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龍看著腳下的人頭,僅剩的左眼瞳孔顫動了下,眉頭更是微微皺起。
煉臟,殺化勁?
這可是跨大境界,不是小境界!
漁陽宗的宗主,真是個廢物。
問題是……
巫神教呢?
藏在這里的巫神教徒,為什么沒有出手?
不光是黃天榮被殺。
其余宗門弟子在支援人手趕來之后,要么當場死于亂刀,要么束手就擒,不敢再反抗絲毫。
“陳千總,你……”
于松更是難以置信。
他本來都以為要出事,結果是黃天榮出事……
氣血對抗勁力,這是什么概念。
良久之后,沙文龍才終于平復情緒:“陳千總干得好,那名暗探弟子自己暴露身份,險些讓他們逃跑,幸虧陳千總憑借一己之力殺死漁陽宗宗主,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后果,此次任務你是首功。”
“多謝沙將軍。”
陳三石抱拳,面無表情。
“我們沒有勾結巫神教!”
一名漁陽宗弟子聲嘶力竭地咆哮著:“你們誣陷我們,無非就是想要走大漯河,伱們自己拿來收錢!”
“混賬東西!”
于松上去就是兩腳,接著拿出一根金剛杵:“那你看看,這是什么?從你們宗主房間里搜出來的!”
幾名弟子看著金剛杵,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東西,就是巫神教徒用來收集心頭血的工具!
“不可能!”
“師父他怎么會勾結巫神教徒呢。”
“死掉的三師兄,是他最喜歡的弟子!”
“還敢嘴硬?你們跟著黃天榮一起逃走,難道不是心虛?!”
于松下令道:“把他們全部抓回去,關進涼州的死牢,聽候發落!把黃天榮和這幾個死掉的真傳弟子人頭公之于眾,讓他們所有人配合調查,膽敢反抗就視為巫神教同謀,格殺勿論!”
他們陸續離去。
陳三石則是看看黃天榮的無頭尸體,目光凝重,久久沒有動彈。
不是因為還在憤怒。
而是……
黃天榮臨死之前,他從此人的身上,看到一抹黑氣!
跟當初七絕門門主張懷民身上的黑氣一模一樣,只是相對而言,要淡化不少。
陳三石之所以沒有活捉,而是在最后一刻將其殺死,就是因為擔心對方會跟張懷民一樣,忽然間境界暴漲,那可就麻煩了。
畢竟,沒人會幫他,還是要以自身的性命為主。
“到最后也不見巫神教徒露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黃天榮看起來不像撒謊,難道他真的沒有勾結巫神教,而是被冤枉的,那么身上的黑氣是怎么回事?
慈云觀……
陳三石忽然聯想到一種可能性。
張懷民是通脈境界。
那么就極有可能也參與過講道大會,喝下過來源不明的養神湯!
會不會就是他們體內黑氣的來源?
也不對。
如果仙藥里面蘊含著黑氣的話,觀氣術應該看得出來才對。
總之。
接下來要更加小心慈云觀。
“將軍!”
趙康說道匯報道:“收拾完了,咱們要不要下山?”
“嗯。”
陳三石點頭,領著部來到山下等候。
后續事宜,不由他負責。
預備營控制住漁陽宗之后,展開三天三夜的全面搜查,但是沒能發現更多他們勾結巫神教的證據,最后得出結論,只有黃天榮和少數真傳弟子有罪。
但拷打還活著的弟子數日,一直到死也沒能問出個所以然。
于是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告一段落。
最后,就是論功行賞。
營帳內,沙文龍對著眾人宣布道:“陳千總越境殺敵,是為此次首功,記一次乙等戰功,賞銀三千兩!”
路書華和謝思述面露難色。
五個丙等戰功,才能相對于一次乙等戰功。
接下來哪里還有這么好的立功機會,乙等戰功之上的甲等戰功,可是需要正兒八經地打仗才能夠拿到。
看來首席真傳的位置,他們是注定沒有資格競爭下去了。
而且煉臟對化勁,即便是三流宗門的化勁,難度也是極大的,恐怕也就只有曹樊,能跟此人拼上一拼了。
“陳千總,恭喜!”
路書華和謝思述上前祝賀。
意味著他們算是徹底放棄競爭。
“你們本來也不該動什么心思!”
