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石仔細端詳著。
羊皮卷上,記錄著兩種功法。
一種是正神道。
另一種是邪神道。
所謂正神道,是通過信奉正統神明來得到力量,能夠隨著修煉境界的提升,不斷獲得神通法術,直到無限接近神明,并且還有可能證道成神。
缺點。
是需要替侍奉的神明做事,維護好信徒。
那名黑衣僧人,就是修煉的正神道。
至于邪神道。
相比較于動輒需要數十年乃至上百年時間修煉的正神道,邪神道可以在短短的十年乃至幾年內,讓凡人和邪神達成交易。
一種是自己修煉,另外一種是請神龕上身,短時間內借用神明的力量。
很顯然。
太子爺就是后者。
邪神道的缺陷有很多。
基本上正神道有的它都有,正神道沒有的它也有。
比如要滿足神明的喜好……
先前的通天江祭祀就是如此。
除非能把邪神伺候的非常滿意,否則的話邪神道是不能夠增加壽元的。
“壽元……”
“修煉仙法真的能增加壽元。”
陳三石很快瀏覽完畢。
這香火神道還是不練的好。
看上面的描繪,練到頭兒也是給神明打工。
還是等事情結束之后,好好研究一下太祖曹燮留下來的東西。
那些應該才是真正的仙法。
他先把東西收起來,處理完尸體后火速離開現場。
一場大亂,直至天明,徹底平息。
太子黨武將中的高層絕大部分當晚就死掉,文官則是全部羈押起來聽候發落,也有幾個漏網之魚逃之夭夭,開始全城搜捕。
第二天早上。
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就對外傳話昭告,給這件事情做了定性。
香火神教用妖法控制太子,禍亂朝政,意圖謀反顛覆大盛江山。
幸得皇帝陛下,萬壽帝君出手,請鎮國之龍淵劍,斬妖除魔,誅滅邪祟,如今亂局平定,天下太平,擇日進行封禪祭祖,以告天地。
太子殿下受到妖人妖法侵蝕,神智受損,日后不再經手政務,回京之后將在西寧宮長期休養。
兵部尚書高渤,勾結妖人,謀逆禍亂,株連九族。
其余一并武將,根據是否知情等具體情況,各個處理。
一場大洗牌正式開始。
朝堂上上下下,江湖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牽連。
之后,也不知道是何方勢力要崛起。
“陛下。”
死侍和太監在前面開路。
皇帝親自來到深潭岸邊。
一名名死侍潛入。
兩個時辰后。
他們才終于有所發現。
“陛下!”
“找到了,深潭下面有龍淵劍轟出的巨缺,順著洞口進去以后,里面有個地窟。”
皇帝親自下水。
此時的地窟石門已然崩塌。
他跨過廢墟,看著眼前狼狽的情景,有些感慨:“太祖護佑我皇室子孫,竟然還留下這么一處密室。”
“陛下。”
一名死侍搜查完畢之后,說道:“什么都沒有!”
“根據活捉的香火神教的人說……”
“有個叫張癩子的,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卷走后逃之夭夭了。”
聽聞此言。
隆慶皇帝面上無甚表情,眼角止不住地跳動:“給我找到這個張癩子!入仙界之法,是祖宗留給朕的,是朕的,都是朕的!”
“陛下息怒!”
“已經在查了!”
隆慶皇帝走上前方,探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石臺,反復確認,真的沒有其它機關,所有的東西都落入他人之手。
“入不了仙界!朕,就永遠要受制于仙人!
“都說靈禾勞民傷財,朕難道就不知道嗎?
“要是換成糧食,不也是朕的么?!
“當初仙寶找不到,靈禾算是徹底沒用。
“如今,祖宗留下來的東西都丟了。
“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
雷霆震怒之下。
眾人紛紛跪倒在地。
“奴婢無能!”
“卑職無能!”
“請陛下恕罪!”
“朕,替這座江山,擔負太多了。”
隆慶皇帝揮揮衣袖:“都出去吧,接下來幾日,朕就要在這里閉關,封禪的事情好好準備,不要,再出岔子了。”
死侍和太監們退下。
很快就只剩下黃鴻一人。
他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撣子,一邊清理石臺上的碎石和灰塵,一邊匯報道:
“陛下,昨天一夜,我們就損失兩員武圣。
“范天發斬首,孟去疾失蹤,損失可不小啊。”
“朕知道。”
隆慶皇帝閉著眼睛:“十二死侍里面,挑兩個境界高、資質好的出來吧,把當年從遺跡里得來的東西給他們用了,盡快突破到武圣。還有,裴天南呢?”
