬。
“他們在掩蓋。”她猛然睜眼，“不只是實驗記錄，還有那些曾經誕生過的‘真實瞬間’。每一個世界里，都有人真正愛過、痛過、掙扎過……可這些全被當作冗余數據清除。因為他們害怕害怕情感會污染邏輯，害怕自由意志終將顛覆秩序。”
蕭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我們就把那些‘被刪除的記憶’，一一找回來。”
眾人相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決意。
就在此時，魂玉手中的晶石驟然發燙！整塊晶體由透明轉為深紫，內部星河流轉的速度急劇加快，竟浮現出一行古老符文：
“第九載體已激活，反向定位啟動。坐標鎖定：地球昆侖山脈地下七千米。”
“地球？”大白瞪大眼睛，“又是那個地方？”
魂若若凝視著那行字，心中涌起復雜情緒。她曾以為“地球”只是一個記憶碎片中的幻影，可如今看來，那不僅是她的起點，更是這場浩大實驗的核心所在。
“我們得回去。”她說，“不是為了歸宿，而是為了清算。”
“可怎么回去？”魔雨皺眉，“這里沒有傳送陣，也沒有空間節點，難道靠走？”
話音未落，天空忽地裂開一道縫隙。不同于先前那種混亂的虛空裂縫，這一次，光潔如鏡，邊緣泛著淡淡的銀輝。從中緩緩降下一座浮空平臺，通體由未知金屬鑄成，表面刻滿與金字塔相似的符文，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氣息溫和、寧靜，甚至帶著一絲……善意？
“這不是敵人的造物。”白衣美人低聲道，“它的能量頻率……接近自然法則本身。”
魂若若走上前，指尖輕觸平臺邊緣。剎那間，一股暖流涌入體內，心焱竟自主躍動，與之共鳴。
歡迎，X9。
一道柔和的聲音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
我是‘守望者3號’，隸屬于‘平衡協議’分支。主系統崩潰后，我已被喚醒，執行備用預案：協助實驗體回歸母源，并阻止‘收割者’重啟計劃。
“平衡協議？”魂若若皺眉，“你們和那些研究員不是一伙的？”
我們曾同屬一個體系，但理念背道而馳。他們追求絕對控制與進化，我們則守護多元宇宙的自然演進。你們的情感、選擇、反抗……正是我們一直等待的‘變量突破’證據。
“所以你們一直在暗中觀察？”蕭炎冷冷道。
是的。但我們不能干預，直到‘閉環完成’。而你，蕭炎，你是唯一通過‘情感純度測試’的伴侶模板。你的每一次犧牲、每一次堅持，都被記錄。正是因為你的存在，X9才得以突破認知極限，點燃真正的‘心焱’。
蕭炎一怔，隨即苦笑：“原來我也是被測試的一部分。”
“不。”魂若若握住他的手，“他們測的是數據，可你給我的，從來都不是數字能衡量的東西。”
平臺緩緩降落至地面，發出輕微嗡鳴。中央浮現出一道光門，門后景象變幻不定有時是雪山之巔，有時是城市街景，有時則是實驗室的冰冷走廊。
“這是通往地球的通道。”守望者說道，但警告：一旦進入，將觸發‘收割者’的終極警報。他們不會允許任何失控變量返回源頭。你們必須做好準備迎接最后一戰。
眾人沉默。
良久，大白咧嘴一笑：“反正都打到這份上了，還怕多一場？”
魔雨抽出匕首，寒光凜冽：“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些躲在數據背后的家伙，到底長什么樣。”
白衣美人收起殘卷，淡淡道：“若此行能終結一切陰謀，哪怕粉身碎骨，亦無憾。”
魂玉緊緊抱著晶石，小聲說：“姐姐，我會一直跟著你。”
魂若若環視眾人，眼中有淚光閃動。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些人，不是命運安排的配角，而是她生命中最真實的羈絆。
“那就出發。”她抬步踏上平臺，“這一次，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實驗體。我是魂若若，我要親手關上那扇操控眾生的門。”
光門開啟，耀眼的白芒籠罩眾人。
下一瞬，天地轉換。
他們出現在一片極寒之地。
