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交給幾位了。’
慕青冥又囑咐幾句后,便帶著上官云致和幾名信得過的弟子,跨過長城,直奔著浩浩蕩蕩的魔道軍陣而去。
陣法歸根結底,乃是對于天地法則的利用,因此才能夠爆發出遠超修士本身的強大威能。
但在陣法完善之前,其本身是十分脆弱的,一旦受到干擾,就會前功盡棄。
慕青冥要做的,就是闖入萬軍之中,拋出提前準備好的符寶,毀掉陣法地基,然后便可以撤退。
理論上來講,難度應該不會很大。
而且他特意把上官云致帶出來,就是為了防止此人是天武所說的道友,趁著自己出城后在城內作亂。
“圣子。”
上官云致突然開口道:“你一定要讓我同來,莫非,是懷疑我與魔道有所勾連”
慕青冥皺眉,掌心當中積蓄法力,已然做好與之翻臉的準備。
哪曾想,上官云致卻主動說道:“是因為我與魔道的書信往來在下確實跟他們有交集,但那是有苦衷的,而且我也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天水的事情。
慕青冥沉聲道:“我是愿意相信上官長老的,但是口說無憑,希望道友能夠在戰場上,證明自己所說之話。”
“好。”
上官云致深吸一口氣,祭出自己的本命靈寶。
“砰”
慕青冥陡然加速,徑直闖入魔道先鋒大軍當中。
上官云致等人緊隨其后。
魔道當中,玄煞靈官坐陣于先鋒中軍,他看著迅速接近的光,立即祭出血傘。
“嗡”
不等他動手阻攔,耳邊就響起凌厲的琴瑟之聲。
只見上官云致懸于半空,雙手撥弄著玄魄冰心琴的琴弦,速度之快,只能看到道道殘影。
音浪裹挾著滔滔法力,如同海嘯般朝著前方涌來。
玄煞靈官只得專注于防守。
慕青冥趁此機會,闖入前方的大軍當中,接連開數人阻攔,來到陣法的上方。
他低頭看去,結果發現地面上的陣法,只有陣旗并無盤,散發出來的威能僅僅是看著嚇人,實際上并沒有任何殺傷力。
“糟糕,中計了。”
慕青冥心頭一沉。
他急忙想要撤走,就看到趙、曲三怨連帶著另外兩名魔道元嬰包圍而來。
“慕道友。
趙瞇起眼睛:“你當朕這軍陣是坊市大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另一邊。
上官云致境界畢竟低于玄煞靈官,前幾個回合的迅猛攻勢打出之后便黔驢技窮,再也不是對手,便一路逃了過來,想要跟圣子匯合。
她同樣發現這里是陷阱,頓時變得臉色難看起來。
“上官道友也在。”
曲三怨怪笑一聲,朝著對方出一顆骷髏頭:“這顆頭骨,不知道你可認得”
“蘭兒!”
上官云致看著頭骨,眼眶不禁發紅。
“蘭兒”
慕青冥問道:“是你那親傳弟子”
“上官道友,可就這么一位親傳弟子。
曲三怨陰森森地說道:“我們抓了她的弟子,想要上官道友跟我們合作,可誰知道,她死活不愿意就范,對于宗門當真是忠心耿耿。可是慕道友你,卻還把人家錯怪為內應,真是令人感到委屈啊!”
“上官道友......”
慕青冥蹙眉:“你先前跟魔道通信,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上官云致將弟子的殘骸收入儲物袋當中,平復自己的情緒后,告知道:
“我數次跟魔門通信,想要用一些天材地寶換回徒兒,只是未能談妥......”
“是我錯怪你了。”
慕青冥深吸一口氣:“對不住了。”
“圣子何出此言你也只是在做分內之事而已。”
上官云致的瞳孔當中布滿血絲,陣陣殺意散發出來,她劃破手腕,任由鮮血灑落在冰魄琴之上,將琴弦染為血色:“我與魔道不共戴天,今日勢必和圣子同生死,共進退!”
慕青冥神色更加凝重。
對方布下疑陣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把他引誘過來,乃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要在城內干什么如果上官云致并未反叛,那么內應還會是誰就在他沉思之間,天禧皇帝的聲音響徹天地:“大軍,攻城!”