“裴侯爺當初假意答應他們謀逆,在抵達東境以后,又找個借口去香火神教總舵,想要替陛下把這個邪教連根拔起,但是至今還沒有消息。”
黃鴻頓了下,“奴婢會想辦法和他取得聯系,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就把他叫回來。”
“嗯。”
隆慶皇帝頷首:“好了,你也下去養傷吧。”
“奴婢領命。”
黃鴻打掃完畢,將蒲團放好,然后才恭敬告退。
直到第二日傍晚。
陳三石才從紫薇山上回到師兄的住處。
“三石!”
汪直和房青云早就在門前等候多時。
“咋樣了?”
汪直掃了眼師弟身上的血,知道多余關心,直接問道:“聽說昨天晚上是什么香火神教造反?我在屋頂上看著紫薇山都要塌了!”
“進屋說吧。”
房間內。
陳三石光著膀子,自己給自己上藥纏繃帶,嘴里也沒停下,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
“太子是香火神教的教主?!”
汪直嘀咕道:“這狗日的藏得真深啊,還有老大,真是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后面朝堂之上,只怕是要有重大變化了,老四,你怎么看?”
“太子之反,很早就有端倪,鬧到這一步,也不算是意外。”
房青云手里捧著一卷書:“這次過后,按照我的推測,朝堂之上,崛起的應該會是六爺黨。”
“六爺?”
陳三石對此人沒有什么概念。
“此人多年前就兩次短暫的取代過監國的位置,母親賢妃的族人,也是數一數二的勛貴世家,在朝中僅次于太子,只是后來輸了一籌,落得個圈禁終生的下場。”
房青云講述道:“但如今,應該是要放出來了。按照皇帝陛下的作風,道他還是會繼續修的,不可能真的全心全意處理朝政,也不可能讓嚴閣老一黨獨大,這個時候把六皇子拉出來,就能維持原來的制衡,而且相對而言要更加容易掌控。
“說起來……
“龍淵劍倒是有意思。
“聽伱的描述,它里面盛載的好像不是靈氣,而是太祖曹燮留下來的某種特殊力量。”
“好家伙。”
汪直感興趣道:“老四,你們都玩上這么玄乎的東西了,能不能教教我?”
“你不行。”
房青云耿直地說道:“仙途你是沒指望了,練你的武吧,武圣之上,你有希望,不比修仙法的弱小。小師弟,你也馬上就要玄象境,加把勁,爭取在一年半內,突破武圣。”
“師兄放心,我會盡力而為的。”
陳三石說道。
“對了。”
房青云提醒道:“你有幾封家書,前些日子不在,就放在你房間里了,快去看看吧。”
“好。”
陳三石起身離去。
回到房間內。
果然,又是家里來的信。
總共有三封。
分別是他家蘭姐兒、孫不器和孫璃,三個人,每個人都寫了一封。
寒暄的話半個月前才說話,這次大家來信,都提到一件事情。
家里多了個女客人。
蘭姐兒說是故人。
孫璃說是怪人。
孫不器說是不速之客。
都希望他趕緊回去看看。
女客人?
陳三石尋思自己也沒有再外面招惹過女人,誰會找上家門去?
好在,從蘭姐兒的語氣來看,不會有什么危險。
等到封禪結束,也可以回家看看了。
陳三石收好幾封信,然后拿出此次得來的太祖遺物。
《五行決》
其中的冊子上,寫著三個大字。
翻開以后。
陳三石的瞳孔漸漸明亮。
這好像……
是真正的修仙之法!