白庭芝耿直地說道。
離開之后,陳三石再次在演武場上看到正在修煉的尹翰文和曹樊,心中陡然升起濃郁的殺意。
此次烏龍,必然是姓尹的指使的。
沙文龍是玄象境,暫時不好殺。
但是尹翰文這條狗!
陳三石不想他再在面前晃來晃去的惡心自己。
要是留著不殺,以后不知道還要在背地里放什么冷箭!
就是尹翰文的身邊嗎,有個通脈境界的老奴。
陳三石目前還沒化勁,就算化勁也不可能去殺通脈。
但要是用法術呢?
劍氣術!
好歹也是仙人使用的法術,殺個通脈境界,應該不在話下吧?
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青玄之氣,或者說靈氣!
尋仙樓!
不得不去了!
陳三石打定主意,渾身是血的回到家中。
司琴墨畫漸漸習慣,為他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如今妻子懷孕,還是注意些比較好,免得嚇到孩子。
次日一早。
陳三石才洗漱完,墨畫就找來,說外面有人要見他。
只見府邸門外,站著一名小道士,自然便是慈云觀的道士。
“福生無量天尊!”
小道士行禮:“施主,我家師父今天要講道,特意叫我來請你。”
居然找上門來了……
什么意思?
難道說,是非要讓他喝下養神湯?
這養神湯到底是用來做什么的?
“我知道了。”
陳三石不動聲色地說道:“勞煩你告訴邱明子真人,只要有時間,在下一定過去。”
肯定不能直接拒絕,否則的話對方很有可能察覺到不對。
就是不知道自己不去,對方還會不會被再邀請,要是一直不去的話,會不會來硬的。
身無利器,真是沒安全感!
而且最近……
跟蹤又開始了!
陳三石出門后就注意到那股熟悉的氣再度出現。
“看來得找個人處理一下才行。”
他如此想著,出門買來許多藥材,利用每天下值回家,修煉之余的空閑時間,做了很多美容養顏的藥膏和胭脂水粉,然后親自送到督師府去。
“小師弟真是懂得心疼女人呢。”
榮滟秋聞著胭脂的香味:“這些材料都是市面上買不到的,你沒少花心思吧,是準備托我送給璃師妹?”
陳三石搖搖頭:“不,是送給師姐你的。”
“我?”
榮滟秋很快反應過來,翻了個白眼:“小師弟,你有什么事兒就直說吧。”
“謝謝師姐。”
陳三石沒有客氣,把所求講出來。
“行,包在我身上。”
榮滟秋把東西交給下人,吩咐道:“你去把這些交給璃師妹,就說是陳大人親手給他做的。”
交代完以后。
她神色頓時變得肅殺起來,拿上兵器就跟了上去。
沒多長時間。
果然就發現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跟在師弟后面。
“唰——”
一條鐵刺鞭驟然掃出。
人影大驚,也是從身后取出兩柄短刀格擋,但他身上有傷明顯不是對手,一擊交手之后就踉踉蹌蹌著倒退,嘴上大喊:“九師妹,是我,住手!”
“老三?”
榮滟秋臉色更加冰冷:“小師弟才入門多久,你們就要跟蹤他?”
“不,不是跟蹤!”
聶遠慌忙解釋道:“我只是在暗中保護師弟!”
“你覺得,我能信你嗎?”
榮滟秋沒有廢話,手中鐵刺鞭狂風驟雨般揮出,很快就打得聶遠舊傷復發,吐出一口鮮血。
他單膝跪在地上:“九師妹,你難不成要因為一個才入門的師弟,殺了你的師兄嗎!”
“殺你不至于,但是……”
榮滟秋冷哼道:“你和老大,也早就不算我的師兄了,跟我走!”
她的鐵刺鞭直接捆住對方脖子,像是牽著犯人一樣直奔武定侯府,一腳踹開大門,驚動里面正在練武的大師兄。
呂籍看著渾身血淋淋的三師弟,只覺得頭疼,不用去問,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但他還是沉聲道:“九師妹,過分了吧?”
“過分?”
榮滟秋覺得可笑,一腳踹開聶遠,聲音中帶著厲色:“老大,你丟不丟人?心思都打到自家小師弟身上來了。怪不得老四臨走前,特意囑咐我在涼州多留一段時間,原來就是為防你這個白眼狼!”
“我……真的只是想暗中保護師弟。”
“保護?”
榮滟秋在院子中間坐下,自顧自地倒水喝:“這話你也有臉說得出口,前幾日夜里,師弟執行任務遭遇化勁,怎么不見你們的保護?”
