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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天下生死,全系一人

  最近幾日,城中戒嚴,通緝令貼的到處都是。

  聽說死掉很多宗門的高境界武者。

  涼州七大宗門的通玄宗和落霞山莊,一夜之間在,各自被殺死五、六名真傳弟子,外加幾十名內門弟子,其中還有一位是熊罡霸體的天才,鬧出這么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目擊證人。

  但他們死后都被取走心頭血,自然也就被認為是巫神教所為。

  “不應該啊。”

  陳三石想不通。

  能同時闖入兩家宗門腹地,并且殺死這么多人,說明巫神教肯定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伙人,但這里可是涼州,有八大營在,有孫象宗在。

  真要是有大量巫神教徒藏匿,總得有個藏身之地,怎么可能一直找都找不到。

  就連向庭春,當初都能從金鐘寺找到線索。

  沒道理。

  除非巫神教還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陳三石倒也不是瞎琢磨。

  等到他在八大營就職,十有八九也會參與搜捕巫神教。

  而他也很想通過高級巫神教徒的嘴里,問到有關于“仙寶”配套設備的下落,以及先前的血祭究竟是想干什么,殺武者又有什么用?

  山里的黑氣……

  會不會跟巫神教有關?

  “吁!”

  腦海中胡思亂想著,陳三石就來到屯兵內城的入口,翻身下馬。

  千尋則是自己一匹馬出去玩。

  簡直就跟放養在外,到點準時回家吃飯的家犬一樣,區別在于隨時都能叫回來,不會需要的時候沒馬騎。

  軍城之內,演武場上。

  各個選鋒將領已經來的七七八八。

  包括曹樊、尹翰文等人。

  只是房青云宣布,尹翰文放棄此次選鋒考核,自動棄權。

  “尹兄!”

  陳三石一把拍在尹翰文的肩膀上:“你怎么棄考了。”

  “啊——”

  尹翰文五官扭曲地哀嚎起來,險些倒在地上。

  “陳大人,你做什么?!”

  溫秋實暴怒,急忙上前將其扶住。

  “啊?”

  陳三石面露驚訝:“實在對不住,在下不知道尹兄受傷了。怪不得放棄參與選鋒,怎么搞的,該不會是巫神教徒干的吧?”

  尹翰文疼得滿臉冷汗,咬牙切齒地說道:“正是,前些日子從酒樓回府的路上,遭遇一伙巫神教徒,中了一劍,可惜沒能攔住他們。”

  “這么說,尹兄是唯一的目擊者啊!”

  陳三石問道:“你可見到他們躲往何處?如今全城都在搜捕巫神教,要是能把他們找出來,絕對是大功一件。”

  “呵呵,這倒是沒有。”

  尹翰文獰笑道:“他們輕功了得,一眨眼就不見影,沒能追上他們。”

  “原來如此,尹兄好好養傷吧。”

  陳三石抱拳,轉身離去。

  看樣子,他射中的就是這個尹翰文了。

  肩膀上多個透明窟窿,連骨頭都少了一截,即便是有療傷的寶藥,恐怕也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

  “世子!”

  尹翰文疼得聲音都有些變形:“伱看到了么,他好囂張啊!”

  “主意是你出的,受傷你就撐著!”

  曹樊面無表情:“不過翰文放心,我會給你報仇的,他射你一箭,我起碼也要斬他一臂,把他廢掉。”

  “多謝世子。”

  尹翰文恨恨道:“此人煉臟功法精通,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狗膽敢還手,等到比武的時候,五個回合之內世子就能把他拿下。”

  “還用得著世子?我碰上也能廢了他。”

  溫秋實不屑道:“不對,好像用不著我們親自動手,保不準他第一輪布陣都過不了。”

  “也是。”

  尹翰文哂笑道:“拉著一群鄉下來的潰兵,再怎么練也是潰兵,任憑多么精妙的陣法,就算施展的出來,也是一沖就散,一殺就爛!”

  “我聽說督師也是愛兵如子,他這一招,會不會就是專門用來表演給督師大人看的?”