這上面記載著,正式進入仙途之后,前期的修煉境界,分別是煉氣、筑基、金丹……
手里的《五行決》,就是煉氣初期的功法。
而且不是人人都可以修仙。
必須要有靈根才能夠修仙。
金、木、水、火、土五行,對應五種絕大多數的靈根,另外有一些特殊的靈根,比如雷、音之類的,屬于是天才獨有的靈根。
每一種靈根,也都有對應的修仙法門。
太祖曹燮親自留下字跡。
他不可能預測到后人是否有靈根,又是何種靈根,故而只留下《五行決》,不管是哪種靈根都可以修煉,等到中期之后,自行更換對應靈根的功法,不會有任何影響。
關于武道。
太祖曹燮也有所闡述。
武圣之上的實力,堪比煉氣后期甚至圓滿,就算是進入修仙界,也能夠受到上等待遇,不至于隨時隕落,或者遭遇意外毫無還手之力。
所以,他說最好的方法,是先以武入道,再以武道護法。
當然,這東西要隨緣。
既要修仙靈根,又要習武天資,而且還是世間絕頂,實在是有些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
他建議只要有靈根的話,還是嘗試著直接修仙法比較好。
修煉仙道。
需要天地靈氣供應,來洗滌凡胎肉體。
可是。
天地之間沒有靈氣。
功法上面附帶的親筆信說。
上古時期這里曾經靈氣充沛,人人皆可修仙,直到一場大戰之后,整座大陸的靈氣開始迅速枯竭,甚至最后和其它世界分隔開來,成為一隅之地。
上古三帝的傳說是真的。
但也是修士最好的輝煌,此后進入末法時代,直到千年前徹底滅絕。
所以。
這座山河之人,如果想要修仙,除非能找到殘留的靈石,再不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拿著傳送玉牌,在天地開一線的時候前往修仙界,那里機緣和風險并存。
而且修仙界,對于此方世界的限制是單向限制,只要成功進入一次后,就能夠自由往返。
當初曹燮就是尋仙成功,進入修仙界取得成就后回來奪取的江山。
此去東南,海角天涯,就是大機緣。
在那里,仙界的入口,每五十年會打開一次,如果要去,最好趁著年輕壽元充足,否則的話會影響到日后的上限 最后,他強調,玉牌無比珍貴。
來自此方世界各個大陸的求仙之人,經常會在天涯海角游蕩,為的就是能夠通過天地一線,進入仙界,所以盡量不要暴露。
看到這里,陳三石拿起玉牌仔細端詳起來。
有些發白的玉牌,表面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先前曹樊給他的東西從表面上看有些相似,但它無法儲存法力,完全是兩種用途。
五十年一次。
他看著曹燮特意留下來的落款日期,然后對照著年份。
最近的五十年,好像就在不久之后!
此次如果錯過的話。
下一次仙門大開,他豈不是成為七八十歲的老頭兒了?
而且。
武道一途屬于逆天而行,以人力超脫脫俗,在突破到武圣之上前,是不會增加壽元的。
這點。
陳三石有切身體會。
基本上每次突破都是對肉身的摧殘提升,這種方法得來的力量,不折壽就算是不錯了。
只是這么短的時間……
他怕是還來不及突破到武圣。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石!”
房間外響起汪直的聲音:“鄧豐在外面求見你。”
“他?”
陳三石把東西收好,然后來到府邸門前。
“陳帥!”
鄧豐抱拳道:“我有要事跟你匯報,請跟我來。”
陳三石跟著他,來到一處偏僻的宅子內。
推開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只見一名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麻衣的男人站在院子里。
通過觀氣術能夠看到,此人體內濃郁強盛的氣。
武圣!
“你是?”
陳三石只覺得對方的面容熟悉。
“陳大人,是我。”
孟去疾用手一抹,露出本來面容。
“孟將軍?”
陳三石有些訝異。
此人的易容術竟然是也不差,他要不是有觀氣術,還真認不出來。
鄧豐把事情大致講出來。
“陳大人。”
孟去疾沉聲道:“事發突然,你可能還不知道,你若是愿意收留我,以后孟某這條命就是陳大人的,若是不愿意,我立馬就走,絕對不牽連大人。”
陳三石確實沒料到這出。
他底下的這些人想干什么。
許文才去湊兵。
鄧豐更是連武圣都拉攏過來了……
“陳帥。”
鄧豐諫言道:“如今我等實力薄弱,有孟大人在,以后也好多個幫手。”
紫薇大亂。
讓陳三石見識到武圣的作用。
他手底下要是有個武圣的話,很多事情辦起來,也確實會方便不少,只是……
“陳帥!”
