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穹荒青龍旗護體的孟鈞亦是不得不退,一道又一道青木靈光在他退后的半空不斷炸裂,木之靈機被龍吟生生震碎。
而蜀王直面應龍一擊,風雨雷電隨著空間收束,鎮鎖封壓而至,讓蜀王不得不正面迎擊。
“哼!”
當是時,蜀王冷哼一聲,身后的三州版圖攜厚重之勢升起,斥開封壓的空間,整個人一轉,已是化作一條百丈長的黃龍。
他在四品之時容納了鯀的道果,有著變化黃龍的神通,更修煉了《形墳》中的黃龍變。而鯀和禹王乃是父子,一脈相承,身化黃龍的神通在晉升三品之后,也隨之增強。
然而當黃龍之爪迎上那攜風雨雷電的應龍之爪時,蜀王竟感覺自身的黃龍之軀隱隱不如對方。
龍掌的碰撞,讓蜀王切身感應到應龍體內那洶涌澎湃的真氣和無比狂暴的罡勁,更有一種始于太古洪荒的蒼莽之勢。
“轟!”
黃龍之爪劇震,猛地漲大一圈,爪尖都是凝血一般。
“你竟然直接用了禁招!”蜀王驚怒道。
不只是功力強悍不似公孫家的人,還直接就動用了屬于黃帝一脈的搏命禁招——血薦軒轅。
此招和姜氏的“炎帝烈血”一樣,都是搏命之招,一旦動用,就算是沒有枯竭而死,也要元氣大傷,最輕的都要臥病在床數年乃至十數年。
雨師之行為,堪稱瘋狂。
即便是當初的姜離,在他和張指玄大戰之時,也是以拖為主,十分不講武德地發揮出神通的優勢,進行熬老頭戰術。等到張指玄先勢弱,再行強殺。
蜀王當然不是張指玄,他還沒張指玄那么強,但雨師也不是姜離啊。
如此正面強攻,可謂是瘋狂到極點。
但瘋狂也有瘋狂的好處,至少能夠讓雨師在初交鋒中,便有了優勢。
滾滾元炁合以罡勁,令得黃龍的手臂上鱗片豎起,露出了下面如虬龍般暴起的筋脈。蜀王奮力運勁,施展出和龍軀相配的獨特招法。
“真龍大九式。”
黃龍長吟,身軀盤繞如鐘,猛然一震,沛然大力自筋骨血肉之中爆發而出,蕩出的氣浪震擊風雨雷電。
“轟!”
半空之中,氣浪轟發,風雨雷電猛然倒卷,對掌的應龍和黃龍各自向著上下震退。
但應龍之勢卻是未完,禁招燃燒精血,應龍舞動長空,天空和大地,目中所能見到的一切都開始扭曲,唯獨那條龍影清晰無比。
“天荒龍舞。”
天地都似在扭曲碾壓著黃龍,逼得他不得不應對破空的強擊。
應龍龍爪抓攝,天空都似是變成了有形的物質,被抓得坍塌下去。
天塌一般的壓力直接作用在黃龍身上,更有龍影突破空間的界限,襲殺而至。
只見那蒼穹之上,烏云滾滾,道道裂縫似漆黑的閃電般蔓延,風雨雷電齊攻,和厚土神光碰撞。應龍和黃龍在空中廝殺,龍軀驅動間,變化不定,盡顯神妙,卻又無比慘烈,短短時間內就有龍鱗和鮮血紛紛而落。
“嗷——”
只聞一聲狂暴的龍吟,一道龍影從天而落,明黃色的龍軀上無有雙翼,赫然正是蜀王。
在雨師的狂暴攻勢之下,蜀王所化的黃龍竟是難敵。
他能身化黃龍,根基在于化龍神通之上,而雨師此刻卻是和應龍道果溝通,借助的乃是真正的上古戰龍之力。更關鍵的是,雨師在搏命,而蜀王沒有。
黃龍落到皇城之內,壓垮了三座宮殿,龍軀一閃,已是化作人形。
蜀王再現人身,雙足立于大地,溝通地脈,九天息壤神通釋放出遍地黃光,遍布大地,增生巖土。
“地起千峰。”
蜀王雙手下壓,又是上提,一座座山峰突破了皇城的地面,同時沖向扭動天象而落的龍影。
就如同一只巨大的利爪破地而起,爪尖刺向應龍之身。
“嘭!”