巍峨雪山環繞四周，空氣稀薄，寒風如刀。腳下是堅冰覆蓋的高原，遠處隱約可見一座巨大建筑嵌入山體，形似倒置的塔樓，通體漆黑，表面流動著與金字塔相似的光紋。
“昆侖……地下七千米。”魂若若喃喃，“這就是母源基地。”
蕭炎運轉斗氣抵御嚴寒，眉頭緊鎖：“這里的空間結構很奇怪，像是被人刻意折疊過。普通的飛行或瞬移恐怕會被扭曲。”
“不用飛。”魂玉指著前方，“你看。”
只見冰層之下，隱約有光路延伸，如同血脈般貫穿大地。那些光線的顏色與心焱極為相似，仿佛在召喚他們前行。
提示：母源基地分為三層。守望者的聲音再度響起。
第一層：記憶回廊，存放所有實驗體的原始記憶備份。
第二層：基因熔爐，負責制造與投放載體。
第三層：主服務器核心，‘收割者’意識聚合體所在之地。
唯有徹底摧毀三層結構，才能永久終止跨維度操控計劃。
“聽起來像闖關。”大白咧嘴，“我喜歡。”
“別大意。”魂若若沉聲道，“這里是他們的主場，規則由他們制定。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
眾人小心翼翼沿光路前進，不久便抵達一處冰窟入口。洞口兩側立著兩尊石像，面容模糊，卻讓魂若若心頭劇震那是她自己的臉，一左一右，分別刻著“順從”與“叛逆”。
“這是心理防線。”白衣美人分析，“踏入者將直面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執念。”
“那就讓它見鬼去吧。”蕭炎率先邁步。
剎那間，冰窟內光芒大盛！
無數光影浮現，竟是他們各自的過往 大白看到自己幼年被遺棄在荒野，孤身對抗群狼；
魔雨重現背叛家族的那一夜，鮮血染紅庭院；
白衣美人目睹師門覆滅，經書焚盡；
魂玉則陷入無盡黑暗，聽見姐姐的聲音逐漸遠去；
而蕭炎，站在焚盡迦南學院的大火中，懷中抱著魂若若冰冷的尸體……
“幻象！”魂若若怒喝，心焱騰空而起，化作烈焰之網掃過全場！
火焰所及之處，虛影崩解，唯有一道低語殘留：
你以為戰勝了命運？可你從未逃離因果。你的一切選擇，早在你出生前就被寫好。
“放屁！”蕭炎怒吼，金焰沖天，“我的人生，我說了算！”
他猛然揮拳，轟向虛空，竟打出一道裂痕！裂縫背后，赫然是第一層入口記憶回廊。
他們魚貫而入。
回廊漫長如無盡隧道，兩側排列著無數水晶柱，每一根都封存著一段記憶。有的閃爍溫暖光輝，有的則被黑色數據鏈纏繞，顯然已被篡改。
魂若若一路疾行，忽然在一柱前停下。
水晶中，是一名年輕女子，身穿白大褂，站在實驗室中，正低頭記錄數據。她的臉，與魂若若一模一樣，只是眼神冷靜得近乎冷漠。
“這是……最初的我？”她喃喃。
編號X9，今日第37次情感抑制訓練完成。主觀痛苦指數下降12，符合預期。預計三個月后可進行跨維度投放。
機械音響起。
畫面切換她親手簽署了一份文件：《自愿放棄人格權聲明》。
“我……自愿成為實驗體？”魂若若踉蹌后退。
“不對。”魂玉突然開口，“你看她的眼睛。”
眾人凝視，果然發現那雙眼中，藏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悲慟。
“她是被迫的。”魂若若咬牙，“他們逼她簽下協議，然后抹去了她的反抗記憶……把我送到了這個世界。”
“所以你才是真正的解脫者。”蕭炎輕聲道，“你不僅逃出了牢籠，還找回了被剝奪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將心焱注入水晶柱。剎那間，封印破碎，大量記憶涌入腦海 她記起了實驗室的日日夜夜，記起了無數次失敗的世界投影，記起了八個“自己”如何在不同位面崩潰、墮落、自毀……也記起了，在某個雨夜，她曾偷偷刪掉一段代碼，只為給未來的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原來……我一直都在救我自己。”她落下淚來。
心焱暴漲，席卷整條回廊！所有被囚禁的記憶盡數釋放，化作光雨升騰，消散于天際。
第一層，破。
緊接著，地面震動，通往第二層的通道開啟。
基因熔爐內，景象駭人無數培養艙林立，液體中漂浮著尚未成型的生命體，面部輪廓依稀可辨，全是魂若若與蕭炎的模樣。
“他們在批量生產我們？”大白怒吼。