鄧豐說道:“我和他雖然不是友人,但也跟他打過很多年的交道,靠得住。”
“嗯。”
陳三石倒是不擔心這個。
如今孟去疾把皇帝、太子兩邊都得罪了,如果不投靠敵國的話,也就只能另擇安身之處,跟著自己應該也是真心的,不然的話沒必要搞這一套。
見到他默認答應。
孟去疾當即單膝跪地:“陳帥!以后有什么事情,但憑差遣,只要陳帥不棄,孟某人必當竭盡全力輔佐。”
“鄧豐,你來安排他吧。”
陳三石交代道:“等到封禪之后,暗中跟隨我們的隊伍回涼州,孟將軍的家眷,我也會想辦法替你保全的。”
孟去疾不久之前才東征立下大功,再加上畢竟沒有親自對皇帝動手,把鍋都推到香火神教身上,然后再有人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最好的下場,也得抄家流放。
但只要能活著就行。
囑咐完畢之后。
陳三石回到住處,開始練槍。
距離紫薇封禪還有時間,修煉也不能落下。
一連七日。
他都在閉關修煉。
功法:鎮國龍槍.玄象(未入門)
進度:16/100
效用:暫無 “呼……”
又是一夜的苦練,陳三石直至看到天亮,才把長槍放下。
“看刀!”
他才松口氣,耳邊就傳來呼嘯,當即重新拿起槍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揮去。
“轟!”
那一柄裹挾著兇悍勁力的陌刀。
“這么快?”
陳三石加大力度,將對方震開:“師兄,你已經通脈了?這才幾天?!”
“狗日的,你小子的體質太畜生,又是金剛體又是真龍勁……”
汪直踉蹌著后退,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咧嘴笑道:“嘿!我現在三五天就是一個小境界,比想象的還要快,你等著,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到玄象大圓滿,到時候再好好調教你。”
與此同時。
一襲緋紅官袍的房青云才推著輪椅從房間里出來,頭頂上的官帽就被兩人交手掀起的狂風吹飛出去,一臉無奈地說道:“行了,趕緊收拾收拾上山吧,今日大典過后還要在朝堂上論功行賞,之后咱們就可以啟程回家了。”
“好好好。”
汪直心情大好,撿起帽子扣在房青云的頭上:“這就收拾。”
師兄弟三人,全部都穿戴整齊。
紫薇山上。
經過數日的修繕,絕大多數地方,也已經看不到戰斗的痕跡。
這一日。
鐘樂齊鳴,人潮洶涌。
百官齊拜,帝王登封。
一場盛大的封禪大典,光是耗費的銀兩就有數百萬兩,牛羊不計其數,其余人力物力更是多到無法統計,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封禪大典,持續數日。
直到結束后,才進行朝會。
養心殿內。
群臣行排列整齊,各就各位。
東邊站文官,西邊站武官。
一直到皇帝陛下,親自入座,兩邊還響起隆重的樂器聲。
此次大典。
皇帝陛下也總算是穿上一身龍袍。
群臣行跪拜大禮。
一切無意義的閑話之后,司禮監的太監,開始宣讀此次功臣的名單。
“威武侯呂籍,從軍以來屢立戰功,令草原蠻夷聞風喪膽,鎮守北境六年,功高勞苦。隆慶七十二年,于明州之亂中,大破西齊鐘無心部,斬敵四萬,俘虜兩萬,平息叛亂,安定邊境,乃頭等大功,此次紫薇山邪神作祟,以身犯險,識破奸計,后又鼎力護駕,為大盛朝屈指可數之猛將良臣。綜上,特加授呂籍為正一品特進光祿大夫,節制三營兵馬。”
三營兵馬!
群臣心中盤算著。
這樣下來的話,就算將來北境營兵擴充到十二營,呂籍也一個人控制四分之一!
太監還在繼續宣告。
緊接著,還有幾名將軍的功勞得到封賞。
直到……
“前玄武營主將湯若山,陵川之戰后身負重傷隱姓埋名,甘愿在鄱陽一縣之地為百總,苦勞身高,其心可鑒,于虎牢之戰中深入敵營,以身犯險,協助主帥取得大勝,將功折過,恢復二品武勛上護軍,加授正四品明威將軍。”
湯若山!
群臣心里再次犯嘀咕。
這人竟然沒死?!
武勛給的很高,但是武階只給四品,只怕是跌境了。
“預備營左軍參將陳三石!”
