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父,你嘴巴再張大一點。”
“我的肩膀被卡主了。”
陳黃皮聲音悶悶的,他腦袋伸進了食道里,可肩膀卻卡在紫袍老道的嗓門處。
“好。”
紫袍老道的聲帶振動,伸手用力將嘴巴一上一下的掰開一個夸張的幅度。
這才把陳黃皮給吞進去。
一陣黑暗過后。
陳黃皮感覺到胃了,就開始尋找魔樹的腦袋。
“找到了!”
話音剛落,紫袍老道就抓住陳黃皮的雙腿,將其硬生生拔了出來。
“黃皮兒,你又長大了!”
紫袍老道用手比了比陳黃皮的腦袋。
“昨天是到這,現在是到這。”
“還真是,都快到大師父你的胸口了。”
陳黃皮這才發現,自己一天之內又長大了不少。
看來五臟煉神法進度越快。
自己長得就越快。
要是都煉成了,起碼得有個三米高吧。
一旁的黃銅油燈此時也無比震驚。
它平日里和陳黃皮朝夕相處。
一時間還真沒有發現陳黃皮身體的變化。
現在仔細一琢磨,怎么想怎么都不對。
那么多年都沒長。
怎么煉成了五臟煉神法,就突然長大了起來,而且還長得如此之快。
該不會,一年就能長大成人吧?
想到這。
黃銅油燈心中暗忖道:“陳黃皮本就不同尋常,現在長得著急了一點也很正常,不必大驚小怪。”
這時。
“大師父,你消化的太快了,要是早一點讓我進胃里就好了。”
陳黃皮將手攤開,露出手指那么長,連樹皮都被腐蝕的坑坑洼洼的樹枝。
很顯然,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紫袍老道委屈的說:“為師最近經常有東西吃,消化能力就變好了,你不能怪為師。”
陳黃皮倒是不失望。
因為十萬大山里邪異太多了。
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哪怕不如魔樹,也能湊合用。
再不濟,找個屬水的邪神也成。
“我不會怪你的,大師父。”
陳黃皮安慰道:“我腎廟鑄成還要幾天呢,到時候你再幫我挑一個更好的。”
這話只是隨口一說。
可紫袍老道卻當真了。
思索片刻后,抓著頭發說道:“那棵樹確實很適合,可它死了,不行,為師得想辦法給它弄活。”
陳黃皮還想叫住。
可紫袍老道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大師父,天就要黑了,記得早點回來,晚上我給你做飯吃。”
陳黃皮很無奈,只好將那魔樹死去的枝丫塞進了衣服里。
大師父是個熱心腸,但凡是自己提的要求,他都會立馬滿足。
“黃二,我已經長大了,卻還要麻煩師父,我是不是太啃老了。”
“你真傻,能啃老就不錯了,觀主要是我師父,我黃二非吃他一輩子。”
黃銅油燈不屑的說:“況且,觀主給你挑神明,總比你自己要簡單的多吧。”
陳黃皮搖頭道:“如果我腎廟鑄成,還真不一定。”
五臟煉神法里的總綱寫的很清楚。
五臟廟煉成以后,是會吸引到神明的。
五臟廟是盛開的鮮花,神明則是聞著味就來的蜜蜂。
到時候廟門一關,神明就出不去了。
若不是想起魔樹,陳黃皮便是打算按部就班的用這個法子來請神入甕。
“算了,還是先煉丹吧,治好師父才是頭等大事。”
陳黃皮繼續琢磨著天毒丹的主藥,百死無生人該去什么地方尋找。
十萬大山很大。
大到沒邊。
而他雖然巡山多年,先前卻從來不曾修煉過,因此只在玉瓊山附近打轉,再遠的話就得在外面過夜了。
“十萬大山里,一定長的有這東西。”
陳黃皮這般說道。
下一秒。
索命鬼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別想了,十萬大山不長百死無生人,你得去別的地方。”
“阿鬼,伱知道哪里有?”
“我自然知道。”
索命鬼躲在勾魂冊里,它早就想開口了。
只是,紫袍老道一進來,就嚇得它不敢多言。
直到現在才開口。
“百死無生人,那是陰土才會長的東西。”
“以前凡人死后,魂魄會落入黃泉,然后順流而下沉入陰土,化作嬰兒摸樣,一甲子是一生,要一百個甲子才能長成,就像是野草一樣,在陰土到處都是。”
索命鬼雖然沒有主動提起過。
但很顯然,它就是來自陰土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為何出現在了人間,還成了勾魂冊里的索命鬼。
陳黃皮皺眉道:“也就是說,我要是想要得到它,就得去一趟陰土?”
索命鬼道:“不錯,你不用擔心,我知道怎么進去。”
“傻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
黃銅油燈不屑的道:“地龍翻身的時候,順著黃泥漿逆流而下,就可以進入黃泉,那太危險了,我不會讓陳黃皮冒險的。”
“呵呵。”
索命鬼冷笑:“黃二,你雖是不凡,可卻不知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我是黃泉孕育的生靈,它是我的母親,又怎會傷我?”
“大膽!黃二也是你叫的?”
