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陳苦不由興奮地在林中發出長嘯。
有這樣的速度,速度就是力量,他一撲之間過去,手持千斤鐵棍,朝著敵人轟砸,跟騎著一匹千里馬去沖鋒陷陣有什么區別?
就更不必說,這樣的速度,若是遇到敵不過的對手,一瞬間拉開五十丈外,遠遁離去也是輕松自如。
陳苦此時也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胸腔有些火辣辣的。
“穿音步畢竟是一門速度爆發之法,關鍵在于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極速,這樣別人在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是待宰之肉……可爆發往往意味著不持久,需要把氣力凝縮在一瞬間爆出來……對身體的要求很高。”
陳苦喘息幾口:
“我現在這是……速度遠超出體魄修為,身體跟不上爆發極速后的代價……”
這其中有一個關鍵問題。
穿音步,是一門用來匹配五境絕學黑虎屠片刀的步法。
其入門、小成、大成,往往與修為的提升脫不開關系。
顯然,不論是創出穿音步的藥王堂前輩,還是尚云芳,都絕對不可能想到,陳苦能在內氣境界,就能將穿音步小成,一撲五十丈外。
在以往的藥王堂歷史上,即便是天賦再好的人,修煉穿音步,也都是在玄關境以后,才有這個成就。
陳苦又在原地嘗試了幾次。
最后感覺到五臟六腑都到了難以負荷的地步,估算出來了自己的極限。
“以我目前內氣大圓滿的修為,運轉這種‘小成’境界的穿音步,在氣力全盛階段,頂多做到‘連撲三次’,也就是一百五十丈,就是我身軀所能承受的極限,若是撲第四次,血氣流轉的速度太快,會將我的血管沖的爆裂開來。”
陳苦眸光閃爍:
“除非,我突破到玄關境界,體魄和生命層次,再進一層,亦或者……有別的辦法,來彌補這個缺陷。”
陳苦思索著。
回了自己的家。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藥王堂全體放假一天,所有的人都要回家過年。
大年三十了。
今天過年。
整個寶蛟縣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過年,家家戶戶,有錢沒錢,都在盡力所能及的讓自家過個年,就如那句話‘誰家大過年還不吃頓餃子’了。
這天,即便是再貧窮的人家,也都會盡力湊出一頓最好的飯菜來,求個好兆頭,爭取來年頓頓能吃上這樣的飯菜。
這也是普通百姓最樸素的愿望。
陳苦家中。
早在昨天,老娘和嫂子就帶著丫鬟和長工將家里里里外外布置了一遍,打掃房屋院子,貼上新鮮的紅色窗戶剪紙,掛上紅燈籠,春聯也早就買好了,就等著明天大年初一清早去貼上春聯。
虎子在院子里,穿著喜慶的紅衣服,虎頭帽,像個年畫娃娃,一手拿著一只燃香,一手捏著一把鞭炮,蹲在地上好幾次沒點著炮捻子,
終于點著了。
則是大叫一聲,兩只手把香和鞭炮都捂在耳朵上,撒開兩個小短腿兒,就朝著他娘跑了過去。
陳苦盤膝坐在自己屋內,聽著院子里的鞭炮聲和虎子大驚小怪的興奮叫喊聲,感受著新年的氣氛。
于他對面,則是盤坐著趙傳祖,在推演著將九龍合璧心法和托山掌掌法融合的可能性。
反正是化身,用壞了也不心疼,只要化作煞氣,收回變化圖用氣力溫養就好。
半盞茶過去。
只見盤坐在他對面的‘趙傳祖’化身,忽的悶哼一聲,然后口鼻都噴出鮮血來,下一刻,散作了一道白氣,回到了陳苦的眉心當中。
陳苦收回變化,看到了“趙傳祖化身”在體內試驗運功的情況。
“這條經絡不行,沖突了,下一次換一條經絡試試,反正,只要化身不滅,就有有無限試錯的機會,遲早能試出來以九龍合璧打出托山掌力的正確路線。”
陳苦吐出一口氣來。
大過年的,他卻嘆了一口氣。
“三幅圖,著實不夠啊,伴隨著我現在要做的事越來越多,就像是長大了的孩子,還穿著去年的褲子,腳脖子露出一截來,很是支絀不及呀。”
腦海中的三張變化圖。
第一張圖上,掛著花狐貂變化,放出去刷煞氣,吞妖尋寶,卸不下來了。
第二張圖上,則是火嘴壺,用來二十四小時的在家中煉丹,也是不能卸下來的。
只有第三張圖靈活一些,但也有冷卻時間。
原本他經常更換的就是這張,可現在又有了‘推演’托山掌和九龍合璧的事情,需要化出趙傳祖來推演,推演出錯了,還要收回體內溫養……
一下子,三張圖的位置,全都被占完了。
讓他連新得的“踏燕馬”都掛不上去了,這也意味著,他想要施展小成的穿音步,就得把其他三樣變化,卸下來一樣,才能使用。
“柴鐵鋪的兩萬斤鐵母卻遲遲沒有送來,我便遲遲不能開啟第四幅圖。”
陳苦分析著:
“謝青峰連八萬兩都能眼睛不眨的拿出來,價值兩萬兩的鐵母,不至于小氣,看來……唉,這鐵母的確是不好湊。”
他嘆了口氣。
只能默默的等。
走出了屋門。
看到院子里的家人,嫂子和廚子丫鬟,都在廚房里忙活著,看到陳苦走出來,走出門外,小聲喊道:
“兄弟,今天晚上做八涼八熱十六道菜,夠了么?”
