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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絕處逢生,花而不敗

  張道一話語落下的一瞬間,劍鳴錚錚,兩道劍光劃空歸一,轉眼間已是近在咫尺。

  庚金劍氣、癸水劍氣,以金生水,劍光分化,數以百計的玄黑劍芒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元真這樣的玄門天才。

  修煉靜功不是把自己修成無情無欲的石頭,人該有的情緒還是會有,何況現在元真被某人的手段徹底亂了心境,靜功完全壓不住怒火。

  可惜,元真現在受了重創。

  電芒閃爍,劍影游走,墨武劍如活物般游弋到姜離身前,被他一手握住,劍鋒嗡鳴顫動,霎時間,劍若流火。

  姜離再使神劍御雷高周波真訣,劍影交織于身前,如水銀瀉地,所有的劍芒皆是一一斷裂,被劍鋒無情切割,無數火星迸發濺射,形成絢爛之景。

  雖不及先前那般借天雷之力般凌厲,但以元真此刻的情況,卻是已經足夠應對了。

  劍影紛飛不絕,任憑元真如何狂攻,都奈何不了那道屹立在鬼門關上的身影。另一邊的楊殛見狀,猛然暴起,趁著姜離應對劍芒,以雷法攻其后心。

  “太弱了。”

  姜離肩上一個穴竅內,先天一炁出體,化作一只巨大的龍爪,金色的龍鱗分毫畢現,恍如真龍般,彰顯出至極的力量感。

  這一爪拍出,剛剛暴射出來的雷霆竟是被一擊打滅,空氣隨著龍爪推動而狂涌,陡然間爆破聲起。

  “砰”

  龍爪突破了音障,以排山倒海之勢推來。

  “五方雷神,我知其名。

  呼之即至,迅電鞭掣。”

  楊殛連忙急念雷咒,招來雷霆,只見雷眼大開,道道轟雷齊至,霎時間,風雷爆響。

  “轟。”

  在爆發的氣浪中,龍爪一往無前,完全無懼于雷霆轟掣,一爪撕下,電芒竟也是被龍爪撤裂。

  “有一點我沒說謊,那就是無底牌在身,確實比有底牌要強。”姜離淡淡說道。

  殺招在身,固然是極有安全感,但也會無時無刻不在吸納神元和真氣。尤其是神元,若無精神力與其時時磨合,殺招爆發之時只會先吸干自己。

  姜離三招皆在時,時刻需要一成的神元給符箓。

  后來用了兩招,神元消耗大大減小,但依舊需要時刻供給,有礙于實力發揮。

  就像是一種小小的膈應,不明顯,卻始終存在,使得精神力的運用難以圓融,連帶著影響真氣的運行。

  而當殺招盡出之時,他感受到了久違的通達感,真氣運行無往不利。

  “姜道友,莫要忘了還有我。”

  張道一總算是壓下身體的燥火,長身而起,如縮地成寸般接近,秋水劍揚起,劍氣長河再現。

  張道一作為敗者,本來算是置身事外了,但姜某人的口技實在太過可恨,加上元真如今和姜離搏殺,將這道人也拖下水了。

  這一位,可是并無傷勢在身,只是此前身子有點太熱,難以動手。

  此刻出手,頓時顯現出凌駕于重傷者之上的力量,長河奔流,劍氣滔滔不絕,洶涌而至,立時讓姜離感覺到了壓力。

  “忘不了。”

  姜離輕喝一聲,周身先天一炁如云霧般涌動,倏然化作龍形迎向劍氣長河。

  “轟隆”

