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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破情障

  楊勇那些看似美好的承諾,背后不過是為藏著他那顆欺騙的心。

  白芍是老太太跟前大丫鬟,每月光到手月錢就有二兩。

  她繡技精湛,哪怕在府中不是最拔尖的,但出府照樣能靠這門手藝衣食無憂。

  且她父兄得主子重用,過得日子比他老家那些富戶還要體面,無論怎么算,這門婚事他都穩賺不賠。

  按理說兩人才定情,白芍該對他日思夜想,想方設法要見他才對,楊勇生怕這事有變,尋思著先托人喊她出來見一面。

  晌午他下了值,剛踏出護衛院就碰上了護衛長王東來,護衛長熟稔道:“你小子穿的人模狗樣的要去哪兒呢?”

  楊勇自不會說實話,他面色如常道:“下晌不當值,我打算出去喝點酒解解乏。”

  王東來爽朗一笑,攬著他肩膀道:“我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喝酒呢,我那有上好的女兒紅,下酒菜都是現成的,你去不去?”

  楊勇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以往他打獵獲得的獵物也賣了不少銀錢,可全都拿來買了酒,整日醉醺醺的躺在家里不省人事,所以才一分銀錢攢不下來。

  明知道白芍那頭有遲則生變的風險,可聽到有酒喝他還是走不動道了,他齜著牙聲音輕快道:

  “為甚不去,這段時日當差怕喝酒誤事,我愣是滴酒未沾,早就憋的難受了,今日定要喝個痛快。”

  王東來朗聲大笑,他眼神閃爍不定,表面友善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實際上正琢磨待會兒要怎么套話。

  楊勇興致勃勃的同他談笑,壓根不曾留意到他的表情,等二人到了王東來那屋,果然瞧見矮桌上擺了幾道下酒菜及三壇未開封的酒。

  楊勇眼里只見著酒了,哪還顧得上尋思白芍之事,他那垂涎的模樣,引得王東來輕蔑一笑,他臉上的表情轉瞬即逝,熱情招呼道:“坐坐坐,這會兒不當值,你甭拿我當護衛長,咱倆喝酒喝個痛快。”

  楊勇落座后,王東來提起酒壇倒酒,那香醇的酒味立刻彌漫開來,勾的楊勇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端起酒杯。

  酒入口中,他面露驚詫道:“這酒口感純正,入口芳香,余韻悠長,令人回味無窮,王大哥這酒是哪來的?”

  他說話間隙還不忘抿上一口,王東來立刻替他滿上,不甚在意道:“這是國公爺去年賞下的,叫我婆娘給藏起來沒找著,她昨兒回娘家去了,我好不容易才翻出來。”

  楊勇施施然道:“瞧不出來王大哥還懼內,女人么,不聽話就上,三頓一打就老實了……”

  王東來沉聲道:“媳婦兒是給我生兒育女,操持家務的人,又不是牲口,哪能說打就打,怎么,你就這么對待你媳婦兒的。”

  楊勇這會兒喝著酒心情愉悅,隨口道:“我孤家寡人一個,哪有銀錢娶媳婦兒,連個像樣的窩都沒有,姑娘見了我都得繞道走。”

  王東來眼神微閃,又給他將酒杯斟滿,淡聲道:“咱們府里那么多出色丫鬟,你相貌堂堂又會武藝,就不琢磨著娶個回家?”

  楊勇酒喝的急,這會兒有些微醺,“憑我的能耐,挑個丫鬟回家自是不成問題的。”

  王東來放下筷子,目光閃爍,“那倒也是,府里三等丫鬟多,哪怕是家生子,你倆要真能成事,去大太太跟前求求情,倒也能拿銀子贖身……”

  楊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忘乎所以道:“三等丫鬟太過粗鄙,娶回家只能做做粗活,我是萬不會瞧上的。”

  王東來故作驚訝,“你倒是好大口氣,內院主子跟前的大丫鬟豈能瞧的上你,你怕不是癡心妄想吧。”

  楊勇喝高了嘴上沒把門,難免得意忘形。

  “我想要誰,自有法子弄到手,老太太跟前的白芍你知道吧,她現下對我情根深重,非我不嫁呢……”

  王東來嘴角掛著一絲譏笑,配合著道:“這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同石管家的兒子議親么,這事兒府里好多人都知曉。”