呂籍淡淡道:“戰場是戰場,平時是平時。”
“行了,老娘懶得跟你廢話,”
榮滟秋覺得煩躁:“從現在起,你們要是再敢跟蹤陳三石,別怪老娘跟你們翻臉,玩命的那種翻臉,聽得懂嗎?”
“好。”
呂籍平靜地答應道:“我答應你。”
“我在涼州沒有權力,這里是你的地盤,有個人你要幫我處理了。”
榮滟秋繼續說道:“沙文龍。”
“為什么?因為漁陽宗的事情?”
呂籍在她對面坐下:“不合適吧,那只是意外。”
“意外?”
榮滟秋嗤之以鼻,說道:“我查過,沙文龍他們家從父輩開始,就曾經是尹家的門生,發生這種事情你跟我說是意外?他要是在我手底下,這會兒已經被卸成十幾塊了。”
“師妹,凡事要有證據……”
“老娘偏不講證據。”
榮滟秋態度強硬道:“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要么撤掉他,要么把他掉到別的部分,否則的話,我就要親自動手了。”
“九師妹,你別太過分!”
聶遠有些忍無可忍。
呂籍將其攔住:“師妹,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傷小師弟性命的意思,你的要求,我也可以答應去辦,但是……
“師弟入門才多久,你就這樣護著,至于嗎?”
“老娘不是護著他。”
榮滟秋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只是信任師父。”
陳三石停在花柳巷最大的青樓門前,看著牌匾上的幾個大字——紅袖樓。
他來到此世之后,還是頭回進這種地方。
“這位公子,快請進。”
在門口停留還不夠兩個呼吸,陳三石就被兩名負責迎客的女子擁簇著進去,跟想象中的情形不同,上等的青樓之內不單單是左擁右抱、酒醉金迷,還有各式各樣的才藝表演,尤其是各種樂器,光是聽著就能感覺到水平極高,沒有十年八年的苦修根本彈不出來,再加上不少文人吟詩作對,完全是大俗大雅結合在一起,也難怪京城經常傳來某某才子和青樓女子的恩怨情仇。
“公子。”
一名老鴇恭恭敬敬地問道:“您是來找人的,還是頭一回來?”
“頭回來。”
陳三石張望四周。
尋仙樓的信上直說叫他來這里,卻沒有說找誰,怎么找,搞得自己毫無頭緒。
不過既然對方這樣安排,想必是會主動找上門來。
“公子快快請坐。”
老鴇慌忙給他找個席位,又開始介紹起姑娘和流程,極為復雜。
陳三石一坐下,就需要參與“點茶花”,掏十兩銀子的茶錢,其實就相當于是入場的最低消費,接下來要是看上哪個姑娘作陪,則是另外的價錢。
姑娘也分三六九等,最貴的自然是花魁,光有錢不行,還需要吟詩作對,用詩詞吸引到人家的注意力才有機會過夜。
“這個我會啊。”
陳三石光是腦子里還記得的詩,就能狠狠的在這里裝上一把。
可惜他沒什么心情。
今天是來辦正事兒的。
涼州城表面上平靜,私下里危機四伏,一切時間都要用來提升實力,好色也要分個時候。
一等就是半個時辰,也沒有任何動靜。
陳三石除了門票錢一文錢都不花,引得老鴇子直翻白眼。
尋仙樓沒等到,最后倒是等到熟人。
孫不器、嚴長卿,以及幾名官宦子弟。
“陳大人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咱們結伴前來多好。”
嚴長卿過來敬酒:“在下是這里的熟客,能給你引薦幾位難得一見的姑娘,都是這里的頭牌,保準你滿意。”
“三石,你怎么也在這兒?”
孫不器驚訝:“你以前可不是這種人!”
陳三石想躲都躲不掉,干脆說道:“最近修煉疲憊,來玩玩放松放松。”
尋仙樓是秘密,自然不可能昭然示眾。
“三石,你這樣可不好啊!”
孫不器說道:“嫂嫂還懷著孕在家里等你呢,快走,咱倆上山打獵去。”
陳三石看著他,覺得不對勁。
“三石!”
孫不器正色道:“這多人認識你,你不怕明天傳開,大家伙都知道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
陳三石十分坦然。
師父討厭好色之徒,但是來這里是找尋仙樓的,他老人家知道。
此方世界,男人逛青樓在正常不過,需要怕人?