  兩者沖撞,如同雷鳴般爆響,劍氣和元氣向著四周散溢,凌厲冷冽如秋風,洶涌激蕩如云海,難分上下。

  神魂雖是傷勢未愈,但真氣已經以丹藥恢復到全盛,并且還因為底牌盡出而解放了神元,真氣如臂驅使,彰顯出遠勝從前的自在。

  再加上參悟八部天龍廣力菩薩之真形,姜離的實力還要勝過先前和張道一比斗之時。

  不過,同時與三者交手,依舊是讓姜離達到了極限。

  元真見狀,當即就是令庚金、癸水兩分,兩顆劍丸各自化作純白、玄黑兩色,一者縱橫捭闔,剛猛凌厲,一者曲折游走,靈動詭譎,如同兩個不同的劍客施展迥異的劍法,圍攻姜離。

  這是要分姜離的心。

  姜離反手一劍劈斬,墨武劍斬在庚金劍光上,崩飛劍光的同時還留下焦灼的劍痕。

  火克金,高周波劍正好克制庚金劍光。

  同時,姜離左手平臺,另一只龍爪豁然抓攝,覆蓋極廣的勁風轟掃在玄黑劍光上,打得它當空崩飛。

  但在此時,元真本體以劍指刺來,劍氣勃發,一股無形劍勢迎面而來。

  明為劍氣,暗為劍勢,兩者并行,一道無形劍芒悄然而至。

希夷劍訣  借著混戰,元真終是使出了此劍訣。

  “姜道友,你爭奪鬼門關沒什么,以貧道來暗算師侄,就是你的不該了。”

  張道一說著,招引五濁惡氣,消解先天一炁,秋水劍上劍氣凝實,眼看就要出那至重之劍。

  而楊殛則是雷眼大開,默不作聲地偷襲。

  三方同擊,強招共至。

  兇險的氣勢自三方而來,哪怕其中有兩位身遭重創,也依舊是萬分險峻。

  可面對如此處境,姜離卻是雙足一定,穩穩立在鬼門關上,身周那無數星斗符號顯化的異象開始運轉。

  天璇長老留給姜離的第三招,同時也是遁行之招“絕處逢生,花而不敗”,此招使出,當可脫離一切險境,四品之下,難有阻擾者。

  適才姜離就是以此招來脫離鐵甲神雷的轟炸,甚至讓眾人無法察覺。

  而現在,他卻是以自身之能來復現此招。

  勾起底牌使用之后留下被固化的意象,姜離運轉先天一炁,霎時間氣機萬變,星斗挪移。

  “絕處逢生,花而不敗”,此招乃是于至絕之處求生機,化險為夷,以敗求勝之法,尤重元氣變化。

  而元氣變化,正是姜離最擅長的。

  后方雷霆先至,銀白電蛇激竄,合化出雷印,直搗姜離后心。

  星斗運轉,姜離眼中三相運行,身周之氣陡然變化成先天風炁,與雷印相撞。

  “嘭”

  全力施展的雷印震破了罡風,雷霆激竄,轟搗姜離之身,卻不想星斗運轉,化出先天火炁,與雷印交融。

  風雷相薄,雷印破風炁,卻也被泄了銳氣,此刻姜離轉化出火炁,正是要以雷所屬的木來生火,納雷印為己用。

  這便是“絕處逢生,花而不敗”。

  此法正是以被克之氣泄攻勢之銳氣,再以相生之法來進行化納或者克伐,于危機中抓住一線生機,化險為夷。

  譬如敵方以火屬之招來功,姜離便要以金炁來擋,火克金,金炁破,但泄了火之烈,再以火生土來化納,或者以金生水來克消。先敗而后勝,入絕境而逢生。

  此招若達登峰造極之境,甚至可以一直化險為夷,納敵方之力化為己用,一路遁行,逃到天涯海角。

  也正是因此,天璇長老才會將此法作為姜離的最后保命之招。只是連她都沒想到,姜離竟是通過她留下的招式,領悟了這“絕處逢生”之法。

  這一招對使用者的要求極高,乃是三招中最難入門的,但對于姜離而言,重元氣變化而不看重功力的此招,才是最適合他的法門。

  姜離已經參悟前兩招的意象多時,但他最先入門的,卻是這第三招。

  背面化納雷印,正面則是以木炁消劍氣之鋒芒,再運轉化納雷印而壯大的火炁,瞬間熔解劍氣,又以墨武擋秋水,雙劍再交鋒,火星四射。

  就在剎那間,姜離真氣數度變化,納雷印,克劍氣,阻秋水。

  看似以一對三,實則只有張道一因為九天蕩魔真訣的神異才和姜離進行了交鋒,其余二者的攻勢皆被順利化解。

  “喝”

  姜離沉聲低喝,墨武劍進一步震顫,不斷切割秋水劍,逼得張道一撤劍,同時身后龍爪再出,一爪轟在楊殛身上,打得他筋骨震裂,再一發勁,反扣在地,發出一連串的碎裂聲。

  同時,姜離煉化外來之氣,化作先天一炁涌入鬼門關,以敵之力助己祭練道器。

  “諸位,多謝了。”

  姜離哈哈一笑,至精至純的真氣和鬼門關內的陰冥之氣交融,激發了這四品道器的威能。

  “嗚”

