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凈仙觀原來這樣壯觀!這樣氣派!”
陳黃皮有些激動,許青山帶著兩座神像御空而行,讓他自上而下,看到了凈仙觀的全貌。
這是第一次。
因為白天的凈仙觀只有大大小小幾個殿而已,既不壯觀,也不氣派。
晚上的凈仙觀雖然會變個模樣。
可那是禁區,師父不讓他進去,即便是偷偷溜進去過幾次,也只是看了幾眼而已。
況且那時,他也不會飛行。
雖然現在也不會飛。
總之,俯瞰整個玉瓊山、凈仙觀,總算是讓陳黃皮知道,他這個未來觀主繼承的家業究竟有多大。
這時。
突然,一道鐘聲響起。
咚……
咚……
咚……
那鐘聲響徹天際。
許青山眉頭一皺,說道:“還沒到時候,九離鐘怎么就響了?”
“罷了,九離鐘連響三聲,趕緊過去吧。”
很快,許青山就帶著兩座神像進了山門,幾個呼吸間就到了大殿門口。
一個個道人帶著神像進入大殿。
還有認識的道人和他打趣。
“許師弟,你這兩個神像?”
“莫不是想讓觀主對你刮目相看吧。”
“師兄說的什么話,我要是能弄好一個,何必弄兩個?”
那道人哈哈一笑,邁步走進大殿。
許青山跟了上去。
大殿內站著許多修士,但只有許青山帶了兩尊神像,顯得格格不入。
陳黃皮看到那些修士身上都有著身份玉牌。
他心里更酸了。
“他們都有,那我也要整一個。”
許青往前走,陳黃皮就看到大殿內坐落著許多神像,有的神像他見過,有的卻沒有。
其中甚至還有那個頭上長滿了瘤子,渾身青黑,卻沒有五官,胸膛處卻有一道縫隙,雙手向下攤開,掌心處各有一只巨眼的變異神像。
不過,這時它還未曾被黑煙污染。
胸前的裂縫也沒有長出來獠牙和舌頭。
因此沒有那么邪異。
陳黃皮以前就喜歡偷吃它的貢品。
想到這,他有些愧疚。
“不知不覺,我已經九歲了,現在想想,八歲的我實在太幼稚,老是偷吃你的貢品,我不該這樣的。”
“但是你不能怪我,因為貢品確實很好吃。”
陳黃皮這般說著,又開始后悔當年沒有多吃一點。
而現在,變異神像前面就放著許多貢品。
有糕點,有水果。
陳黃皮看的眼饞:“我才九歲,我還是個孩子,我今天都沒吃飯,我餓了,它會原諒我的。”
下意識的,陳黃皮就想去拿那個貢品。
下一秒,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竟然真的將手伸了出去。
而且不是狐貍山神的手,是他自己的。
“咦,我能出現在狐貍山神的記憶里?”
陳黃皮驚喜萬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真是我!”
這變化出乎他的意料。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之前不行,而到了凈仙觀就突然可以跳出神像,可陳黃皮卻很開心。
他直接大搖大擺的走到變異神像前,可手掌卻穿過了貢品。
好似他是個虛幻的影子一樣。
陳黃皮恍然大悟道:“我在狐貍山神的記憶里,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所以我改變不了它的記憶,也就自然沒法偷吃貢品。”
這時候。
大殿內的修士們越聚越多。
一個道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師尊有令,天現異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后將會重新界定,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這次神像開光便要提前,諸位師弟,速速隨我去見師尊。”
“是,大師兄!”
所有道人齊聲開口。
陳黃皮聞言,頓時在道人中穿行,想要去找那個大師兄。
他對師父的第一個徒弟非常好奇。
道人們一個個往大殿最里面的墻走去。
那墻卻和陳黃皮記憶里的不一樣。
十米高的墻上畫著一副飛仙圖。
有無數曼妙的仙人飛往一片仙山道場,還有尖嘴仙鶴、避水神獸等等。
圖上更有一座金表玉華,無比奢貴的門。
門上刻有無數花鳥魚蟲般的文字。
“眾妙之門。”
陳黃皮看著那些文字,輕聲說道:“持升仙令者方入此門,否則萬劫不復,永墮黃泉陰土,再不得翻身。”
眾妙之門上寫的便是這些文字。
陳黃皮看到道人們帶著神像,沿著那眾妙之門,一步踏入了飛仙圖中。
好似圖中藏著另一個世界,神妙無比。
只是,這幅飛仙圖卻是陳黃皮第一次見。
他記事起,大殿里的這面墻就是空的。
“看來師父就在里面,我要去看看以前的他。”
說罷,陳黃皮就邁步走向那飛仙圖上的眾妙之門。
砰的一聲。
陳黃皮卻撞到了墻上。
“壞了,我進不去。”
“這可怎么辦。”
陳黃皮急壞了,他眼看著一個個道人們進了眾妙之門,自己卻無法進去,就有種說不出的不爽。
都是師父的徒弟。
他們怎么就能進去?
他們還只能喊師父觀主呢!