“夠了,李師傅下午做完這些菜之后,也要回去過年,丫鬟長工們,也都要回去,家里就咱們一家四口了。”
陳苦笑道:
“再有,估計晚上大姐和姐夫過來的時候,也要端幾盒子菜的。”
“這不是怕你和姐夫都是練武之人,不太夠吃么。”
嫂子徐蘭攏了攏頭發,認真道:
“對了,我還給你和姐夫準備了兩壇子酒,大過年的,你們兩個當家的應該要喝一點的,我還是再加幾道菜吧。”
“足夠了足夠了。”
陳苦說道:
“這是一定會剩下的。”
“剩下好啊,誰家過年沒有個剩飯剩菜了。”
老娘在屋子里炕上傳來聲音,蒼老中帶著喜慶:
“年年有余嘛。”
“好,那伱們就看著弄吧,我出去會會朋友。”
藥王堂放假一天,陳苦在家里反倒待不住,頗有一種前世放春節放假,下意識就要出門轉轉的習慣。
同時也想起了一件小事。
轉身先到了柴小官人的府上,送上了一萬兩的銀票。
柴天貴本來是率著一眾丫鬟仆人都迎了出來,結果看到陳苦居然是登門還錢來的,當即臉色不愉:
“陳兄,你這是干什么,大過年的。”
“正是因為大過年的啊。”
陳苦笑呵呵的說道:
“老話說的好,初一不討債,三十要還錢,這是老規矩了,再者,說起這還錢,還是我本來就占的小官人便宜,當初本來要拉你入股,讓你也賺些錢,你無論如何也不入,只讓我到時候還你本錢,現在鐵行已經回本,開始盈利了,當然要先把這一萬兩還給小官人了。”
柴天貴被陳苦一番話說的也是無奈笑了。
但他也知道,陳苦此前得了謝青峰輸的八萬兩,不缺錢了,道:
“那好罷,我就收下了。”
這一萬兩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當初陳苦開鐵鋪,他一送就是三千兩,但那與這不同……
陳苦更是分得清楚。
借的就是借的。
“錢雖然還了,但小官人對陳某人的情誼,是還不掉的,裝在心里,以后有機會,定當繼續報答。”
陳苦說罷,然后在柴天貴的府上,飲了一杯水酒。
幾番推辭婉拒了下午飯,終于離開。
最后,輾轉又到了江少游的店里,本來也沒什么來意,無非就是聊聊天,嗑嗑瓜子,順帶看看有沒有什么有意思的書,能帶回去。
他有靈鴿變,掛上去之后,過目不忘,多讀一些書,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種種奇異事件,亦或者志怪野聞,或者朝廷法制,地方民情,對于在這世上生存,總是百利而無一害。
江少游見到他來,也很高興,他跟陳苦差不多,大過年的這天,家家戶戶都在忙碌,縣城的館子、玩樂的地方,也都歇業了,正愁無聊呢……
便給陳苦找了幾本書。
一本《寶蛟縣志》,一本《前朝史記》,一本《鬼狐夜話》,一本《兵器圖譜》,還有一本《江湖恩怨錄》……
陳苦便百無聊賴中翻看著這些書,等著今夜的大飯,卻沒想到,江少游卻笑著問道 “陳師弟,今晚大飯過后,可要守夜?”
“并不,怎么了?”
陳苦一邊翻書一邊問道:
“江師兄這話何意?”
家里長輩倒是或許會守夜,他則是在前世就沒這個習慣,吃過大飯,還是打坐修行來的習慣。
“有個趣事兒。”
江少游嘻嘻笑道:
“你應該也知道,大大的,天下的‘年獸’都會從江河海底跑出來,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每次過年,都會跟著家里長輩,去帶著火藥、紅布,去趕殺年獸,現在大了,反而很少去體會這年味兒了。”
“年獸?”