扭曲的龍影爆發出數不盡的劍光,像是長了無數的利劍般,斬山斷峰,瞬間斷破山峰,風雨雷電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線串聯起來,在龍掌之中交匯。
驚天的異象涇渭分明地在掌中顯化,飛龍在天,以空擊地,恐怖的威勢令得蜀王不敢有絲毫大意。
“九州立鼎。”
蜀王猛地提氣,運轉神通,三尊大鼎在頭頂凝聚呈現,鼎身之上分別銘刻著州域山河。
風雨雷電四大異象隨著龍掌砸落,三尊大鼎猛地一沉,蜀王雙足之下,地面崩裂,地縫如龍蛇亂走,甚至連地脈都因此而震動。
也就是此地乃是皇城,換一個地方,地脈絕對會承受不住而爆破。
“咚!”
大鼎齊震,如洪鐘大呂在敲響,蕩出的音波橫掃大半皇城,亭臺樓閣皆破,距離較近的禁軍甚至直接爆體而亡。
當初與天子一戰,皇城尚且因為天子還在而始終難損。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大周即是天子的“神域”,而神都皇城便是這片領域的核心,即便天子沒有刻意護持,也依舊具備著難以摧毀的堅固。
而如今隨著天子被封時間愈長,即便是還有九大地脈匯聚,皇城也難以承受三品的交手沖擊。
匯聚風雨雷電的一擊被三鼎所御,蜀王當即就感應到對方的氣勢出現頹弱。
似這種搏命禁招,強則強矣,卻不可能持久,只要擋下最強的一波攻勢,就能輕易令其敗亡。
蜀王面色冷硬,如同千年山石,雙掌一橫,顯露威嚴霸道之勢。
然而,在同一時間,應龍長長呼吸,一股股元炁竟是隨著她的吞吸,從遠方被抽調而來。
“這是······”
長公主始終關注此戰,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一股股元炁的來源。
并非是從天地中出現,不是雨師元君還偷學了道君所創的九天蕩魔真訣,而是她直接抽取了他人的功力。
“這是先天一炁。”
長公主當即掃蕩神識,隨即就發現那試圖沖擊皇城的姜氏族人皆已斃命,他們體內的先天一炁皆被強行抽取。還有其他的先天一炁,則是來自于姜氏的族地。
而看這些先天一炁,竟是一模一樣,恍如同一人修煉出來一般。
直覺告訴長公主,此事定有蹊蹺,不過此時并非計較之時,孟鈞已經趁機繞向北門方向。
大皇子理應解開了封印,讓天子從停頓的光陰中解脫,然后龍馭賓天,但看如今這情況,似乎事情出了意外。
因為有法壇設陣遮掩,老太尉孟鈞還未知曉攔阻在大皇子前方的到底是何等存在。
而且,長公主也不會讓孟鈞有機會得知情況。
神火劃空,攔截孟鈞,而應龍吞吸先天一炁之后,其氣機簡直如同烈火亨油,勢不可擋地攀升,身上殘破鱗片中流淌出的鮮血,都出現了玄黃的色澤。
龍戰于野,其血玄黃。
雨師的體質有了部分應龍的特征,她的應龍變在大成之后又臨突破,不再是變化應龍法身,而是向著真正的應龍蛻變。
更關鍵的,是應龍道果和她共鳴。
光是看應龍道果的晉升儀式,就知道這枚道果的性質,雨師元君的搏殺固然瘋狂,卻也正合了應龍的戰龍本質。
此時,她就是在晉升儀式之中,甚至因為占據優勢和三相化生的秘法,已經能牽動一絲道果之力了。
“吼——”
應龍咆哮,自空而下,再行一擊,卻非是先前那般狂暴,而是由至剛轉至柔,天象變化,從風雨雷電變化朗朗乾坤,而沛然之氣則是如同潮水般沖擊在三尊大鼎上。
“當!”
大鼎移位!
三鼎乃是蜀王神通和真氣所凝,更代表其根基,大鼎移位,亦是令得蜀王身形一震。
應龍抓住此機會噴出一道豪光,熾白的光輝帶著無比霸烈的氣息,如同烈陽當空,炎蓋萬物。
應龍乃天象之神,而天象既有風雨雷電,也是有朗朗乾坤的。
雨師和姜離真氣雙修,汲取了其至陽的一面,也參悟了應龍變的另一番變化。此時她將元炁噴出,至陽之光直射蜀王,令他面色丕變。
“禹王開山。”
蜀王雙掌如斧似鉞,劈斬出來,身形在剎那之間似是變得無比偉岸,力可移山倒岳,無儔大力轟在豪光之上。
“嘭!”