而這時,陳黃皮注意到,那些道人們進入眾妙之門的時候,腰上掛著的身份玉牌都會亮那么一下。
“這就是升仙令?”
他愣住,要是只有這東西才能進去,那他豈不是再也沒法進去了。
“不對,狐貍山神說它見過師父,那它肯定被許青山帶進去了,我要回到神像里,這樣才能進去。”
想到這。
陳黃皮就站在眾妙之門前,等待著許青山。
不一會兒的功夫。
他就看到許青山走了過來。
然后找準時機,對著狐貍神像就一頭扎了進去。
下一秒。
許青山邁步走進眾妙之門。
陳黃皮只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可轉瞬之間。
他就來到了眾妙之門后的世界。
只是,卻不像他想的那樣,是神仙洞府,仙家寶地。
反倒像是把一座大山鑿空了,內部生生挖出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而在最頂部,則懸掛著一盞金燦燦的油燈。
那油燈和黃銅油燈長得一模一樣。
只是直覺告訴陳黃皮。
這不是黃二。
黃金油燈的光很亮,很溫和,照亮了四周。
只是詭異的是,卻有一大片區域是黑暗的。
黑與白,就這樣界限分明。
適時,那個大師兄的聲音響起。
“師尊有令,開神。”
一聲令下。
那黃金油燈頓時大放光彩。
一道道金光冒了出來。
立在道人身邊的神像們則全都憑空飛了起來,金光沒入那些神像之中,神像們便紛紛顫抖了起來。
陳黃皮此刻在狐貍山神體內。
他能感覺到,好似有個意識在神像內醞釀了出來。
只是卻總感覺差了點意思。
轟……
轟……
雷聲憑空炸響。
卻不見半點雷光。
神像們紛紛落下。
陳黃皮看到,有的神像已經活了起來,和神明一般無二,可有的神像,比如狐黃二神,卻只是顫抖了幾下就沒有了動靜,那醞釀的意識也不在有任何變化。
“我就知道會失敗。”
許青山低聲說了一句,有些懊惱。
他旁邊的道人說:“慌什么,又不止你一個失敗了,現在十萬大山能用的材料都被師兄們找遍了,往后估計會更難。”
許青山道:“師兄,哪還有往后,觀主說六天六夜后將會重新界定黑夜和白天,以后恐怕沒法再這般造神了。”
師兄安慰道:“觀主何許人也,一定有辦法的。”
“或許吧,不過我應是不行了。”
說著,許青山就將袖子向上挽起,說道:“你看,我胳膊上已經長出來了一張嘴,它在吞食我的修為,我曾將這胳膊斬掉,讓它從新長出,可它還在,想來我的本相也應成了這樣。”
“你只是多了一張嘴,你看我腦袋后面。”
師兄一扭頭,將頭發撥開,露出一張嬰孩的臉。
那嬰孩臉色鐵青,一動不動,像是個死嬰。
許青山怔了下,說道:“還是死物,不怕。”
師兄悵然道:“或許吧,但我每天都能聽到它在同我講話。”
陳黃皮不明白這兩人怎么這般焦慮。
二師父說了,這都是正常的,人長大以后就是會長出來東西。
而且這樣年紀才開始長,已經是發育不良了。
不像自己,才剛九歲就已經開始冒黑煙了。
現在都這樣,以后還能了得?
“我就知道我天賦異稟。”
陳黃皮暗暗得意,不由期待起自己身上以后會長出來多少奇怪的東西了。
這時,許青山右側的一道人突然幽幽開口道:“三百年前,觀主帶我等從大乾來這十萬大山造神,日夜不停,要造出十萬尊神明,卻不知用來做何事,看,那些神明又被送進去了。”
說著,那人就指了指前方。
陳黃皮順著看去,便看到一尊尊神明踏步走進了黑暗中。
“可是十萬尊神明,湊的夠嗎?”
那道人再次開口,悵然道:“十日前,家母說,大乾境內也有了邪異,陛下有意將整個大乾都封印起來,我有些后悔隨觀主來這里了。”
許青山等人聽到這話,一個個相顧無言。
陳黃皮理解這種心情,不由得對自己繼承凈仙觀的競爭者們產生了同情。
“他們原來不是十萬大山里的道人,是從一個叫大乾的地方過來的,那地方應該離這里很遠,十天時間他們趕不回去。”
這些道人的修為應該很強。
陳黃皮雖然看不出來,可看他們能被師父帶來這里造神,應該起碼也是金丹元嬰的修為吧?
這時,有個半龍半人的神明步伐稍慢了一些。
一個道人便揮起拂塵催促:“快進去,耽誤了觀主大事,便教你化作齏粉!”
那龍人神明大怒:“我已非朽木泥雕,貴為神明,你這道人竟敢這般對我!將我視若豬狗,本神……”
砰的一聲。
龍人神明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道人一拂塵抽爆,當場化作齏粉。
“若非是觀主有令,而等死物,也配金頂天燈點化成神?”
“速速進去,若有半點遲疑,這便是下場。”
此話一出,那些神明不敢遲疑,一個個爭先恐后的踏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