“你、你……”
孫不器有些著急,:“三石,我姐也在你家照顧嫂嫂呢。”
孫璃?
陳三石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他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覺得大家有些怪怪的。
拜師大典后,師父甚至還說過要給他娶妻,今天九師姐也提到東西是不是送給孫璃的,結合孫不器的態度,該不會是想把閨女嫁給他吧?
為什么?
這種事情在陳三石看來,需要兩廂情愿才行。
人家孫師姐愿不愿意?
嗯,師姐很漂亮。
但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
還是那句話,目前沒這個心思。
“不器,坐下吧。”
陳三石沒有離開:“喝喝酒聽聽曲而已,晚上咱們兩個就走。”
“好。”
孫不器這才在旁邊坐下:“說好的不過夜啊。”
“倒是你小子……”
陳三石調侃道:“常客?看不出來啊,回頭我得跟師父講講。”
“別啊三石,不帶你這樣的。”
孫不器慌忙道:“我不告你的狀,你也裝沒看見不行么?”
陳三石笑笑,跟他碰杯。
一直到戌時,青樓內變得愈發熱鬧。
多才子開始爭相出價,競爭紅袖樓頭牌們的過夜權。
其中花魁凝香一晚上,竟然達到五千兩的恐怖價格,再添些銀子,都足夠買兩口玄鐵爐鼎了,除此之外,凝香姑娘還要求作詩,只有詩寫的足夠好的同時還能出得起錢,她才愿意給機會見上一面。
注意,是見面,不是過夜。
見面之后,能不能過夜,還要看表現。
也不知道是有多漂亮,能把這群人迷成這樣,別不是什么幻……
幻術!
陳三石手里都有法術了,尋仙樓的人有幻術,很合理吧?
該不會這花魁,就是尋仙樓的人?
“凝香姑娘,見一見在下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首首詩詞寫好送上閣樓,竟然是沒有一個人被叫上去。
不少人急得團團轉,有些喝醉的甚至想要直接往上沖,有專門維持秩序的武者將他們攔住。
“陳兄!”
嚴長卿拱手道:“你不試試?‘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種詞句都寫得出來,一準兒能得到凝香姑娘的歡心。我可是聽說,但凡上過樓的人,都會神魂顛倒,沒有個三天三夜都緩不過來,其中滋味,嘖嘖……”
想不到唐盈科臨走之前,還把這詩留下來。
陳三石真不想當文抄公。
而且萬一凝香要不是尋仙樓的話,豈不虧大發了?
“幾位公子。”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花錢,甚至考慮走人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好似清泉,有些熟悉的女聲。
年輕女子穿著暖黃色衣裙的,低著頭給他們上酒上點心,嘴里說道:“請慢用幾位公子也可以寫詩,說不定就能得到我家姑娘垂青呢”
臨走之前,還朝著陳三石投來一個帶著怨念的眼神,又悄悄做了個鬼臉表示鄙夷,看著她體內那一點微弱的螢火般青玄之氣,不是那日闖入他家的黑衣女子還能是誰。
陳三石哪里看不出來暗示。
估計就等著他寫詩呢,哪怕寫的狗屁不通,也會把他喊上去。
‘非要搞得這么復雜嗎?’
思來想去。
陳三石最后還是叫來筆墨紙硯,胡亂從腦子里回憶兩句詩詞就寫下來,然后交給負責傳遞詩詞的侍女送上樓。
果不其然。
侍女很快回來,先是躬身一禮,然后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公子,凝香姑娘要見你,公子先把銀子交了,然后就可以跟奴婢上樓了。”
五千兩。
陳三石哪里帶這么多錢,他開口道:“嚴兄,能不能先借我些銀子?”
“你還說你不會寫詩!”
嚴長卿好奇到極點,不過還是拿出銀票:“陳兄回來之后,可要跟我們好好講講怎么個體驗。”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陳三石跟著侍女上樓。
“嚴長卿,你怎么能借錢給三石!”
“為什么不能借?怎么,不器兄你還因為這個吃醋?”
“不是,他說好的不過夜。”
“過不過夜跟你有什么關系?”
紅袖樓總共有六層,即便是在涼州城,也絕對是地標級別的建筑物。
六層樓越往上走就越貴,從第四層開始就都是花魁們的地方。
頂層更是空蕩蕩的,只有凝香一個人居住。
“哼哼,你還真敢來啊!”