大地憑空出現了巨大深痕,霸烈的輝光轟然斷分,卻余勢未消,打在蜀王身上,令他渾身皆現烈焰蒸騰之相,焦灼之痕遍布周身,氣血劇烈翻騰。
“定!”
雙足立于大地,厚土之勢以沖至陽,蜀王雙掌一分,強行震破了及身的元炁。
但在同時,應龍盤繞,巨大的龍軀已是圍著蜀王形成了蛇陣,玄黃之血在鱗片間流淌,如同有火焰在其中燃燒,蒸騰成血霧,且一片片龍鱗之上浮現出繁復玄妙的符紋。
一座巨大的陣勢立即成形。
應龍變的根本在于符箓,以符箓種子融于周身穴竅,形成法身的根基。而當修煉者想要搏命之時,這些符箓種子也能作為最后的一張底牌。
以法身根本為代價,陣勢運轉,風雨雷電四氣同出,形成了浩瀚天象。
蜀王的臉龐徹底變了顏色,他深刻感覺到致命的危機。
此陣,也許能殺他。
當是時,蜀王奮起反抗,同樣是燃燒精血,以禁招相搏,更有一重異域之景突現于漫空,黃云涌蕩,一只船形的豎眼緩緩睜開。
黃天也在此時投射來力量,進行支援。
可還不等豎眼垂落目光,一道恢弘的氣機沖霄而起。
北門附近的法壇上光華大耀,陣勢突解,由著那股恢弘之氣沖天。而在法壇包圍之內,巍峨的鬼門關屹立,前有一只大狗一爪按著一個血淋淋的身體,軀體伏地。
“汪汪汪汪汪汪——”
它大叫著,做足了恭迎的姿態。
“我突然后悔允許你不說人話了。”
鬼門關中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隨即一只銀白色的戰靴踏出了鬼門,隨后是披著甲胄的身軀,還有飄揚的玄色披風。
姜離,通過鬼門關現身于此。
本該是只能供元神通過的鬼門關今日卻出現了例外,姜離的身影在穿過鬼門之時尚且帶著一絲飄忽之感,出鬼門之后立即凝實,變成了真實不虛的肉身。
他人以鬼門關進行穿梭,就只能元神出竅,暫時擱置肉身,但姜離不需要。
他的三元互轉,元神、肉身、元炁隨意變化,只需要將肉身化作元神的一部分,就可完整地通過鬼門關,然后在另一端再現肉身。
這才是姜離應對神都之變的最后一張底牌。
他可以隨時都返回神都。
而當姜離踏出鬼門的瞬間,直沖云霄的恢弘之氣中亦是睜開了一只豎眼,天眼顯化,與黃天之眼對視,神光閃現,長空頓時狂瀾。
黃天之眼一震,黃云突散,瞳孔都隱隱斷裂,沒能及時出手。
下方的天象衍變完整演化,雷轟、電殛、風吹、雨打,天象交匯之下,大鼎崩摧,蜀王頓時嘔血,再遭風雨雷電共擊。
“轟!”
血肉摧破,風雨雷電齊入體,雷轟破血肉,電殛摧經絡,風吹蝕元氣,雨勢竭精血。
蜀王頓時陷入生死危局。
不過就在這時,黃天之眼光華大耀,一處若虛若實的天境乍現,自空中落下,將蜀王包圍在內。
同一時間,城外突然出現了輝煌奇境,映得天空一片明黃。
在那空中,一道人影揮手動星河,撕裂了黃天之境,一雙眼眸乍現日月的光輝。
一條如山脈般綿延的龍影,出現在黃天之境中,龍軀震動,令得天境破碎。
但是,也不知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人身變化龍軀的過程清晰顯現出來,更有一股浩瀚的意志鋪展,將這一幕打入神都內外數十萬人的心神之中。
“滿樓······”
正在力壓孟鈞的長公主突然停手,看向遠方,始終冷然威嚴的面容上出現了驚愕,還有止不住的怒意。
姜離也看到了這一幕,目光微沉,低聲道:“節外生枝了。”
此前風滿樓和大尊為同族之事,朝堂之上已是傳遍,但大尊和風滿樓的具體關系,卻是只有極少數人知曉。姜離以及被他吃軟飯的公孫家,還有長公主,數一數也就一掌之數左右。
至于敵方,估計就天君猜到了。
甚至就連土伯,都不知曉風滿樓和大尊乃是一人。
而現在,數十萬人見到了大尊的真容。