在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
在場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去聽。
陳三石這三個字。
出現在朝堂之上不過兩年的時間,但是次次都是聲名如雷,震人肺腑,此番來到東境,更是接二連三立下大功,在他們看來,上柱國是跑不了了。
只聽得黃鴻嘹亮的聲音在殿內回蕩。
“明州之亂,懷遠將軍陳三石四渡洪澤河,直搗眉山府,氣死叛將董安,為明州戰役的首功之一。
“東征萊州,白袍白馬,四面慶歌,所過之處望風而降,天下臣民,歸心大盛。
“虎牢之戰,三千破十萬,一戰擒雙王,更為亙古未有之兵家大奇,三場戰役所用之謀略,已盡數錄入兵法書冊,供天下兵家學習。
“三樁天功,俱乃千古之功,流芳萬世。
“香火神教叛亂中,陳三石以身犯險,拼死護駕。
“如此種種,實乃我大盛棟梁之材,天下未有之忠臣良將。
“特此,加授為武義伯。”
伯爵?!
先前傳出來的消息,不是一品上柱國嗎?
怎么就伯爵了?!
他才二十歲。
普天之下,放眼五國,哪里有這么年輕的伯爵?!
“另!”
黃鴻的聲音還在繼續。
“加授為從二品鎮國將軍,任精銳營主將職,開營洪澤!”
一營主將。
開營洪澤!
從此時此刻起,北涼新開的四營當中,有一營已經有了名字。
洪澤營!
“賞金萬兩,銀十萬兩,絲綢八千匹,賜武義伯牌匾一副!”
后續。
又有諸多將領得到封賞。
不過基本上都是較高等級,千總之下由于人數太多,就不在朝堂上宣告,而是結束之后,再另行封賞。
其中。
為作表率。
慶國降將鄧豐,直接保持在本國的侯爵,以及一品武階,隨后先進京,然后再調遣職位,日后可能調到北境,也可能調到三十六州的任何一州。
最后,就是參與叛亂的臣子們的處置。
絕大部分都是株連九族,只有少數幾個立下過大功的人獨死,部分家人幸免于難,皇帝為展現自己寬容,還給叛亂的三千鎮東軍一個去前線賣命的機會。
孟去疾是東征的首功之一。
最后,他遭到通緝,家眷全部抄家流放。
至此。
東征徹底結束。
朝會完畢。
養心殿后。
有一單獨的休息場所。
“臣參見陛下。”
呂籍作揖行禮。
“呂籍,你這次干得不錯。”
隆慶皇帝贊賞道:“如果不是你第一個告訴朕,朕只怕還要被蒙在孤鼓里一段時間,也不可能提前做好完全的準備。”
“是陛下英明圣斷。”
呂籍恭敬道:“臣也只是盡臣應盡的本分而已。”
“你啊,這點比你師父強。”
隆慶皇帝滿意道:“你又是大師兄,八大營將來由你接手再好不過,朕對你也放心,說說吧,還想要什么賞賜?”
“陛下!”
呂籍抱拳:“臣想讓陛下賜一樁婚事。”
“你堂堂呂籍,就連好幾位皇室老人都想把女兒嫁給你呢,喜歡哪家姑娘娶不到,還用得著朕親自來幫你提親?”
隆慶皇帝調侃道:“說吧。”
“孫璃。”
呂籍吐出兩個字。
隆慶皇帝臉色一變,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冷笑,又像自嘲:“這事兒,你不應該去問你師父愿不愿意嗎?”
呂籍沉默不語。
他自然早就問過。
師父只有一句話。
“問你師妹自己去。”
他加重語氣:“還是懇請陛下賜婚!”
“孫象宗就這么一個閨女,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隆慶皇帝冷冷道:“你有喜歡的公主郡主,哪怕是敵國的也行,盡管開口。”
呂籍低著頭,沒有說話。
“行了,你也沒有多喜歡孫璃,無非是想在外人眼里,正式繼承你師父的衣缽而已,沒有必要非要如此,男女之事還是你情我愿最重要。”
隆慶皇帝依靠在椅子上:“你手下已經有三營兵馬,其余幾營主將也都是你的師弟師妹,擴營結束之后,朕派去的新將軍,也都對你尊敬有加,你已經算是繼承衣缽了,不然,朕現在就加封你的爵位,再把督師的頭銜給你?”
“臣不敢!
呂籍慌忙單膝跪下。
“呂籍啊,其實你不用太在意這些,不論在軍中還是朝堂上,都還是威望最重要,有時候頭銜反而是種拖累。就拿當年,我和你師父兩個人。
“一個是最沒權勢的皇子,連個王爺都封不上。
“一個是家奴出身的武將,手底下只有四千兵馬。
“我們兩個一文一武,還不是打出一片天下,讓里里外外心服口服?”