穿著暖黃色衣裙,侍女打扮的小姑娘掐著腰,氣呼呼地說道:“你也不怕我師父替我報仇?”
廢話,要報早就報了。
陳三石看著小姑娘,發現她大部分傷口都痊愈,只有右手手腕處,還留著一條淺淺的疤痕,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武者用的藥效果很強,理論上只要能治好,就不會留疤才對。
“看什么看,本姑娘是故意留著的!”
昭昭主動展示手腕的疤痕,瞪著清澈的眸子說道:“留著它,我就不會忘記你,等我打得過你,就找你報仇!”
“昭昭,不要鬧了。”
慵懶中帶著嫵媚的聲音響起。
昭昭乖乖閉嘴讓路。。
陳三石還沒進去,隔著房門就通過觀氣術看到一股青玄之氣。
比起孫象宗,還是要弱得多,但比起這個叫昭昭的丫頭,就顯得很強大。
來都來了,他也沒什么好顧忌的,推開門,算是見到一群人搶破頭的花魁的真面目。
幽幽閨房,裊裊熏香。
幔帳輕飄,倩影悠然。
只見一名穿著淡紫色長裙的艷麗女子,輕輕地依靠在床榻之上,她面頰猶如三月桃花,有股藏不住的風情月意,在裊裊香煙籠罩的朦朧之下,更顯得攝人心魄,倘若要是打開門窗,定然能勾得蝶狂蜂亂。
真可謂是“玉貌妖嬈花解語,窕芳容窈玉生香”。
陳三石抬手就是一拳轟了上去。
紫衣女子臉上浮現過詫異,接著輕盈一躍躲開攻擊。
“轟——”
只是床榻就沒那么幸運,頃刻間轟得稀巴爛。
“公子……”
紫衣女子神情幽怨:“你這是何故?”
昭昭在旁邊指責道:“師父,我早就說了,他歹毒得很,根本就不是外界傳聞的大好人大英雄,上回差點要了弟子的命。”
“姑娘。”
陳三石看著花魁,沉聲道:“你不打招呼就派人闖入陳某宅邸在前,如今一上來又要動手段亂我心智,是何居心?”
他注意到,自己進門之后,女子體內的青玄之氣就開始調動,雖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也不可能傻乎乎地站著。
凝香咬著嘴唇,委屈巴巴地說道:“奴家可沒有惡意,只是想先跟將軍玩樂一番而已,誰知道將軍一點兒也不知道憐香惜玉,不愧是軍伍出身的人。”
“凝香,對吧?”
陳三石開門見山地問道:“找我來有什么事,請說吧。”
紫衣女子示意昭昭把門關上,然后步履翩翩地來到桌前端茶倒水。
她開口道:“將軍對我們尋仙樓可有了解?”
“粗略知道一些。”
陳三石沒有喝茶:“還請姑娘步入正題。”
“將軍真是猴急呢。”
凝香覺得無趣,只好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尋仙樓傳承千年,勢力遍布大江南北,但從不參與凡俗世界的紛爭,只為有朝一日能夠找到通往仙界的大門。”
“仙界……”
陳三石問道:“世界上真的存在仙界嗎?”
“自然是存在的。”
凝香不急不慢地說道:“否則的話,我們尋仙樓內怎么會有仙法呢?只可惜,兩千多年來天地靈氣枯竭,縱然是有仙法,也難以練成氣候。”
靈氣枯竭。
陳三石早就知道,他問道:“你們找我有什么用?”
“如今全天下,也只有皇帝陛下和孫督師,可能還要再加上巫神教教主,這三個人,在仙道上有所成就。
凝香說道:“其中,又以孫督師和仙人接觸的最多,而你作為他的關門弟子……
“既然你敢來這里,肯定也是督師點頭的。
“這更加說明,將軍是唯一能夠繼承督師仙法的人,也是有機會接觸到仙法、仙人乃至仙界之門的人。
“奴家邀請將軍前來,只有一個請求。
“倘若有朝一日,將軍能夠踏入真正的仙界,能夠把我和徒兒也帶上。”
陳三石無奈地說道:“凝香姑娘,跟我一個煉臟武者聊這些,不覺得在說笑嗎?”
“武道是武道,仙道是仙道,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紫衣女子解釋道:“論起武道,奴家也不過是煉臟圓滿,但即便是通脈站在面前,奴家也是能夠輕易將其殺掉的。
“但孫督師不同,他是以武入道,是最難的道。
“將軍的話……
“能不能,讓奴家摸摸?”
