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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簽字畫押

  “好險,差一點就死在這鬼東西手里。”

  “是啊,好險。”

  陳黃皮也松了口氣。

  要是沒有這幾個人帶自己飛,那就得求黃銅油燈護住自己。

  黃二的嘴很賤。

  要是自己求它,它肯定要嘲諷自己。

  那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紛紛交換了個眼神。

  若不是這小子磨嘰半天,他們怎會如此狼狽。

  等挺過今晚,明日就將他的道觀屠個遍。

  至于這觀中祭拜的神像,自然也要帶走。

  否則如何走出這邪異叢生的十萬大山?

  幾人心中做出決定,紛紛暗自譏諷陳黃皮到底是個長自十萬大山的土包子,不知外面的世界多么兇險。

  而就在這時,山羊胡老者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大驚失色道:“小娃娃,你這道觀內祭拜的神像呢?怎么沒有半點香火氣。”

  陳黃皮道:“就是沒有神像,所以才不用供奉香火啊……”

  山羊胡老者臉色大變:“沒有神像庇護,你怎么活下去?你,你小子不對勁。”

  先前幾人就已經暗中將陳黃皮洞察了個仔細。

  除了一身鋼筋鐵骨以外,身上就只背了個裝滿香料的背囊,腰上還掛了個破爛的油燈。

  怎么看,都只是個煉體境的普通修士。

  可現在仔細一琢磨,就全都是問題。

  他們縱空飛行的時候速度何其快,光是呼嘯而過的風就像是刀子一樣。

  雖說有他們庇護,倒是傷不到這小子,可這小子直到落地都臉不紅心不跳。

  這根本就不合理。

  陳黃皮警惕的看了一眼眾人,說道:“我只答應帶你們來道觀,可沒說道觀里一定有神像,你們可都簽字畫押過了,要是耍賴,我就要喊我師父了!”

  說著,還拿出泛黃的小冊子展示給他們看。

  山羊胡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陳黃皮的名字,臉色越發陰沉。

  他在許州牧手下聽命行事。

  一個屁大的孩子,居然敢耍他。

  要不是這地方處處透露著怪異,若不是這小子好像也不對勁,他早就一巴掌將其拍死了。

  “小娃娃,你說的這是哪里話,白紙黑字,我等還能否認不成?”

  “況且,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

  山羊胡老者咬著牙,加重了語氣:“你說是不是,陳師道。”

  是的……

  陳黃皮簽的不是自己名字。

  而是他師父的。

  而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

  “是誰,誰在叫我?”

  下一秒,一個身穿白色道袍,黑邊打底,上繡紅梅的白發老道詭異的出現在眾人身邊。

  幾人像是見了鬼一樣,只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這老道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這一嚇,就連陳黃皮騙他們簽字,自己卻不簽本名的事都給忽略了。

  “前……前輩……”

  山羊胡老者等人趕忙躬身行禮。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白袍老道歪著頭看了他們一眼,幾人心中瞬間毛骨悚然。

  恐怖……可怕!

  這究竟是什么境界的高人。

  身上竟然沒有半點修為的氣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任誰都會將其當做是個凡人。

  好在,白袍老道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失去了興趣,轉而把陳黃皮拉到一邊。

  “黃皮兒,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二師父,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陳黃皮乖乖的說道。

  二師父和大師父的脾氣可不一樣,喜歡神出鬼沒。

  而且不開心就會發瘋,不像大師父那樣好哄。

  白袍老道埋怨道:“天都黑了才回來,黃皮兒,你變壞了,你要餓死師父對不對。”

  陳黃皮道:“不會餓死的,我帶回來很多食材。”

  師父從來都不吃藥。

  陳黃皮就哄他說藥材是食材,這樣師父才乖乖吃下去,否則要是說是藥,那是一口都不吃的。

  沒病,為何要吃?

  白袍老道又瞥了一眼那幾人,滿意的對陳黃皮說道:“黃皮兒,你越來越懂事了,知道為師餓壞了,帶回來這么多吃的,這下子可以吃好幾天了。”

  陳黃皮應聲點頭。

  山羊胡老者幾人聽著這師徒的話,總覺得話里有話,說不出的心驚肉跳。

  可陳黃皮卻走過來,小聲安慰他們。

  “別怕,我師……二師父練功把腦子煉出問題了,他人很好的,就是餓壞了。”

  說著,陳黃皮拍了拍背囊:“這里面才是吃的,晚上我給伱們做飯吃。”

  幾人的笑容越發勉強。

  天更黑了。

  陳黃皮把幾個食材……

  不,是幾個客人帶到了道觀的客房里。

  一路上,山羊胡老者等人心驚肉跳。

  “小哥,你這道觀一直就這么大嗎?”