  “此子果然心思沉重,知道自己出身寒微,天賦不錯但也算不上絕頂,想要得到好的前程,就必須吸引到上面的注意,先是攜民渡河得到陛下賞識,如今又想來證明自己心懷舊部有情有義,討好督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你想多了,督師欣賞有情有義的人不假,但他拉著一幫沒用的廢物上場,孫督師難道瞧不出來他是作秀?只會適得其反罷了。”

  “沒錯,說到底考驗的還是帶兵的能力。”

  “叫他假仁假義,咱們等著看笑話吧。”

  諸多世子的擁躉者七嘴八舌地說著。

  倒是曹樊本人沉聲開口道:“未必。”

  溫秋實狐疑:“世子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派人看過他手下的兵是如何操練的。”

  曹樊不疾不徐地說道:“那些從云州小縣城里跑出的兵士,在一個老頭的指揮下,把陣法操練得十分扎實且流暢,別看他們是小地方出來的,好歹也一路經歷過生死廝殺,沒你們說的那么遜色,這第一道考核,依本世子之見,他應該沒問題。”

  京城方面特意給來過信,叫他有機會的話,可以結交一下陳三石,試試看能不能拉攏過來。

  本來他還有些奇怪,區區九龍之體,就算不多,也絕對不是沒有,何必屈尊討好一個鄉下佬。

  直到幾日前,曹樊在山上見識到陳三石的箭術,算是有所改觀,后來又親自去觀看其練兵,發現的的確確是練兵有方,說明此人的確有過人之處,修為上弱點將來也能是一員可堪重用的大將。

  但還是兩個字,可惜。

  對方明顯沒有投誠的意思。

  嚴長卿先放在一邊不說。

  這小子……

  居然真有跟他爭奪選鋒魁首的意思!

  曹樊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來,有種志在必得的堅定,簡直是霸氣側漏,找死!

  孫象宗作威作福這么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快要油盡燈枯,怎么可能讓突破武圣之上的仙法再落到“曹”姓以外的人手上,光憑這一點,姓陳的就該死。

  好在,此人雖有幾分能耐,但境界太低,到現在也還是煉臟功法精通,就算最近能夠突破到小成,也不可能是煉臟圓滿的對手。

  當然,最好還是能在比武環節之前將其攔住廢掉,畢竟接過圣旨,他要是親自動手,搞不好又要惹得皇爺爺不高興。

  曹樊已然安排妥當。

  就算姓陳的過得去布陣這一關,也會在倒在第二關闖陣。

  “世子真有大將風范!”

  溫秋實急忙附和道:“這叫作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對對對!”

  一群人又開始拍馬屁。

  “尹兄。”

  唐盈科湊到跟前:“你的傷不要緊吧?”

  “滾!”

  尹翰文冷笑道:“要不是你主動暴露,我怎么會挨這一箭?等到選鋒結束,回京城以后,有你好看的!”

  “溫兄,昨天我……”

  “姚兄……”

  唐盈科不管跟誰說話,要么被嗤之以鼻,要么直接被無視。

  這一幕,陳三石收入眼底。

  只是因為幫他說過話,就要被孤立,恐怕接下來的選鋒也不會好過。

  “喂!”

  白庭芝找到單獨在角落,無人理睬的唐盈科:“那群人把你欺負成這樣,你何必還要繼續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不如和我一起,跟著陳將軍吧,以后必定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庭芝,你不要在這里攛掇人家。”

  陳三石抱拳道:“多謝唐兄之前出手相助。”

  “陳大人客氣,我也沒幫上什么忙。”

  唐盈科嘆息道:“大人也不必替我擔心,此次前來選鋒,我本就只是為歷練而來,無心爭奪魁首,等到比武階段要是真遇上世子他們,我就棄權認輸。倒是陳大人得注意,我今天上午看到有人跟負責第二關的……唉,總之大人當心!”

  他說著站起身告辭。

  “第二關,闖陣?”

  不等陳三石猜測,演武場上就吹響號角,擂起戰鼓,宣布著選鋒考核正式開始。

  “諸位將領!”