煉臟也能修仙?
陳三石記得師兄跟他說過,自己有兩條路可以走。
那不就是現在也能修仙?
只可惜……
沒有修煉仙道的功法,師父以武入道,大概率也沒有,不然的話應該會拿出來。
如今手里面,只有一道法術,還沒辦法修煉。
“將軍別誤會,奴家只是想看看將軍能不能走另外一條路。”
凝香湊過來:“如果可以的話,只要將軍點點頭加入尋仙樓,再發下血誓,奴家就會跟樓主申請傳你修仙法門。”
“不必了。”
陳三石對于再加入一個組織不感興趣,而且還要發什么血誓,聽起來就不好事情。
“凝香姑娘。”
他說道:“你打算讓我白幫你的忙?”
“這個,自然不會。”
凝香從胸口中拿出一個荷包::“別這么看著奴家,如此要緊的東西,自然要貼身保管才放心不是?”
“師父!”
昭昭心疼地說道:“咱們就剩下這么點兒靈砂了,真的要給這個混蛋嗎?”
“昭昭,不得無禮。”
凝香嬌嗔道:“做生意總得拿出誠意來才行。”
“靈砂?”
陳三石伸手去拿,結果對方又把手收回去。
“誒將軍!”
凝香垂頭側肩,做出楚楚可憐的模樣:“你拿了東西,將來可要講信用,不許把奴家吃干抹凈后一走了之哦。”
“我答應你便是。”
陳三石沒有猶豫太久。
仙界的事情,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但眼下,他親眼看到荷包當中,透露著濃郁的青玄之氣!
有了里面的東西,定然就能夠修煉法術!
得到保證后,凝香才放心地把荷包交到對方手上。
陳三石打開荷包,發現里面是螢火色的砂石,從材質上看,就像是瑪瑙石碾碎后的樣子。
“此為靈砂。”
紫衣女子緩緩解釋道:“上古天地初開之際,天地之間靈氣充沛,只是不知道因何緣故,近幾千年來迅速枯竭,到如今,人們只能夠通過駁雜之氣修煉武道。
“但想要修煉仙道,就必須擁有靈氣。
“所以就只能通過一些上古遺留之物,汲取其中的靈氣。
“靈砂就是。”
“我知道了。”
陳三石收下荷包。
“對了。”
凝香話鋒一轉,說道:“對了,涼州可能有亂子要發生。”
陳三石問道:“姑娘是指巫神教?”
“是,也不全是。”
凝香推開窗戶,望向羅天山脈的方向:“羅天山脈深處,有煞氣。”
“煞氣?”
陳三石聯想到他曾經在深山中看見的沖天的黑色玄氣。
這種氣,叫做煞氣?
他問道:“凝香姑娘所說的這種煞氣,和先前所言的靈氣有什么區別?”
“靈氣和煞氣,都是仙界之氣,但后者屬于暴戾之氣,不適合用來修煉,一般也不會自然誕生,羅天山脈里面的煞氣,我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它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就好像會成長一樣。”
凝香雙眸中流露出憂慮:“巫神教最近濫殺宗門弟子,不知道是不是跟此事有關,如果是的話,天知道最后會鬧出什么樣的亂子。”
“既然這么擔心……”
陳三石問道:“你們怎么不去看看?”
“奴家當然想,如此磅礴的煞氣,里面說不準就有什么關于仙界的秘密,只是,奴家可沒這么大的能耐”
凝香關上窗戶:“山里面受到煞氣影響的毒獸厲害著呢,我的這點法力經不住這么消耗,高境界的武者說不定可以。”
高境界武者?
陳三石聽著,怎么修仙還不如練武的。
“奴家是踏入仙途,又不是得道飛升,離真正的仙人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凝香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解釋道:“更別說此間靈氣稀少,根本就難以提升修為,所以將軍,你要明白靈砂的寶貴,以后不要忘了奴家。”
陳三石頷首。
看樣子,毒獸是受到煞氣影響而誕生的。
但是目前為止,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導致羅天山脈中的煞氣逐年增加。
仙跡么……
但這就是很遙遠的事情了,恐怕需要玄象,甚至武圣之后才能前去探索。
目前的首先任務,是先化勁、再加上修煉劍氣術,解決掉尹翰文這個麻煩。
“多謝姑娘,告辭!”