陳苦其實一直在惦記著這個擁有‘避水’手段的妖魔,便挑眉問道:
“江師兄知道年獸會從哪里冒出來?”
他本來想的是,到時候如果真有年獸冒出來,那么藥王堂的屠解院里,大概率會有,但如果自己就有去獵的,便可以省去其中功夫,而且年獸的材料,還能歸自己。
“雖然不知具體位置,但每年在寶蛟縣的龍江沿岸,都會有獵士林的獵手,準備好諸多陷阱,等待年獸,我大概知道一些年獸經常會出現的地方。”
江少游微微興奮道:
“怎么樣,今晚,咱們去江邊尋尋?若真遇著年獸,就聯手逮一頭回來,它頭上獨角煉制的‘避水丹’,可是價值千金呢。”
“也不是不行。”
陳苦放下了手中的書,道:
“那晚飯之后集合吧。”
“好,晚飯之后,城外龍江小莊鎮渡口見,這大過年的,可真是無聊死人了……”
就這樣,陳苦和江少游約好了地點。
等到他走出通文館,天色已經見灰,街上到處都是孩子們的開心叫鬧和鞭炮聲。
在這個大紀王朝第一百五十三年的最后一夜,寶蛟縣內城的煙花很是絢爛,外城則黯淡許多。
陳苦才回到家。
就看到姐姐和姐夫已經在家中坐著了,大廳的一張大桌子上,已經擺滿了飯食和瓜果蜜餞,有些是陳苦家準備的,有些則是李元成夫婦帶過來的。
“姐夫,下血本了啊,這條寶魚可不便宜。”陳苦進來,先看到那條李元成帶過來的魚,打趣調笑道。
“還沒你上次撈的那條大呢。”李元成笑著道:“年年有魚嘛,這次你姐換了個做法。”
“二叔二叔,我要放炮,奶奶說放完炮就可以開飯啦。”虎子叫嚷著。
“你都放了一天了,臉都熏黑了,還放。”他娘生氣道。
“大過年的,還是孩子,讓他放吧。”大姐陳恬看著虎子,眼中都是喜愛。
她和李元成六七年了,還沒有個孩子,心里對虎子更是憐愛的很。
不一會兒。
等到嫂子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子,陳苦這一眾子女,先是站起來給老母親敬了一杯酒。
陳家老婦人喝了一杯水酒,眼睛又有點紅潤,道:
“沒想到,這居然是咱們家的光景,能在這縣城里有這么一座大院子,還能在大過年的吃上這么大一桌子菜,真是一晃還跟做夢一樣。”
陳恬看著陳苦,眼神微紅,含淚欲滴:“都是二郎的功勞。”
李元成點了點頭。
他一個副捕頭,一個月撐死了二十兩俸祿。
現在在鐵行有干股,前兩天鐵行給他分紅,才只兩三個月,竟分了五百兩,比他兩年的俸祿還多一些。
這些日子,也在想著換個大院子呢,這一切都是這小舅子帶給他們家的轉變。
徐蘭看著這一大家子其樂融融,想說些什么,卻看到姐夫正開心的和陳苦碰杯,心有慚愧,便沒有開口。
但她沒開口,老母親卻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道:
“這大過年的,也不知道大郎他……”
果然,一提到陳家老大陳辛,李元成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陳苦正要說什么。
忽的,聽到外面墻上似有磚瓦動靜。
他霍一轉頭,大喝一聲:
“什么人?”
當即從大廳內走到門外。
李元成作為副捕頭,四五年差人生涯,早就鍛煉的敏感機警,幾乎就是在陳苦開口的剎那,便緊隨其后沖了出來。
當即,到了門口的兩人。
便見到那院門外的屋頂上,竟有一個身影,在屋內一喊之下,電閃般朝著遠處掠去。
此時。
屋內的女眷們也才驚慌走出門外。
正當陳苦要準備以細犬嗅覺鎖定那人的時候。
便聽著身后來自嫂子和老娘的兩聲尖叫。
“啊!”
徐蘭嗓音泣不成聲,看向遠處那身影:
“大郎!”
“什么?”陳苦豁然轉頭。
便聽到老母的聲音也隨后傳來,泣不成聲,雙眼已經紅了,看著那遠去的身影:
“那好像是你哥的身影,對,不會有錯,當娘的不會認錯自己兒子的身形的。”
“嗯?”李元成臉色大變:“是陳辛?”
正要說什么,卻被妻子拉住了手臂,回頭看,是陳恬激動搖頭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
便聽到陳苦的聲音。
“姐夫,看好家里,我去追!”
一回頭。
陳苦的身形已經縱身掠出,追向了那遠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