一聲令下。
浩浩蕩蕩的魔道大軍,繞開慕青冥兩人,直奔著后方的蕩魔長城殺去。
“上官道友,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去。”
慕青冥取出雷殛鎮魂鞭。
“受死”
玄煞靈官雙手結印,血傘迎風暴漲,懸在眾人的頭頂,遮天蔽日!
長城。
“這些畜牲又打過來了。”
蕭泊旭沉聲道:“陳磊和那個邪神呢”
“他們去追查慈航的下落,都還沒有回來。”
圣宗外門長老說道:“現在城內,就只有蕭道友和風道友兩位元嬰修士。”
“無妨。”
風清晏開口道:“有護城大陣在,敵軍當中的高境界修士,又都被圣子拖住,咱們兩個足夠守城了。”
他說著拿出一個瓷瓶,服用一顆丹藥后,將瓷瓶丟出,“老蕭,這丹藥能夠幫助恢復法力,今日必定會是個持久戰。”
“多謝道友。”
蕭泊旭吃下一顆,然后祭出金鱗飛劍登上城墻,開始背靠護城大陣,斬殺席卷而來的魔道大軍。
他的本命飛劍,上次被慈航法師搶走,幸好圣宗又幫他們尋了一把,才不至于讓戰斗力打太多折扣。
跟風清所說一樣,趙等人都在圍殺圣子,正面攻城的只有一名鬼修元嬰,因此壓力不大。
他們憑借陣法,輕輕松松,就接連殺退了兩輪進攻。
蕭泊旭的目光放在遠處,慕青冥的戰場之上,有些擔憂地說道:“慕道友還沒有回來,莫不是落入到陷阱當中”
“是啊。”
風清晏嘆息道:“看來此戰我們必敗,城池也大概率是守不住了。蕭兄,我們要不要先撤回到‘巨峭城‘里”
“胡鬧!”
蕭泊旭慍怒道:“慕道友尚且在浴血奮戰,我等怎么能做豈止于不顧!”
“說的是,說的是。”
風清晏連連賠笑,不敢再勸。
與此同時,魔道大軍發起新一輪的攻勢。
蕭伯旭再度提劍殺敵。
長城之外,一名老書生長相的鬼修,拿著一桿漆黑的戒尺,接連不斷地施法,轟擊蕩魔長城的防御屏障。
蕭泊旭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其消耗護城大陣,當即便施展青玄劍決,飛劍化作一道匹練,徑直朝著鬼修斬去。
鬼修張口噴出一縷黑霧,其中有一塊玉佩,玉佩不斷放大,變成等人身高的玉墻懸在身前,擋住飛來的金光。
“咔嚓”
金鱗劍不斷切割著玉墻,發出刺耳的聲音。
鬼修身上的陰氣,在金光的侵蝕下,一點點潰散,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面目猙獰地喊道:“你還不動手!”
“什么”
蕭泊旭看著對方望向自己身后的目光,只覺得毛骨悚然,他急忙收劍轉身,就看到風清晏不知何時來到身后,天淵墨韻筆揮毫潑墨,在虛空中繪出一柄巨斧,悍然朝著自己頭頂砸下。
幸好他反應及時,施展遁術連連后撤,才堪堪躲過這一擊。
“風清晏,你瘋了!”
蕭泊旭怒目圓睜:“你在干什么!“
“老夫在干什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風清晏一改往日的和善面容,眼神陰沉無比:“陳磊和慕青冥一直在召的內鬼,不是上官云致,是我啊。”
“為什么”
蕭泊旭滿臉不解:“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萬象宗你也算是天水有頭有臉的正道前輩,為什么要倒戈魔門,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蕭兄,難道你真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清虛宗崛起,搶走我們的靈脈和資源么”
風清晏鄭重其事得說道:“咱們兩宗靈植和靈獸,八成以上都來自‘纖云山脈”,其中還有生長著大量的筑基、結丹靈植,乃是宗門之根基,豈能拱手讓人!“
“一碼歸一碼。”
蕭泊旭呵斥道:“這不是你們跟魔道合作的理由!萬象宗,難道就不怕昆墟責罰嗎!”
“蕭兄糊涂。”
風清搖頭道:“我們既然敢做這件事情,自然能夠處理好后續事宜,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
“念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只要交出守城令牌加入我們,絕對不傷你分享!”
“你休想!”