陰風頓起,隱約間,有鬼哭狼嚎之聲響起,驀然間  “轟”

  狂暴的陰冥之氣自鬼門關內涌出,四周之人除卻姜離以外,皆是不約而同地感覺肢體發冷,好似血氣都似要被凍結成冰一般。

  活人的陽氣被陰冥之氣沖擊,生機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死氣。

  “嗷”

  姜離在此刻發出了龍吟,他身子陡然一轉,真氣化形,應龍顯化,纏著鬼門關騰空而起,龍升九天,身周星斗之相運轉不休,陡然間爆發出所有吸納來的力量,帶著應龍劃過夜空,轉眼間就消失了蹤影。

  好半晌,陰風漸漸消散,夜風襲來,帶來絲絲不同于陰氣的涼爽。

  五指山終于恢復了平靜,這一場論戰算是落下了帷幕。

  “沒想到竟是被他奪走了鬼門關”

  元真按著胸膛,壓住傷勢,然后轉身看向后方,“你本來有機會留下鬼門關的。”

  只要最后一位參與者出手,不敢說百分百阻止姜離,但也絕對不至于失敗得這么利落。

  只要鐘神秀出手。

  “前一刻還是敵人,下一瞬又聯手,并且還是圍攻友方,此等行徑,鐘某可做不出來。”

  鐘神秀已是收起氣刃,負手而立,淡淡說道“他既然有本事從你們幾位手下虎口奪食,這鬼門關,鐘某讓了便是,何必非要與人圍攻。鐘某就算要找他算賬,也只會再尋良機,而不是與你等聯手。并且”

  并且,姜離也不是沒有回報。

  鐘神秀不疾不徐地走近,來到楊殛身前。

  這位太平教的少教主已是奄奄一息,渾身都被龍爪碾壓得血肉模糊,眼看就要不活了。

  但他終究還是活著。

  這是姜離投桃報李,送給鐘神秀的回報。

  有楊殛在手,朝廷就有了一份重要的籌碼。

  鐘神秀疾點楊殛周身大穴,又取出一枚丹藥給他服下,暫時穩住傷勢,然后抓起楊殛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看著鐘神秀這干脆的行為,張道一亦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感慨之色。

  “我們也走吧,將此地發生之事告知宗門,尤其是姜離的事,”

  張道一看向元真,意味深長地說道“還有,元真師侄,你該與我解釋一下了。”

為什么要出手奪取鬼門關為什么不惜和楊殛聯手也要阻止朝廷方得到鬼門關  這些,都是張道一要知道的。

  從元真的行為中,張道一看出了一些不妙的苗頭。

  幽暗的宮殿內,身著紅袍的男子如同石像般,注視桌面上的書冊。

  八月初八,魯王姬野死于雍州天水郡郊野。

  這一頁,崔府君已是看了良久,卻怎么也看不夠。

  因為這一行記錄,不只代表著魯王的失敗,也代表著他崔府君的失敗。

  “相助魯王晉升,是土伯的命令”崔府君喃喃道。

  “但失敗,卻是你的責任。”

  一道聲音插入,相貌平平無奇的青年走進了宮殿,道“你該慶幸,如今局勢緊張,否則的話,崔判官的道果可以換主人了。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崔府君,和我走一趟吧。”

  崔府君猛然抬頭,看向來者。

  “你長駙馬風滿樓”崔府君目光陰鷙,又帶著驚疑。

  “你該喚我南天司副首座。”

  風滿樓微微一笑,道“我奉首座之命,調查雍州大旱,卻發現旱情非是天災,乃是人禍,為魯王姬野、世子姬承業、陰律司崔玨合謀引起。今證據確鑿,特來逮捕犯人,押往神都,聽候發落。”

  “崔府君,請吧。”

  崔府君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淡淡的黑氣在蒼白的面容上浮現,“你要逮捕本府就憑你一個七品”

  “是南天司要逮捕崔府君,”風滿樓糾正道,“南天司代天子巡狩九州,有權轄制任何觸犯大周律法之修行者,包括陰律司。”

  “至于你問我憑什么”

  風滿樓面對崔府君的氣勢,完全不為所動,只是露出一絲微笑“就憑我家娘子是長公主,夠不夠”

  “當今天子之長姐,華陽長公主,大周最有權勢的女人,南天司首座,四品強者,你說我能憑什么”

  風滿樓報菜名一樣報出一連串的名號,每一個都能碾壓崔玨這位陰律司的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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