隆慶皇帝遵遵教誨道:“草原上你好好立功,以后自然無人敢不服你,你想要的,也早晚都會有的。你是孫象宗的兒徒,也是朕在年輕一輩中最喜歡的臣子。”
“臣謹遵圣言!”
呂籍沉聲道。
“賜婚的事情朕滿足不了你,就拿別的東西來補償你吧。”
隆慶皇帝拍拍椅子扶手。
“呂將軍。”
黃鴻端著一個托盤走上前來:“這些,都是你的了。”
“這是……”
呂籍抬起頭,只見橙黃綢緞上面,擺放著幾張羊皮卷,以及碎裂成片的香爐。
他哪里會認不出來。
這就是那晚太子殿下所用的法器!
“朕,知道你一直渴望更進一步,但是你師父遲遲不教你,他不傳你沒關系,朕傳你!”
隆慶皇帝說道:“以后北方大廟,都歸你取用,但是不能祭祀的方式來禍害朕的臣民,你能明白嗎?”
“臣明白!”
呂籍雙手接過托盤,雙目之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動。
“對了。”
隆慶皇帝問道:“他不傳你,可有傳給陳三石?”
“應是沒有。”
呂籍正色道:“他畢竟才入門,而且目前的境界也比較低。”
“嗯,你心里有數就行。”
隆慶皇帝擺擺手:“回去吧,好好養傷,準備好來年征討草原的蠻子,不能再給他們養精蓄銳的時間了,就算是代價再大,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臣必不負陛下所托!
呂籍拿著托盤,重重叩首。
戰船。
陳三石站在船尾的甲板上,對著后方的一艘小船上的草人練箭。
朝會結束之后,他們當天晚上就乘船返回涼州。
東邊的戰事也早就結束。
詹臺明的叛亂根本就是假的,他是受到挾持,部下造的反,而且目的也只是把一部分軍隊引走,在知道吸引過去的是虎賁軍后,很快就平息。
凌、萊等三州,還是交給鎮東軍負責鎮守。
只不過封疆大吏換了個人。
貌似是死侍里面的一個武道天才,馬上就要突破到武圣。
鄧豐也被調走。
陳三石來這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孟去疾和三千玄甲軍,而且是經歷過一場大戰,真正的虎狼之師,哪怕是放在涼州八大營,也覺得算得上是精銳,就是主將有點弱,還是個通脈大成……
坐在船上閑來無事,他光練槍也枯燥,抽空就開始練箭。
面板浮動。
技藝:射箭.圓滿(破限二階)
進度:(0/2000)
效用:……,一瞬兩射,六百步外百發百中 破限二階,主要提升的還是拉弓射箭的速度和有效射程。
一瞬兩射,相當于每秒鐘可以射出五箭左右,之前是三箭,一個箭袋的箭,基本上很快就能用完。
六百步,也有八百米,一個活人站在那里,也真的只能看到一個黑點。
事實上。
箭術到這個地步,已經是世間巔峰。
這次在虎牢關,用特制的箭囊,掛滿千尋的兩邊,再加上鄧豐的青驄馬也掛滿,身上再背滿,加起來也就不到一千支箭,還是不夠用。
所以更重要的,還是提升每一箭的威力比較好,畢竟有不可躲避的效果。
回去以后,有必要砍伐鬼脈木,然后再通過尋仙樓弄些鐵過來。
又練了一會兒后,陳三石就收起弓箭,回到船艙內和師兄聊起天涯海角的事情。
“此去東南,天涯海角。”
房青云默默念著,自嘲一笑:“我的這雙腿,就是在那里廢的。真是想不到,曹燮給曹家的后人留的東西有它。”
“師兄原來去過?”
陳三石好奇。
“何止去過,你這玉牌,以前我也有過。”
房青云釋懷道:“師弟想去?也是,要是再等一個五十年,休說是我早就不在人世,連師弟你也是垂垂老矣的老翁了,只是,此行兇險啊,師父又不在。”
“師兄。”
陳三石問道:“能不能透露一下,師父去什么地方了?”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
房青云苦笑:“只知道和羅天山脈里的異象有關,也和你有關,大江南北,他什么地方都可能在,恐怕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可以試著幫你聯系一下。”
“羅天山脈里的異象……”
果然。
和陳三石想的一樣。
毒獸這么明顯的事情。
整個涼州的人都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會不知情。
這也是他當初沒有多余去問的原因。
“先回家一趟吧。”
陳三石淡淡道。
眨眼。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功法:鎮國龍槍.玄象(未入門)
進度:46/100
距離玄象境界,也不遠了。
戰船停泊靠岸。
陳三石等人換馬走陸路。
去的時候。
不過二十余騎。
但是回來的時候,是浩浩蕩蕩的三千鐵騎!