陳三石說著要走。
“誒,將軍,你可走不得。”
凝香急忙阻攔:“你花了五千兩的大價錢,這一走,萬一被外面的人看出來端倪,暴露身份怎么辦?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走也不遲嘛,要是想干點兒什么,也不是不行。”
陳三石拿到別人的東西,多少也要尊重一下。
他也沒拒絕:“你們尋仙樓,非得在這種地方嗎?”
“小女子也是要生活的。”
凝香解釋道:“你以為尋仙問道不要花銀子的?”
陳三石沒有再多說,叫她給自己找來一把唱戲用的花槍,就在屋子里修煉起來。
他可不敢沾染來路不明的女子,更別提跟仙法扯上關系,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也難免會不會有別的圈套。
體內靈禾藥膏的效果還在。
最近一段時間,他的進度也沒有落下。
功法:鎮國龍槍.化勁(未入門)
進度:71/100
不知不覺間就練到天亮,陳三石再看凝香和昭昭,一個躺在只剩下半截的床上睡著,一個則是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他臨走之前,叫醒凝香:“喂,把銀子還我吧。”
那可是五千兩!
冒著生命風險殺一個黃天榮也在得到這么點賞賜,怎么可能白白留在這里。
靈砂的事情,是另外一筆交易,與銀子無關。
“將軍想白嫖?”
凝香一臉怒意:“將軍把床都玩塌了,竟然連一個銅板都不愿意掏!”
“你這女人,我哪里碰你了!”
陳三石催促道:“沒心情跟你廢話,我還要回營點卯!”
“兇什么兇嘛”
凝香就像是真的害怕一樣,手忙腳亂地找來幾張銀票。
陳三石把銀票揣進懷里,大步離去。
他走之后,隱隱約約聽到后面響起哭聲。
“唉,戲精。”
陳三石無力吐槽,喚來千尋后直奔軍城而去。
點卯之后,他就得到一個消息。
沙文龍被調換到天狼營去,預備營的副將更換成一位云中營的副將,明顯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件好事。
頂頭上司憋著壞心思要殺自己,絕對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在軍伍之中,很多命令不得不服從,即便是讓他去送死。
就是不知道,是誰辦的事情。
最有可能的,只能是九師姐了。
正如房師兄所言,榮滟秋師姐算是可靠,回頭真要好好感謝一番。
“是你做的?”
演武場上。
曹樊發出質問:“別裝糊涂,我是指漁陽宗的事情,是你讓沙文龍設計他遭遇化勁武者,想要以此借刀殺人?”
“世子,是我……”
尹翰文解釋道:“我是想幫世子殿下分憂!你的壽元擔負著大盛朝一京三十六州的重任,怎么能為了跟這種人爭奪一時取勝而浪費掉?
“世子別擔心,他沒有任何證據,沙文龍是咱們的死忠,更不可能說漏嘴,大不了以后再慢慢找機會。”
“你走吧。”
曹樊沒有責怪,只是淡然道:“反正你也沒有參與選鋒,目前在涼州沒有職位,我擔心以后督師回來,萬一查起這件事情,說不清楚。”
“孫督師不一定什么時候才能回來,而且世子,你還不信任我嗎?”
尹翰文急忙說道:“就什算是查到我,也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覺得查到你身上,本世子脫得了干系么?””
曹樊皺起眉頭:“就算我將來贏下陳三石,也還是要取得督師的好印象,否則一樣得不到真傳。”
“世子,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尹翰文終于想通:“我走,不留下來連累世子。”
“嗯。”
曹樊拍拍他的肩膀:“多幫你父親做做事情,將來也好助我一臂之力,等到我在涼州軍中擁有威望后,就把你請回來。”
尹翰文答應道:“這個月底我箭傷養好就走。”
曹樊沒有再說話,而是拿起青龍偃月刀繼續練武。
最近這段時間,他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該死!”
尹翰文走出距離后,一拳轟在練功樁上:“姓陳的怎么能煉臟強殺化勁!憑什么!這樣下去,他以后真的會給世子造成巨大的麻煩,不行,絕對不能留著他!
“衛老,你要幫我!”
他把目光投向自家供奉的通脈武者:“幫我殺了他!”
“少爺,使不得啊。”
衛老勸告道:“在涼州城內殺人,肯定會被一查到底。”
“那就等咱們離開涼州以后,而且走的時候要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走了,洗清嫌疑!”
“然后,衛老你折返回來殺人,嫁禍給巫神教!
“衛老,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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