蕭泊旭厲聲呵斥道:“老夫自幼發誓,修行只為斬妖除魔,即便是永劫不復,也絕不會跟魔門沾染半分關系!”
“老蕭啊老蕭,你哪里都好,就是腦子一根筋,倘若懂得變通,未嘗不能摸一摸元嬰后期大修士的門檻。
“也罷!”
風清晏的須發狂舞,手中靈寶流淌出濃郁的法力:“既然蕭兄執意要與我為敵,就怪風某手下無情了!”
“哈哈哈哈!”
蕭泊旭大聲冷笑:“風清晏,你好大的口氣,哪里來的自信,就一定能做勝過我!”
“還在廢話直接殺了就是!”
旁邊的鬼修失去耐心,整個人化作一縷黑光,眨眼就來到蕭泊旭的身側,掌心當中突兀出現一柄短刀,裹挾著刺骨的陰寒之氣切向對方脖頸。
金光咒!
蕭泊旭凌然不懼,施展出本門專門克制邪祟的神通秘術,猛地打出一掌。
這看似平常的一掌,直接令鬼修哀嚎著倒飛出去。
這時,風清接踵而至。
他不斷揮舞著墨韻筆,創造出一道又一道凌厲的水墨劍氣,在虛空中織成一張大網。
蕭泊旭的青玄劍訣玄妙驚人,金光橫掃八方滴水不漏,沒有露出絲毫破綻,將對方的攻擊一一化解。
“蕭兄的金鱗劍果然名不虛傳。”
風清晏嘖嘖道:“倘若不是提前有所準備,恐怕還真拿你不下。”
“提前準備嘶………”
蕭泊旭怔了下,丹田位置突然傳來劇痛,仿佛有陰火灼燒,很快擴散道四肢百骸。
“丹藥!”
他反應過來,咬牙道:“你給我的丹藥里有毒!你這卑鄙小人!”
“這叫兵不厭詐。”
風連同鬼修再次殺來。
這次,蕭泊旭每每施展劍訣,都會感覺到經脈有萬蟲啃噬一般,很快就落入下風。
“人劍合一!”
他暴喝一聲,金鱗劍倏忽之間就變得有數千丈長,跟肉身合二為一,撕裂虛空斬向敵人。
蕭泊旭越是拼命施法,毒素侵蝕的速度就越快,很快就難以凝聚靈力,劍鋒之上的金光愈發黯淡,直到支離破碎!
“咚”
他連人帶劍,重重砸在城墻之上,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如同死尸一樣慘白。
“蕭兄。”
風清晏懸在對方頭頂:“你還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機會,交出令牌,事成之后,不會有人知道!
“到時候清虛宗滅門,你也算是為自己的宗門做了件好事!”
“你、休、想!!“
蕭泊旭一字一頓,脖頸之上青筋暴起,雙手掐訣,強行施法,一道流光自天靈中升騰而出。
定睛看去,赫然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
元出鞘!
風清晏的瞳孔當中,浮現出一抹尊敬:“看來,蕭兄真是準備不死不休啊,何苦,何苦呢!”
蕭泊旭哪里廢話,再度提起長劍,朝著兩人殺了過去。
“沒用的。”
風清說道:“你體內的毒,名為‘鴆散,從你運功的時候,就已經侵入元,即便是放棄肉身,也沒辦法解毒的!”
他用指尖割開眉心,引出本源精血當做墨水,揮動毛筆,在虛空畫出一座巍峨山岳。
這一次。
蕭泊旭再也無力抵擋,金鱗飛劍折斷,渺小的身軀更是遍體鱗傷,如同折翼之鳥般朝著地面下墜。
鬼修操控黑霧,將其一把抓到身前,然后短刀直接刺穿元嬰胸口,開始汲取對方的精元。
“李道友,快通知慕......”
蕭泊旭發出最后一聲提醒之后,元嬰就開始迅速枯竭,直到變成一具干尸,再也沒了靈氣。
“蕭道友!”
圣宗外門長老李奉,匆匆趕來后,就看到眼前這一幕,不禁駭然大驚,轉身就要逃走。
可他不過金丹境界,哪里跑得過元嬰修士。
風清晏不費吹灰之力地追逐上來,墨韻筆好似重錘般落下,直接將其頂砸碎。
他分別從蕭泊旭、李奉兩人的尸體上找到一塊令牌,再加上自己手中的,便湊齊了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