  房青云坐在高臺之上,悠悠開口,清亮的聲音響徹演武場:“選鋒開始,第一道大題,布陣!

  “接下來,會有人按照順序念你們的名字。

  “喊到名字的將領,請領著手下到五里地外的另一個封閉演武場去,在里面進行正式的考核,標準就是看誰的陣法最經得起實戰。

  “孫督師、劉巡撫、候監軍作為主考官,來親自判斷考核成績,以甲乙丙丁劃分等級,等到全部考核結束之后根據綜合成績來判斷名次,確定此次選鋒的魁首。

  “除此之外……”

  青衫儒生面帶笑意,風趣地繼續道:“幽州、涼州、雁州,不少三州的大人都會來旁觀此次選鋒,他們其中有不少,都是有待嫁千金的,所以諸君,可要好好表現,不要錯過當金龜婿的好機會!”

  聽到這里,演武場上的氣氛都變得輕松不少。

  其中也有幾個事出身寒門,或者普通百姓家的天才將領,心中都是一緊,顯然都準備牢牢抓住此次翻身的機會。

  光會打有個屁用。

  出來混,講究的是勢力,是背景。

  在朝為官,更是如此。

  “好了,開始吧。”

  房青云主持完開場,就被一名士卒推著離開。

  留下李千總拿著冊子,喊道:“崔永平!”

  “到!”

  “出發!”

  年輕將領領著五百名部下,徑直朝著北邊開拔而去,行軍隊伍整齊有序。

  在五里之外,有一座封閉式的演武場,四周都被高達三丈的墻壁包圍起來,因此外面的人根本無法看到里面發生什么,自然也就無從知道檢驗陣法的具體方式。

  甚至考核結束后,他們也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從另一端離開,保密措施做得相當好,在最后公布結果之前,大家伙絕對不會提前了解到內幕。

  封閉演武場。

  數丈高的城墻之上,搭建有許多亭子,兩邊的小亭子都被幔帳遮住,里面坐的都是前來看熱鬧的官員家眷,最中央的大亭子最中央,則是坐著此次選鋒的三名主考官。

  孫象宗、劉巡撫以及候公公。

  他們身后,則是各個州的巡撫、總兵等等官員,最差的也是知府,可謂在場全是高官,也算作是監考官。

  既然是另類的武舉科考,自然不可能全聽孫象宗一個人說了算,需要許多人來見證,以保證相對公平的同時,叫參與選鋒的將領知道,他們是朝廷的兵,而不是孫家的兵。

  這規矩,也是近十年才開始有的。

  十年之前,還真就是孫象宗一個人說了算。

  “孫督師。”

  劉巡撫放下手中的茶盞,帶著笑意開口道:“這次的年輕俊杰可不少啊,有好幾個只需要稍加培養,將來必定是一員大將。”

  “是啊。”

  粗布麻衣的孫象宗半瞇著眼睛,依靠在太師椅上:“也是老夫最后一次收弟子,希望能給老夫些驚喜吧。”

  “劉巡撫。”

  候公公發出尖細的聲音,拿茶壺的手更是翹著蘭花指:“你這次看好誰?”

  “自然是世子殿下!”

  劉巡撫篤信道:“太子世子龍心虎骨,一桿陛下御賜的青龍偃月刀,使得爐火純青,如今已是煉臟大圓滿,距離化勁只差一線,此次魁首非他莫屬!孫督師要是能收世子為關門弟子,保不準將來就是龍師!”

  “劉大人未免太武斷。”

  候公公表達出不同的意見,緩緩說出幾個名字:“我覺得嚴閣老的孫子嚴長卿就不錯,就在昨天,他也順利突破到煉臟大圓滿。

  “根骨上面,也是必定成為武圣的麒麟之體,在京城,不少人都稱呼他為麒麟子。

  “另外,還有涼州本體通天劍宗的少宗主路書華,天生劍心,將來必定成就一代劍圣。

  “再有劈月山莊的溫秋實、京城落云門的少門主文少陽、幽州費玉良、雁州解思述,都是極其有利的競爭者。

  “如此多的俊杰,劉大人都沒看到?”