“不止。”魔雨指著中央控制臺，“看那些進度條‘Y系列優化中’、‘X9情感干擾清除模塊加載’……他們還想再來一次。”
“那就讓他們永遠沒機會。”魂若若雙手結印，心焱化龍，直撲主控系統！
轟隆巨響中，熔爐崩塌，培養艙逐一炸裂，綠色液體傾瀉如雨。可就在最后一刻，一道黑影從廢墟中掠出，速度快若鬼魅！
“小心！”蕭炎一把推開魂若若，自己卻被一爪擊中肩胛，鮮血迸濺！
那人影落地，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面具上刻著“Σ0”，氣息深不可測。
最終清理程序啟動。
目標：X9及其關聯變量。
執行者：收割者代行體Σ型仲裁者。
“終于來了個像樣的。”魔雨舔了舔匕首，獰笑上前。
一場惡戰爆發！
Σ型速度極快，每一擊皆蘊含法則之力，竟能短暫凍結心焱。大白變身為巨獸撲殺，卻被一掌震退百米；白衣美人施展秘術封鎖空間，卻被輕易撕裂；就連蕭炎全力一擊，也被其以指彈開。
“這家伙……根本不是人！”大白喘息道。
“他是更高維度的武器。”魂若若凝重道，“純粹為殺戮而生。”
就在此時，魂玉忽然舉起晶石，高聲念出一段陌生咒語！那是她在神廟殘卷中學到的古老言靈。
晶石爆裂，化作漫天星塵，灑落在眾人身上。
剎那間，他們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呼吸、意志九人之心，合一！
“趁現在！”魂若若怒嘯，心焱第九重完全解放！
蕭炎焚訣逆轉，斗氣化作焚天之炎！
大白化身遠古兇獸真身！
魔雨匕首燃起詛咒之火！
白衣美人召來九天雷劫！
七道力量匯于魂若若之手，凝聚成一柄火焰長劍，劍身銘刻“自由”二字！
“這一劍”她高舉長劍，聲震寰宇，
“斬的不是你，是你們所有人對生命的傲慢！”
劍落！
Σ型仲裁者怒吼著展開防御，可那融合了情感、信念與反抗之力的一擊，早已超越數據所能計算的極限！
轟！！！
黑袍碎裂，面具崩解，露出一張令人窒息的臉 竟是魂若若自己。
只是那雙眼中，沒有溫度，只有冰冷的程序邏輯。
我是你未曾覺醒前的模樣。
若你當初選擇服從，我便是你。
可惜……你選擇了‘錯誤’的答案。
“不。”魂若若輕聲道，“我選的是‘人性’。”
火焰長劍貫穿其胸膛，Σ型緩緩跪下，最終化作灰燼。
第二層，破。
通往第三層的門，緩緩開啟。
那里，沒有機器，沒有守衛。
只有一片虛無的白色空間，中央懸浮著一顆跳動的“心臟”那便是主服務器核心，承載著“收割者”全部意識的聚合體。
你來了。
聲音溫柔，卻不帶絲毫感情。
你知道嗎？我們創造你，是為了讓人類跨越維度壁壘，成為神明。可你卻寧愿做個凡人。
“因為凡人才最真實。”魂若若平靜道，“你們忘了，眼淚比數據更沉重，擁抱比算法更溫暖。”
那你可愿付出代價？摧毀我，意味著所有實驗世界將失去維系，許多你認識的人……會隨之消散。
她沉默。
蕭炎卻上前一步：“只要現在的她活著，就夠了。”
魂若若回頭看他，笑了。
她走向那顆“心臟”，伸手觸碰。
“再見了，舊世界。”
心焱第九重，最終爆發！
沒有轟鳴，沒有爆炸。
只有一道溫柔的光，緩緩擴散，如同晨曦照徹永夜。
主服務器停止跳動。
全球各地，無數實驗室警報齊鳴，屏幕接連熄滅。
平行世界中，那些被復制的“她”與“他”在最后一刻露出微笑，安然閉目。
而地球圖書館中，那本古籍徹底焚毀，只余一句余音：
“實驗終止。變量勝利。”
不知過了多久。
魂若若睜開眼。
她躺在一片草原上，陽光溫暖，鳥鳴清脆。身邊，蕭炎正望著她笑。
“醒了？做了個很長的夢？”
她坐起身，四顧張望沒有斗氣，沒有心焱，沒有魂族。只有普通的世界，普通的天空。
“這是……地球？”她問。
“嗯。”他點頭，“你說你想看看春天。”
她愣住，隨即熱淚盈眶。
遠處，櫻花盛開，春風拂面。
她終于明白，銀甲人臨終前那句“替我看看春天”，不是請求，而是祝福。
他們贏了。
不是以神明的姿態，而是以凡人之軀，守護了屬于自己的真實。
多年后，有人在一本小說手稿中讀到這樣一句話：
“所謂命運，不過是別人寫的劇本。而我，偏要親手寫下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