  楊勇此刻飄飄欲仙,大著舌頭道:“石斛那小子不解風情,哪有我懂女人,你且等著瞧,白芍聽我的話,遲早會到老太太跟前跪求,介時我不一兩銀錢,就能抱得美人歸……”

  殊不知,他這得意張狂至極的話,全讓站在門外的白芍和夏里聽在耳里,白芍氣的臉色鐵青,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眼中閃爍著怒火,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廝打他。

  夏里緊緊將她拉住,湊到她耳旁悄聲道:“先忍耐一下,待他將荷包掏出來再教訓也不遲……”

  白芍極力忍耐著,屋內王東來故作不信道:“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一窮二白,除了張臉能看其余一無是處,白芍姑娘能看上你才怪,打死我都不信。”

  楊勇站起身,滿臉不忿道:“我配她綽綽有余,不信你瞧,我這里還有她親手做的荷包呢。”

  總算是扯到重頭戲了,王東來暗地里松了口氣,繼續說道:“白芍姑娘的繡品我有幸見過一回,那針腳細密的我能認得出來,你給我瞧瞧。”

  楊勇喝高了,他不假思索道:“喏~你拿去看……我絕沒有撒謊騙你……”

  荷包一到王東來手里,白芍再也按耐不住,直接踹門入內,她氣勢洶洶道:“楊勇你個賤男人,欺騙我感情,還四處與我潑臟水,看姑奶奶不撓你的臉。”

  楊勇喝多了酒反應遲鈍,猝不及防之下,臉被白芍給抓出長長的血印,她不管不顧的胡亂打著發泄怒火,疼痛讓楊勇稍微回過神來,他奮起反抗,一掌將白芍推了出去。

  白芍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幸虧石斛過來及時,立刻伸手將她扶住,白芍回頭瞧見石斛只覺委屈的不行,眼淚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石斛本就憋著氣,見白芍哭的稀里嘩啦,哪里還能忍得住,他怒不可遏道:“你這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連女人都敢欺負,看我不揍你。”石斛看著憨厚,卻是自幼陪同世子爺一起習武的,真較量起來,他比野路子的楊勇強的不止一星半點,加之酒精麻痹了楊勇大腦,他反應遲鈍,根本不是石斛的對手。

  夏里見白芍沒有受傷,就不再管她了,接過王護衛長遞來的荷包,直接扔進碳爐里燒毀。

  石斛心里的惡氣總是要找地方發泄出來,不然時間長了,難免會對白芍有意見。

  等他打的差不多了楊勇酒也醒了,他跟灘爛泥似的癱倒在地,瞧了瞧四周站著的幾人,立刻明白了過來,他先是看向白芍,苦苦哀求道:“白芍,你怎么能聯合外人算計我,你我之間的感情難道不作數了嗎?”

  白芍破了情障,又恢復了往日兇悍,她朝著楊勇狠狠啐了一口,惡狠狠道:“你個臭狗屎也敢來沾染本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本姑娘壓根就不認識你,又有何感情可言?”

  楊勇瞳孔緊縮,他不可置信道:“你好狠的心,竟翻臉不認人,你送我的荷包還在呢……”

  白芍見著夏里將荷包銷毀,這會兒她沒有任何把柄在楊勇手里,抬著下巴道:“什么荷包?你少來污蔑我,我如今正同石斛議親,怎會做荷包給你,定是你想要訛人故意敗壞我名聲,我定要找老祖宗做主。”

  楊勇在身上尋摸荷包,忽然想起方才的事,他朝王東來吼道:“護衛長,那荷包我拿去給你看了,你快把它還給我。”

  王東來坐在旁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聞言冷聲道:“楊護衛,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荷包我沒見過,但你壞了府中規矩,我怕是留你不得了。”

  楊勇面如死灰,他掙扎著爬起身,指著石斛質問道:

  “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對不對?你就算將我攆走又如何,白芍壓根看不上你,你不過是世子爺身邊的一條狗,永遠都得不到她的心。”

  白芍臉色蒼白,雙手無意識攪著衣角,努力抑制住內心的恐慌,大聲辯解道:“不是這樣的,只是我倆太熟悉了,我還沒習慣轉換身份……”

  石斛轉頭朝白芍安撫一笑,語氣平靜道: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明兒我就讓我娘去提親,咱倆定下親事,就有一輩子的時間培養感情,沒什么大不了的。”