  “晚上是這樣的,你們不要亂走動,等我做好了飯就給你們送過來。”

  陳黃皮認真的囑咐幾人,這才提著黃銅油燈走了出去。

  凈仙觀其實很大,坐落在整個玉瓊山前后。

  能容納下上千人,光是前殿后殿,側殿偏殿加起來都有十來座,這還不算藏經閣以及道人們居住的地方。

  只是那是天黑之后。

  白天的時候也就只能看到如今的大殿,以及順帶的丹房廚房還有一排排客房。

  陳黃皮記得有一次晚上,想進夜晚多出來的區域看看,結果還沒進去就被師父給發現了。

  最后和黃銅油燈還挨了一頓毒打。

  山羊胡老者幾人不知這回事。

  但身處客房內,望著四周一排排明明沒有人居住,卻干凈的像是每天有人打掃似的房屋,總有種莫名的可怖。

  好在每一間客房里,都掛著一盞黃銅油燈。

  燈光明亮,倒是讓他們找到了一絲安心。

  就是這些黃銅油燈全長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出來的,就連上面的一些奇怪牙印也都是如此。

  有人低聲道:“我總覺得這地方不對勁,好像一直有東西在盯著我們。”

  有人說:“還有那對師徒倆也是,剛剛我分明看到那個老道士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有人臉色難堪:“我也看到了,他還沖我流口水。”

  “還有這鬼道觀,天沒黑的時候根本沒這么大,那小子帶我們進來,肯定沒安好心。”

  “林老,我們之中你年最年長,你拿主意吧。”

  林老,也就是山羊胡老頭聽著眾人的話,心中卻在沉吟。

  他們都是衙門的人,拿著朝廷的俸祿。

  此時進入十萬大山是為了尋找邪異的污染源,為此不僅請了一尊神像,還帶上了開過光的堪輿神盤,找倒是找到了,就在那變異神像身上,只是那玩意恐怖的過分,他們根本就扛不住,只能倉皇逃竄。

  也不知是因為那變異神像太恐怖,所以身上才有著污染源。

  還是因為那污染源,所以它才如此恐怖,

  總之,但凡弱上一些,他們也就按照計劃,將其引到許州境外,制造一場慌亂。

  到時為了抵抗此物,為了保護許州境內百姓,加賦加稅也就理所當然了。

  修士想要的賦稅可不是錢糧等物。

  那是百姓本來就該上交的,他們要的乃是人氣。

  祭拜神像的香火,其實也是人氣。

  修行更是需要人氣,只不過修士崇古,依舊延續靈氣的叫法。

  修士們和達官顯貴們高高在上,自然不肯折損人氣,也就只好苦一苦百姓了。

  如今這次計劃失敗,又損失了一尊神像。

  林老本想著帶走凈仙觀的神像,回去好歹能和那位大人有個交代,但誰知道凈仙觀這么詭異。

  沒有神像庇佑,上下也就師徒倆人。

  居然活的好好的,根本沒有半個邪門東西找上門。

  如果不是待在這道觀里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林老都覺得,這里貌似比供奉數千神像的許州境內都要安全的多。

  想到這。

  林老沖幾人搖頭:“最起碼天亮以后才能動身,否則咱們一出道觀就是個死,我懷疑那尊變異神像就藏在附近,等著我等出去。”

  “可這里,好像更不安全。”

  “最起碼現在還是安全的……”

  林老遲疑了片刻,咬牙道:“張五,這里只有你我的修為最高,你我二人出去探探那師徒兩人的底,要是我們出事,余下人就想辦法撐到天亮,若有機會,一定要帶人替我們報仇。”

  余下的人紛紛點頭。

  可實際上,他們都知道,林老和張五修為最高的都出事了,他們這次更弱一籌的修士還能想辦法撐到天亮?

  真要有這種辦法,何必要去探探那邪門師徒的底?

  還不是被逼到沒辦法才這樣。

  林老和張五兩人不再遲疑,越拖就越是不安。

  出了客房,兩人不約而同的收斂了氣息,自陰影處急速向著某處掠去,竟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林老記得,那個黃皮小子臨走前去了廚房,倒也沒有說謊,因為一股子香料味迎風就吹了過來。

  “還真在做飯不成?”

  林老沖張五暗中傳音。

  張五微微搖頭:“上前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湊到廚房的窗前,糊窗的紙在他們眼中如同無物。

  只見廚房內懸掛著一盞體表糊著泥巴的黃銅油燈。

  數個約兩米高的灶臺就在廚房內擺著,上有一口巨鍋。

  陳黃皮正賣力的添著柴火,將火燒的很旺,沸騰的熱水咕咕冒泡,從鍋蓋里溢出來,整個廚房里都是悶熱的水蒸汽。

  見火候差不多。

  陳黃皮就往鍋里添加陳皮、八角、白蔻等香料。

  然后,他忽然開口道:“二師父,你感覺火候夠了嗎?”

  林老和張五心中一驚。

  那詭異的白袍老道士也在?

  可他們怎么沒看到?

  下一秒,白袍老道的聲音便從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傳了出來。

  白袍老道在鍋里埋怨道:“火太小,為師感覺煮不爛,還是得用為師的丹爐,那個勁大,還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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