黃銅油燈勃然大怒,它早就對陳黃皮想給這索命鬼起名黃三很不爽了。
雖然最后還是叫了阿鬼。
不是黃字輩。
可還是很膈應。
“好你個阿鬼,我黃二早就看出你有反骨,現在終于跳出來了吧。”
“陳黃皮!本家!好朋友!”
黃銅油燈一連強調了三次關系,然后才說道:“它是黃泉孕育的生靈,它想忽悠你帶它回去,到時候它一頭扎進黃泉里跑了,你可就完蛋了,千萬別信它!”
索命鬼大怒:“放屁!他是契主,又是觀主的徒弟,我若是敢這樣害他,觀主怕不是要撕開陰土,燒干黃泉都要弄死我。”
索命鬼雖然的確有這種想法。
可它卻真不敢。
而這時。
陳黃皮卻冷不丁的開口道:“阿鬼你剛剛說,你是黃泉里孕育的生靈,那你應該是屬水的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聲,說道:“我突然想起來,十萬大山有個地方可能真有你想要的百死無生人。”
“就是你得披上我的皮,變成邪異才能進那里,否則的話,所有的邪異見到你就要將你撕成碎片。”
索命鬼老實交代。
那五臟煉神法,雖然它從未見過。
可光是聽紫袍老道和陳黃皮的話。
就覺得很邪門。
什么神明進去以后不聽話就狠狠的打。
還有什么一進去,就再也別想出去。
那能是它能待的地方?
陳黃皮笑了,黃銅油燈也笑了。
“別這樣。”
索命鬼憋屈的說道:“觀主不是要復活那魔樹,它比我強太多,就算是我全盛時期,也不如它那般可怕,我不如它,我比它差,你也不想我這樣弱的廢物進你的腎廟吧?”
它不停的貶低自己。
實際上,它哪有那么不堪。
只是確實混的不行罷了。
真給它恢復到全盛時期,和那魔樹過過招還是可以的。
不過,陳黃皮卻當了真。
他安慰起索命鬼:“阿鬼,你不要這么貶低自己,在我心里,你不比那魔樹差,這樣吧,咱們簽字畫押,你帶我找到百死無生人,我就不把你關進腎廟里。”
“我的腎廟很可怕的,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好,我簽!”
索命鬼在勾魂冊里待了那么多年。
它頭一次遇到契主要求它簽字畫押的。
難不成,它違約以后自己還要殺自己不成?
不一會兒的功夫,勾魂冊上就浮現出了一行行文字。
陳黃皮和索命鬼約定,只要索命鬼能帶他找到百死無生人,就不把索命鬼弄進腎廟里去。
反之,陳黃皮有權命令索命鬼進入腎廟。
雙方簽字畫押。
一旦違約,索命鬼將會擊殺索命鬼。
這一條,讓索命鬼頓覺可笑。
它想也沒想的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個個扭曲的像是蚊蠅小蟲般的文字,便浮現在了勾魂冊上。
黃銅油燈湊上前看了一眼,便覺得頭暈眼花。
那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樣。
透露著腐朽,陰沉,無比的隱晦。
“陳黃皮,它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
陳黃皮湊上去上下打量。
這一幕落在索命鬼眼里,不由得更覺得可笑了。
它是陰土的生命,是黃泉孕育出來的孩子。
天生就精通冥文。
那是凡間的生靈,永遠都無法看懂的文字。
就算是死后魂魄進入陰土以后,成了陰間的生靈也不可能學會冥文。
那是獨屬于它這種生靈的東西。
可下一秒。
陳黃皮卻念出了聲:“摩多撒拿波……”
“好奇怪的名字,還是阿鬼聽的順耳。”
索命鬼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它在勾魂冊內,幾乎都要忍不住跳出來了。
“你怎會認識冥文?”
“我為什么不能認識?”
陳黃皮理所當然的道:“我博覽藥經,出口成章,認識一些奇怪的文字不是很正常嗎?”
“可這是冥文,你難道是陰土黃泉孕育的生靈?”
索命鬼只感覺渾身不自在。
因為這和它……
不,準確的說,和陰土黃泉都對不上。
陳黃皮怎么看,都是人間的生靈。
因為身上一點陰土的晦暗氣息,一點黃泉的陰冷氣息都沒有。
可他就是能認識,這只有黃泉陰土孕育的生靈才能掌握的冥文。
“你不對勁,你很不對勁。”
索命鬼瘋了似得大吼:“陳黃皮,你究竟是什么鬼東西,你跟我去一趟陰土,下一趟黃泉,無論你是什么存在,黃泉都會倒映出你的本相,陰土會定住你的真身。”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個什么玩意。”
陳黃皮懶得搭理索命鬼,直接在勾魂冊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走了,帶我去你說的那個只有邪異才能去的地方。”
索命鬼無奈的搖頭。
它早就發現陳黃皮不對勁了,可一直沒往心里去,眼下涉及到冥文,它卻一下子坐不住了。
人間的生靈,怎能認得陰土的冥文?
要是陳黃皮只是披了一層人皮,本質上如它一般還好,可要不是的話,那就說明,陰土和黃泉出了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