  白芍因為他這話心里踏實了下來,她眼眶滿含熱淚,不住的點頭答應,楊勇只覺異常刺眼,怒不可遏道:“你個沒心肝的賤蹄子,待我如此無情無義,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石斛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語氣冰冷道:“你要想死只管亂吠,想活就給我消停點,這里是國公府,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放肆的地界。”

  石斛說這番話時,是背對著白芍她們的,他的眼神如同一把尖銳的劍,犀利而不羈,與他以往給人的印象完全不符,楊勇一下子沒了與之對抗的底氣。

  夏里并不在乎楊勇結局如何,反正他是不可能留在府里繼續當差了,如此品行不端,肯定是要被逐出府去,她上前一步,拉著白芍手道:“這里交給石斛善后就好,咱們回樂壽堂。”

  白芍下意識看了石斛一眼,他微微頷首,示意她們先離開。

  這幾天白芍因為楊勇的事擔驚受怕,生怕他拿著荷包鬧到老祖宗跟前,若是鬧得不可開交,為了名聲著想,她真就只有嫁給楊勇這一條路可走了,如今妥善解決,她終于松了口氣。

  兩人走在青石小路上,見白芍腳步輕快,夏里忍不住打趣道:“這回愿意安安生生同石斛議親了?”

  白芍臉頰微微泛紅,仿佛盛開的桃般嬌艷動人,她羞澀道:“我只是發現石斛跟我想的不一樣,他踏實可靠,是能撐起一個家的真男人,若同他在一起過日子,我無需操心太多,豈不美哉?”

  夏里搖頭失笑,“你高興就好,這事兒誰也別說,石斛也會守口如瓶,你回去后同石蜜姐姐打好關系,萬不可疏遠她了。”

  因為石斛的事兒,白芍看見石蜜就別扭,下意識躲著她,這會兒倒是不會了。

  二人回來后先去看老太太,此刻內室寂靜無聲,石蜜陪在老祖宗床榻前,謝嬤嬤坐在半閑圈椅上打盹兒,夏里走到她跟前,輕聲喚道:“阿嬤,咱們回屋睡吧?”

  謝嬤嬤本就沒有睡熟,聞言睜開眼,渾濁的眼神看向她,聲音低沉道:“你又跑到哪里淘氣去了?”

  夏里摸摸鼻子,悄聲道:“咱們回去說,莫吵醒老祖宗。”

  謝嬤嬤站起身,夏里忙攙扶住她胳膊,祖孫兩晃悠悠往外走,正午陽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廊檐下的冰溜子滴滴答答的滴著水。

  回屋后,夏里言簡意賅將白芍的事說了出來,謝嬤嬤驚訝的瞪大雙眼,她沒好氣道:

  “白芍這丫頭簡直膽大包天,竟敢同外男私定終身,你若不及時勸住她,她老子娘只怕要打斷她雙腿,前院管事怎么回事兒,如此品行卑劣的人也敢招入府中,簡直胡鬧。”

  夏里忙用手拍著她背順氣,再次慶幸先前瞞著阿嬤行事,她輕聲寬慰道:“那護衛已經被趕出府了,這事算是圓滿解決,您可千萬別跟老祖宗提。”

  謝嬤嬤面色嚴肅道:“老太太若是知道白芍這般不守規矩,定不會讓她在跟前伺候,石家多好的一門婚事,她偏不知道珍惜,簡直愚不可及。”

  夏里低眉順眼的勸道:“她哪知道人心險惡,那楊勇奔著她去,自然竭盡全力討她歡心,會被迷的暈頭轉向無可厚非,好在及時回頭,倒也不算太晚。”

  謝嬤嬤轉過頭審視著她,“你說世子爺插手幫忙了,你何時同他走的那般近了?”

  夏里忙搖頭否認道:“不是您想的那樣,是恰巧碰到世子爺而已,我哪次見著那位爺,不是離得遠遠的。”

  謝嬤嬤緊抿嘴唇,不放心的叮囑道:

  “世子爺那邊你要懂得避嫌,不管大太太什么心思,你都別摻和,將來的世子夫人必出自名門望族,你若妄想攀權附貴,下場必不會好。”

  夏里輕笑道:“阿嬤想多了,我知府里丫鬟蠢蠢欲動,但我半點想法都沒有,我還是想早點帶您出府過自在日子。”

  謝嬤嬤有她這句話就放心了,陸陵川那朵高嶺之,只可遠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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