  “呵呵”

  劉巡撫笑了笑:“俊杰雖多,但是注定能修成武圣的就那么兩三個,候公公不要忘記,最后一關摸骨也是要計入總考核成績的,而且分量很重。

  “摸骨的一個甲等,等于其余考核的兩個甲等。

  “畢竟選鋒魁首,能夠得到朝廷最好的培養待遇,光是寶藥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珍貴藥材,自然是要選擇上限最高的將領。”

  有些體質,會在前期展現出驚人的修煉速度,但成為通脈、玄象境之后速度就會驟降,甚至還會卡死,永遠不可能突破。

  例如幽州費玉良的天罡之體,會比同齡人都更加迅速地進入到玄象境,但一輩子都無望武圣境界,再高就更不用說。

  這種人,當做一員大將來培養沒問題。

  可要是真奪魁,又不值得全力培養。

  因此,摸骨的權重占的非常高。

  當然,武圣之體也不是年年都有的。

  放在往年,有天罡之地就絕對算得上是一等根骨。

  誰讓今年是最后一次選鋒,孫象宗最后一個關門弟子,吸引來的,都是全天下真真正正的天才,選鋒的檔次也被拔高何止一倍?

  恐怕就連真正的武舉,都遠遠比不上這場選鋒的難度高。

  “就算如此”

  候公公堅持道:“嚴長卿、路書華、再加上解思述,也都能成為武圣。”

  “沒了?”

  孫象宗蒼老中帶著雄渾的聲音響起:“你們看好的,就這幾個?”

  “孫督師覺得還能有誰?”

  劉巡撫摸著胡須:“煉臟大圓滿的就這幾位,其余的也有不錯的,但奪魁恐怕差得遠。”

  孫象宗手指敲打著椅子扶手,不咸不淡地說道:“依老夫看,這規矩得改改,武圣之體也沒什么用,老夫有三個徒弟都是所謂的‘先天武圣之體’,結果不也就出了一個武圣,其余兩個指不定要在玄象境卡多少年呢,除去根骨,也要靠悟性。”

  “孫督師說得有理。”

  “督師大人還是一如既往,挑剔得很吶。”

  “就是這規矩恐怕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身后一排,才剛剛登上城墻的房青云問道:“不器,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陳師弟應該是九龍之體對吧?”

  “對,當初我姐親眼看到他練出的九龍活筋,還能有假?”

  孫不器頗為苦惱地拍著腦門,嘆息道:“三石要吃大虧,九龍之體只要有資源,下限也是玄象境,也就是一方大將,但上限也是玄象……

  “九龍之體,放在往年摸骨成績拿個甲等沒問題,偏偏今年先天武圣之體這么多,一窩蜂全來參與選鋒,九龍之體就顯得沒那么值錢,恐怕要跟溫秋實他們一樣拿個乙等,豈不是太拖后腿,四師兄,你看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倒是個麻煩事。”

  房青云對著身后的手下吩咐道:“去把我屋里有關于‘武體’的書全部搬來。”

  “誒?”

  孫不器似乎沒料到自家師兄如此反應:“四師兄,看來,你也很想三石奪魁啊。”

  “想他奪魁的,可不是我。”

  房青云看向最前方的粗布麻衣的老頭兒,說道:“是他老人家。”

  “我爹?”

  孫不器更加驚喜。

  他沒想到自己老爹,對三石喜歡到這種程度。

  “唉”

  房青云長出一口氣:“可惜規矩就是規矩,劉巡撫、候公公都在這里,外加上三州各大官員看著,師父他老人家也不好偏袒任何人。

  “我先查查吧,只要千年來有一個九龍之體突破到武圣的例子,就也勉強能算得上是甲等根骨。”

  只有他知道。

  此次選鋒陳師弟能不能奪魁,絕不僅僅是最后一個關門弟子這么簡單,而是關乎一場,能夠影響八大營,乃至影響整個天下的重要布局走向。

  這局棋,八死,一殘,一生。

  是生是死還是殘,全看這位從鄱陽縣來的師弟,最終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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