為了把三千玄甲軍,連同三千多匹戰馬一起拉回來,光是動用的大型戰船就足足有數十艘,沿途耗費的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一路上。
馬兒們只有在靠岸的時候才有短暫的活動機會,早就憋壞了,如今終于“重獲自由”,在荒野間寬敞的管道之上一路奔騰,激起漫天的塵土和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涼州。
城門口。
孫璃、孫不器以及童氏等家眷,得到消息后,早早在城門前等候。
“三石太狠了!”
孫不器神色激動:“三千破十萬,這是人能打出來的仗?要是哪個說書先生敢這么編,肯定要被人把嘴都打腫!”
“可不是嘛”
恰好在涼州休息的榮滟秋感慨道:“這個小師弟可是真了不起,才十九歲就封了伯爵,將來最差最差也是個侯爵。
“主要是這打仗的本事……
“只怕是比師父和老四還要厲害幾分。”
“我決定了!”
孫不器握緊拳頭:“從今往后,我也要參軍,我也要領兵打仗!”
“別別別!”
榮滟秋嚇壞:“我的少爺,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吧,可千萬別讓我們替你操心了。”
“嗯?你們不相信我的能力?”
孫不器看向身邊:“姐,你覺得我行不行?我可以先從百總干,起步比三石還要高不少,我的箭術又是跟他學的,外號我都起好了,以后,我就叫‘小白袍’孫不器,如何?”
他說著說著,開始自我陶醉起來。
“嘖嘖,真霸氣啊!我也是白袍長槍加大弓,我等于陳三石!”
“溪溪!”
孫不器清清嗓子,舉起手里的長槍,在身邊的小丫頭面前擺起姿勢:“怎么樣?你覺得我有沒有這個資質?”
“哇”
陳云溪仰起小臉,十分捧場的鼓掌道:“師叔好帥氣。”
“哈哈哈!”
孫不器仰天大笑:“好丫頭,以后你想習武射箭,我來教你!”
孫璃眉眼之間的嫌棄已經難以掩飾,拉著溪溪下意識地遠離幾步。
“回來了!”
不遠處。
同樣是來迎接家人的路書華和溫植也在。
他們指著前方。
“轟隆隆——”
地面忽然間開始震顫!
黃色的沙塵沖天而起,好似一場吞噬天地的沙塵暴涌來。
直到離得近些,人們才看到。
這場沙暴之中。
是一支玄甲鐵騎。
沖在最前方的,赫然是白馬白袍,手持長槍,負后背著一張大弓的年輕將軍。
“喲”
榮滟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后調侃道:“奴婢參見武義伯。”
“師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
陳三石勒馬而停,揮手示意玄甲軍有序進城,然后翻身下馬,一一打招呼。
“孫師姐!”
“不器,你這……”
他看著對方近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打扮,有些不知道說什么。
“爹爹!”
陳云溪撲上來。
陳三石將其抱在懷里,后者在他的臉上蹭了幾下。
他笑道:“怎么樣丫頭,想我沒有?”
“日日都想爹爹。”
陳云溪奶聲奶氣地說道。
“好啊。”
陳三石看著丫頭變得活潑不少,說明大半年和其他人相處的還算是不錯。
“姓陳的!”
溫植走過來,打眼一掃:“你玄象了沒有?!”
“快了。”
陳三石頭也不回地答道:“溫莊主再等等,不用太急。”
“哼!”
溫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其余從涼州出發的弟兄們,也都開始在城門口跟家人寒暄。
“蘭姐兒呢?”
陳三石抱著丫頭四處張望,始終沒有找到想看見的身影,問道:“她怎么不在?是身體不舒服嗎?”
“蘭姐姐她……”
孫璃想說話。
但是被榮滟秋打斷:“小師弟,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里來了位女客人,厲害得很,對誰都沒有好臉色,而且還賴著不走。
“今天,也是她攔著,不讓你妻子出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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